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学生活

  9岁那年，村里的堂叔说，孩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送学校去吧，识个字，将来或许有个出息。于是我就上了学。就这样，我结束了我懵懵懂懂的童年生活。

  学校是村办学校，就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而成立的学校，生产队在我们那里称之为“大队”，一个自然村称之为一个“庄”。庄是大队下面的一个单位，一般一个大队分管四，五个庄。这样，这四五个庄的孩子就都到这个村办学校里来读书。学校管理的也不是很严格，一般一个学校由四，五个老师组成，一个校长，一个会计，然后是两三个老师。学校老师也不是很正规，一般校长是上面派下来的，是吃国家饭的正式教师，有时候会计也是正规编制的教师，另外的老师就是由从各村抽调的有点知识的几个人凑成了。这些老师一般家里都有地，在农忙时节，就一边教课一边务农。所以，学校的教学质量是没法保证的，管理的也有些混乱。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活。

  我们学校是由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组成，东边是一排六间教室，中间被一道山墙一分为二隔成了两大间，分别是一年级和二年级，北边也是一排六间同样的结构的教室，分别是三年级和四年级，西边一排六间教室其中三间是五年级，另外三间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学校大门朝南，两扇大铁门开在朝南的正中间位置，铁门左右各是几米宽的围墙，左边的围墙上涂写着“好好学习”的大字体的标语，右边的围墙上涂写着同样字体的“报效国家”的标语。学校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小花园，里面稀疏地长着几颗花和两颗松树。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了我们的学习。校长是一个六十岁左右高高瘦瘦背有些弯的老头，感觉体质有些不太好，平日里总是穿一身老旧的中山装，见人打招呼之前总是先“吭，吭”地咳两声，感觉好像是肺里有毛病。其实他并没有肺病，只是他就这么个习惯。教我们一年级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老师，白白净净，衣着总是清清爽爽，脸上架着一副眼镜。听说那年他考大学差几分没考上，可是他家里再也出不起钱供他读书了，于是就到这个学校来当了一名教师。他教我们语文，同时也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班总共有20多名同学。我九岁，在班里年龄是最大的学生。我们那一般是七岁开始上学。小学是五年制。

  学校里教的无非是课本上的既定教程，我们子曰诗云般跟着老师学着字母，单字，词组。

  不过我们的班主任貌似理想远大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在讲课的同时会借题发挥讲些听着很高大上的大道理，有时候还会多讲些课本外的东西，什么孟母三迁啊，凿壁取光啊，程门立雪啊等，激励我们从小要有追求，有抱负。从那时起，我幼小的心灵里便埋下了这理想的种子，虽然这理想是并不清晰的、模糊的、我也并不很清楚这个理想具体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在我的心里已经朦胧有了这一念头，有了模糊的做人一个标准、做事的一个准绳，有时在平时的做事中我就会模模糊糊地套用这一准绳地要求自己。

  小学学习的日子平淡无奇，由于有我姐的榜样，我还算努力，每次考试，我在班里的成绩基本上都是在前五名之内。上学期间吃饭都是回家吃的，日常是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去学校，到了学校先是围着校园跑步一圈上早操，接着是半个小时早自习时间，早自习时间大家都会拉着调子歌唱般地朗诵着课本上的内容，再接着就是两节早课程。九点钟早课程结束，同学们各自回家吃早饭。吃了早饭再赶到学校接着上午课程，午课程是十一点开始，然后是上三节课，两点钟午课程结束。学生们再回家吃午饭，然后再接着回到学校，再上两节晚课程，这样一天的教学就结束了，也就放学了。由于离家不是太远，我们上学都是步行的。当然那时候农村家庭里也没有更好的条件供孩子们上学。那时候小学学习还没有什么压力，农村人对孩子的前程并没有太多的奢想。我在课余时间也会帮家里做些农活，尤其是双休日的时间。家里是一如既往的穷，我家的屋子是土墙瓦顶的那种农村老式房，由于年久失修，夏天雨下的大了，屋里就会有些地方漏雨，那年计生队要强拆的也就是这三间堂屋。我姐一直没有上学，因为家里实在是供应不起。后来我哥年龄渐渐大了，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可是也能给我爸打个帮手挣个零钱了。

  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那年，家里出了件事情。那年秋天，我爸还在县城里的一个建筑队干活，一天傍晚，工地收了工，我爸照例去了隔壁的小摊上买酒喝，他买了瓶高度白酒，买了个卤蔬菜，和两个馒头，和同工地的工友围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饭。这时候，有一个个子矮小的工友冲着我爸嚷嚷着说，喂，酒罐子，你整天喝酒赌钱，挣的工钱够不够买酒的啊。说完哈哈大笑，我爸当时也没太在意，嘟囔着回了一句，继续喝酒。那个矮矬子接着又喊：“酒罐子，你整天不回家，想不想女人啊”。周围的人也哄笑着跟着起哄。我爸一听腾地脸就红了，他最不愿意别人提他离婚的事情，在那个年头离婚的人还是很少的，离婚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在我们农村，离婚还有一层字面之外的含义，就是：“老婆跟着别人跑了”，或者是“被人家甩了”的意思。我爸指着那个人的鼻子就是一通破口大骂，可是那个矬子也喝了点酒，还起嘴来比我爸骂的还凶。我爸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借着酒劲上去就和那个矮子扭打在了一起，矮子毕竟力气小，没几下就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装起了孬种。我爸气不过，又拿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这下就出事了，矮子的脑袋被开了个瓢，殷红的血顺着脖子汩汩地往外淌，被拉到医院后住院了十多天月才出院。最终，我爸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四个月，连带赔偿受害人医药费等共计两千元。这样，我们家本来就不好过的日子就更雪上加霜了。

  我爸的入狱使我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走在上学的路上，总有些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地说：看，那个人的爸爸蹲监房了，他爸是因为某事某事蹲监座的牢，说的添油加醋。有的还附和着说，他爸妈还离婚了呢。渐渐的大家都和我疏远了，我感受到了孤家寡人般的孤单。我感觉我在同学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有时候，在学校里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和别人起了争执，别人都会指着我的鼻子说，滚开，你这个罪犯的儿子，你这个没爹妈养的每当这时，我的心里都在滴血，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有出息，我一定要争一口气，让别人瞧的起我。

  我姐在17岁那年就草草嫁人了，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能少一张嘴就减少一份负担。十里以外的一户人家以六千元的聘礼娶走了我姐。那年我十二岁。我姐出嫁那天我哭了，哭的很伤心，我的心仿佛被摘去了一样、感觉家里好像少了半边天。我自长那么大以来从来没有那么的失落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我姐了。

  五年的小学学习结束了，虽然受到了我爸入狱的影响，不过我还是考上了初中。我们校五年级只有一半的学生考上了初中。剩下一半的学生，要么是选择了留级复读，要么就是回家务农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了。就这样我结束了我的小学生活。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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