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言寒
清晨，早在太阳升起之前，魔种营地就已经青烟缭绕了，负责日常饮食的魔种更是早早地支起两三口大锅，一口锅正咕嘟咕嘟地熬着糊涂粥，一另口锅正由一个魔种手持一把铁锹似的锅铲，来回翻炒——剁碎的雪里蕻配上大块的肉干，辅佐以火辣好似骄阳的小辣椒，也算是冬日里的小美味，至于那第三口大锅愣是摞了七八层高的蒸笼，旁边放了好几个竹筐，一会就要堆满热气腾腾的馒头。
”咚，咚，咚，咚“
随着四声钟响，那大嗓门的虎头魔种跟着嚎的一声：”弟兄们，开饭啦！“
陆陆续续地帐篷里各家魔种的族长就领着不少昏昏欲睡，闻着香味就腾地睁大眼睛的族人来到那三口大锅前领饭，每人一碗粥，一碗菜，嘴里再刁几个馒头。
”多吃少拿，别剩下啊！“一个身材短小的小金雀，扛着与身材一杆长木勺子给来往的魔种盛粥。
”哎！寅虎哥！老牛他们怎么没过来吃。“
”不知道啊，蜥老爷子，你知道不。“
”今儿他家帐篷闹哄哄地，出事了！“
”啥事啊！“
”恁家牛三不见了！“
牛魔族帐篷内，大小牛魔族人都跟着酋长低着头跪在地上，前头上座的正是脸色铁青的玄武督长，手里握着一对玄铁八棱锏，不断敲点着身前的桌子，身边杵着两头身材魁梧的青发魔种。
”老牛啊，咱来这也十多年了，眼看日之塔就要完工了，你家咋还整出个这事儿呢？“
”这牛三去了哪里，老牛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平时看你们牛魔一族，也挺老实啊。”
玄武来到低头匍地的酋长身前，拿着那铁锏轻轻拍打酋长的脸，说道：“你说，都忍了这么久，何必呢。”
“这，这方才随督长大人去看那牛三的帐篷里，东西凌乱，而且那柱子上分明刻了我牛魔族的求救信号，想必，想必“
“想必？”
”想必定然是被人“
”被我？“
”不不不，老牛我怎么敢把这种事和大人联系在一起！“
”噢？那就是在心里想了呗！“
”不不“
”行了啊，我今儿赶了个大早，就是来告诉你，昨儿晚，住月湖，你家牛三想跑。“
酋长顿时头低更甚，一众族人也皆然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连呼吸也屏住了。
”可惜呀，咱这湖，面皮子太薄，哎，真是可惜了，你说是不是，老牛？“
”是！那牛三该死！“
”嘘嘘嘘。“玄武蹲下身子，把那铁锏直接怼在了酋长的头上，说道：”别介，别介别介，好歹是自家的，这话说出来，你们族人听着多寒心。“
”督长大人教训的是。“
”那，您老跟我走一趟？别不乐意啊，你要是不乐意就别跟我走。“
”老牛愿意。“
玄武没搭理，起身直接一甩手用那铁锏啪的一声敲碎了那桌子，大声问道：”你们愿意吗！“
众牛哪里敢出声。
”好叻，给我面子，就是大家都好办事，带走。“
玄武把两柄铁锏挎在腰上，迈着八字步，身后两个青发魔种压着那牛头酋长，大摇大摆地从魔种营地横穿而过。一路上，那些魔种只是低头吃饭，瞟都不敢瞟一眼。
”抓紧吃饭！七天之内，日之塔必须完工！要不然你们也都跳湖吧！“
在魔种堆里，也正好在吃饭的猴子刚要起身，被那寅虎一爪子拍在了地上，一脚死死踩在了猴头上，猴子一顿乱挠。
”猴子！你想害了你牛大哥？“
那猴子这才消停下来，只是两眼又是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来，两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太阳一升，魔种们陆陆续续地开始干活，该搬石头的搬石头，该扛木头的扛木头，只是牛魔族们都有些神色黯然，自家酋长就被绑在日之塔边上的一棵大树上，身上依稀可见的血印，路过的魔种只敢叹息而不敢言语。
那玄武督长让手下搬来了两张梨花木打造太师椅到住月湖的岸边上，又弄了一张桌子，凿空坠着一个小火炉，自顾自在那烧水泡茶，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正是被他请过来赏景的女娲使者，太乙。
太乙座位右边地上，就是昨晚那黑色吞下那金色雷符后后吐出雷光所造成的焦黑沟壑，湖面上碎冰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亮眼，远处的雪山也发出熠熠光彩，映衬着万里蓝天，可是太乙却没寻思欣赏这景色，心里想：他娘的玄武是来逗我玩的吗？
他可是对昨天黑蛇仍有余悸，自然是十万个不愿意不想来这住月湖附近了，早就恨不得早点回悬天城了，可毕竟是掰不过玄武那结实胳膊一拐，硬是直接把他夹了过来。
”使者大人，你看着北国风光，是不是也不差。“
”不差不差，好山好水，亮堂的很。“
”哈哈，使者大人来的不是时候，不然你我在这品茶之余，还能享受一下渔翁之乐，这住月湖里的银月鱼，那是相当的肥美！不论是就地烤着吃，抑或是就着这湖水煮着吃，那都是凡间美味啊！“
”哈哈哈，那我太乙看来是没有口福啦！“
”哈哈哈，昨晚“
”昨晚什么？“太乙心里一紧，心想不妙。
”昨晚使者大人，可曾听到什么异动？“
”啊，昨晚我直接回去睡觉了，喝的太多，闷头就睡了，我这一睡觉，啥都听不见！“
玄武低头喝了一口茶，将那青瓷茶杯缓缓放在桌子上，盯着太乙，太乙装作没看见，只顾喝茶。
”好茶，督长大人这茶，真香！“
”使者大人。“
”哎？“
”使者大人昨晚怕是没有直接回房间吧？“
太乙端着茶杯一愣，干脆抬头看着玄武说道：”督长为何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使者大人，茶水空了，来来来，我给您倒茶。“
”哎，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太乙挡下了玄武，先是给玄武斟了一杯，然后才是给自己倒。
”我想啊。“玄武吹了吹茶，说道：”应该是使者，昨夜在这住月湖畔散步，然后，看见我这营地里的牛三想要逃跑。“
太乙呛了一下，噗地吐在了地上，说道：”啥？牛三？我没啊！“
”别急，听我说完。“玄武并不在意太乙慌张的神色，神色里透露着：一切已然尽在我掌握中，继续说道：”嗯，那牛三，想逃跑，你看见了。“
”我没。“太乙摇头。
”你看见了。“
”我没。“
”使者大人，你，真的看见了。“玄武把茶杯和太乙的一碰，微微一笑。
太乙没答话，玄武继续说道：”然后，这牛三冲撞了使者大人，竟然是想要要挟使者大人，哎呀，真是可怕，那牛魔天生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啧啧。“
太乙低头喝茶。
“使者大人见他可怜，想要放他自行而去，那牛三却是不依不挠，说什么人质？是吧？”
太乙仍是低头喝茶，玄武站起身来，双手重重一拍，吓得太乙一得瑟。
“可是我们使者大人，那是神通在手的，那牛三竟然是自己找死，举起他那双脏手要来钳住大人！”
玄武转身一把抱住太乙，太乙一笑，继续喝茶，玄武也嘿嘿一笑，扑了扑太乙的袍子，说道：“只见使者大人无可奈何地从袖中弹出三张金色雷符，照量了过去，这牛三，哎。”
玄武蹲到那条黑色沟壑旁，抬头问道：“你说他傻不傻。”
“督长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哎呦，我这腹痛，得去方便方便。”
玄武立刻站起身，一脸关怀的神情，贴心地问道：“使者大人，可是受了这北地的风寒，要不要小人给你找个医生？”
太乙连忙挥手，说道：“不用不用，督长大人继续喝茶赏景便是，我这先回去了。”
“那，使者大人慢走？”
“嗯嗯嗯”
“下官就不送了。”
“好好好”
太乙两手抄着袖子，踏着小碎步，直接就往林子里去，背后的玄武捏着两腮的胡子，笑容玩味，挥手让手下收拾了茶具桌椅，沿着湖边漫步，湖底依稀可见一条黑影在徘徊。
日之塔旁被绑在树下的牛头酋长正想不通牛三为何要半夜出走，究竟是何人所为的时候，玄武已经悄然来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水袋，看着牛头酋长后，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将水袋递到牛头酋长的嘴边。
“老牛，渴了吧，来来来，快喝水。”
“谢谢，督长大人。”
“你看，还是你们牛魔族的皮厚实，这水还是温乎的吧，做成水袋保暖又不漏。”
牛头酋长喝水的动作缓了一缓，喉结咕噜了一下。
“继续喝啊。”
“好叻。”
待牛头酋长喝尽了水，玄武随手直接把水袋扔在一边，拍了拍手，说道：“老牛，怪我吗？”
“哪里敢，家族里出事，酋长自然要担当责任。”
“嗯，那牛三啊，其实，是被咱使者大人一不小心打杀的！”
牛头酋长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玄武。
“我知道听到这消息肯定你难过，可是那牛三竟然要挟使者大人，没办法，那神都使者怎么能守他一个低等魔种的气，是不是？”
“督长大人，说的，对。”
“哎，我就知道你明事理，一会下午，我叫你给你送回去，你上午就忍忍。”
“全听督长大人的。”
玄武在牛头酋长耳边低语道：“你也知道，我不好做，大家都是魔种，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那帮魔种，贱，不打不听话啊，你就权当帮我震慑他们了，好不。”
“老牛明白。”
“真乖，那我就先回了。”
“恭送督长大人。”
牛头酋长，紧紧握住拳头，是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阳光之下，万世万物都会自然得暖，阳光之下，万事万物不敢言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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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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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少拿，别剩下啊！“一个身材短小的小金雀，扛着与身材一杆长木勺子给来往的魔种盛粥。
”哎！寅虎哥！老牛他们怎么没过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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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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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魔族帐篷内，大小牛魔族人都跟着酋长低着头跪在地上，前头上座的正是脸色铁青的玄武督长，手里握着一对玄铁八棱锏，不断敲点着身前的桌子，身边杵着两头身材魁梧的青发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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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方才随督长大人去看那牛三的帐篷里，东西凌乱，而且那柱子上分明刻了我牛魔族的求救信号，想必，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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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我太乙看来是没有口福啦！“
”哈哈哈，昨晚“
”昨晚什么？“太乙心里一紧，心想不妙。
”昨晚使者大人，可曾听到什么异动？“
”啊，昨晚我直接回去睡觉了，喝的太多，闷头就睡了，我这一睡觉，啥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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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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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仍是低头喝茶，玄武站起身来，双手重重一拍，吓得太乙一得瑟。
“可是我们使者大人，那是神通在手的，那牛三竟然是自己找死，举起他那双脏手要来钳住大人！”
玄武转身一把抱住太乙，太乙一笑，继续喝茶，玄武也嘿嘿一笑，扑了扑太乙的袍子，说道：“只见使者大人无可奈何地从袖中弹出三张金色雷符，照量了过去，这牛三，哎。”
玄武蹲到那条黑色沟壑旁，抬头问道：“你说他傻不傻。”
“督长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哎呦，我这腹痛，得去方便方便。”
玄武立刻站起身，一脸关怀的神情，贴心地问道：“使者大人，可是受了这北地的风寒，要不要小人给你找个医生？”
太乙连忙挥手，说道：“不用不用，督长大人继续喝茶赏景便是，我这先回去了。”
“那，使者大人慢走？”
“嗯嗯嗯”
“下官就不送了。”
“好好好”
太乙两手抄着袖子，踏着小碎步，直接就往林子里去，背后的玄武捏着两腮的胡子，笑容玩味，挥手让手下收拾了茶具桌椅，沿着湖边漫步，湖底依稀可见一条黑影在徘徊。
日之塔旁被绑在树下的牛头酋长正想不通牛三为何要半夜出走，究竟是何人所为的时候，玄武已经悄然来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水袋，看着牛头酋长后，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将水袋递到牛头酋长的嘴边。
“老牛，渴了吧，来来来，快喝水。”
“谢谢，督长大人。”
“你看，还是你们牛魔族的皮厚实，这水还是温乎的吧，做成水袋保暖又不漏。”
牛头酋长喝水的动作缓了一缓，喉结咕噜了一下。
“继续喝啊。”
“好叻。”
待牛头酋长喝尽了水，玄武随手直接把水袋扔在一边，拍了拍手，说道：“老牛，怪我吗？”
“哪里敢，家族里出事，酋长自然要担当责任。”
“嗯，那牛三啊，其实，是被咱使者大人一不小心打杀的！”
牛头酋长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玄武。
“我知道听到这消息肯定你难过，可是那牛三竟然要挟使者大人，没办法，那神都使者怎么能守他一个低等魔种的气，是不是？”
“督长大人，说的，对。”
“哎，我就知道你明事理，一会下午，我叫你给你送回去，你上午就忍忍。”
“全听督长大人的。”
玄武在牛头酋长耳边低语道：“你也知道，我不好做，大家都是魔种，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那帮魔种，贱，不打不听话啊，你就权当帮我震慑他们了，好不。”
“老牛明白。”
“真乖，那我就先回了。”
“恭送督长大人。”
牛头酋长，紧紧握住拳头，是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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