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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身不由己

  虫娘说完,她便羞涩低下来了头。

  “呵呵,虫娘,你这话怎么说呢。我本来就”言到此,贵妃原本和悦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踌躇为难了。因为虫娘在此刻神情也露出一丝相同踌躇。虽然贵妃的心里说我本就是想收继你做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把你当作亲女儿一样对待。什么叫阿嬢待孩子,我一直都是你的阿嬢啊。但看虫娘瞬间为难的额样子,贵妃思量一下,还是柔声道:“我本来就是你阿翁的贵妃嘛。礼法上来说,即便没有收继,我也是您的庶母不是嘛?所以,我关心你,待你好也是应该的事情。虫娘你不要多想。其实,我也不仅仅是你的庶母,我还是太子c寿王等人的庶母。”

  听到寿王等人的庶母之时,虫娘脸色沉了一下来。因为寿王正是贵妃原来的丈夫。虫娘有印象的记忆中,她第一次见贵妃并不是在天宝观,而是在开元二十六年的千秋节上,那一年千秋节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让印象格外深刻的千秋节了。因为那年千秋节前一个多月吧,陛下册立李虫娘的三哥李亨为太子,所以陛下想着两喜并一喜,把那一年的千秋节祝寿仪式办得特别隆重,筵席上助兴的节目特别得多。但是让虫娘印象深刻的因素并不是这些,而是她因为贪玩中途离席,在兴庆宫南熏殿廊角偷偷偏见了那一幕。

  十二年过去,那一幕具体的情况,虫娘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记住了寿王哥哥的怒愤地怨责着父亲,而寿王妃一边哭泣着一边劝说着她的寿王哥哥要忍让c要三思c要孝顺等等这一类让人抑制当下冲动愤怒的话。虫娘那会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愤怒和难过。那个时候,虫娘转动自己的脑瓜唯一能让想到寿王哥哥怨责的事情,大概跟立太子的事情有关系。因为开元二十五年的时候,虫娘的二哥哥前太子李瑛因为被人污蔑谋反,虽然该案查无实据,但是二哥哥之前总是顶撞父亲,惹得父亲十分的讨厌。所以,父亲还是借着这个诬告案将太子李瑛贬为了庶人,同年他又被父亲赐死了。于是,太子的位置空出来。虫娘的三哥哥和她的寿王哥哥都是新太子的争竞人选。不过,最后的赢家是他的三哥哥。

  所以,那个时候虫娘单纯觉得寿王王哥哥的怒愤和寿王妃的眼泪,大概跟二哥哥被废太子c三哥哥被立太子有关系,也许他们为了二哥哥的事情抱不平或者是因为自己败选而啧啧不满吧。六岁的虫娘不知道真相,也没有上前去多问什么真相,因为她觉得自己猜想到就是真相了。直到后来,寿王妃被陛下渡为了太真妃,搬入虫娘居住的天宝观,她才渐渐发现原来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单纯幼稚。那一日寿王的愤怒并不是因为自己落选太子位,也不为了二哥哥鸣不平,而是因为父亲的霸道专横。而寿王妃的眼泪那完全是身不由己的无奈。谁能想到父亲竟会把自己的儿媳纳为贵妃呢!

  虫娘到想这里,自己不自觉地就摇了一下头,心说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吧。自己也想不到如大姐姐一般的嫂子变成自己的庶母。当然,这事情若是打击的话,没能跟寿王相比。说起来自从寿王妃变成贵妃,在虫娘记忆那个开朗的寿王哥哥就变得消沉了。虫娘犹豫了一下,怯声地问道:“贵妃,您真的爱阿翁?”

  贵妃愣了一下,神色尴尬地回道:“当然啦。陛下是天子。天子,谁能不敬不爱呢!虫娘,别问这些傻话了。”

  虫娘点了点头,半真半假道:“是啊。没人敢不敬不爱的天子,没人敢或者可以违抗天子的命令。唉,贵妃,您说万一我做了什么事情让阿翁很不高兴的话,他会不会以后不喜欢我这个女儿了,就像对待二哥哥那样对待我呢?”

  贵妃赶紧放下手中胭脂盒,轻轻地捂住了虫娘的嘴,紧张道:“虫娘,你不要胡说。前太子的事情一直都是三郎心中的忌讳。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简简单单的。你呀不可能做前太子那样的事情去惹怒陛下的。再者,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作为你的继母,我都会帮你圆过去的。但是关于前太子的话题,不要再在人前说了。”

  见虫娘点头,贵妃松开手了,她接着给虫娘一边补妆一边说道:“其实,你阿翁没有想你的那样寡情。只是有些事情,天子虽是万万人之上,但也有他的无奈之处。有时他的寡情也是迫不得已。”

  虫娘忽然浅笑道:“嗯,看来阿翁真是收服您的心。”

  “虫娘,别打趣了。你看看胭脂这样上,你觉得满意吗?”说着,贵妃从镜奁上架着的八叶莲瓣形铜镜取了下来,拿近映照着虫娘的花容。

  “很漂亮。谢谢贵妃。”虫娘从贵妃的手里拿过镜子又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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