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幸福是个比较级
高镇最西边一片荒废的老宅子中赫然屹立着一座犹如宫殿般宏伟的宅院，三进三出的院落在昏黑的夜色里显得更加庄重肃穆。
白天关小杰已经和几个同事寻遍了院内的角角落落但终究一无所获。市局派的大队人马此刻冒着严寒在深山里搜寻用来掩人耳目。
其实通缉令上写到的犯罪嫌疑人逃进森山老林是假的，不过是警察惯用的声东击西的把戏。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和嫌犯李进打过照面。不知道是得到的信息有误还是他临时退出了交易，抓捕过程很顺利大体上和线人提供的消息一致，唯一遗憾的是主犯李进并不在其中。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中途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然后他逃了。但似乎又说不通，明知道那些手下一定会把他供出来，如果他真的知道警方蹲守在交易地点又怎么会让交易继续呢？
关小杰感觉眼前有无数个问号不停地飘来飘去，双手抱着头往椅背上靠了靠。
“累了就睡会儿，这有我盯着。”身边的同事也是一脸疲惫，下巴抵在方向盘上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通向这片老宅子北边的胡同口。村里的胡同四通八达，但主道路只有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各个方向都有人马蹲守。
胡同的外围是镇里修建的新房，二层小楼，整齐的排着像围墙一样把那些年迈的老宅子围在中间。
听他这么一说关小杰立马强打起精神用手撑了撑发困的眼皮，淡淡地说了句：“不累！”
十年了。从十年前毒贩从聂强手里逃脱到后来数次抓捕无果，这其中细思极恐。如果不是警察队伍里出了叛徒，犯罪分子哪能每次恰好躲过抓捕。
聂强从一个小小的所长到市局的一把手为的就是有一天将这些祸害j市百姓的东西绳之以法。当然其中还有一点私心，为他曾经逝去的女儿和战友报仇。
关小杰就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所以这次行动中他再三叮嘱关小杰要睁大眼睛，不要轻易听信同事的“好言相劝”。这两年虽然清除了队伍里的一部分叛徒，但也并不敢保证警察队伍里已经真的是干干净净。
夜里温度骤降。十点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面包车的密封效果很差，寒冷顺着门窗的缝隙灌进来感觉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关小杰从口袋里摸出曾雨墨塞给他的暖宝宝，分给车里的同事一个两个刚好够数，贴在脚底片刻温暖从脚心传到身体的每个细胞。腿脚超前伸开来，像是春天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的枝叶。
大概是屋里的人起夜拉亮了灯，一小片亮光从窗户上投下来，光线里有亮亮的东西从天空中飘下来。
下雪了。这是今天冬天的第二场雪，悄无声息的下在这个神经紧绷的夜里。
一个小时后地上积了一层薄雪，像凌晨五点的天微亮视线也变得开阔起来。目之所及一地的白。直到凌晨四点三刻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车厢里有人打了个哈欠，天就要亮了能等到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一夜大概是白等了。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人反侦察能力个顶个的强，谁会傻不拉唧的往枪口上撞。李进一定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其实群众们的比喻还是很形象的，警察和罪犯就像猫和老鼠，现在的老鼠越来越不好逮了。
“李进比狐狸还狡猾自然不会上钩。”车厢里有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口里的“钩”是关小杰用李睆睆手机发给李进的那条短信：爸爸我怕！
手机的震动声让车里所有人顿时变得清醒无比。关小杰接起来就听见里面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地喊了两个字：“救命！”
甚至连她牙齿打颤磕在一起的声音在那一秒都听得一清二楚。
车上的人拿了枪往李家的宅院里冲，身后留下一窜凌乱的脚印。站在李进家恢弘的院落前几个人停住脚步四处望了望除了他们留下的印记四周干净的尘不染，到处都是纯洁的白色。
大门紧锁着，里面并没有传来凶恶的狗吠声。李进养了三只纯种藏獒，平日都锁在笼子里，只要有陌生人接近就会狂吠不止。
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听着其余三路人马靠近的脚步声几个人协作着翻墙而入。
三声枪响划破长空。
枪法稳准狠，准确无误的穿破三只凶残的藏獒的脑袋。某一只倒地的那一刻嘴角还叼着最后一块从地上的尸体上扯下来的最后一块肉。
柜顶上的小女孩已经吓到目光呆滞，一张小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其实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换作一般的小姑娘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关小杰踩着凳子身后把柜顶的女孩抱下来，捂着她的双目走出屋子。她是案发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但愿能安然无恙。
一早起来聂云浩就热火朝天的投入到了铲雪的工作中。把积雪扫成一堆然后装进手推车在门外倒掉。
每次大雪过后村子里的路上到处是这样的雪丘。这就是传说中的“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各家把院里的雪扫出来随意堆在道路中央，雪过天晴之后雪水消融夜里结成冰，这样反复的过程，需要很多天路面才能干透。因为没有下水系统，村里的水泥路面已经被泡的一块块碎裂开。
自私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根本不用学习，而且每个人比别人只多不少。原佳瑶站在门口看着人们把雪倾倒在路中间这样想。
包括她自己。怕失去聂云浩所以在他和李睆睆走得近的时候生气给他看，觉得收效甚微又开始上演扭脚的苦肉计，可是最后呢，知道真相后又忍不住后悔，惭愧，歉疚。
“发什么呆呢？”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
原佳瑶回头看到妈妈那张慈爱的脸忽然间鼻子酸酸的，转身抱了她然后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轻声的说：“妈，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有妈妈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记得以前同学们对她冷嘲热讽时说过一句话：“幸福是个比较级，要有东西垫底才感觉得到。”
似乎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这么多年她一直为自己的容貌自卑着，为父亲的抛弃而难过着，为她残弱的身体而痛苦着，其实她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不幸，她有天底下最温暖的妈妈，有聂云浩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朋友。
“傻孩子！”妈妈摸着她的头落下了滚烫的眼泪。
这些年母女俩相依为命，女儿跟着她吃不好穿不暖，每当过年过节看到别人家灯火通明，听到他们笑声连连她都怕女儿心里有落差，只期望她能沉下心来接受命运，哪里敢奢望能从女儿嘴里说出幸福二字？
”听说了没，李进死了。听说是被警察枪毙的，就在他家。连那三只狗也被枪杀了，可惜了，那可是纯种藏獒。”男人的声音高的像喇叭就怕引不起旁人的注意。看他穿着一身保安的制服，一脸憔悴应该是下夜班刚回来。虽然不熟，但佳瑶知道他高镇边上有个制造厂上班。
“真的假的。不是说逃山里去了吗？”
“警察这次开挂了。”
“早就该死了，他活着就是个祸害。”
“哎，可怜他那个闺女了，小小年纪成了孤儿。命苦啊!”
“苦什么苦，她来到世上本就是个意外。当初要不是那个强奸犯能有她。要我说那个女人就不该把她生下来。你们可记得在李进和那女人结婚前多本分一个小伙子，后来怎么样”
一群女女聚在一起七嘴八舌。
“他女儿呢？”一个尖而细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众人回头看到眼圈红红的原佳瑶纷纷愣了神，她鲜少和这些邻居说话，所以她突然开口就像哑巴突然说了话让这些人一时惊得忘了回答。
“听说被警察带走了。对了，和佳瑶你是一个班的同学吧，难怪你会这么关心。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还是那个男保安先回过神来答了她的问题。
“你家里不是住着局长的儿子，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这话说的有几分讽刺意味。
聂云浩在村里这些年他那局长父亲从来没来探望过，就连家里的亲戚也没有哪个来造访过，再加上村里都知道老聂娶了小老婆的事迹，所以所有人都认定老聂是不认这个儿子了。
正因为这样老聂把他给了这个远方亲戚，所以表舅才会跟着老聂飞黄腾达。还有人说他亲耳听见聂云浩喊不过表舅爸爸，这样一来无稽之谈就成了有理有据的事实。
有时候原佳瑶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编造鬼话的能力，不去当编辑真是可惜了。
跟着警察一定不会受委屈，佳瑶得到了李睆睆的消息也就安心了，懒得理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绕过雪丘往回走。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往下落，清扫干净的院子很快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男孩站在院子中央雪花落满了他的头。
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然后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他轻启薄唇声音有些梗咽道：“李睆睆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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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关小杰已经和几个同事寻遍了院内的角角落落但终究一无所获。市局派的大队人马此刻冒着严寒在深山里搜寻用来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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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中途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然后他逃了。但似乎又说不通，明知道那些手下一定会把他供出来，如果他真的知道警方蹲守在交易地点又怎么会让交易继续呢？
关小杰感觉眼前有无数个问号不停地飘来飘去，双手抱着头往椅背上靠了靠。
“累了就睡会儿，这有我盯着。”身边的同事也是一脸疲惫，下巴抵在方向盘上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通向这片老宅子北边的胡同口。村里的胡同四通八达，但主道路只有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各个方向都有人马蹲守。
胡同的外围是镇里修建的新房，二层小楼，整齐的排着像围墙一样把那些年迈的老宅子围在中间。
听他这么一说关小杰立马强打起精神用手撑了撑发困的眼皮，淡淡地说了句：“不累！”
十年了。从十年前毒贩从聂强手里逃脱到后来数次抓捕无果，这其中细思极恐。如果不是警察队伍里出了叛徒，犯罪分子哪能每次恰好躲过抓捕。
聂强从一个小小的所长到市局的一把手为的就是有一天将这些祸害j市百姓的东西绳之以法。当然其中还有一点私心，为他曾经逝去的女儿和战友报仇。
关小杰就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所以这次行动中他再三叮嘱关小杰要睁大眼睛，不要轻易听信同事的“好言相劝”。这两年虽然清除了队伍里的一部分叛徒，但也并不敢保证警察队伍里已经真的是干干净净。
夜里温度骤降。十点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面包车的密封效果很差，寒冷顺着门窗的缝隙灌进来感觉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关小杰从口袋里摸出曾雨墨塞给他的暖宝宝，分给车里的同事一个两个刚好够数，贴在脚底片刻温暖从脚心传到身体的每个细胞。腿脚超前伸开来，像是春天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的枝叶。
大概是屋里的人起夜拉亮了灯，一小片亮光从窗户上投下来，光线里有亮亮的东西从天空中飘下来。
下雪了。这是今天冬天的第二场雪，悄无声息的下在这个神经紧绷的夜里。
一个小时后地上积了一层薄雪，像凌晨五点的天微亮视线也变得开阔起来。目之所及一地的白。直到凌晨四点三刻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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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群众们的比喻还是很形象的，警察和罪犯就像猫和老鼠，现在的老鼠越来越不好逮了。
“李进比狐狸还狡猾自然不会上钩。”车厢里有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口里的“钩”是关小杰用李睆睆手机发给李进的那条短信：爸爸我怕！
手机的震动声让车里所有人顿时变得清醒无比。关小杰接起来就听见里面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地喊了两个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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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人拿了枪往李家的宅院里冲，身后留下一窜凌乱的脚印。站在李进家恢弘的院落前几个人停住脚步四处望了望除了他们留下的印记四周干净的尘不染，到处都是纯洁的白色。
大门紧锁着，里面并没有传来凶恶的狗吠声。李进养了三只纯种藏獒，平日都锁在笼子里，只要有陌生人接近就会狂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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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顶上的小女孩已经吓到目光呆滞，一张小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其实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换作一般的小姑娘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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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浩在村里这些年他那局长父亲从来没来探望过，就连家里的亲戚也没有哪个来造访过，再加上村里都知道老聂娶了小老婆的事迹，所以所有人都认定老聂是不认这个儿子了。
正因为这样老聂把他给了这个远方亲戚，所以表舅才会跟着老聂飞黄腾达。还有人说他亲耳听见聂云浩喊不过表舅爸爸，这样一来无稽之谈就成了有理有据的事实。
有时候原佳瑶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编造鬼话的能力，不去当编辑真是可惜了。
跟着警察一定不会受委屈，佳瑶得到了李睆睆的消息也就安心了，懒得理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绕过雪丘往回走。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往下落，清扫干净的院子很快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男孩站在院子中央雪花落满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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