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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惊梦》正文 36.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许亦欢非常讨厌春季, 回南天, 屋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衣服晒不干, 总透着一股酸,可真难闻。当然她也讨厌夏季, 电风扇形同虚设,半夜有蟑螂爬到床上, 吓得她又蹦又叫,然后惹来许芳龄一通好骂。

  可最令人厌恶的甚至不是蟑螂。

  很多个夜里,许芳龄把她的男友带回宿舍,打个地铺,宽衣解带, 寻欢作乐。许亦欢就睡在边上, 有时半夜醒来,看见白花花两具缠绕的身体,吓得赶紧闭眼, 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分明不懂人事,却也知道羞耻。她厌恶那些夜晚,过早的惊扰了她的童真,就像打乱了什么安全的秩序, 看见许多荒唐, 妈不像妈。

  有个叫李魏的, 陪在许芳龄身边两年, 后来不知怎么就一走了之了。许永龄询问原因, 许芳龄解释说:“李魏在老家订了婚,迟早要回去的。”

  许亦欢记得当时舅舅的脸都青了,不可置信地大声叱问:“你知道人家有婚约还跟他耗这么久?你图个什么?!”

  许芳龄支支吾吾地说:“我一个人寂寞啊”

  寂寞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可怕吗?许亦欢听不懂,只是本能地感到羞耻,替她母亲觉得羞耻。

  后来消停了一段时间,许永龄安排许芳龄去学会计,然后在厂里做财务管账。期间还给她安排相亲,对方是位教师,年纪有点大,性格长相都很平庸,许芳龄不太喜欢,不到半年就把人给甩了。

  其实,大家都觉得那位教师为人忠厚,适合过日子,但许芳龄就像还没长大的任性少女,偏要跟大家对着干。

  在许亦欢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开始明显好转,舅舅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给她们母女居住,也就在这一年,许芳龄和厂里一个叫岳海的小伙子偷偷好上了。

  事情就是这么开始的。

  那天周六,许亦欢跟舅舅出去吃饭,点完菜,不等服务员离开,许永龄面色铁青地滔滔不绝起来。

  “你知道你妈现在跟谁在一起吗?”

  “一个保安!守大门的!比她小七岁!”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那两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大半年!你妈还时不时跑到员工宿舍去找那个小白脸,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张嘴在议论!最后传到你舅妈耳朵里,她来问我的时候我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全公司都在看笑话!”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许亦欢无措地坐在那儿,不明白舅舅到底在气什么。是气自己的妹妹找了个当保安的小白脸,给他这个老总丢人了?

  出神的当头,又听舅舅叹说:“你舅妈家本来就不大瞧得上咱们,这下可好,害我在岳父岳母面前更抬不起头了!”

  哦,是这样,舅舅当初创业的启动资金有大半是舅妈娘家提供的,娶到这个媳妇儿他一直觉得自己高攀,这些年也一直想让岳丈瞧得起他。奈何许芳龄总在扯他后腿。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学,”许永龄痛心疾首:“我都怕她把你带坏了,真是一点儿当妈的自觉都没有。”

  许亦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扑闪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脆脆地答说:“不会的,舅舅,还有你在呀。”

  闻言,许永龄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舅甥俩没滋没味地吃完饭,许亦欢下午要去舞蹈班上课,许永龄开车送她到少年宫。

  路上说起她表哥,许亦欢问:“哥哥放寒假会回来吗?”

  许永龄摇头:“他要在那边多适应一阵,暑假再回来。”

  “那他在那边习惯吗?”

  “昨天还打电话回来哭呢,你说习不习惯。”

  许永龄把儿子送到澳洲,十三岁的小孩,一个人待在异国他乡求学,听上去怪可怜的,许亦欢却羡慕得厉害。

  “好好念书,将来等你长大了,舅舅也送你出国留学。”许永龄说:“你妈是指望不上的,千万要自己争气。”

  听见这话,许亦欢重重地点头,心里期待着快快长大,不管能不能出国,只要可以离家远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许芳龄,继续在流言里为她的小男友抗争着,似乎越是不被看好,她和岳海就越要爱得死去活来,绝不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得逞。由此可见,禁果效应在各个年龄阶段都是有效的。

  那会儿岳海还没有搬进来,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每天早上骑着摩托车接她们母女,先送许亦欢去学校,然后载着许芳龄去工厂上班,风雨无阻。

  许永龄依旧很看不惯,他断定岳海会是第二个李魏,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们俩会结婚。

  许芳龄来向他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显然带着一种沾沾自喜的胜利感,颇为骄傲,就像在说:看见没,虽然我离过婚,带着小孩,还比他大七岁,但人家是真心要跟我在一起的,他现在要娶我了,你们不都觉得不靠谱吗,可我们现在要结婚了!

  许永龄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说:“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那个岳海一穷二白,娶了你就有现成的房子住,以后也不用继续当保安了,你还觉得自己赚到了啊?”

  许芳龄听着很不爽,当下辩解:“人家岳海说了,存够钱就带我回他老家,挖几亩鱼塘,我们自己过小日子。”

  许永龄觉得自己的牙都快酸掉了。

  那年许亦欢上小学六年级,许芳龄再婚,终于理直气壮地让岳海住进了家。

  就像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苦命鸳鸯,那两人坐在沙发上执手相看泪眼,感慨无限。

  “亦欢——”

  许芳龄把女儿喊到客厅,羞涩又郑重地告诉她说:“小丫头,从今以后你有爸爸了,现在就要改口,不能再叫岳叔叔了,得叫爸爸,明白吗?”

  明白什么?

  明白什么??

  她已经十二岁,不是两岁,有那么容易改口吗?

  心里有说不出的抵触和排斥,好似千军万马踏过。

  可她当时表达不出来,也不敢表达什么,大人总是有权威在的。

  “爸爸。”算了,动动嘴皮子也不会掉块肉,只是,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她管别人叫爸爸,会不会很难过?

  这么一想,愈发觉得憋屈,好像会呕血一般。

  岳海却非常动容,拍拍她的脑袋,饱含深情地说:“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和妈妈受委屈,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

  许亦欢扯扯嘴角,转眼看见许芳龄感动得热泪盈眶。

  领证那天,简单办了桌酒席,请两边的亲戚吃饭。

  再怎么看不惯,许永龄还是带着老婆赴宴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结婚。

  岳海的家里人倒是头一次见。他母亲从乡下过来,姐姐和姐夫就在本市,还有个外甥,与许亦欢同龄,小学六年级。

  名叫江铎。

  是了,许亦欢第一次见到他,就在这桌尴尬的酒席上。

  沉默寡言的小男孩,斯文安静地坐着。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得像月下溪流,干干净净,不染红尘。

  06年夏天,许亦欢和江铎初中毕业,一同考进了平奚市第二中学。

  时逢学校搬迁,他们是新校区建成后的第一批新生,开学报到,许亦欢在公告栏查分班表,高一九班,竟然没有一个熟人,那感觉就像被流放到了边疆。

  宽敞的三楼,她仰着脖子找九班教室,正转过一个拐角,看见江铎和几个男生搬着成捆的新书从对面走来,她忙挥挥手,笑着打招呼:“嗨,江铎!”

  少年寻声望向她。

  “你在几班?”她问。

  “三班。”

  “我在九班,还没找到教室呢。”

  江铎“嗯”一声,没有继续寒暄的打算,只略点点头,与她错身而过。

  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很帅?

  许亦欢心里正在腹诽,忽然又听见他的声音:“九班在这边。”

  “哦。”她埋头跟了上去。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基本都露了面,上午发新书,她的临时同桌是个微胖的大高个,名叫王简,后来大家都叫他秦将王简,这人忽然对她说:“诶,明天上学记得带把伞啊。”

  “干啥?”

  “你不知道吗?食堂那条路种了两排香樟树,遮天蔽日,麻雀也多,不怕鸟屎啊?”

  许亦欢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殊不知这句戏言后来在贴吧传开,许多外校的人以为他们二中的学生去食堂都要打伞,因为会有很多鸟屎掉下来。

  傍晚放学,舅舅开车来接,带她下馆子吃饭,顺便送了一部诺基亚手机,si卡已经装好。

  “你们家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啊。”

  许永龄说:“前两天公司开会,岳海和销售主管吵了一架,我看他情绪不太好,怕他回去给你妈摆脸色。”

  许亦欢默然片刻:“怎么会?他一直被我妈压着,我没听他们聊过这个。”

  许永龄扬扬眉:“总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岳海那人贪着呢,能让你妈压他一辈子?我看迟早要出问题。”

  许亦欢闻言不语,晚上回到家,那两口子也下班回来了,听说她今天和许永龄出去吃饭,岳海的脸色满不自在,大概猜到她在舅舅那儿听到他的坏话,心里不舒服吧。

  许亦欢没想那么多,径自回房,给初中要好的同学打电话,告知自己的手机号。

  “欢儿,我跟你说,我都快后悔死了,今天开学典礼的时候仔细瞅了瞅,我们学校没有一个帅哥,全是歪瓜裂枣,长得比我还矬!”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让你和我一起读二中怎么不听话?”许亦欢托着下巴叹气:“你说咱们班五十几号人,怎么就没几个上二中呢?”

  好友也跟着哀叹:“是啊,感觉毕业就像放屁,一下就把咱们给蹦散了。”

  许亦欢大笑:“你才是屁!”

  正聊得高兴,许芳龄在外面喊了一声,她只得暂时打住:“我妈叫我呢,先挂了啊。”

  搁下手机,起身走到客厅,见茶几上放着洗净的青枣,她随手拿了两个,坐在沙发上啃。

  许芳龄问:“今天去学校怎么样,习惯吗?”

  “才刚开学,也没怎么上课,老师让大家熟悉熟悉环境。”

  “不是要军训吗?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要交服装费。”

  许芳龄又问:“你江铎哥哥呢,有没有分到同一个班?”

  许亦欢懒懒地摇头。

  “上高中了,自己抓紧点儿。”

  “哦。”她努努嘴,忽又想起什么:“对了,今天舅舅送了我一部手机,诺基亚的。”

  许芳龄闻言皱眉:“这么贵的东西,给你就拿吗?想要手机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买?”

  许亦欢愣怔:“去年我说过了,你不给买呀。”

  “去年你初三,学业那么紧张,要手机干什么?”许芳龄略微不耐:“总之以后不要随便收你舅舅的东西,搞得我们家像叫花子似的,一辈子都靠他施舍。”

  许亦欢听着有点不舒服,缓缓深吸一口气,把枣核扔进垃圾桶:“我回房间了。”

  躲进自己的小卧室,关上门,窗外隐约有雷声翻滚,沉沉的,她躺在床上把玩手机,客厅那两人似有争执,不用仔细留意也听清了,岳海说他想离开舅舅的公司,自己出去单干。

  “我知道,许总是看在你的面子才让我进业务部的,我也想努力干一番成绩,给你争气,但他们市场分配不均,把最差的几个城市分给我,别人手里都是大饼,光靠老客户就不愁订单了,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许芳龄安慰他:“其实前几年东北那边的生意也很差,全年销售额连十万都不到。你们经理过去出差,把家具市场挨个摸遍,谈下好多新客户,回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你看现在东北几个城市的订单量有多大。”

  岳海沉默半晌,闷闷地说:“我知道厂里的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靠关系混饭吃,不管我有多卖力他们都会选择性忽视,那我干嘛还留下来贴人家冷屁股?”

  许芳龄没有回答。

  “许总在公司从来不拿正眼看我,每次听我说话他就很不耐烦,这两年我也很累,难道离开他的工厂我就混不出头吗?”

  许芳龄语气迟疑:“你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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