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间集》正文 楔子 梦魇
雾雾
耳边似有人在轻唤着……
雾…是谁？是他吗？
他的思绪早已混淆不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让他意识到他又一次堕入了重复的梦魇，似是逃不掉的枷锁印刻在他身上的诅咒，使他逃不开，挣不脱……
妖界之初始于虚空，虚空之角幻化虚妄，是洲也，谓虚妄洲。
此时的雾再次身处梦境当中，零星片段拼凑出的不完整碎片使得他脑袋生疼。
眼前那熟悉的虚妄洲上空浮游的青灯已然破碎不堪，明明一炷香之前还是当年那般闲适悠然，而现下早已毁坏殆尽。
他双手沾满了斑斑血迹，一身琉璃白衫也被染成血色，冷冰冰的赤瞳之下只有杀戮，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挖心蜕皮后的肉沫，满地尸怪妖首残骸。树上，湖边，青石阶上全是崩离的肢体，泥土里混合着不同的血液，连带他们的灵魂仿佛也随着撕裂，似是只能挫骨扬灰千刀万剐，无法堕入轮回。
雾看着那一个个妖异模样的生物皮开肉绽，他的内心才能稍微感到丝丝平静，就算妖怪们被他追赶的惊叫，且因疼痛撕心裂肺的狂吠，也无法触发到他的怜悯。
尽是令人恶心厌恶的面孔被他无情的撕碎，眼前一片血红刺激着他的大脑，血渍的甘甜味让他胃部一阵不适，他的精神却又莫名的兴奋，恍然之间，他不知他是谁？
大脑里有太多空白的记忆，为何？会这样？他为何如此愤恨。妖…与他有何积怨？他为何会出现在虚妄洲上，难道他也是妖？种种疑惑不得解答，闭上眼眸，出现的还是刚才那嗜血的情形，周身折磨吞噬着他所有的意识……
“追墨！”雾下意识喊出，他无力抗拒的梦，那种孤单嗜血的日子，让他无法控制，可他却又清晰记得这个迄今为止唯一，让他感受到自己是鲜活存在的人的名字。
妖界缝源处，清幽静谧却鲜有生物活动的忘境庭里，一气质儒雅的男子青衫一身，白发束于腰间，听到呼唤，手中原本的一碗清粥慌乱一滑打翻在地，他大步流星闻声而去。只见床上双眸紧闭的雾，芳华容颜白皙清秀，额头却渗满了汗珠。追墨指尖轻抚额间，一声叹息。果然，又是那个梦了这个梦，他不知道到底是何画面，可却生生纠缠他了百年
都几百年了，他的意识都还未能全意控制到梦里的场景。雾猛地睁开眼眸，冰冷的赤瞳毫无情绪。片刻，神情柔和后是无尽的疲惫。
“我在。”见到身旁的雾眸色比刚才暗了几度，追墨清楚，他的意识回来了。
闻声便心安，几百年日日如此，无追墨便堕魔，雾毫无力气的倒入身边人怀间，只有追墨在他视线之内，安能沉静。
见雾身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大的还在往外渗血，小的正在愈合，若非他拥有自愈能力，恐怕早已千穿百孔。追墨伸手抚平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听得见他呼吸沉重这一次，看来比以往都要严重。
良久，雾抬眸，眼神之中多了些生涩“雾是谁？”
“你的名字。”追墨并无惊异，虽然甚少他梦醒后会这样茫然，日子久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的脸色和神情却不如以往，习惯的搭上他的脉络听诊，他的魔性原本不该在体内寄存这么久，难道真是他的执念太深了吗？
面对追墨给出的答案，雾回应的是一副疏离面庞。他不明白，若雾是他，那梦里唤他的又是谁？
“你的魔性还未完全退散，偶有无法记起之时，也不必太过担忧。”追墨转身回到上房重新盛了粥来喂他服下。
追墨日日看着雾与日俱增的痛苦在他眼前不断重演，到底是什么会让他有如此经历？他体内的魔性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有一丝好转，虽青丝褪白发，他却容颜依旧……雾的状况越发不容乐观，追墨不着痕迹留下一声叹息。
而雾本身，他记不清来时的路，看不透未来的模样，就连他自己都从未认清过，他为何会成为如今这般模样，为何会堕魔，又为何要屠妖界…他一无所知。
追墨说，他的魔性来自他的内心，要找到心病之源必须拾起曾经的记忆…也就是说根除魔性的必经阶段便是想起曾经的空白片段。
他因堕魔打乱了结界秩序，除了他屠杀的还有逃窜到下界的妖，致使妖界分崩离析陷入混沌，由此造成妖间集动荡，在册妖印残缺，只有将它们摄回妖界重录妖间集，除却因果，魔性便可褪除。
他因邪灵寄生才会控制不了杀戮，所以他从不信那梦里嗜血残暴之人会是他，撕扯，恐惧，身碎，一切记忆的源头都来自那梦中的场景…他无法接受那是他的所作所为，又何谈心性让他去面对…
只是，再不愿面对也势必要找到解决之法。可即便是梦境都将他折磨的疲惫不堪，现实…他不敢想象，更不敢保证身体的魔性会不会再次冲击而出。
“邪灵寄生我还是无法记起当年堕魔缘由”雾的眸光微弱，冷冰冰的言语透着悲凉，他眼底除了茫然空洞还有无尽的疲惫，要重新找回那段失掉的记忆，还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几个几百年，此刻，他分不清他到底是何物？魔？妖？或许他曾经是…不，不是…
他也不知…
追墨对雾的踌躇与无措从来熟悉，却也束手无策，唯独的绵薄之力是以自身之力将所有堕落人界之妖摄回虚妄洲，找回他原本堕魔前的记忆。
“无妨，若你一天未好，我便守你一天，哪怕再过百年，千年。”追墨语调沉稳平静，他看着雾的眼眸亦无波澜却又认真的不由一丝质疑。
这番话语，对雾来说，恐也只有追墨会待他至此。
雾此刻脑中不断浮现的画面是同追墨百年在这忘境庭生活的片段，堕魔的曾经他嗜血兽性，食内脏撕扯生肉只为一时报复后的片刻安宁。
或许就在遇见他的那一刻，他便不再漫无目的不知生为何物，于他而言，曾从无信任，血腥味刺激着他身体内的邪灵意识。为渡他，追墨因他受尽百般折磨却从无怨怼，意识回归后的雾又追悔莫及，不敢想，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全都缘自于他
为此，雾几度逃离出追墨的世界不想因他伤他，没人能救的了他。
生，意何为？死，意何违？他早已置之度外。
越是不想伤害便只能离开，每每嗜血残生之时追墨又会出现。反复的上演，反复的救赎。
终归…是他输了，意识回归后的他逐渐变得柔软，时日长久之后，多怕哪一天梦醒后他不在身边，或者忘记了他
“若真要千年你可还会在？”他怕会依赖，却又在依赖之后恋上依赖。孤寂的久了，心本寒，可一旦热起来，便也就不容易熄灭了。
“自然。”追墨声音轻缈，温柔的目光犹如他的人格写照。
“…当真？”雾猛的坐起，目光炯炯。
“当真。”追墨轻笑，替他掩好被角，曾几何时他希望他会有一天能够放下许多依靠起他，现在看来，越是如此的害怕越让人心疼。
听到答案，雾的神情放松下来，内衬的琉璃白衣被梦境的鲜活带到现实，血渍残留在衣衫上，雾不以为意的将其退却，而后一如往常的点燃一炷十里寒香调养身息，恢复精力。
落梅帐中焚香十里寒，十里寒香的味道清幽怡然能缓解痛苦，时间过了许久，约莫快入夜之时，追墨轻袖一挥，屏风前的往生镜中浮现了一道极其微弱的阑珊灯影，连往生镜的都只能得其表面轮廓，若只是肉眼所见，即便就在眼前，再高的道行可能都无法察觉。
随即，追墨的目光落到休养生息的雾身上，他平静了，看来这一次下界再不能让他受伤。
梦中产物应现实，那充斥血渍的琉璃白衣，便是在提醒着雾被邪灵侵蚀的原力在步步吞噬于他。这种征兆正预示着雾将走向毁灭。
能抑制邪灵之气自然是好，可它的祸之根体依然深埋于雾体内，一日不彻除，它所会造成的一切后果便都是无可估量，但唯一可知，到时定会毁天灭地。
看来…得要加快助雾找寻记忆得脚步，如若不然，恐……无力挽澜。
沉思间，不觉天色已晚，困意来袭，追墨靠在了木桌上，半撑着头，护在雾身侧。
待到醒来，便是启程之时……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耳边似有人在轻唤着……
雾…是谁？是他吗？
他的思绪早已混淆不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让他意识到他又一次堕入了重复的梦魇，似是逃不掉的枷锁印刻在他身上的诅咒，使他逃不开，挣不脱……
妖界之初始于虚空，虚空之角幻化虚妄，是洲也，谓虚妄洲。
此时的雾再次身处梦境当中，零星片段拼凑出的不完整碎片使得他脑袋生疼。
眼前那熟悉的虚妄洲上空浮游的青灯已然破碎不堪，明明一炷香之前还是当年那般闲适悠然，而现下早已毁坏殆尽。
他双手沾满了斑斑血迹，一身琉璃白衫也被染成血色，冷冰冰的赤瞳之下只有杀戮，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挖心蜕皮后的肉沫，满地尸怪妖首残骸。树上，湖边，青石阶上全是崩离的肢体，泥土里混合着不同的血液，连带他们的灵魂仿佛也随着撕裂，似是只能挫骨扬灰千刀万剐，无法堕入轮回。
雾看着那一个个妖异模样的生物皮开肉绽，他的内心才能稍微感到丝丝平静，就算妖怪们被他追赶的惊叫，且因疼痛撕心裂肺的狂吠，也无法触发到他的怜悯。
尽是令人恶心厌恶的面孔被他无情的撕碎，眼前一片血红刺激着他的大脑，血渍的甘甜味让他胃部一阵不适，他的精神却又莫名的兴奋，恍然之间，他不知他是谁？
大脑里有太多空白的记忆，为何？会这样？他为何如此愤恨。妖…与他有何积怨？他为何会出现在虚妄洲上，难道他也是妖？种种疑惑不得解答，闭上眼眸，出现的还是刚才那嗜血的情形，周身折磨吞噬着他所有的意识……
“追墨！”雾下意识喊出，他无力抗拒的梦，那种孤单嗜血的日子，让他无法控制，可他却又清晰记得这个迄今为止唯一，让他感受到自己是鲜活存在的人的名字。
妖界缝源处，清幽静谧却鲜有生物活动的忘境庭里，一气质儒雅的男子青衫一身，白发束于腰间，听到呼唤，手中原本的一碗清粥慌乱一滑打翻在地，他大步流星闻声而去。只见床上双眸紧闭的雾，芳华容颜白皙清秀，额头却渗满了汗珠。追墨指尖轻抚额间，一声叹息。果然，又是那个梦了这个梦，他不知道到底是何画面，可却生生纠缠他了百年
都几百年了，他的意识都还未能全意控制到梦里的场景。雾猛地睁开眼眸，冰冷的赤瞳毫无情绪。片刻，神情柔和后是无尽的疲惫。
“我在。”见到身旁的雾眸色比刚才暗了几度，追墨清楚，他的意识回来了。
闻声便心安，几百年日日如此，无追墨便堕魔，雾毫无力气的倒入身边人怀间，只有追墨在他视线之内，安能沉静。
见雾身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大的还在往外渗血，小的正在愈合，若非他拥有自愈能力，恐怕早已千穿百孔。追墨伸手抚平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听得见他呼吸沉重这一次，看来比以往都要严重。
良久，雾抬眸，眼神之中多了些生涩“雾是谁？”
“你的名字。”追墨并无惊异，虽然甚少他梦醒后会这样茫然，日子久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的脸色和神情却不如以往，习惯的搭上他的脉络听诊，他的魔性原本不该在体内寄存这么久，难道真是他的执念太深了吗？
面对追墨给出的答案，雾回应的是一副疏离面庞。他不明白，若雾是他，那梦里唤他的又是谁？
“你的魔性还未完全退散，偶有无法记起之时，也不必太过担忧。”追墨转身回到上房重新盛了粥来喂他服下。
追墨日日看着雾与日俱增的痛苦在他眼前不断重演，到底是什么会让他有如此经历？他体内的魔性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有一丝好转，虽青丝褪白发，他却容颜依旧……雾的状况越发不容乐观，追墨不着痕迹留下一声叹息。
而雾本身，他记不清来时的路，看不透未来的模样，就连他自己都从未认清过，他为何会成为如今这般模样，为何会堕魔，又为何要屠妖界…他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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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堕魔打乱了结界秩序，除了他屠杀的还有逃窜到下界的妖，致使妖界分崩离析陷入混沌，由此造成妖间集动荡，在册妖印残缺，只有将它们摄回妖界重录妖间集，除却因果，魔性便可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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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
追墨对雾的踌躇与无措从来熟悉，却也束手无策，唯独的绵薄之力是以自身之力将所有堕落人界之妖摄回虚妄洲，找回他原本堕魔前的记忆。
“无妨，若你一天未好，我便守你一天，哪怕再过百年，千年。”追墨语调沉稳平静，他看着雾的眼眸亦无波澜却又认真的不由一丝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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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雾几度逃离出追墨的世界不想因他伤他，没人能救的了他。
生，意何为？死，意何违？他早已置之度外。
越是不想伤害便只能离开，每每嗜血残生之时追墨又会出现。反复的上演，反复的救赎。
终归…是他输了，意识回归后的他逐渐变得柔软，时日长久之后，多怕哪一天梦醒后他不在身边，或者忘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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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追墨声音轻缈，温柔的目光犹如他的人格写照。
“…当真？”雾猛的坐起，目光炯炯。
“当真。”追墨轻笑，替他掩好被角，曾几何时他希望他会有一天能够放下许多依靠起他，现在看来，越是如此的害怕越让人心疼。
听到答案，雾的神情放松下来，内衬的琉璃白衣被梦境的鲜活带到现实，血渍残留在衣衫上，雾不以为意的将其退却，而后一如往常的点燃一炷十里寒香调养身息，恢复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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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追墨的目光落到休养生息的雾身上，他平静了，看来这一次下界再不能让他受伤。
梦中产物应现实，那充斥血渍的琉璃白衣，便是在提醒着雾被邪灵侵蚀的原力在步步吞噬于他。这种征兆正预示着雾将走向毁灭。
能抑制邪灵之气自然是好，可它的祸之根体依然深埋于雾体内，一日不彻除，它所会造成的一切后果便都是无可估量，但唯一可知，到时定会毁天灭地。
看来…得要加快助雾找寻记忆得脚步，如若不然，恐……无力挽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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