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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第二日,紫苏坐在院子中翻看着对瘟疫病状的记录,神情无比认真。

  对于狼族的这次瘟疫她甚是重视,姑姑不止一次的教导于她,祸族之说非同小可,多年前大姑姑能救她一命,为的是她的命格一说。

  而多年后的今天她在狼族,赤手空拳,祸族命格若坐实,谁会如姑姑般舍命也愿护她周全?

  她指尖在眉心处轻轻揉了下,又拿起石桌上摆放的药材与书上的做比较,觉得对了的放在一侧,觉得不满的又放在另一侧。

  看了半天她揉着额际垂下脑袋,思虑着也不知让狼族族长带回去的那些药服下去可有她意料之中的效果,若是真有效果,也是麻烦,因着她带来的药材太少了,狼族地势又贫瘠,这附近的狼山她去了几次,收获并不好。

  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墨青色的身影,那人定是长期习武,脚步很轻,落地无声。再往前一步有不同的气息,他警惕的顿住脚步,单手背在身后,脊背笔直,眉宇间褶皱稍淡,他就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紫苏,眼眸深沉,不辨喜怒。

  紫苏很快警觉,从书本中抬起头,就看到了院中那抹高大的身影,他逆光而立,阴影中只有挺直的鼻梁看得分明,乍一看去,隐有几分公子如玉。她站起身,顺势将书本合上,对着暮岩行了一礼。

  “族长。”

  然后看了眼他脚下,离她的毒仅差一步,他没有再走过来的意思,应当不是巧合。

  暮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脚下,平整的地面上几株破土而出的小草张发着勃勃生机,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他就是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个女子不同寻常,不容小觑。

  他对着紫苏点了点头,面上表情平淡,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他道:“齐禾吃了那副药后,高烧略退。”

  紫苏自然不认识齐禾是谁,只是觉得吃了她配的药才略退了高烧,倒是有些不正常。

  医书上记载,相同的病症,孩童与成年人可以用相同的药材,只是药量多与少不同,在孩童身上可以用的药物,用在成年人身上只需加大药量便可。她一直依照记载,循规蹈矩,一时间倒想不出原因出在哪里。

  她打开刚合上的书,找出那张药方,又仔细阅览一遍,还是未觉得有不妥。她食指指尖探上额角,陷入了深思。

  一方小巧院落,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都在深思,且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良久,紫苏抬头看向暮岩,发现他正在看她,表情略带疑惑,眼眸深邃,分明是一种打量的目光,不掺有任何杂质,只是眸如鹰鹫,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紫苏微怔了下,只觉得被那目光看的浑身都不舒服,她自石桌上拎起早已准备好的药箱跨在右肩上,顺手将石桌的药瓶挥在面前的地面上,药粉与地面接触,一瞬间百草顿枯。

  她看也未看一眼,踏着枯草走了几步,站在暮岩的正前方几步开外的地方:“ 我需要见到病人,可方便?”

  暮岩还在看着地上枯草,最近的一根枯萎的就在他脚边半步处,他刚刚若是那一脚踏上去,还不知会怎样。他负在身后的右手指尖微颤了下,眸中神色更漠三分,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跟我走吧。”

  紫苏抬脚跟了上去,她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深思,这个狼族族长没有问她为何会医术,没有问她为何不愿离开狼族,亦没有问她为何要救狼族的人。

  废话不多,相处的下去,模样生的也不错,性格格外淡漠,今后若能相敬如宾自然最好,只盼他能野心勃勃,统复南水,让南水这片绿水青山再无战乱居时,她定会鼎力助他。

  院外的榆树下有一男子斜斜跨跨的倚在树身上,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的模样,最骇人的便是他左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给他玩世不恭的姿态平添了几分可怖。看到暮岩和紫苏走出来,他有瞬间的呆愣,似是不可置信般的睁大了眼睛。意识到失礼他急忙站直身,双手抱在胸前行了一礼--“族长。”

  万分恭敬的模样,与刚刚脸上摆着的不耐判若两人。

  暮岩从他手中接过马缰,回头看了紫苏一眼,有几分迟疑:“我不曾备马车,你可会骑马?”

  来到狼族紫苏才发现,原来不会骑马才是她的硬伤。

  她对着暮岩摇了摇头。

  慕岩看着仅有了两匹马,难得陷入了沉默。

  羊族男子鲜少骑马,更何况是女子。再加上姑姑向来喜爱养些花草,并不喜家中有太多活物,活物多了她会觉得聒噪。马的性子大多都烈,紫苏早些年倒是尝试过驯服,摔过几次狠的后,她慢慢的也就放弃了,闲时却配制出了可以让马乖乖听话的药,只是还未试过效果如何。

  她走过去打量了那头棕色的马片刻,手指自马前虚晃了一下,马仰着脖子从鼻孔中对着她打了一个响鼻,唔马性甚烈,她习惯性的伸手向着腰间的布包摸索着。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紫苏掏出扁瓶回头看去,笑他的是倚在树边的那个男人,他打量着她的眼神中明显含着不屑,又观她连马也不会骑,还想着驯服他狼族中最烈的一匹马,更是觉得她可笑。

  紫苏懒得理他,回身的时候不经意又看到暮岩,他正在认认真真的等待着她接下的动作,眼睛也正看着她手中的扁瓶子,目光中并不含玩味,紫苏瞬间明了,他是在试探她的医术到底是真的,还是巧合。

  传闻中狼族族长心思缜密,手段凶残,机智过人

  传闻也许并不可信,但年纪轻轻能在狼族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且身份不尴不尬,既不是老大又不是最小,这种人能简单到哪去?单说他听到她会解瘟疫的医术的时候,面上只有瞬间的震惊,瞬间过后无踪无影,依旧如常淡漠,便是今日也是诸多试探。

  试探羊族的目的和她医术的深浅,最起码今日她的医术必须在他面前与忘峦山的艺鸪较出高低。

  她唇角抿的更紧,一双本就圆润的杏眼睁的更圆,在南水真正的医术,姑父和姑姑的毕生心血,最后成了她的一道保命符。

  瓶盖被一双细白的手指轻柔旋开,少顷,紫苏又蹲下身自药箱中拿出一根银针,银针针尖刺向左手食指指尖,一颗红色的血珠自指尖冒出,滴落进扁瓶子中。玉白瓷瓶的瓶盖同样被打开,绿色的药丸融化在紫苏指尖,血液顿止,就连伤口也半点看不出。

  见识过的暮岩倒还好,只是微微眯了眼睛,没有太过惊讶。不曾见识过的刀疤男人就不同了,他眼睛瞪的很大,不可置信的快走了几步,在离紫苏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急忙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族长一眼,暮岩正看着他,眼神冷肃。

  那根银针被紫苏反手刺进马鼻梁上方的位置,马打了数个不耐烦的响鼻,甚至烦躁的抬起前蹄,紫苏后退几步避开。不过片刻,马的双腿蓦软,跪卧在地上,紫苏蹲下身将扁瓶子中的赤红液体尽数倒在马的嘴里,又静待片刻,她伸手抚了抚马鬓,马一反常态,竟然异常柔顺的任她抚摸。

  紫苏松了口气,她拿出麻散解药放在马的鼻子下,马很快恢复了力气,可以站起身,它有些亲昵的用头蹭了蹭紫苏的肩膀。

  刀疤男人微微后退一步,他防备的看着紫苏手中的银针,又做好随时保护族长的准备,紧盯着紫苏的下一步动作:“你你这是什么巫术?”

  银针针尖闪烁着银光,紫苏蹙眉回头看他,“你若是早些碰到我,你的左臂便不会像这般光景,再也拉不得弓驽。”

  她尾音咬得极轻,却足以让刀疤男子惊到无法出声,在南水知道他的左臂再拉不得弓弩的只有族长和艺鸪两人,他以登峰造极的弓弩术闻名狼族。却不料早些年遭到熊族暗算,左臂几处骨骼尽断,后来慢慢养好了,却是连从前的五分力气也使不出,这些年他只推说难逢对手,不愿在人前斩头露角。他藏的极深的伤疤,不料想有朝一日被一个羊族女子生生揭开,偏他又反驳不得半点。

  这个羊族女人太可怕了!

  暮岩倒是没有了震惊,他定神看了紫苏手中的银针两眼,便收回目光,伸手拍了下刀疤男子的肩,面上如往昔沉着:“古允,请六位长老到族堂,我有要事商议。”

  那名叫古允的刀疤男子再看向紫苏的目光半点不含嘲讽,他按压下心头的好奇,对暮岩低头应是,他骑着另一头马匹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未经清理的银针被放到了另一个布包里,紫苏拿手帕擦拭着手指,她眉心微蹙,马太过高大,据目测她爬不上去,难道还用方才的招数让马自己蹲下身去?

  还未待她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便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便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她急忙伸手抓住马缰,身后有一个身影紧跟其上,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虽未贴在她背上,两人却是离的极近,近到他的呼吸都能扑到她的发尖。

  紫苏只觉得身体略僵,这是除了姑姑以外,她第一次离一个人那么近,本能的排斥。

  “没有时间了,左右你我”

  依旧如常淡漠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声色未添一分情绪进去,紫苏微微蹙了眉头,手中马缰被身后的男人接过,他微微拉紧后蓦然一松,马开始撒蹄飞奔,接着耳旁便是呼呼风声,他的后半句话隐在风里半点也听不清。

  马能跑多快,风便有多烈,深秋的天气添了几分寒意,紫苏只觉得脸颊被风吹到火辣辣的疼,她属娇生,虽未曾惯养,到底肌肤细腻,那里受得住这等徐徐烈风?她紧闭着眼睛,想抬手护住脸,又担心掉落下去,不敢松开马缰,最后只能将脑袋低低垂下,以发丝来抵挡烈风。

  烈风更加肆无忌惮的擦着她的脸颊和耳朵呼啸,莹润的耳尖很快便一片通红,而她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一刻半点也用不上。

  片刻后她眼前一黑,一个墨青色的衣袍罩在她头顶,耳边风声稍弱,她未听到身后传来任何声音,悄悄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后温度甚暖,又默默将握紧马缰的手指松了松,少顷忍不住在一片黑暗中抿了抿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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