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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复仇之门:新成员 六

  “你你是危险种?”

  “你也是。”白看到眼前的少年逐渐平静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手掌依旧牢牢的抓住长剑。

  尤利尔注视着那个孩子——一个比他还要矮的多的小个子,毫无疑问这是个小孩子。然而尤利尔能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温和的感觉,虽然对方手持利器、衣着打扮像个奇怪的侍者,说话语气也冷漠尖锐,但从内心深处传递而来的情感却是亲切而友好的。

  在这之前,他只从一个善良的平民女孩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尤利尔还记得她施舍给自己的那块白面包的柔软和香甜。

  而且这个小个子虽然遮掩住了面容,但尤利尔依然可以肯定他是一个人族,或许是类人族,总而言之不是矮人和地精这类身形奇怪的生物。他有了点接触对方的自信,也不那么恐惧了。

  不过,这是个危险种。

  学徒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好吧,先不提那只浑身漆黑、散发着恶心的臭味的怪物,单单是之后发生的一切:异能力的失控和爆发让洗衣店毁于一旦;然后战职者对自己发动攻击,吓得他用异能反击,结果把周围的一切都送上了天;最后一个小孩出现了在莱茵大街的废墟上说是自己的同类,他是个危险种。

  危险种?

  得益于星寂帝国的宣传和指导,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尤利尔的第一反应是后退,这些与常人看起来一般无二的家伙可以很轻易的要了他的命。但他立刻明白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难道他要害怕自己吗?

  白看着尤利尔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有点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按照索伦女士的方法来做。他从没有过追随者之类的仆从,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学徒真的能达成他的目标吗?

  试试而已——

  “尤利尔,我是你的同类。”白简短的说道,“现在,跟我走。”

  “等等等!”事情并没有像白预料的那样发展,尤利尔毕竟是个少年,虽然有点天真,但他并不笨:“你是谁?你要去哪儿?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这就是交流的讨厌之处,因为对方总是有拒绝的权利。

  白眯起了眼睛。

  地下城的日子可比想象中要难过,尤利尔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没有警惕心或许早就被卖到水晶矿场去了。几句话想让他和一个才见面的人离开,也只有白才会觉得这有可能实现。

  索伦女士忍住笑意,默不作声的观察着。老实说白的表现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尤利尔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但管家女士并不觉得事情会按照她的剧本走。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的人。

  锵——

  一声轻鸣响起,白的长剑架在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的脖子上。刚刚将一头食尸鬼砍成碎块的锋刃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冰凉的触感比刺骨的寒风更让人心惊肉跳。

  “显而易见,你没别的选择。”白的耐心是给予猎物的,尤利尔的异能再强也抵不过白此时的一道斩击,因此他不算猎物了。“走,或死。”

  学徒的神情一下子呆滞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明明对方都感到了认同,只要多说几句话就可以说服对方的时候,却忽然变成了胁迫?

  饶是索伦女士已经跟随了白许久,也差点被他的神展开打败。她曾想象过白向自己求助,或者进行模糊的回答,但直接拔剑这个举动绝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相当符合白的作风——

  “你不是我的同类吗?”

  “没错。”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白挑了挑眉毛,对眼前这个同类的问题有点疑惑:“那我该怎么对你?”他的语气毫无波动,持剑的手臂稳如泰山,剑刃离尤利尔脆弱的脖颈又近了一分:“走,或死。”

  这就是危险种的相处模式?盖亚大人在上,怪不得帝国总是把他们当做恶魔,普通人根本无法和他们交流!

  学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嘿,白,别这么严肃,你吓到他了。”索伦女士看不下去了,白的社交出乎意料的差,她在反思自己的做法。不过再不出来这个小家伙就要和白打上一架了,到时候她的目的就彻底失败了。

  “我可没让你说这些,同类之间的交流应该比人类更亲近。”索伦女士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白的面前。“他可不是你的敌人。”

  “他拒绝了,当然是敌人。”

  “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危险种。”索伦女士纠正道。

  很好。

  白总算觉得心情有了那么一点好转:“那么你负责给他解释。”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管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白,你学会了狡猾。”

  “我一直都会,”他收剑归鞘,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起来。“只是你才发现而已。”

  狂风止息后,地下城又开始下雪。

  “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到时候你会明白一切的。”金发的管家不做争论,转而安慰起惊惧不安的学徒。少年的心思在智能生命面前一览无遗,他在眼前这个小小的、漂亮且充满了友善的金发女士的柔声细语引导下,顺从地点点头。

  早该这样了——

  白在心底轻哼一声,他比索伦更明白自己的缺点,而且善于扬长避短。索伦女士可以算作他的一部分,施恩图报、引诱胁迫的把戏白也不是第一次用,虽然他总是本色出演了胁迫的一方。

  北风夹杂着雪片从街角急掠过残破的莱茵大街,这是又一场大雪的预兆。阿提勒托盛会在地下城的室内竞技场举行,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白带着尤利尔躲过一只食尸鬼的偷袭,并反手一剑将这种曾给少年学徒带来死亡恐惧的亡灵生物送回了地狱,让刚刚觉醒、心里依然觉得自己是普通人的尤利尔看得目瞪口呆。

  “别太惊讶,尤利尔。你的力量也并不弱小。”索伦女士说道。

  “可我无法控制它,”学徒在极富亲和力的金发女士不间断的安慰下,早就不那么害怕了,此时他沮丧的对她说道:“它太强大了我只是一个无职业者,异能的觉醒是个意外,我从没用过它。”

  “所以你才无法操纵你的能力。”索伦女士说道。她再次翻阅了一下尤利尔的资料,“抱歉,我从地下城的资料库里找到了你的资料。”

  “噢,已经没关系了。”

  “尤利尔,危险种被污蔑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控制不住忽然膨胀的力量。你得尝试接触它,安抚它,它是你的一部分,而你对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该怎么做?”

  “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平稳的情绪能压制力量的暴走。那么,深呼吸。”

  尤利尔毫不犹豫地照做。

  木屋里传来悠长的呼吸声,与窗外渐渐凛冽起来的风雪相衬。白打开门,将两具女性的食尸鬼甩了出去。

  大街对面的房屋里似乎点了一盏灯,随即熄灭沉寂了下去。隐隐的女人的斥骂声传来,也随着灯火的闪灭消失不见。

  地下城里没有绝对安全和平静的时刻,人民察觉到城市中隐藏的危险再正常不过。战职者们面对普遍实力为一级左右的亡灵生物,即使打不过也可以从容逃脱。而当城内的卫兵反应过来,就轮到这些又跑又跳的尸体倒霉了。

  白至今还不清楚这些古董生物是谁放出来的,不过蒂丝曼告诉他诺斯菲拉图家族的卫队在城里,那个藏在地下城的亡灵法师注定没什么好下场。

  他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楼梯在脚下嘎吱作响。风雪拍打在白的脸上,冷意让胸口的元素晶石闪动了一下。

  “苏维莉耶,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白想起梦境中那双温柔的银灰色瞳孔,汹涌而来的痛苦差点让他从阳台跌下去。

  “小白,你怎么了?”

  男孩子疑惑的声音。

  一个铭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暗红色的短发犹如烈焰。

  白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哀鸣。

  “丹,是你么?”他用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心底的魔咒,“丹!”

  “回应我!丹!丹尼尔布尔格兰登!”

  “跟我来。”熟悉的声音低低的私语,仿若来自深渊的诱惑。

  白眼前的世界在剧烈的摇动、崩溃,模糊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会儿闪烁。那好像是记忆中那个曾经的同伴,又似乎是梦境里威严的神诋。

  你是谁?

  白有一瞬间的迷失。

  别想取代他——!

  疯狂的信念如同狂风,将一切杂念撕碎;他感受着怒号的风雪,像是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寒冷环绕他、冰雪臣服他,温度在白的身体上失去概念,死亡不能靠近他的灵魂。

  幻影如泡沫般消逝。

  “白,你怎么了?”

  暗红色的碎发变成金色的盘发,银色的瞳孔闪耀着澄净而睿智的碧蓝。白忽然发现站在那里的不过是索伦的投影,管家女士一脸关心的注视着他。

  “白,你看上去不太好。”

  “索伦?噢,不,我很好。”少年晃了晃头,“是的,还算不错。”

  “你的身体状况出现了波动,但还在范围内。这里风太大了,你最好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尤利尔已经点燃了壁炉。”

  提到那个胆小的学徒,白忽然想起索伦女士的任务:“他怎么样?”

  “大人,我也很好。”尤利尔连忙从门后跑出来,“我已经加入洛比利尔斯了。”

  索伦也微笑着说:“白,他现在是你的同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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