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瑕疵》正文 第十八章 水之境
被花妖嘲笑“上不封顶下不封底”的鳞墙不仅顶部出现了结界，鳞片插入地表有多深，地下的结界就存在多深。
白戾的瓮中捉鳖计划开始了。
撤去笼罩周身的小结界后，花瓣从脸庞飞过，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伤口，血珠沁出。
白戾不以为意，仔细听辨周围的声音。
鳞片嗖嗖飞速乱窜，花风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在相邻的小块将要融汇时，鳞片再次飞过，使其继续保持小块的形状，且由于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各个小块也都被分割得越来越小。
“哼……”
忽然，白戾听到了一声闷哼，血珠淌过的嘴角淡出一抹笑，下一刻便身体前倾，如离弦之箭般执剑朝声音的方向冲了出去。
距离愈来愈近，白戾能透过鳞片冲击出来的连错纵横的径隙看到一个跪坐在地的纤窈身影。
花妖的金色波浪卷发披散落地，长长的金丝腰带几近笔直地拖曳于身后。
白鳞飞过去时，撞到了她张开的结界上。无形的结界倏然现出一朵忽地笑的虚影，虚影如心脏跳动般变大缩小，将冲撞结界外表面往内凹陷的白鳞弹飞往别处去了。
她腰腹的血止住了，可是一双长腿曲贴地面，双手一上一下捂着新的血窟窿——血流如注的左小腿肚。触人心弦的美玉娇颜容色煞白，目光凛然看向白戾，狠狠磨牙，“一个两个都要把老娘戳成筛子，就算死得很难看也无法阻止老娘！”
她看着那个白衣俊俏的男人迅疾如雷的跑过来，巨剑剑尖触地，左手缓慢握上剑柄。
白戾双手握着巨剑，嘴角斜扬，白玉脸庞浅细划痕遍布，那双蛇瞳的上睫毛承托了几滴血珠，眼角红泠泠的液体顺脸旁滑下，不知是额上的血因跑动而落进了眼睛里，还是眼睛也流了血……
他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仿似怕眼前的人再次跑了。
五丈、四丈、三丈……
距离到只余两丈时，白戾稳健的身形忽然一个趔趄，“噗通——”一声，狼狈无措的掉进了湖里。
被花瓣盖住后的湖泊波澜不起，除非在这花风障目的地方还能记得自己所在的方位，否则十有发现不了与草地一样花瓣堆叠的湖泊。
花妖便是位于湖中心，利用白戾对自己的注意力，将白戾引进了湖里。
湖水融合着花瓣一股一股的卷起，化成三条水龙将白戾夹在中间，像拧麻花似的卷压着他，不让他动弹。
土可克水，水亦可克土，万物相生相克，究竟哪一方克哪一方，不是光看属性就可以断定的，还要看实力。
花妖很久以前就达到了完全中期，她对世事的了解与能力所及的操控远比白戾和翟影这两个二三十年前才突破至变异完全前期的小辈强。
花妖冷笑了一声，“嘁，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花妖话音一落，身形未动，瞬息已于湖心消失，在三片白鳞维系的结界前出现。
白鳞结界表面附满花瓣，如水中浮花，从顶端淌落到地上。
这些花瓣没有重新融入花风中，而是变成一滩水流进了泥土里。
花瓣本就是水化的，会变回水不过是因其上的法力消失了。
结界在一点点的削弱……
花妖只需等待时机。
白戾被那三条水龙烦透了，手中攥着的巨剑也被卷到了湖底。
水为柔，他一身蛮力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满是无力感。
“嘶——”
他的眼睛赤红，细痕密布的脸生出排列有序的白鳞，身体化回原形。
一条半人粗的白鳞巨蛇悬空，尾巴左右横扫，拦腰打断了三条水龙。
水龙的上半部分失去下方法阵的牵引，崩溃散落成雨，淅淅沥沥的下。
下半部分的截断处又继续生长，转眼，三条水龙重现，再次围困住白戾。
白戾低头看了眼结界，结界上的白鳞渐渐失去光泽，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愤恼不已，仰天长啸。
“嘶——”
鳞墙内乱窜的白鳞全部静止，受到白戾的控制，全是朝结界旁的花妖飞射而去。
结界内，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情景，翟影一直都对四周很警惕，听到白戾的嘶吼，他立即站了起来，手摸上骨羽链，沉声道：“老白好像遇到麻烦了，默默抓紧斗篷。”
结界内不透风，又一直枯坐着，枯默默觉得自己快被闷死了。她听话地又紧了紧斗篷，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到跟前。
枯默默一看，是颗表面蒙尘的石子，不过样子很像……白戾的鳞片。
翟影也看到了，仰头看着其余两颗“石子”落下，当即抽出骨羽链。握着骨羽链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发抖，青筋冒起，咬牙：“老白的结界，被替换了。”
鳞片失效，结界也应一同消失了才对。
然而，没有。
结界还在，只有一种可能，原来的结界被另一个结界替换了。
结界上的花瓣消失，半透明的结界如流水一般流动。
没过几息的时间，水结界产生波动，“呯——”碎了……
枯默默惊讶抬眼四望，外面的花瓣停滞，变成水滴滴答答落下，地上的花瓣亦然。
草地显现，三条水龙倒落湖中，水波剧烈动荡，满是五彩缤纷花瓣的湖水泼上岸。
枯默默和翟影都离岸不远，翟影立即揽起枯默默跳开。
“等等——！”枯默默落地后猛然掰开翟影的手，朝原来的地方跑去，目眦欲裂地大喊：“小白！别杀她！”
半刻前。
白戾的结界被水结界完全替换，花妖勉强站起，准备进去。
彼时，鳞片自四面八方向她飞来，她自是张开结界抵挡。
可结界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猛烈的撞击，忽地笑的花影闪了一下，结界便碎裂了……
鳞片从花妖的身体穿过……
她鲜血淋漓地倒在水结界边，就差一点点……
倘若刚刚张开的结界能再多挡一息的时间，她就可以用移换之术传到枯默默身边……
她黯然失落的趴在地上，哼笑了声，咳出一滩血。只要稍一用力，鲜血便会从全身的伤口奔涌而出。
“真被戳成筛子了……”她想着，血液模糊了视线，努力越过水结界寻找她执念的那个人的身影，最后在枯默默识海里留下一句话。
也正是那时，水结界、花瓣尽数变成水掉落，水龙溃散……
枯默默睁着大大的眼睛，
为了躲避翻涌而来的湖水，翟影把枯默默抱走。
枯默默一瞬不瞬地盯着血泊被湖水冲刷、淹没：
半空中的白鳞蚺盘身，光滑的鳞片于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血眸寒厉，身形一动，张开血盆大口冲下来，欲一口吞掉花妖。
翟影一落地，枯默默掰开翟影的手，瞳仁抖动不安，
“等等——！小白！不要杀她！”
暗红黑羽斗篷飘下头顶，怀里抱着的白色斗篷直接落地。身后的翟影伸手便抓住了飘过来的斗篷，看着枯默默的背影，瞳孔骤缩，“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还会喊老白作小白？”
白戾即将触到岸上湖水，要咬住花妖只需一瞬。听到枯默默的喊声，他一顿，停在湖边的水面上，没有波澜的血眸看了焦急的枯默默一眼，筋疲力尽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合上眼皮，“嘭——”身体重重地砸入了湖里。
刚准备倒退回去的湖水再次掀起浪花拍上岸，湖水渐渐被染成了浅红色，空气里的花香掩盖不住呛鼻的血腥。
“小白……”枯默默站在花妖边上，没过靴面的艳红湖水渐渐退去。她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花妖，又看了看波纹一圈圈的湖面，想都没想，抬脚要去救白戾。
枯默默是个旱鸭子，衍莞不是。
白戾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先救花妖而让白戾出事的话，她宁愿救白戾，即使之后再回来救花妖，花妖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断气了。
她只会选择谁对自己更重要，而不是谁更接近死神。
“唰——”
翟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前，骨羽链已缠回腰上，左手揽着两件斗篷，右手抬起拦住了她，道：“我去捞他回来，你……去做其他你想做的事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化作一道黑芒冲进了湖里。
枯默默：“……”
微热的风呼呼吹过，绚丽的花瓣从鳞墙外飘了进来，愰似一刻钟前还被忽地笑所覆盖的金色花海根本不曾存在过。
镜花水月，从第一片忽地笑飘过眼前起，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花妖的幻境中。
枯默默回身，走到花妖身前跪下，极力轻缓地扶起花妖的上半身，然后拥进怀里，闭上眼睛。
水系擅制造幻境，也擅疗养之术。
只是，枯默默还没有解开力量的封印，只能唤出识海里的“衍莞”，让她救治花妖。
“衍莞”暂时支配身体，睁开眼那一瞬，黑瞳和墨发都变成了蓝金色，仅仅如此便仿佛换了一个人。
气质清清泠泠，绝世出尘。
周身浅浅的水纹漾开，血红的草叶摇晃，水蓝光芒自枯默默体内柔和晕散，充满鳞墙内的区域。
血色水滴从地上浮起，移到光芒中心，融入花妖的身体里，血色的湖泊和草地渐渐回归它们本该有的颜色。水珠莹莹，干净剔亮。
翟影半背着化回人形的白戾走上岸，看到眼前的景象，翟影大惊失色，脚底似乎和草地黏在了一起，再也迈不动半步：“主人……”
白戾抬起无力垂耷的头，眼睛睁着一条快要合上的缝，目光透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血色，惊异转变为喜悦，布满细痕的脸扬起一抹温和浅笑，“这就是你的秘密吗……主人？”
血液回到花妖体内，水蓝光芒收缩，裹着花妖，将花妖身上的伤口愈合。
花妖未醒，靠在枯默默的肩上沉沉睡着。
“衍莞”抬起头，看向白戾和翟影，对他们伸手，一言不发，似乎在叫他们过去。
他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翟影踌躇片刻，带着白戾一步一步地走去，然后无声跪下……
“衍莞”伸着的那只手曲起，面无表情道：“小白，把头伸过来。”
说话的声音不是枯默默偏中性的声音，而是衍莞略带沙哑的珠玉声线。
白戾努力保持意识清醒，右手又掐上了左臂，膝盖往前挪了挪，头一点一点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不省人事。
“衍莞”却毫不客气地敲上白戾的头，白戾直接“啪”的一声倒地。
翟影寒毛惊竖，抿直了唇，不作反应。
被这么一敲，白戾忽然意识清醒了，爬起来时，脸上的伤痕消失无踪。
“衍莞”照枯默默说的，救治花妖，再治白戾，最后……
什么也不打算解释，低头闭上眼睛，回到识海中，下巴枕在花妖的头顶，头发褪变回黑色。解释（掩饰）还是交给本体来做吧，她只是一缕神识，听从主体的调遣。
“怎么……”他们诧异不已，不明白，“怎么回事？”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白戾的瓮中捉鳖计划开始了。
撤去笼罩周身的小结界后，花瓣从脸庞飞过，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伤口，血珠沁出。
白戾不以为意，仔细听辨周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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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忽然，白戾听到了一声闷哼，血珠淌过的嘴角淡出一抹笑，下一刻便身体前倾，如离弦之箭般执剑朝声音的方向冲了出去。
距离愈来愈近，白戾能透过鳞片冲击出来的连错纵横的径隙看到一个跪坐在地的纤窈身影。
花妖的金色波浪卷发披散落地，长长的金丝腰带几近笔直地拖曳于身后。
白鳞飞过去时，撞到了她张开的结界上。无形的结界倏然现出一朵忽地笑的虚影，虚影如心脏跳动般变大缩小，将冲撞结界外表面往内凹陷的白鳞弹飞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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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的上半部分失去下方法阵的牵引，崩溃散落成雨，淅淅沥沥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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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戾低头看了眼结界，结界上的白鳞渐渐失去光泽，快要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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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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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内，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情景，翟影一直都对四周很警惕，听到白戾的嘶吼，他立即站了起来，手摸上骨羽链，沉声道：“老白好像遇到麻烦了，默默抓紧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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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上的花瓣消失，半透明的结界如流水一般流动。
没过几息的时间，水结界产生波动，“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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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显现，三条水龙倒落湖中，水波剧烈动荡，满是五彩缤纷花瓣的湖水泼上岸。
枯默默和翟影都离岸不远，翟影立即揽起枯默默跳开。
“等等——！”枯默默落地后猛然掰开翟影的手，朝原来的地方跑去，目眦欲裂地大喊：“小白！别杀她！”
半刻前。
白戾的结界被水结界完全替换，花妖勉强站起，准备进去。
彼时，鳞片自四面八方向她飞来，她自是张开结界抵挡。
可结界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猛烈的撞击，忽地笑的花影闪了一下，结界便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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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被戳成筛子了……”她想着，血液模糊了视线，努力越过水结界寻找她执念的那个人的身影，最后在枯默默识海里留下一句话。
也正是那时，水结界、花瓣尽数变成水掉落，水龙溃散……
枯默默睁着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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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小白！不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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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枯默默站在花妖边上，没过靴面的艳红湖水渐渐退去。她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花妖，又看了看波纹一圈圈的湖面，想都没想，抬脚要去救白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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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戾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先救花妖而让白戾出事的话，她宁愿救白戾，即使之后再回来救花妖，花妖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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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头也不回的化作一道黑芒冲进了湖里。
枯默默：“……”
微热的风呼呼吹过，绚丽的花瓣从鳞墙外飘了进来，愰似一刻钟前还被忽地笑所覆盖的金色花海根本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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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默默回身，走到花妖身前跪下，极力轻缓地扶起花妖的上半身，然后拥进怀里，闭上眼睛。
水系擅制造幻境，也擅疗养之术。
只是，枯默默还没有解开力量的封印，只能唤出识海里的“衍莞”，让她救治花妖。
“衍莞”暂时支配身体，睁开眼那一瞬，黑瞳和墨发都变成了蓝金色，仅仅如此便仿佛换了一个人。
气质清清泠泠，绝世出尘。
周身浅浅的水纹漾开，血红的草叶摇晃，水蓝光芒自枯默默体内柔和晕散，充满鳞墙内的区域。
血色水滴从地上浮起，移到光芒中心，融入花妖的身体里，血色的湖泊和草地渐渐回归它们本该有的颜色。水珠莹莹，干净剔亮。
翟影半背着化回人形的白戾走上岸，看到眼前的景象，翟影大惊失色，脚底似乎和草地黏在了一起，再也迈不动半步：“主人……”
白戾抬起无力垂耷的头，眼睛睁着一条快要合上的缝，目光透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血色，惊异转变为喜悦，布满细痕的脸扬起一抹温和浅笑，“这就是你的秘密吗……主人？”
血液回到花妖体内，水蓝光芒收缩，裹着花妖，将花妖身上的伤口愈合。
花妖未醒，靠在枯默默的肩上沉沉睡着。
“衍莞”抬起头，看向白戾和翟影，对他们伸手，一言不发，似乎在叫他们过去。
他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翟影踌躇片刻，带着白戾一步一步地走去，然后无声跪下……
“衍莞”伸着的那只手曲起，面无表情道：“小白，把头伸过来。”
说话的声音不是枯默默偏中性的声音，而是衍莞略带沙哑的珠玉声线。
白戾努力保持意识清醒，右手又掐上了左臂，膝盖往前挪了挪，头一点一点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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