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一打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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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张校尉来信告知李老阿爷。说家中小娘子要参加宣阳坊的绣娘大比，为宗族挣一份荣光。
是以张家派张小郎君给李府来送回礼时，会带小妹来蜀郡一趟。
给宗族争荣光本是一件好事，若能赢了蜀绣的绣品大比，那张家族中的女子便会被冠以“巧手”之称。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过如此，算得上是张家族中关乎女子荣耀的大事。
可谁知，张小郎君和小妹却被蒋小娘子碰上了。她嫌张小娘子穿的太鲜艳，给了张小娘子几鞭子。直把张小娘子打花了脸，又踩伤了手。
张小娘子呜呜直哭，连大比都没法参加了。
张小郎君听闻，怒气冲冲护着妹妹，同她理论。
没想到反被她的侍卫打了一顿，等李府的人通知李老太爷。张小郎君已被打的鼻青脸肿，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李老阿爷听到下人的禀告，气了个倒仰。硬撑着，先请了蜀郡最有名大夫，又派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张校尉。
张校尉听得这消息，气的差点歪了鼻子。来李府的时候一脸怒气，阴云密布。
在门口赔笑迎接的李老阿爷。硬是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像朵老菊花一样。
老阿爷心里暗暗发苦：张家没打上门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伤的可是人家软娇娇的闺女和传承香火的儿子。他这张老脸，就算再皮厚，也丢光了。只能陪着小心道着歉，哪还有脸跟人家说什么？
张校尉看都没看老太爷的菊花脸，哼了一声。直接让仆妇抬了孩子们，便直接家去了。
对老阿爷那真是，连眼神都欠奉。
等张校尉一走，李老阿爷气的大发雷霆，一把就摔了他最喜爱的金猫琉璃尊。
权贵家眷在李府作恶，竟是无人劝拦。张家小郎君恁的可怜，被打成了猪头爬不起来，自己才知道！看看张校尉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把他气死了，李家也拿蒋明珠这个小后辈没法子。
蒋家小娘子这等权贵，比李府高的不是一星半点。身上就差明晃晃的贴个标签：动动我试试？
谁动谁傻呀！
老阿爷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他气的却不止这一个原因。
他李府虽弱，可也有品阶，就算拿蒋小娘子没有办法，却也不至于这样纵容。
李老太爷心下明白着呢，他存了几分对小辈们的考量。这些天下来，对家里这些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小辈，他实在是不满的厉害。
而对张家，他更是万分愧疚。不管两个孩子好没好，老阿爷一直不停的觍着老脸，给张家送礼赔罪。
张校尉心里有数，他官阶太低，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
……
蒋明珠或者蒋小娘子几个字，对现在的李元信来说，效果不亚于见了鬼。
等姚嬷嬷来给李元信送衣袍的时候，悄悄告诉他道：“小郎君莫要置气，小娘子可不都是娇软软的，黏人就像江米团这样的？听说，夫人有意等蒋小娘子过了及笄之后，上门求亲呢。说不定到时候，蒋小娘子可不就是小郎君的娘子了？”
这个消息真是个晴天霹雳！
李元信一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心里就像无数的蚂蚁在疯狂地啃咬。
他暴躁的想要把房子都拆掉！
笑话！少年侠客，不都是应该做些除暴安良和行侠仗义的事么？
他才不想娶这种女魔星呢！
他暗暗打定主意，这次无论是装病、打滚，还是干脆拿了绳子去门口上吊。一定得想出个办法来，让母亲打消这个可怕的主意。
李元信这副生无可恋的神情，看在姚嬷嬷眼里，惹得她捂着嘴偷偷发笑，眼神得意地瞟了瞟。
大夫人何尝不想让蒋明珠嫁进来？只不过蒋家的眼光太高，看中了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
以蒋明府那庶出的家世。良娣，他们蒋府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只能借了万贵妃这层亲戚关系，争一争良媛的位子。左右良媛可立六位，怎么着也能争上一争不是？
只是，这位未来的良媛性子实在差。看把李元信为难地抓耳挠腮，就像只猴子一样。
姚嬷嬷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郎君莫急，若不中意蒋家小娘子，便想个法子让她知道。以后不再让她缠你便是……”
听了姚嬷嬷这番话话，李元信简直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一把抓住姚嬷嬷的衣袍，求助道：“嬷嬷，好嬷嬷，你可有什么法子，快快告诉于我？”
姚嬷嬷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小郎君莫要着急，哪个娘子不爱俏？只要你你”
李元信可怜巴巴的，把耳朵送过去。越听眉头就越松展，脸上也渐渐带出得意来。
书院。
明心站在一把精美的金丝太师椅上，拿着掸子，仔细清理着书架顶上的灰尘。
新提上来的书房大丫鬟金玉，则在利索地整理案桌。
俩人没什么交流，明心是个不爱搭理人的凉薄性子。
而金玉则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副老实忠厚不太说话的样子。
明心背对着金玉，自顾自地哼着歌，耳朵却动了一下。
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袖口拿出一小面涂了黑漆还特别亮闪闪的木片。
这，是最近做的琥珀镜。
这个时代，王孙公子文人墨客皆喜好风雅，梅兰松竹的香料最为名贵。
松香因为熔点低，特别不易分离提取。只有波斯的商人才有透明的松香出售，故松香也被称为君子香。价值万金，十分昂贵。
明心运气不错，前几日遇见了送柴的樵夫，跟他买了些已经渗出树脂的松枝。
买来一些些北地来的酒，蒸了很多遍，提出来一些纯度偏低的酒精。
就着这些材料，隔锅提出了松香。做了一面没什么重量，却又不怕砸的琥珀木镜。
虽说比不上现代的镜子。但是比起昂贵，又容易变成哈哈镜的铜镜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亏得除了姚嬷嬷的爪牙，又加上李府最近的事又多，所以根本没人顾得上她。要不然，不管她住的地方有多偏僻。这蒸酒的味道，也未必瞒得住，没人发觉。
不过，做镜子倒不是因为明心爱美。
除了镜子，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她也都在做。
或许是种习惯，也或许是没有安全感吧。
在这种表面繁荣，却暗潮汹涌的时代。人人都是一副颠沛流离的命运，没有人真正平安。
她宁愿准备着，对被吃的世道说不。也不愿意有一天被鱼肉，被支配，被随波逐流。
除非真的没有解决的方法，否则她绝不会逃避。
……
亮晶晶的木片在白天像投影仪一般，映出金玉的投影来。
她看见金玉前后左右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接着飞快的从纸张里抽出几张新纸。稍微一卷，就塞进了袖子里。然后就装作洗抹布的样子，出去了。
明心眼神凉了一下，收起镜子。像没有发觉一样，哼着歌，笑了起来。
继续举着掸子，掸着博古架顶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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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宗族争荣光本是一件好事，若能赢了蜀绣的绣品大比，那张家族中的女子便会被冠以“巧手”之称。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过如此，算得上是张家族中关乎女子荣耀的大事。
可谁知，张小郎君和小妹却被蒋小娘子碰上了。她嫌张小娘子穿的太鲜艳，给了张小娘子几鞭子。直把张小娘子打花了脸，又踩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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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做镜子倒不是因为明心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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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金玉前后左右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接着飞快的从纸张里抽出几张新纸。稍微一卷，就塞进了袖子里。然后就装作洗抹布的样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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