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秋天》正文 第二十一章 挣的钱用去旅游吗？算了，寄回家
我和爸妈通了电话，告诉了他们我去做家教的事，在得知我一个下午就挣了将近两百块钱以后，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还半开玩笑地说：“给你缴了十多年的学费，总算看到点回头钱了。”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内疚，是啊，这么多年来，爸妈一直拼命挣钱供我读书，村里和我同龄的人都已经在打工挣钱了，我却还在“啃老”。不过现在好了，这些年的“投资”没有打水漂，我只要每周做一回家教，那不仅生活费有了着落，还能余下不少零花钱。爸妈既为我骄傲又为我庆幸，说我终于可以靠知识挣钱，不用像他们那样顶着烈日、防着天灾、挣着没有保障的钱。
和爸妈通了电话后，我穿过马路去公交站台，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我看见前方有个老大爷在卖烤红薯，那香味一下子就俘虏了我。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和几个好朋友在周日下午去吃烤红薯，一晃就分别一两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还爱不爱吃烤红薯呢？我走到老大爷的摊位，问他红薯怎么卖，他说七块钱一斤，我顿时被这价格吓到了，要知道在我家乡，红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不到在帝都它的身价翻了好几倍，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啊，帝都人大概很少见到红薯吧。我有点饿了，再加上秋末天气凉爽，我便咬咬牙买了一个小的，价钱虽然高，但我今天挣了钱，奢侈一回也没有什么负罪感，就当是犒劳自己。
我到了公交站，车也很快就开来了，但红薯还剩一半。红薯这么香，我担心其他乘客会受不了，况且在车上吃味道大的食物非常不礼貌，于是我又吃了一口，嘴里一边嚼，一边把装红薯的口袋打结，然后一手提口袋，一手刷卡上车。车开了十几分钟，欧阳木又给我发微信，他问我在哪里，有没有被拐卖，我笑了笑，告诉了他我一下午的经历，就像员工给老板汇报工作，有趣极了。不知为什么，道路比上午来的时候拥挤得多，一个小时后车才开到学校，我的烤红薯都已经凉了。
我在北门的公交站下了车，走上过街天桥后，便解开了塑料袋，继续吃凉了的烤红薯。过了天桥，穿过一条小巷就是学校北门，但我没有进门，而是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到了小西门，然后拿出手机给欧阳木打电话。刚才在车上，欧阳木和我微信聊天，他知道我还没有吃晚饭，便推荐说小西门外有家川渝特色的面馆味道很不错，让我和他一起去吃，正好为我第一次挣钱庆庆功。
宿舍楼和小西门距离很近，几分钟后，欧阳木就出现了。他从小门出来，笑嘻嘻地问我：“怎么样啊？今天挣了多少？”
我倒是有点害羞了，“不多不多，一百多块。”
他有些吃惊，两步跨到我身边，“这么多吗？你不是九十块一小时？试讲也算钱了？”
“嗯，家长人不错，试讲也给钱了。”
他撅噘嘴，转身向前走，“真羡慕你啊，希望我那个家长也像你这个一样大方。”
我跟着他走，“一定一定。”
“你挣这么多钱，待会儿是不是得请客啊？”
我有一点点为难，“那面馆消费高吗？”
“十几块一碗，你觉得高吗？”
“还行，那我请你吃。”我把心一横。
“好，难得让你请客一回。等明天我挣了钱，回来也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走了几步路，我又问：“那家面馆好吃吗？有什么面啊？”
“好吃，我吃过两三次了。有你们sc的担担面，zq小面，还有宜宾燃面，种类很多，宜宾燃面特别好吃。”
我点点头，又笑着说：“不怕你笑话，我作为sc人，从来没有吃过担担面。”
他一点也不惊讶，“很正常嘛，当地人都很少吃当地特产。”
“我们平时就随便炒点菜，什么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都很少在家做。”
“理解理解，那些名菜都是给外地人准备的。”
“也不能这么说，城里人应该还是经常炒，我们乡下的就随便吃点。”
我们来到面馆，在靠门的餐桌坐下，店员马上就过来招呼了，先给我们倒了两杯温开水，再问我们想吃些什么。欧阳木没有多想，张口就点了宜宾燃面，他说自己吃上了瘾，一周不来吃一次就浑身难受；而我点了担担面，作为sc人很想尝尝家乡的特色，只是这是在帝都，做出来的担担面味道很可能不正宗，可我又从来没吃过，就算不正宗也没有关系，我是尝不出来的。店员把我们点的面食告诉了后厨，让我们稍等，又去了另一张餐桌收拾碗筷。
这家面馆不大，只有一间门面，六张小餐桌分成两行靠墙摆放，收银台上边挂着大菜单，后边就是厨房；两面墙上有卡通画，顶上吊着小灯，装饰这么温馨，店主很可能是位年轻的女性。面馆虽小，但地段绝佳，既在三环内，周围还有好几所学校，租金肯定不低，能够租下来也是店主的本事。店里我所见到的就三个店员，一个服务员，一个收银员，一个厨师，应该厨房里还有一两个洗碗的，也不知他们仨谁是老板，还是都是来打工的。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欧阳木忽然说：“问你个事呗，你想不想去哈尔滨旅游？”
谁不想去旅游呢，但旅游需要钱，我放下水杯，坦白道：“我可是个穷人，哪有钱。”
“你不是去过北戴河吗？现在又说没钱了。”他白眼道。
“我去北戴河，算上车费、住宿费，一共才用了两百块钱，去哈尔滨行吗？”
他惊讶道：“怎么可能才用两百？吃饭呢？”
我得意地笑道：“饭基本都是范哥请的。”
“哇，范哥对你这么好啊，你怎么好意思一直让人请你？”他啧啧道。
“好意思啊，我脸皮厚。”我自嘲后，又接着问他：“你要去哈尔滨？什么时候？”
“打算元旦节去。”他也端起水杯喝水。
“冬天去那边很冷的吧？”
“就是冬天才去，去滑雪，看冰雕。”
“真羡慕你啊，那祝你玩得开心。”
他又问我：“你真的不去吗？”
“说了我没钱啊，怎么去，走路去吗？”
“你现在不是在做家教吗？一天就挣了两百，还有两个月才到元旦节，你肯定能攒够钱。”
我的确有点心动了，“听起来好像有道理。”
“对吧，我之所以来做家教，就是为了挣旅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住都aa，还能节约很多钱。”
我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嘛。”
“那当然了，你现在一次家教挣两百，每周去一次，每个月有四周，那两个月你就能挣一千多，去玩两天足够了。”
我们的面煮好了，店员端了上来。欧阳木给我递筷子，又问我：“怎么样？去吧？”
我接过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有什么好考虑的，出去玩多好啊。”他也拿起筷子拌面。
“出去玩当然好啊，但是费钱，一千多块呢，我可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让我再想想。”
“那好吧，先吃东西。”
吃完了面，我去收银台结了账，然后和欧阳木回学校。路上他又给我“洗脑”，说了一大堆哈尔滨的好话，还说我做家教肯定可以攒够旅费，不仅如此，他还“威胁”我，说我不去就是不够朋友，还装出了一副想打人的模样。反正他软硬兼施，铁了心地想要让我去哈尔滨，他觉得一个人去孤单，而男生中就属我和他关系最好。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我和欧阳木都不是同性恋，这个时代很奇怪，不说明一下，总会有人觉得我们gay里gay气的。
分开的时候，欧阳木还叮嘱我，让我早点给他答复，如果我不去，他也好有时间找别人。我回到了寝室，想了好几遍欧阳木的话，真是越想越心动，越想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用自己挣的钱去旅游，也不算给父母增添负担吧。我打开手机上的12306软件，查了查从bj去哈尔滨的火车票，发现来回车费只需要五百多块，也就是说，一千块作旅费肯定足够。还有两个月才到元旦节，我完全能够挣到一千多，完全能够去哈尔滨旅游，嗯，我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第二天是星期一，欧阳木也去做了家教，走之前把家长手机号和家教地址发给了我，他说：“如果我十点钟还没有回来，你就报警。”我笑道：“那你可别整人，报假警是违法的。”你们说，他是不是很有忧患意识？他带的学生正在上初二，成绩不好，家长让他晚上去辅导功课，初中生的课时费比高中生低，他讲好的价钱是七十五一小时，所幸家教地点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只用十来分钟，可以省下车费。他晚上九点半才回到寝室，放下书包后便约我去麦当劳吃宵夜，履行了他头一天请客的承诺。听他说，他那位家长也很大方，试讲的一小时也算了钱，他挣了一百五。
吃宵夜的时候，欧阳木又问我：“你决定好了吗？去不去哈尔滨呐？”
我说：“挣得够旅费就去呗。”
他非常开心，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一定挣得够。”
我心里也开心，却故作冷静地说：“ok，那我们就去祖国的最北方看一看。”
之后，我们讨论了很多有关去哈尔滨的事项，包括买什么加厚羽绒服、坐哪一趟车住哪一家旅馆、三天怎么玩等等等等，仿佛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哈尔滨了。
决定去哈尔滨以后，我做家教的热情就高涨起来了，每周日我都准时从学校出发，去平叔叔家做两个小时家教，有时候会做三个小时。就这样过了三周，我已经攒下了六百多块，只要再来两周，我就能挣够去哈尔滨的旅费。欧阳木也在努力做家教，他每周要去三次，周一、周三和周五的晚上，一共六个小时，他虽然课时费比我低，但一周挣得钱却比我多。我们每周日都会一起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一番，顺便制定旅行计划。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忘了有句话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我第四次做家教的那天，回学校的时候我照常给家里打了电话，想问问家里的近况，顺便炫耀我四周挣了八百块的英勇事迹，但就是这一通电话，让我打消了去旅游的念头，不得不放欧阳木鸽子。当时我很心痛，不是因为我去不成哈尔滨，而是因为我本来可以去，却选择了不去。
事情是这样的，我打家里座机没人接，便改拨了母亲的手机，她接了。
我问：“妈，在干嘛啊？怎么不接电话？”
“没干嘛，在你刘嬢嬢家呢。你最近电话打得有点勤快嘞。”
“想你们嘛。爸嘞？”
“去三合乡锯树子了，还没回来。”
“去了多久啊？现在还不回来。”
“天一亮就去了，可能七八点才回来，都做了好几天了。”
“工钱多少？”
“一百五一天。”
我暗自窃喜，两个小时我就能挣这么多。我说：“我今天也在挣钱嘞。”
“又做家教吗？”
“对啊，又挣了两百七。”我半开玩笑道：“最近家里需不需要用钱嘛，我可以寄点回来。”
母亲笑了，“懂事了啊，还知道给家里寄钱了。”
“那当然了，村里的孩子早当家。”
“最近家里也不是很缺钱，嗯……”母亲想了想，“就是你妹妹学校要收伙食费了，今早上通知的。”
“多少钱？”
“七百。不过你爸锯四天木头钱就有了，你挣的钱还是自己用，买点好吃的。”
听到这句话，我那颗想去旅游的躁动的心立刻就冷静了下来，父亲正在辛苦养家，我怎么好意思出去享受呢。我脱口而出：“七百啊，我这个月挣了九百，不如寄回来吧。”
母亲又笑了，“好孩子，不用，说了你自己花。”
“我生活费还多呢，根本不缺钱。”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忘了要去哈尔滨旅游的事，一心只想为家里减轻负担。
“你不缺钱，可以拿钱去旅游嘛，你长这么大，我们都没有带你去旅游过。”
母亲真是太体贴了，一句话又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弄得我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我说：“没事，我以后上班了，挣了钱，再出去旅游，到时候带上你们一起，我们全家人一起旅游。”
“好啊，那你努力噢，我们等着享福呢。”
“嗯，一定。”我接着说：“我等会回学校，把八百块打到你信用社的卡上，你明天应该就能取了。”
“说了不用。”
“不行，我就是要寄回来。”我非常固执。
“那好吧，反正你缺钱了就跟我们说，我们再给你打。”
“嗯。”
“好吧，我去做饭了，一会儿你爸该回来了。”
“嗯，拜拜，妈。”
“拜拜，天气凉了，你穿厚点，别感冒了。”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我望向窗外，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伤心，我的确懂事了，也能够为父母分担了，但我不能去旅游，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这就是成长的苦楚吗？车上很多人，我不敢轻易掉眼泪，恐怕他们会看我笑话。回学校的路似乎变得很长，我渐渐理解了那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即使是刚刚成年的我。
一回到学校，我就去欧阳木的寝室找他，我心情很沉重，但还得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说：“哎哟，实在抱歉，我去不了哈尔滨了，你找别的小伙伴吧。”他问：“为什么啊？旅费不是有着落吗？你元旦节有别的事了？”我如实说了原因，他知道我的不容易，没有怪我出尔反尔。他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很心疼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那好吧。”我点点头，故作潇洒地走了。
我回到寝室，把书包扔在地板上，爬上床蜷缩着。我打开手机浏览器，看着收藏的一个个去哈尔滨旅游的攻略，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我不敢发出声音，罗觉和袁江烨还在床上睡觉，可不能吵醒他们。我把攻略一个个删掉，眼泪也一滴滴地流出来，那一刻，是我在大学里最无助、最心酸的几个时刻之一。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和爸妈通了电话后，我穿过马路去公交站台，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我看见前方有个老大爷在卖烤红薯，那香味一下子就俘虏了我。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和几个好朋友在周日下午去吃烤红薯，一晃就分别一两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还爱不爱吃烤红薯呢？我走到老大爷的摊位，问他红薯怎么卖，他说七块钱一斤，我顿时被这价格吓到了，要知道在我家乡，红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不到在帝都它的身价翻了好几倍，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啊，帝都人大概很少见到红薯吧。我有点饿了，再加上秋末天气凉爽，我便咬咬牙买了一个小的，价钱虽然高，但我今天挣了钱，奢侈一回也没有什么负罪感，就当是犒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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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门的公交站下了车，走上过街天桥后，便解开了塑料袋，继续吃凉了的烤红薯。过了天桥，穿过一条小巷就是学校北门，但我没有进门，而是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到了小西门，然后拿出手机给欧阳木打电话。刚才在车上，欧阳木和我微信聊天，他知道我还没有吃晚饭，便推荐说小西门外有家川渝特色的面馆味道很不错，让我和他一起去吃，正好为我第一次挣钱庆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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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挣这么多钱，待会儿是不是得请客啊？”
我有一点点为难，“那面馆消费高吗？”
“十几块一碗，你觉得高吗？”
“还行，那我请你吃。”我把心一横。
“好，难得让你请客一回。等明天我挣了钱，回来也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走了几步路，我又问：“那家面馆好吃吗？有什么面啊？”
“好吃，我吃过两三次了。有你们sc的担担面，zq小面，还有宜宾燃面，种类很多，宜宾燃面特别好吃。”
我点点头，又笑着说：“不怕你笑话，我作为sc人，从来没有吃过担担面。”
他一点也不惊讶，“很正常嘛，当地人都很少吃当地特产。”
“我们平时就随便炒点菜，什么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都很少在家做。”
“理解理解，那些名菜都是给外地人准备的。”
“也不能这么说，城里人应该还是经常炒，我们乡下的就随便吃点。”
我们来到面馆，在靠门的餐桌坐下，店员马上就过来招呼了，先给我们倒了两杯温开水，再问我们想吃些什么。欧阳木没有多想，张口就点了宜宾燃面，他说自己吃上了瘾，一周不来吃一次就浑身难受；而我点了担担面，作为sc人很想尝尝家乡的特色，只是这是在帝都，做出来的担担面味道很可能不正宗，可我又从来没吃过，就算不正宗也没有关系，我是尝不出来的。店员把我们点的面食告诉了后厨，让我们稍等，又去了另一张餐桌收拾碗筷。
这家面馆不大，只有一间门面，六张小餐桌分成两行靠墙摆放，收银台上边挂着大菜单，后边就是厨房；两面墙上有卡通画，顶上吊着小灯，装饰这么温馨，店主很可能是位年轻的女性。面馆虽小，但地段绝佳，既在三环内，周围还有好几所学校，租金肯定不低，能够租下来也是店主的本事。店里我所见到的就三个店员，一个服务员，一个收银员，一个厨师，应该厨房里还有一两个洗碗的，也不知他们仨谁是老板，还是都是来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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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去那边很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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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你啊，那祝你玩得开心。”
他又问我：“你真的不去吗？”
“说了我没钱啊，怎么去，走路去吗？”
“你现在不是在做家教吗？一天就挣了两百，还有两个月才到元旦节，你肯定能攒够钱。”
我的确有点心动了，“听起来好像有道理。”
“对吧，我之所以来做家教，就是为了挣旅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住都aa，还能节约很多钱。”
我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嘛。”
“那当然了，你现在一次家教挣两百，每周去一次，每个月有四周，那两个月你就能挣一千多，去玩两天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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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一，欧阳木也去做了家教，走之前把家长手机号和家教地址发给了我，他说：“如果我十点钟还没有回来，你就报警。”我笑道：“那你可别整人，报假警是违法的。”你们说，他是不是很有忧患意识？他带的学生正在上初二，成绩不好，家长让他晚上去辅导功课，初中生的课时费比高中生低，他讲好的价钱是七十五一小时，所幸家教地点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只用十来分钟，可以省下车费。他晚上九点半才回到寝室，放下书包后便约我去麦当劳吃宵夜，履行了他头一天请客的承诺。听他说，他那位家长也很大方，试讲的一小时也算了钱，他挣了一百五。
吃宵夜的时候，欧阳木又问我：“你决定好了吗？去不去哈尔滨呐？”
我说：“挣得够旅费就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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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也开心，却故作冷静地说：“ok，那我们就去祖国的最北方看一看。”
之后，我们讨论了很多有关去哈尔滨的事项，包括买什么加厚羽绒服、坐哪一趟车住哪一家旅馆、三天怎么玩等等等等，仿佛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哈尔滨了。
决定去哈尔滨以后，我做家教的热情就高涨起来了，每周日我都准时从学校出发，去平叔叔家做两个小时家教，有时候会做三个小时。就这样过了三周，我已经攒下了六百多块，只要再来两周，我就能挣够去哈尔滨的旅费。欧阳木也在努力做家教，他每周要去三次，周一、周三和周五的晚上，一共六个小时，他虽然课时费比我低，但一周挣得钱却比我多。我们每周日都会一起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一番，顺便制定旅行计划。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忘了有句话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我第四次做家教的那天，回学校的时候我照常给家里打了电话，想问问家里的近况，顺便炫耀我四周挣了八百块的英勇事迹，但就是这一通电话，让我打消了去旅游的念头，不得不放欧阳木鸽子。当时我很心痛，不是因为我去不成哈尔滨，而是因为我本来可以去，却选择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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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妈，在干嘛啊？怎么不接电话？”
“没干嘛，在你刘嬢嬢家呢。你最近电话打得有点勤快嘞。”
“想你们嘛。爸嘞？”
“去三合乡锯树子了，还没回来。”
“去了多久啊？现在还不回来。”
“天一亮就去了，可能七八点才回来，都做了好几天了。”
“工钱多少？”
“一百五一天。”
我暗自窃喜，两个小时我就能挣这么多。我说：“我今天也在挣钱嘞。”
“又做家教吗？”
“对啊，又挣了两百七。”我半开玩笑道：“最近家里需不需要用钱嘛，我可以寄点回来。”
母亲笑了，“懂事了啊，还知道给家里寄钱了。”
“那当然了，村里的孩子早当家。”
“最近家里也不是很缺钱，嗯……”母亲想了想，“就是你妹妹学校要收伙食费了，今早上通知的。”
“多少钱？”
“七百。不过你爸锯四天木头钱就有了，你挣的钱还是自己用，买点好吃的。”
听到这句话，我那颗想去旅游的躁动的心立刻就冷静了下来，父亲正在辛苦养家，我怎么好意思出去享受呢。我脱口而出：“七百啊，我这个月挣了九百，不如寄回来吧。”
母亲又笑了，“好孩子，不用，说了你自己花。”
“我生活费还多呢，根本不缺钱。”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忘了要去哈尔滨旅游的事，一心只想为家里减轻负担。
“你不缺钱，可以拿钱去旅游嘛，你长这么大，我们都没有带你去旅游过。”
母亲真是太体贴了，一句话又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弄得我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我说：“没事，我以后上班了，挣了钱，再出去旅游，到时候带上你们一起，我们全家人一起旅游。”
“好啊，那你努力噢，我们等着享福呢。”
“嗯，一定。”我接着说：“我等会回学校，把八百块打到你信用社的卡上，你明天应该就能取了。”
“说了不用。”
“不行，我就是要寄回来。”我非常固执。
“那好吧，反正你缺钱了就跟我们说，我们再给你打。”
“嗯。”
“好吧，我去做饭了，一会儿你爸该回来了。”
“嗯，拜拜，妈。”
“拜拜，天气凉了，你穿厚点，别感冒了。”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我望向窗外，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伤心，我的确懂事了，也能够为父母分担了，但我不能去旅游，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这就是成长的苦楚吗？车上很多人，我不敢轻易掉眼泪，恐怕他们会看我笑话。回学校的路似乎变得很长，我渐渐理解了那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即使是刚刚成年的我。
一回到学校，我就去欧阳木的寝室找他，我心情很沉重，但还得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说：“哎哟，实在抱歉，我去不了哈尔滨了，你找别的小伙伴吧。”他问：“为什么啊？旅费不是有着落吗？你元旦节有别的事了？”我如实说了原因，他知道我的不容易，没有怪我出尔反尔。他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很心疼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那好吧。”我点点头，故作潇洒地走了。
我回到寝室，把书包扔在地板上，爬上床蜷缩着。我打开手机浏览器，看着收藏的一个个去哈尔滨旅游的攻略，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我不敢发出声音，罗觉和袁江烨还在床上睡觉，可不能吵醒他们。我把攻略一个个删掉，眼泪也一滴滴地流出来，那一刻，是我在大学里最无助、最心酸的几个时刻之一。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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