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复仇之门:新成员 一
“真是可笑，”她忍不住安慰自己，“温格一家有什么可怕的呢？一个老女人、一个小孩子，或许还有些猫猫狗狗什么的，只有杰米才会让我头痛。”
婕丽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回应。她联想到儿子杰米的话语，心中泛起一阵阵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逐渐演变成恐慌，促使她绕过草坪，来到了一扇半开的窗户前。婕丽凝神向屋内望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一张面无表情、生硬、眼眶微凸的脸。
那是温格太太的面孔。
“今天是几号？”
“二月四日，长官。”
格吉尔子爵放下从不离手的烟斗，将脖子扭向窗外。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片阴影里，不自觉的绞了一下手指。落日的余晖洒在蓬松的积雪上，为那纯洁的颜色缀上艳丽与柔和；清新的风穿过城外的树林，给这座古朴的城池带来傍晚的气息。
笼子里的鸟儿忽然鸣叫起来，子爵收回了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用颤抖的手指将它抚平，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它。那上面原本空无一字，此刻却忽然显露出一行淡淡的墨迹。
第二阶段的计划已经开始。
他一下子躺倒在椅子上，似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格吉尔子爵，不，应该是科伦克莱托卡，一个落魄的贵族，地下城现任的卫兵队长。他本该板着脸领着一队卫兵从城东走到城西，现在却换了一张脸坐在上司的办公室里。这种身份错乱的奇妙快感在一个星期的替换后已经消失殆尽，不安和焦虑如同藤蔓一般长满了他的额头——只要摘下面具，科伦自己都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惨白、浮肿，憔悴甚至苍老的面孔是自己的真实面目。
“这只是暂时的。”他低声对自己说，“你会回到你的地方，梅林大街17号，对，就是那里。尤金在那儿等着你回去，莎拉也许已经做好了夜宵。”
你属于那里，科伦。克莱托卡的荣耀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起码你不会为了它而抛弃你的家庭。
一个声音在心底说道。
“我已经抛弃过一次了。”
“那就别再这样了。”
“不，不，这都是我的错。”中年人痛苦的合上眼睛。他的声音像是一架破旧的风箱，这是他原本的嗓音：“是我的愚蠢使得克莱托卡家族由大贵族沦为平民，让莎拉不得不跟着我逃亡，现在甚至连尤金的安危都无法保证。科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抓住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索伦女士读完了故事，“人们总是喜欢这样安慰自己，但实际上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将手里的书向后一丢，那本圣白的阿兰沃在半空中变成一蓬闪亮的焰火消失不见。白这才注意到，索伦女士已经把格莉亚拉提到的那本书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遍。
“你在说什么？”他问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童话故事。”索伦女士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吐出不雅词语的冲动，“白，我的主人，希望你下一次能认真地倾听你的管家的每一句话。”
“至于那本书，我想你看得见。”
这是废话。白暗自想到，谁会关心那种东西？一本童话书？还是上面的鬼画符？他意识到自己的助手完全没有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义，这让白感到不耐烦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蒂丝曼拒绝他参加行动时的得意面孔，虽然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他依然想一拳打在女骑士的鼻子上。
礼让女士？嘿，别开玩笑了，如果哪位有教养的女士会让自己的搭档因为恶作剧而险些死掉，那“教养”这两个字应该送给学龄前的儿童！
自从小队的其他成员离开后，少年就毫不掩饰自己阴郁的心情。“是的。如果它是用我认识的方式记录的话，我大概会考虑一下。”
“白，你不能让世界适应你，这是一种荒谬的想法！下一次，我是说如果有下一次——交给我，你得相信我，白。”索伦女士安慰道，“我会帮你的。”
“不需要。”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怒火。
“别太在意了，亲爱的。”管家女士用一种柔和而睿智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种充满了情感色彩的视线出现在一个电子生命的身上，让白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了索伦丝尔格其实是一个寄存在机械中的女人的灵魂的错觉。那个曾经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念头阴魂不散的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灵。
灵魂真的存在吗？
白如被一盆冰水淋头，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你还在生气吗？白，请冷静下来——”
索伦女士充满了磁性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让沉浸在思考中的白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好的，我的管家大人。我很冷静，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助手，但别左右我的意志。有些事情该是你的工作，不过有些东西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一点儿也没提起自己刚刚的想法，“比如，翻译一些文字和书籍之类的事情。”
“盖亚在上，我都干了些什么——”管家女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主人的所有文字信息的接收都是通过她完成的，他的语言系统和文字交流能力的缺失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责任。
索伦女士并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她果断地承认错误：“这是我的失职，白。你不能过于依赖一个智能程序，这让你变得不完整。接下来你的日程里会有新的活动，噢，不过我需要把它们重新排列。”
“你要做什么？”白问道，不过听上去有些底气不足。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甚至让白忘记去纠正管家女士道歉错了方向。那是面对格莉亚拉时才有的感觉，我们的莎莉丝小姐可是能让整个上流社会都无可奈何的人，白也对她大感头痛。事实上，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白相信自己一定会给她一剑的。
面对一个时时刻刻在你旁边喋喋不休的布洛茨格小姐？盖亚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这种待遇还是让维伊塔一个人享受去吧。
“学习。”但索伦女士显然没有发觉主人的郁闷，她推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带上去的眼镜，以学者般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文字是非常重要的交流方式，每个职业者都必须掌握它。白，你得学着使用文字。我会努力教导、监督、检验你的文字学习，相信我，你有最完美的家庭教师。”
“我觉得我应该把你关掉，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白忍不住抬起了手。但索伦毫不让步的注视着他，眼睛里有着人性化的固执与严厉。
“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白与管家女士的日常吵架。大地猛烈地震颤起来，白想起上一次大街上的骚乱，下意识扑向了窗口——他知道这栋屋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结实。
这次震动的规模比几个月前的那场混乱还要大，屋顶的积雪被震得簌簌地落了下来。白透过玻璃和雪花，看到距离法夫兰克大街不远的一处居住区里飘起了浓烟，似乎那里燃起了大火。
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他眯着眼睛，努力把视野放远。但刚刚恢复的眼睛一时不适应这种感觉，朦胧的线条充斥了他的瞳孔，这让白不得不向自己的智能管家寻求帮助：“索伦，给我望远镜。”
忠心的管家用行动做出了回应，好像刚刚的不快都是一场幻觉。银白的腕表发出轻微的咔擦声，自动从白的手晚上脱落。一条条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丝带从腕表上分离出来，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然后它们有意识般汇聚到一起，刹那间重新排列组合成一架袖珍的单孔望远镜。
很好，这下清楚多了。白将望远镜架在左眼前，骤然放大的人影清晰得好像他此时就在现场。他不禁为自己的决定庆幸了一秒——如果刚刚自己重启了索伦女士，那现在他就没办法操纵通讯器的变形了。他可不认识那上面的操作说明。
视野中，一间破旧的木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非常猛烈，看样子那间屋子已经快要倒塌了——许多人在用冰水灭火，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然而这场地动的根源并不是这里，白看到不远处的一栋两层小楼也笼罩着烟雾，人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附近的卫兵队也快速的聚集起来。
这儿的情况就要严重的多。白隐约透过烟雾，发现原本的第二层已经消失不见，而底层也只剩下散乱、残破的木头和石块；周围的房屋纷纷成圆环状向外坍塌，树木被连根拔起；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呻吟，一具被爆炸掀飞的尸体就挂在不远处的围墙上。惨烈的场面有些类似被炮弹袭击的弹药库，唯一庆幸的是除了那间木屋外，爆炸引起的火势并不算严重。
最近的地下城可真不太平——
他对自己说，显然忘记了这不太平里也有一份他的功劳。白将望远镜移向城中心，准确地捕捉到了城主府里的老桑树——这时他才感受到地下城法律中建筑不得高于十米的好处。如果是在坎普特星，那白的视野可能只有最临近的那栋楼，连天空都被架起的空中轨道遮住，更别提远在几条街外的市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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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面无表情、生硬、眼眶微凸的脸。
那是温格太太的面孔。
“今天是几号？”
“二月四日，长官。”
格吉尔子爵放下从不离手的烟斗，将脖子扭向窗外。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片阴影里，不自觉的绞了一下手指。落日的余晖洒在蓬松的积雪上，为那纯洁的颜色缀上艳丽与柔和；清新的风穿过城外的树林，给这座古朴的城池带来傍晚的气息。
笼子里的鸟儿忽然鸣叫起来，子爵收回了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用颤抖的手指将它抚平，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它。那上面原本空无一字，此刻却忽然显露出一行淡淡的墨迹。
第二阶段的计划已经开始。
他一下子躺倒在椅子上，似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格吉尔子爵，不，应该是科伦克莱托卡，一个落魄的贵族，地下城现任的卫兵队长。他本该板着脸领着一队卫兵从城东走到城西，现在却换了一张脸坐在上司的办公室里。这种身份错乱的奇妙快感在一个星期的替换后已经消失殆尽，不安和焦虑如同藤蔓一般长满了他的额头——只要摘下面具，科伦自己都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惨白、浮肿，憔悴甚至苍老的面孔是自己的真实面目。
“这只是暂时的。”他低声对自己说，“你会回到你的地方，梅林大街17号，对，就是那里。尤金在那儿等着你回去，莎拉也许已经做好了夜宵。”
你属于那里，科伦。克莱托卡的荣耀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起码你不会为了它而抛弃你的家庭。
一个声音在心底说道。
“我已经抛弃过一次了。”
“那就别再这样了。”
“不，不，这都是我的错。”中年人痛苦的合上眼睛。他的声音像是一架破旧的风箱，这是他原本的嗓音：“是我的愚蠢使得克莱托卡家族由大贵族沦为平民，让莎拉不得不跟着我逃亡，现在甚至连尤金的安危都无法保证。科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抓住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索伦女士读完了故事，“人们总是喜欢这样安慰自己，但实际上什么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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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他问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童话故事。”索伦女士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吐出不雅词语的冲动，“白，我的主人，希望你下一次能认真地倾听你的管家的每一句话。”
“至于那本书，我想你看得见。”
这是废话。白暗自想到，谁会关心那种东西？一本童话书？还是上面的鬼画符？他意识到自己的助手完全没有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义，这让白感到不耐烦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蒂丝曼拒绝他参加行动时的得意面孔，虽然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他依然想一拳打在女骑士的鼻子上。
礼让女士？嘿，别开玩笑了，如果哪位有教养的女士会让自己的搭档因为恶作剧而险些死掉，那“教养”这两个字应该送给学龄前的儿童！
自从小队的其他成员离开后，少年就毫不掩饰自己阴郁的心情。“是的。如果它是用我认识的方式记录的话，我大概会考虑一下。”
“白，你不能让世界适应你，这是一种荒谬的想法！下一次，我是说如果有下一次——交给我，你得相信我，白。”索伦女士安慰道，“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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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在意了，亲爱的。”管家女士用一种柔和而睿智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种充满了情感色彩的视线出现在一个电子生命的身上，让白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了索伦丝尔格其实是一个寄存在机械中的女人的灵魂的错觉。那个曾经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念头阴魂不散的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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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被一盆冰水淋头，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你还在生气吗？白，请冷静下来——”
索伦女士充满了磁性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让沉浸在思考中的白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好的，我的管家大人。我很冷静，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助手，但别左右我的意志。有些事情该是你的工作，不过有些东西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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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应该把你关掉，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白忍不住抬起了手。但索伦毫不让步的注视着他，眼睛里有着人性化的固执与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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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震动的规模比几个月前的那场混乱还要大，屋顶的积雪被震得簌簌地落了下来。白透过玻璃和雪花，看到距离法夫兰克大街不远的一处居住区里飘起了浓烟，似乎那里燃起了大火。
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他眯着眼睛，努力把视野放远。但刚刚恢复的眼睛一时不适应这种感觉，朦胧的线条充斥了他的瞳孔，这让白不得不向自己的智能管家寻求帮助：“索伦，给我望远镜。”
忠心的管家用行动做出了回应，好像刚刚的不快都是一场幻觉。银白的腕表发出轻微的咔擦声，自动从白的手晚上脱落。一条条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丝带从腕表上分离出来，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然后它们有意识般汇聚到一起，刹那间重新排列组合成一架袖珍的单孔望远镜。
很好，这下清楚多了。白将望远镜架在左眼前，骤然放大的人影清晰得好像他此时就在现场。他不禁为自己的决定庆幸了一秒——如果刚刚自己重启了索伦女士，那现在他就没办法操纵通讯器的变形了。他可不认识那上面的操作说明。
视野中，一间破旧的木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非常猛烈，看样子那间屋子已经快要倒塌了——许多人在用冰水灭火，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然而这场地动的根源并不是这里，白看到不远处的一栋两层小楼也笼罩着烟雾，人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附近的卫兵队也快速的聚集起来。
这儿的情况就要严重的多。白隐约透过烟雾，发现原本的第二层已经消失不见，而底层也只剩下散乱、残破的木头和石块；周围的房屋纷纷成圆环状向外坍塌，树木被连根拔起；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呻吟，一具被爆炸掀飞的尸体就挂在不远处的围墙上。惨烈的场面有些类似被炮弹袭击的弹药库，唯一庆幸的是除了那间木屋外，爆炸引起的火势并不算严重。
最近的地下城可真不太平——
他对自己说，显然忘记了这不太平里也有一份他的功劳。白将望远镜移向城中心，准确地捕捉到了城主府里的老桑树——这时他才感受到地下城法律中建筑不得高于十米的好处。如果是在坎普特星，那白的视野可能只有最临近的那栋楼，连天空都被架起的空中轨道遮住，更别提远在几条街外的市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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