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

  那久不发言的黄旭初此时插话说：＂我华北守军经营平津防御区耗时甚久，第29军麾下10万余众，普遍装备捷克式步枪，配套德式伯格曼冲锋枪和二十响驳壳枪，一度被称为中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之一，于北平、南苑、宛平及天津、廊坊等地均构筑有永久性钢筋水泥工事.然观其数天来表现却是差强人意.据最新情报：本月9日，蒋委员长令第26路军孙连仲部和第40军庞炳勋部、第84师高桂滋部开赴石家庄、保定一带准备增援平津.鄙人按军事常识来说：华北守军坚守半年应在情理之内.为保险起见，将此期限定为三个月.假如我们要求三个月之内于长城一线构筑起一条马其诺式防线，应该说还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微颔首.黄旭初乘机又说：＂鄙人在此有一耿直之言：贵联络官有较高的军事素养，兼且久历军旅，身经百战，在战略层面上眼光独到，相信于战术指挥上亦足以独当一面，实为年青一代之俊杰；之所以并不名声鹊起，为缺乏施展舞台之故.今桂系愿意提供贵联络官大力施展才华之机会：贵联络官如能投奔我们，桂系将给予中将军衔，并在南宁郊区购置良田二百亩相赠.俗话说：大丈夫干轰轰烈烈之事，但求青史留名.尚请贵联络官俯允.＂

  黄旭初号寅生，广西容县人，十六岁入容县师范，二十岁入广西陆军速成学校，与李宗仁是同学；1914年入北京陆军大学第四期，嗣赴日本留学，后成为桂系首领之一，排名在李宗仁、白崇禧及黄绍竑之后.他的话自然代表了桂系高层的意见.

  李荣明白黄旭初此言确系出自至诚，便不卑不亢地说：＂承蒙黄长官看重，本人十分感激.但既然担任我党的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自应兢兢业业地克尽职守.让抗战的巨浪席卷全国；再说，为人处世应遵循信义为本，做事情应有始有终，不可做有损信义之事，以免抱憾终生.况且现在所做也是为贵军出谋策划，将来也是一样会为贵军尽力办事.本人这点初衷尚望诸位长官见谅.＂

  李、白、黄等人相顾愕然.

  白崇禧毕竟心思精细，说：＂贵联络官果然是信义之人；只是鄙人尚有不情之请：现在华北战局如火如荼，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虽然估测构筑起一条坚固的长城防线尚有三个月的时间，然此事宜于尽早推进为好.贵联络官于构筑现代化的要塞式防守工事方面眼光独到，且精熟各式防御战例，能否率领一个测绘小组尽早赶赴长城一线及平绥路，即行着手绘制防御工事之施工蓝图，免得到时手忙脚乱误事？＂

  李荣与白崇禧对视一会，心中转动无数念头；终于将头点了一下.

  ＂我现在担任中共军事联络官，一切均须禀报上级批准方能定下行止.＂李荣对白崇禧解释：＂因白长官的长城一线及平绥路战略方案构思奇妙，且与华北战局安危关系匪浅，我回去后即起草汇报文稿，以急电发予上级领导，务求将长城一线及平绥路绘制防御工事施工蓝图之事尽早进行.＂

  当下李荣与众人握手道别.

  望着李荣渐行渐远的背影，黄旭初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众人说：＂真不明白共产党是用什么法子训练出来如许人和如许信念!我已得悉省政府财政厅长与其乃是同乡；或许能推动此事.＂

  李荣当晚就着灯光，将日间与桂系众巨头洽商的详细经过及白崇禧要求他率领测绘小组前往长城一线及平绥路绘制防御工事施工蓝图之事一一写明，即吩咐电报员以急电发给中共中央领导人.

  第二日傍晚，广西省政府财政厅长石化龙设家宴款待李荣.石化龙为广西藤县人，与李荣却是老乡.

  有民谚曰人生有四大乐事：饮酒逢知己；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话果然不假.石化龙与李荣落座毕，老乡相见分外亲热；从家乡的人情风俗直到世界各地时事新闻，无话不谈.

  石化龙三杯酒下肚，信口说：＂人漂浮外乡，情系故土；又道是：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李荣不觉接口说：＂老乡此话可谓说到我的心事；不瞒老乡：我长年累月戎马倥偬，稍有空闲，家乡情景每每浮现脑海中，便会幻想喝到家乡一口泉水.此时此刻即感觉到通体舒泰.非身历其境之人绝难有此体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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