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魉生》正文 第16章
南竹在屋内看诊，闭目凝神，专心致志，几人走进来并未打扰到他。
芒硝轻咳了一声，南竹依旧不为所动，倒是被他诊脉的妇人尴尬地垂下头，脚不安地蹭着地。
过了一会，南竹诊完脉睁眼，对妇人道：“近日是否感到气虚目眩，四肢无力，疲劳嗜睡，且偶有呕吐？”
“对，对。”妇人猛点头，眼睛都亮了，这个大夫没问也能准确说出症状，果然是神医！
南竹又待说什么，有人却抢先开了口。
“这是染了瘟疫啊！”郝大夫扶着拐杖摇头，一脸悲痛，“面白气虚，头晕呕吐，这正是初染瘟疫的症状。”
什……什么？
妇人呆住了，下意识看向南竹，似乎在求证：“真是，瘟疫？”
南竹却并未开口回答，神情意味不明。
妇人浑身颤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吃了南大夫你赠的米粮，怎么会得瘟疫……兴许是看错了？要不，你再诊一次？”
芒硝闻言抢身上前，搭上妇人的手腕诊起了脉。半晌，遗憾地收回手道：“的确是瘟疫。”
妇人眼中的希冀渐渐黯淡，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四周“住院”治疗的病患有十几人，此时全扭头看向这边，大气不敢出。
这其中也有几个是早已身患瘟疫的，从郝大夫那边搬出来，到这边找南竹诊治。被这妇人的情绪感染，病患们中间也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氛围。
良久，坐在椅子上的妇人突然站起来，眼神空洞，神情却癫狂。
“我原先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瘟疫？你说过只要好好吃饭，就能根治瘟疫的！”
郝大夫重重地叹息一声，面色复杂道：“我早说了，早说了啊……不要乱吃东西冲了我的药效，果然还是出事了。”
芒硝愤怒道：“我师父辛辛苦苦用药帮助大家抵挡瘟疫，你们不信，这下可好，一夜就功亏一篑！”
妇人呆立片刻，忽然跪下去，爬到郝大夫脚边，抓住他的裤管，崩溃大哭起来。
“郝大夫我错了，我不该听信这个庸医，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呀，”郝大夫欲言又止，眼眶也泛了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芒硝拉住这妇人的一只手臂，道：“大婶，你忘了我师父昨日说过的话了？我们的药材所剩不多，既然你接受了南大夫的诊治，就……坚持到底吧。”
妇人怔忪地看着他，涕泪横流，不知哪来了力气，挣开被他拉住的胳膊，扑向始终沉默的南竹。
“吃饭不吃药，吃饭不吃药……那我……我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可以吃药了，对吗？”
妇人干瘦的十指伸向南竹的脖子，面容狰狞似鬼。
一旁的虎子大惊，冲上前正欲阻拦，只见南竹抬手迅速在妇人的颈后一按，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妇人立刻软绵绵的倒下去，原本想要拉人的虎子顺势把人给托住了。
南竹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对虎子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提笔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了风若菱。
“虎子，把人放到病榻上，喂些米汤；若菱，照着这药方给病人熬药。”
领到任务的二人没有片刻迟疑，立即行动起来。
芒硝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得了瘟疫要赶快隔离，否则会传染给其他人！”
虎子把昏迷的妇人安置在空榻上，对芒硝的话充耳不闻，转身寻碗盛米汤去。
郝大夫下垂的苹果肌抖个不停，随即一甩袖，沉声道：“荒唐！你们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周围的病人看到他沉痛的模样，纷纷对视，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和慌乱。
怎么办，该信哪一个？
“我……我不想住院了，我要回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说话的人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也不穿，飞快跑出了院子。
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屋内一时间嘈杂混乱，鸡飞狗跳。
“南大夫，你为什么不把患瘟疫的人隔离？”其中一个病人颤声问道，“就不怕传染给我们这些没得瘟疫的人吗？”
此言一出，嘈杂顿消，众人都望向南竹，等着他的回答。
郝大夫师徒到底在这些人心底种下了刺。此时他们要解释，不过是寻求一时的安慰，但恐惧这种东西，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南竹看着那问话的病人，缓缓摇了摇头。
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是不怕？不会？还是……不知道？
此间的喧嚣引来了不少村民，更多的人来到院子外，探头探脑，互相打听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刚跑出来的病人神色慌张，被眼尖的村民一把拉住询问。
“二牛？你不是在住院吗，怎么跑出来了？”
被拉住的病人使劲甩着胳膊，面色惊恐，嘴唇泛白形容狼狈。
“放开我！南大夫是个骗子，根本不会治病，王婶昨天吃了他的米，今天就得了瘟疫！他还把我们这些没有瘟疫的人同得了瘟疫的人安置在一起……会传染的！”
围观的人一愣，那病人终于寻得机会挣脱，拼命地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现场陷入诡异的静谧，众村民你看我我看你，似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不会吧？”
“可王家媳妇昨天确实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兴许早就染上了，今天才发病？”
“可是把得瘟疫的和没得瘟疫的安置在一起，也确实……”
“南大夫不是说吃饭就是治病吗？既然得了医治，那为何还会发病？”
“这……”
议论渐消，众人似乎终于达成了共识，现场再度陷入安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蹲在院子里熬药的风若菱想道。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神医还没说话呢。”
众人一怔。
虎子捧着一碗米汤走出来，年轻的脸上波澜不惊。
“神医还没说话呢”。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芒硝轻咳了一声，南竹依旧不为所动，倒是被他诊脉的妇人尴尬地垂下头，脚不安地蹭着地。
过了一会，南竹诊完脉睁眼，对妇人道：“近日是否感到气虚目眩，四肢无力，疲劳嗜睡，且偶有呕吐？”
“对，对。”妇人猛点头，眼睛都亮了，这个大夫没问也能准确说出症状，果然是神医！
南竹又待说什么，有人却抢先开了口。
“这是染了瘟疫啊！”郝大夫扶着拐杖摇头，一脸悲痛，“面白气虚，头晕呕吐，这正是初染瘟疫的症状。”
什……什么？
妇人呆住了，下意识看向南竹，似乎在求证：“真是，瘟疫？”
南竹却并未开口回答，神情意味不明。
妇人浑身颤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吃了南大夫你赠的米粮，怎么会得瘟疫……兴许是看错了？要不，你再诊一次？”
芒硝闻言抢身上前，搭上妇人的手腕诊起了脉。半晌，遗憾地收回手道：“的确是瘟疫。”
妇人眼中的希冀渐渐黯淡，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四周“住院”治疗的病患有十几人，此时全扭头看向这边，大气不敢出。
这其中也有几个是早已身患瘟疫的，从郝大夫那边搬出来，到这边找南竹诊治。被这妇人的情绪感染，病患们中间也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氛围。
良久，坐在椅子上的妇人突然站起来，眼神空洞，神情却癫狂。
“我原先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瘟疫？你说过只要好好吃饭，就能根治瘟疫的！”
郝大夫重重地叹息一声，面色复杂道：“我早说了，早说了啊……不要乱吃东西冲了我的药效，果然还是出事了。”
芒硝愤怒道：“我师父辛辛苦苦用药帮助大家抵挡瘟疫，你们不信，这下可好，一夜就功亏一篑！”
妇人呆立片刻，忽然跪下去，爬到郝大夫脚边，抓住他的裤管，崩溃大哭起来。
“郝大夫我错了，我不该听信这个庸医，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呀，”郝大夫欲言又止，眼眶也泛了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芒硝拉住这妇人的一只手臂，道：“大婶，你忘了我师父昨日说过的话了？我们的药材所剩不多，既然你接受了南大夫的诊治，就……坚持到底吧。”
妇人怔忪地看着他，涕泪横流，不知哪来了力气，挣开被他拉住的胳膊，扑向始终沉默的南竹。
“吃饭不吃药，吃饭不吃药……那我……我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可以吃药了，对吗？”
妇人干瘦的十指伸向南竹的脖子，面容狰狞似鬼。
一旁的虎子大惊，冲上前正欲阻拦，只见南竹抬手迅速在妇人的颈后一按，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妇人立刻软绵绵的倒下去，原本想要拉人的虎子顺势把人给托住了。
南竹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对虎子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提笔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了风若菱。
“虎子，把人放到病榻上，喂些米汤；若菱，照着这药方给病人熬药。”
领到任务的二人没有片刻迟疑，立即行动起来。
芒硝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得了瘟疫要赶快隔离，否则会传染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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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夫下垂的苹果肌抖个不停，随即一甩袖，沉声道：“荒唐！你们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周围的病人看到他沉痛的模样，纷纷对视，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和慌乱。
怎么办，该信哪一个？
“我……我不想住院了，我要回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说话的人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也不穿，飞快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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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夫师徒到底在这些人心底种下了刺。此时他们要解释，不过是寻求一时的安慰，但恐惧这种东西，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南竹看着那问话的病人，缓缓摇了摇头。
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是不怕？不会？还是……不知道？
此间的喧嚣引来了不少村民，更多的人来到院子外，探头探脑，互相打听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刚跑出来的病人神色慌张，被眼尖的村民一把拉住询问。
“二牛？你不是在住院吗，怎么跑出来了？”
被拉住的病人使劲甩着胳膊，面色惊恐，嘴唇泛白形容狼狈。
“放开我！南大夫是个骗子，根本不会治病，王婶昨天吃了他的米，今天就得了瘟疫！他还把我们这些没有瘟疫的人同得了瘟疫的人安置在一起……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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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陷入诡异的静谧，众村民你看我我看你，似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不会吧？”
“可王家媳妇昨天确实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兴许早就染上了，今天才发病？”
“可是把得瘟疫的和没得瘟疫的安置在一起，也确实……”
“南大夫不是说吃饭就是治病吗？既然得了医治，那为何还会发病？”
“这……”
议论渐消，众人似乎终于达成了共识，现场再度陷入安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蹲在院子里熬药的风若菱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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