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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的心计[重生]》正文 26.1.1.1.1

  马车在粗砥的道路上颠簸不停,身后的叫声和推搡声逐渐远去。又走了一阵,路面的颠簸渐渐平缓了下来,应该是回到了城中。

  与郊外砺石和黄土铺就的道路不同,城中的道路都是青砖和碎瓦铺就的官道,宽敞而平坦。

  这次出巡的目的是作为授课的补充,让小皇帝实地看一看戍边的情况,明白国家的态势,所以是便衣轻骑。

  事先只通知了京城的守卫护行,并没有调动京郊的护卫,也没有乘坐明黄的帝撵。但即使这样,还是被守候在郊外躁动的人群认了出来。

  骚动的人是清一色的成年男子,有些面孔看着眼熟,应该是士兵。

  士兵为什么会堵在皇帝出城的道路上?原因尚不得知……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小皇帝的这次巡查军营的消息,被提前泄露了出去,而那些士兵是有意聚集在此的。

  难道是军中生变?

  “关闭城门,实行宵禁。”邵懿成一路急驰回到都城之后,下令守城的士兵关闭了所有城门,并且擂响了闭门鼓。

  本来推车出门准备摆夜市的小贩听到鼓声之后,急忙将车推了回去。

  本来挂了花灯准备营业的青楼妓院,急忙撤了花灯,熄了灯火。

  本来准备延迟营业的茶楼酒肆,急忙赶了客人,关门闭店。

  本来在街上行走的百姓,纷纷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家。

  华灯初上的都城顿时变得空荡荡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都城的禁卫军在街上行走。出入的城门被紧锁,有士兵守卫,并且拦上了栅栏。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邵府上下有些慌乱。

  家仆见是邵将军,急忙开门迎了进来。

  “怎么回来了?”长公主走上前去,对邵懿成突然出现,很是奇怪。之前明明打过招呼说要去巡查军营,一走十几天的,怎么当天就回来了,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

  “你怎么把陛下也带来了?”长公主惊道。

  “陛下,今天请将就着在这里住下好不好?”邵懿成没回答长公主的问话,而是转身看向了小皇帝。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是丝毫不容拒绝的强势。

  没等小皇帝回答,邵懿成便抱起了小皇帝直接朝着里屋走去,留下满脸错愕的长公主站在院中不知如何是好。

  廖若被抱进了一间卧室,然后被脱了靴子,塞进了被子里。

  是邵懿成的卧室。

  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被子上有邵懿成的味道。廖若分辨出来了之后,耳根不受控地有些发烧。

  “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臣去处理些事情就回来。”邵懿成将他盖好了之后,便起身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不……如果真的是军队哗变的话,那些人不可能不带着武器,也根本不可能被几条木栅拦住。从进城到邵府的这一路上,邵懿成又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紧张了。

  “令北方大营、西北大营和西山军营的三名大将军速来见我。”邵懿成没有传令家仆,而是传令了府兵。

  但即使不是哗变,他也要当面问个清楚,查出威胁小皇帝的隐患。

  “报,西山军营施将军在门外等候。”

  “报,北方大营余将军在门外等候。”

  西山军营和北方大营的两位大将军,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先后赶到了邵府,唯有西北大营的从将军却迟迟未出现。

  “可能是去西北大营的本营巡查了。”施将军对在内堂不断踱步的邵懿成解释道。

  除了西山军营驻扎在都城近郊之外,西北大营和北方大营皆安置在距离都城几千米之外的秦长城脚下,以应对来自契丹和党项的威胁。

  而大将军们宅邸和家眷们则被安置在了都城的内城之中。

  做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因为都城的生活十分便利。更重要是,皇帝需要让这些直接掌握士兵的大将军们的家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万一军队哗变,好第一时间逮捕这些大将军们的父母、妻子和儿女。

  西山军营施将军和北方大营余将军接到传令的时候,人正好在都城的府邸之中,所以便匆匆赶来了。

  “这几天党项频繁活动,所以从将军便经常在西北大营之中,我和施将军最近也鲜少听到他的消息。”余将军顺着施将军的话,宽慰邵懿成。

  邵懿成紧缩的眉头,丝毫没有因为两位大将军解释的话语而有所舒展,反而拧得更深了,“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若从启阳还不到,就包围从府,一个都不许放过。”

  “邵将军,这个未免……”施将军和余将军有些犹豫,认为邵将军的决断小题大做了。若从将军人真的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大营,恐怕直到现在都还未收到邵懿成的传令呢。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香一截一截燃尽了,化成香灰,悄无声息地掉到了香炉里。

  添了一层,又添一层。

  “传令下去,包围从府。”邵懿成挥手下令。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府兵冲进来报,“西北大营的从将军到了,正在门外等候。”

  “传进来。”邵懿成作了个传令中止的手势,让受领命令的士兵退下去,让另一名士兵传唤从启阳进来。

  “属……属下罪该万死!”从启阳一进门便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谢罪,“属……属下失职,教……导无方,令……令陛下和……将……将军受惊了,请……请将军按军……军法处置。”

  本来在一旁坐着等待的施将军和余将军见了这个态势,也坐不住了,慌张地跪在从将军的身旁。

  “属下也……也是刚刚才得知,竟……竟然有一群士兵拦……拦在了圣上出城的道路上……去请愿讨军饷……”从启阳的脸色苍白,嘴唇白了又紫,整个人如筛糠一般,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却又在竭力解释着,“属下……真……真的……不知情,什……什么也……不知道啊!”

  旁边的施余两位将军听到了事情的缘由,纷纷变了脸色。知道这是十分之重罪,连替从将军说情的话语,都讲不出口了。

  “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邵懿成的厉声道。

  从启阳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情况。

  朝廷的军饷一季一发,现在眼瞅着到了夏末,但朝廷的夏季军饷却还没有发下来。

  士兵们本打算拿着夏季的军饷,秋天去购粮,现在军饷被拖欠了,心里自然着急。

  更令他们生气的是,据说被拖欠的军饷是被挪用给皇帝修葺夏宫去了。

  于是西北大营一个分营的都头站出来,说要去向皇帝讨军饷,其余几个离都城较近的营房也各自有人响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堵在据说是皇帝的撵车会经过的路旁,等皇帝出现了,便围堵了过来。

  “属下知道的……就……就是这些了。”从启阳忙不迭地将功补过,“属下已经扣下了犯上作乱的那个都头,也正在追查……今天下午参与的都有哪些士兵,等查出了一定会……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邵懿成眯了眯眼,觉得从启阳说的,不像是假话。

  太后克扣军饷的手段,邵懿成之前也是领教过的。当时两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太后豢养的文官最终败下阵来。

  尽管拖延了半个月,还是如数发了,却也给军队上下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由于服兵役的青壮年男子都是家中农活的主力,应征入伍了之后,家中的粮食生产便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们需要用钱买粮,以保证家中老小的生活。

  一旦军饷发不下来,家中的生计便成了问题,他们自然是无心服兵役,转而向上级军官抗议。

  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这次抗议的人,居然知道直接越过上级军官,而向皇帝抗议。甚至还能得到皇帝出访的确切消息,知道是走哪一条路。

  这就证明,知道消息的人就在军队之中。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太后派过去,埋伏在军中的眼线。

  “为首的都头是谁?”邵懿成决定要亲自审问。

  “是一名名为申屠安的都头。”从启阳急忙回答。

  “明日把他押过来,我有话要问他。”邵懿成令。

  邵懿成与三位将军的对话,廖若在正堂的侧门处听得一清二楚。

  当他正在消化着那位从将军所讲的一切的时候,邵懿成已经从侧门里出来了。他来不及躲藏,碰了个照面。

  “陛下?”邵懿成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把他抱了起来,“您不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廖若有些慌张,只怪自己还不太清楚邵府的房间布局,和邵懿成的行动规律。

  他本以为邵懿成与三位将军谈完话之后会从正门出来,去跟长公主说明突然回来的缘由。却没想到邵懿成从侧门里面出来,准备直接回卧室。

  “朕……朕……”他本想装傻充愣地不回答,但邵懿成却一副饶有兴致审问他的样子,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宵禁的夜晚,家家户户要控制灯火,邵家也不例外。

  院子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流淌在邵懿成的眼睛里面,晶晶亮的,显得格外真诚。

  “朕……想要邵哥哥。”廖若憋出了个答案,突然又觉得有些歧义,顿时红了一整个耳朵。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