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无悰 上

  贵妃微微低头地笑了一下，便呼来婢子上膳。在午间筵席上，贵妃有意叉开之前的话题，她和虫娘聊了很多关于女儿家的琐事，比如择衣搭配c唇脂选色等等话题。虫娘对这些事情的兴趣不太大，自然这方的事情她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她只能安静地做一个听众了。不过，这回虫娘听得不是很认真，因为她心里还在寻思刚才说到事情。

  在寿王妃变成太真妃搬入天宝观之前，虫娘不是一个被父亲重视的女儿。那个时候，父亲也并不会现在这样时不时来看看她。也许因为不得宠的吧，虫娘在那个时候，常常在千秋节这样的场合被她的姐姐新平公主欺负。在那个时候，最早替她解围的人不是寿王妃也不是大姐，而是二哥废太子李瑛。在虫娘幼时的记忆里，寿王妃搬入天宝观之前，二哥才是常常去天宝观看望她的人。那会儿二哥对她来说，真是长兄如父一般的存在。不，应该说是胜过父亲才是。因为那会儿陛下根本没有心思管虫娘也基本不会去天宝观看她。现在想来那个时候，陛下的心思都在改立太子这事情上吧。

  说起来，那个时候虫娘特别想不明白为阿翁非要废了二哥的太子之位，还这么决然地赐其死。这不仅因为二哥谋反一案根本是查无实据的冤案，还因为虫娘的印象中，二哥是一个比三哥更英武c更有决断c更合适当太子的人。当然，最后的半句不当是虫娘想的。但是有些事情发生，想要一点也不想也很难。过去二哥做太子的时候，他总是敢于直言进谏，即使直言惹怒父亲，他依旧会这样做。似乎在他的眼里，公理正义才是最重要的。这时，虫娘回想起了她时候被二十八姐欺负了，她见不到父亲，就去跟二哥哭诉，二哥就拉着她的手，带她去见父亲。其实，父亲从来是一个偏心的人。至少那个时候，他总是很偏心二十八姐。无论，虫娘怎么被她的二十八姐新平公主欺负，父亲总是先说她的不是。二哥为此常常直言，甚至驳斥父亲的偏心。结果嘛，自然惹得父亲很不高清。最后，往往是大家一起被训责。

  相较于眼里不容沙的二哥，现在的太子三哥为人处世上要圆滑很多。虽然三哥也会因为看不过去的一些事情跟父亲直言进谏，但他绝对不会像二哥那样同父亲强争对错。现在想来这也就是父亲改立三哥为太子的因素。毕竟，开元二十八年正月寿王妃被渡为太真妃，进入天宝观当了父亲的外宅妇。这样父纳子妻的事情，若是二哥还在的话，他无论是不是他太子，以他的性子大概都会上书跟父亲谏言劝阻的，说不定他还会引用《诗经·新台》暗讽卫宣公父娶子妻的诗句来讽谏父亲吧。不过，《诗经》亦云：墙有茨，不可埽也。

  想到这里，虫娘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她心想着：也许二哥还是太子的话，现在的很多事情会变得不太一样。但父亲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屡屡顶撞他的二哥早已不是他的爱子了。世人喜欢英武的年轻太子，因为他们能在太子的身上看到升腾的朝气。这股朝气是大唐未来的希望。但是太子太过英武的话，这股朝气就成了陛下所忌讳锐气。因为太子锋芒太露会显得陛下已经老了。唉，人家都说美人惧迟暮，但是阿翁好像更怕老。

  贵妃见虫娘叹气不语，便关心地问道：“虫娘，今天怎么突然没有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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