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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传》正文 27.池尔斌13

  木樨跪在车窗边, 拿着盈昃令对着光照了照, 这是由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打造而成的,令身为白色,麒麟为青碧色, 莹润通透,价值连城。

  “十五朔是什么?”木樨突然问。

  那日与车江分开后,池尔斌回到马车里对木樨说, 只怕他答应了她沿途好生游玩的计划要落空了。他们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把原本需要一个多月的旅程生生缩短为一个月不到。木樨想着,她是要到大周最繁盛的城市去,世间再没有哪座城池能够与之相比, 所以也就不为错过沿途那些风景而可惜。

  而且,又不是再也看不见了。

  池尔斌在她身后闭着眼小憩, 木樨知道他没有睡着,才出声问了问题。

  “你听见了?”

  木樨从窗边离开, 坐到池尔斌身边去, “听到了一点, 不多。”

  池尔斌握着她的手,“都听到了什么?”

  “十五朔,送行什么的。”

  “那也差不多听全了。”池尔斌捏着她的手腕玩, “且末就在昆仑山下,你却没有听说过十五朔吗?”

  木樨摇头, “我长大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镇子, 将军。”

  池尔斌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她一眼, 又闭上,慢条斯理地说,“传闻昆仑山上有仙人,能炼长生不老之药,多年来外界多方探访求而不得,直到七十年前,有人声称找到了仙人,为报答仙人之恩,成立十五朔组织,世代守护昆仑仙山,引得四方高手拜入门下为其效力。也是直到近几年,十五朔势力越渐壮大,阁主之位又传到冒迭手中,才与外界的联系多了起来。”

  “所以是真的吗?”木樨问?

  池尔斌睁了眼睛,“什么真的假的?”

  “长生不老药,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池尔斌抬手挠她的下巴,“但世间有的是人愿意相信,趋之若鹜,十五朔也不过是用了别人的心理,没有十五朔,也有十六十七朔,哪里就有什么仙人,只是凡人因为对命运的不甘心而妄生出来的欲念罢了。”

  木樨哦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盈昃令若有所思。

  池尔斌把令牌拿了过去,“又在偷偷想什么?”

  “有点可惜。”木樨温顺地靠进他怀里,“如果真的有长生药,木樨愿为将军求来,祈愿将军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池尔斌挑眉,“你是在嫌弃我老了后会变丑?”

  木樨:“……没有。”

  “言不由衷,欲盖弥彰。”池尔斌掐着她软绵绵的腰,“你太不乖了,要受处罚。”

  木樨:“……”

  行至京畿境内,便一日比一日更靠近京都洛阳。木樨趴在窗户边往外看繁华热闹的街道集市,形形色色的人群,还有大富人家出行时气派的阵仗,忍不住惊叹,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进入洛阳城之前,池尔斌让车队在绛城停了两个时辰,将木樨收拾打扮一新,正式恢复为女儿身。

  池尔斌对木樨说,“将军府比较大,人也多,你若是害怕,不愿和其他院里的人相处,每天早上去娘那里请个安,其余时间待在自己院子里就好。娘为人和善,你不用怕她,她会喜欢你的。”

  木樨见他叮嘱的事无巨细,心里微暖,“木樨给将军添麻烦了。”

  “你不是麻烦。”池尔斌亲着她的额头说,“你是我的木樨。”

  木樨脸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垂。

  进了洛阳城的大门,孙其益捶着连日赶路几乎快颠散架的一把腰,对池尔斌拱手道,“下官的任务终于完成,多谢大将军一路来的照顾,还望将军明日一早进宫面圣,皇上已等候将军多时了。”

  “这个自然省得。”池尔斌对他很客气,“孙大人一路辛苦,早些回府歇息,池某就不多送了。”

  孙其益巴不得早点回家,没和池尔斌多磨叽,两方人马就此分别。

  马车穿过定鼎门后,沿着主街一直行到宜风坊才停。池尔斌下了马车,回身向车里伸手,“下来吧。”

  木樨一出马车,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

  朱漆的大门上挂着巨大的鎏金牌匾,写着“定国公府”四个大字,门前场地甚是宽敞,三阶台阶上站了许多的人,男的锦衣华服,女子穿红着绿,外圈还有许多丫鬟仆役,全是出来迎接池尔斌的。

  那些人中有两个和池尔斌生得十分相像的男人迎了上来,神情激动地说,“兄长,你可算回来了。”

  池尔斌道,“怎么全在大门口站着?娘身体可还康泰?走,进去说。”

  两个男人中年长的那位答道,“娘听说兄长回来,日盼夜盼,原本也要出来,被令婉劝着了,此刻正在尚贤堂。”

  木樨跟在池尔斌身后进去,见出来迎接的人见了池尔斌都屈膝半礼,规规矩矩喊一声“将军”,然后让开道路。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她这个突兀地站在池尔斌身边的女人,也没有人用探究的目光看她——甚至没有人在看她。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护拥着三兄弟,浩浩荡荡地进了府,往尚贤堂走去。

  池尔斌先前和木樨提过一嘴,将军府比较大,木樨完全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地步,几乎快赶得上三四个南国锦园之和,单从将军府大门走到那个什么尚贤堂,就把木樨的脚底板都快走痛了。

  这期间木樨看见了郁郁葱葱的垂柳林,巨大的湖泊长廊画舫,足有三层之高的揽月楼……前院按照定国公府和将军府的仪制规格修建,后面却是另一个天地,雕梁画栋,一步一景,仆人来去如织,如临仙宫一般。

  木樨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是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她怕露了怯,给池尔斌丢脸。

  行至尚贤堂,更是莺燕成群,放眼望去皆是珠围翠绕,金瓒玉珥,阳光一照射,亮得刺眼睛。这些人并不像锦园中的那些丫鬟,谨言慎行,不多出半点声音,反而浅吟低笑,声音如铃。木樨觉得自己像是落进花丛里,周围全是蜜蜂蝴蝶,嗡嗡嗡个不停。

  尚贤堂乃定国公府后院正堂,与别处不同,五间正大房,两边各厢房几间,各色陈设纷繁复杂,奢侈华美,一言不能蔽,里外婆子丫鬟若干,待到池尔斌一行人走进了,自有候在廊下的小厮打起帘子将人迎进去。正上首的临窗大炕上,被一帮妇人围拥着的,就是池尔斌的母亲季老夫人了。

  池尔斌大步走过去,先行一礼,“娘。”

  季老夫人已经扶着一旁妇人的手站了起来,将池尔斌搂着,“我的儿子,你可算回来!”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陇右苦寒,我儿瘦了。”

  池尔斌笑的柔和,“在外练兵打仗,风餐露宿,自然比不得家里。儿子见您身体康健,便安心了。”

  池尔斌与季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家中并无太大变动,心里略松。他将目光转回季老夫人身上,拍拍她的手,“娘,您等一下。”

  “木樨,过来。”池尔斌朝默默站在下首不说话的木樨招手,将她拉着推到季老夫人面前,“娘,这就是儿子在信里同您提到过的女子,她叫木樨。”

  木樨忍不住看了池尔斌一眼,这人几时给家里写的信?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

  池尔斌正好和她的目光撞上,一脸“我不该这么做吗”的表情,木樨对这人毫无办法,她向季老夫人行礼,声音温顺轻柔,并不像池尔斌预料的那般会胆怯到发抖,“见过老夫人……”

  季老夫人伸出手来拉住木樨,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冲一旁的二房媳妇陶令婉道,“我就说斌儿从小眼光挑剔,寻常女子去不了他的眼。你们瞧瞧,这样标致可人儿的仙女儿,竟是让他给寻着了!”

  一屋子的人忙随声附和,有称赞池尔斌好运气的,也有夸木樨容貌惊妍的。

  季老夫人直接将手腕上一串碧玺石褪下来给木樨戴上了。木樨顿时一惊,就要推辞,却又被握住了手。季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说,“斌儿挑剔,先前给他挑的那些都不合他的心,被他赶了出去,难得你是他看中又亲自挑中的,以后就好好的伺候好斌儿。”她扭头向池尔斌,“我让人收拾芳菲苑给她住,你看如何?”

  “不消这样麻烦,她住在我院子里就成了。”

  季老夫人觑他一眼,“这样护着,怕我吃了她不成?”

  池尔斌笑,“儿子哪敢。”

  在尚贤堂待了移时,季老夫人才放他们回去洗漱更衣。池尔斌带着木樨回了他住的荣禧堂。木樨看见池尔斌的住所才真真切切的理解,这位大将军为什么会那么挑剔。不过明白了这个,又冒出一个新的疑惑来: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怎么会变成上战场,到底得经历什么才成为如今战功显赫的大将军?

  池尔斌一直牵着木樨的手,带着她在荣禧堂里外瞧了一遍,在他这里伺候的只有小厮,没有侍女。池尔斌指着屋前屋后,说着往哪边去会通往哪个院子,院子里住了什么人。木樨正默默记着,余光见一个嬷嬷带了一列侍女、捧着一堆东西进了院子。

  这嬷嬷方才在季老夫人跟前见过,姓邱,是府上的老人了。

  邱嬷嬷向池尔斌行礼后说,“老夫人让奴才给将军带话,老夫人说方才当着大家的面没顾得上,见姑娘身边没有侍女,特意指了一等丫鬟两名,二等丫鬟四名,教引嬷嬷四名,另外配了七八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问将军的话,可还妥当。”

  这样的配置,在府里相当于侧夫人的待遇。池尔斌扫了一圈邱嬷嬷身后的人,“母亲有心了。”

  邱嬷嬷见池尔斌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不满,这才退下回了尚贤堂。

  池尔斌带木樨进了正厅,和她坐在主位,那群新来的下人也跟着进来,跪在屋子里。有小厮端了茶进来,池尔斌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将茶杯盖子拨了拨,也不瞧底下那些人,说,“以后既然是荣禧堂的人了,先说说都叫什么名字吧。”

  从大丫鬟起,分别是棠梨和桂蕊,二等丫鬟分别是幽兰、黛娥、朱樱、新雪,婆子挨个报了姓名,站在外头的粗使丫鬟则要等主子赐名。

  两个大丫鬟先前都是在季老夫人面前伺候过的,礼数自然不用再教,池尔斌只对那个叫桂蕊的丫鬟说,“你的名字冲撞了夫人,要换。”

  桂蕊忙行礼道,“请将军赐名。”

  池尔斌看向木樨,“以后她们都是你的人,要不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木樨微怔,她没想到池尔斌会直接对这些丫鬟说她是夫人,也没想到会让她来取名字,她想了想,见这丫鬟眉目与一故人相似,便说,“就叫双云吧。”

  双云向着她一叩首,“多谢主子赐名。”

  池尔斌的手指叩着扶手,“荣禧堂的规矩,棠梨和双云应该听说过,做好手上的事,伺候好主子,这是你们的本分,若是做错了事,我是不会顾念你们先前的主子是谁,又去看谁的颜面的。”

  仆人们纷纷拜倒,“谨遵将军教诲。”

  池尔斌又看向木樨,嘴里的话却是对底下那些人说的,“现在就称夫人,有人该要闹了,也不符合礼制。以后你们叫她主子,到了该改口的时候再改口。”

  木樨的脸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一点点红起来。池尔斌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被她偏着头轻轻蹭了一下手心。

  池尔斌看着她泛起粉色的耳垂和脖子,对还跪在下面不敢出声的仆人挥了挥手,“都退下。”

  棠梨和双云带着那些人都出去了,还放下了门口的帘子。

  池尔斌站起来往里间走,木樨的目光追随着他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还傻愣愣坐在椅子上,笑得无奈,“还不过来给我更衣。”

  “哦!”木樨一下子窜起来,过去解他的腰带。

  池尔斌弹了弹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傻。”

  木樨呐呐地说,“是看您看得呆了……您太好看了……”

  话没说完,额头又被弹了一下,“花言巧语。”

  木樨专注于帮他脱衣服不说话,池尔斌又生出逗她的心思,就说,“母亲往我院里送了这么多女人,你就不担心吗?”

  木樨抬头看他,脑袋微微歪了歪,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她的样子让池尔斌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池尔斌的手指在她耳畔滑动,“母亲从我十六岁起就不停往我屋里送美人,一次也没有成功,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一次性送来这么多,你不担心么?”

  木樨还是那个表情,反问道,“木樨应该担心吗?”

  “是不应该。”池尔斌抱着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她们没有你美,也没有你得我的心。”

  池尔斌洗漱更衣完毕,尚贤堂就有人来请他过去用晚膳,木樨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不仅没有资格入席,连过去伺候都不行。而且即便身份确定了,如果不是池尔斌的正夫人,也是没有资格的。

  池尔斌走前叮嘱她,“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去做,我夜里会回来的晚些,你若困了便先歇着,不用等我。”

  “好的,将军慢走。”木樨一直送到门口。

  池尔斌往外走了两步,心有所感地回过头来看她。木樨却已经被院门处那那一大丛蔷薇花分去了注意力。她换了衣裳,棠梨将她收拾打扮得变成了另一个人,池尔斌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美到这种地步,曾经那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她当成男人的自己大概是瞎了。

  木樨从蔷薇花上回神,发现池尔斌还在院子门口看她,就挥了挥手,冲他微笑。

  池尔斌也笑了笑,抬脚走了。他要是再留半刻,就不想去尚贤堂,而是决定留下来陪着她了。

  曾经以为要美人不要江山只是笑谈,此刻才明白,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而已。

  木樨把五间正房,连着的厢房,暖阁和碧纱橱都逛了一遍,好奇地打量着池尔斌房里的东西。奢华自不消说,很多东西木樨都没见过。多宝阁上摆满了各色玉器和书籍,其中有一把匕首在这么一架子的物器中很显特别,做工十分精美,刀鞘上还嵌着宝石。木樨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抽出来试了试锋利程度。她想起来,吕逸品的匕首被池尔斌没收后,还一直没有还给她。

  门口有人影晃动,木樨猛地抬头看过去,见棠梨站在门边,正面带惊愕地看着她。

  方才那一眼,棠梨分明感觉到了杀气。

  木樨眨眨眼睛,瞬间将锋芒收敛的一干二净,微微一笑,“什么事?”

  明明对方面相纯洁,笑得十分温柔无害,在将军面前甚至像个鹌鹑似的柔弱,方才看着那把匕首的目光,以及她看过来那一眼却让棠梨心里发怵,喉咙动了动才发出声音,“主子,到用膳的时辰了,传膳么?”

  木樨把匕首放回原处,点头道,“好。”

  棠梨带她去了小厅,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来的菜都是木樨喜欢吃的。她并没有和他们说自己喜欢吃什么,看来是池尔斌离开前就嘱咐过了。

  木樨看着眼前衣着华贵从容不迫的侍女们,突然想起了明秋和双云,不知道两人如今怎么样了,那夜之后,究竟有没有活下来,又活成了什么样子。

  定国公府嘉佑堂内,二房夫人,也就是袭了池家祖上定国公爵位的二公子池尔斐的正妻陶令婉,歪靠在大引枕上休息。她在尚贤堂站了一天,大丫鬟出岫正在帮她捏腿。

  她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珠帘外的池尔斐说,“兄长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你可瞧清楚了,那样貌,只怕这洛阳城里也寻不出几个姿色在她之上的。”她兀自一哂,“难怪娘往荣禧堂送的那些全都被扔了出来,原来兄长喜欢的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仔细打量着,小丫头瞧着除了一张脸,也没有别的特别,难不成兄长喜欢的就是她的脸么?”

  池尔斐走进来,“大哥的口味咱们什么捏的准过。你管好你的家,别生事情。”

  “我能生什么事情?”陶令婉挑眉瞪他,旋即莞尔一笑,“我只是在想,大将军带回一个美人儿,还对其百般疼爱的消息,若是传到永宁侯府那位骄横跋扈的小祖宗耳朵里,那才真是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呢!”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