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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的气息,天边高悬的残月失去光泽,渐渐隐与薄云之后,天空是淡青色的,旭日东升,燃起道道鲜艳的朝霞,一点点将天空烧亮。

  而此时的薛卿月送走掌事娘子,仍站在院子门口吹着冷风,早春的风仍是带着一丝寒意,冰凉的风拍在脸上,吹走了困意,现在要再回去睡觉,也睡不着了,她想理理头绪,又只觉思绪错乱,脑海中不时的闪过谢氏和令月的脸,随即又忍不住想起大姐和琼儿还有嬅儿,只觉得心中突然变得混混沌沌的。

  “想是清早还没醒过神来,”薛令月自嘲的笑了笑,她想了想,随手拍了拍衣袖,便信步往院子外走去。

  出了碧园,那潺潺的流水声也越来越远了,再往前是一片苍翠,那是一片竹林,再往前穿过花圃,就是薛府正院了。

  正要提脚往前去,却听见一阵嘈杂声,薛卿月踮起脚往前看去,原来前方是谢氏急急忙忙的走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往她这个方向过来,薛卿月下意识往那翠竹后躲去。

  薛卿月会意,这看样子谢氏是要去碧园,想必二姐已经惊扰了她,而且看谢氏那般焦心的模样,想来二姐要受的责难会很多,至于后面,就要看她个人了,薛卿月暗暗思索。

  “嘛,她们母女能有什么隔夜仇,我操什么闲心”薛卿月笑道,一时停了动作,清风吹起她的衣袖,几缕青丝被吹的拂在眼前,薛卿月仰头看着天,心中百感交集,随即轻轻地笑了笑,踮起脚蹦蹦跳跳,转身又往后院去了。

  “三姑娘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去哪?”李成问道,他看了看薛卿月周围,奇道:“银屏和其他姑娘们呢?”

  “我想一个人随便走走,也安静点,李叔莫要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李成是薛府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薛卿月长大,故薛卿月十分信任他,在薛府也有几分脸面,平日里也无甚劳累事与他,故薛卿月说要出去,也多是李成驾车。

  李成为人憨厚,并不多爱说话,且为人稳重,薛卿月就喜欢这点,况且这京城地界没有他不熟的,况且在这天子脚下,况且坐着薛家的马车,也鲜有人敢来为难,出门走走倒也很安全。

  李成见薛卿月坚持,也不多说话,麻利地套好马车,薛卿月也不要人扶,三两下坐上马车,半拉开帘子,呆了半晌,说了声:“李叔,往拈花寺去。”

  李成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况且早上正是上香的好时候,于是他应了一声,挥鞭,马蹄扬起尘土,往拈花寺跑去。

  正是清晨,街上还无甚行人,只有那三三两两的商贩,从不同的巷子里冒出来,肩上挑着担子,后年跟着一两个年纪不大不的孩子,他们想是要赶上一天的早市。

  车轮滚滚,马车继续往前,忽然李成听见薛卿月掀起帘子叫道:“停!”

  薛卿月下了车,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今天急急忙忙起的早,随便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她倒觉得有点饿了,这味道这么香,她坐在车里都被勾住了。

  “娘子是要来几份?”一个衣服洗的发白,但衣服和面容都十分干净的中年女子满脸喜庆的问道。

  薛卿月回身望了望,笑道:“李叔,一大早来的匆忙,你也还没吃早饭吧?”

  李成憨厚的笑了笑,道:“我不饿,倒是姑娘要在这吃,怕不大好吧”说着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馄饨摊上的妇人笑了笑。

  那妇人也不恼,笑了笑没说话,拿起布又擦了擦桌子,旁边跑来一个孩,痴痴的望着薛卿月,随即笑呵呵的拍拍手,拉着妇人的衣角说:“娘,你看这姊姊长得可真好看。”

  “就你话多!”妇人抽手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头,随即满脸歉意的对着薛卿月笑了笑,但心中却也感叹,眼前这姑娘美的惊人,一身衣服虽是半旧的也不是十分华丽,但看她脖子上带着的璎珞项圈,一看便知她必定是大富大贵家的女儿,而且那眼睛脸蛋儿,哪里有这般漂亮的女子,倒不像个姑娘,倒像是庙中供奉的仙女娘娘。

  薛卿月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倒是很开心,这孩子说什么大实话呢,这话她爱听,但女子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道:“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一样的,这早上的又热又新鲜,咱们来的好,吃上这第一碗。”薛卿月两步并一步上前坐下。

  不到一刻钟,妇人麻利的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薛卿月感谢地笑了笑,拿起汤匙搅了搅,青白的葱花撒在汤面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喷香扑鼻,一个个白白的馄饨漂在汤里,这摊子虽,却不吝啬,皮薄馅大,大又匀称,看起来十分诱人,那隔壁桌,李成碗中的汤面上还撒着红红的辣子油,还有飘浮的几个虾米,看起来更是诱人。

  薛卿月咬了一口,随即马上吐了出来,这馄饨也太烫了

  一旁的李成看了,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急道:“三姑娘,这东西烫的很,得多吹吹,我是个粗人,比不得姑娘身边的姐儿们,也不好帮您弄。”

  “是我糊涂了,吃个东西还让你不得安生,李叔莫怪,你坐你坐,我现在醒得了。”

  “三姑娘说笑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李成憨憨的笑了笑。

  薛卿月搅了搅,又抬起头看着那妇人,她手速快的惊人,仿佛随便一捏,就是一个成型的馄饨。

  吃完馄饨,薛卿月觉得甚是满足,付好钱,坐上马车,李成驾着车,一路马蹄声滴答,出了城门,往郊外跑去。

  薛卿月望着山上,正是清晨,云雾缭绕,漫山遍野是遒劲苍翠的古树,还有开着花的大树,远远看着,粉白一片,犹如一大团粉云降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仿佛有一股暗香传来,静立片刻,便听得遥遥有钟声传来,真是好一派自然风光,无怪这拈花寺,在这京城地界都能远近闻名,在往上仔细看去,便能见有一个个沙弥,三两成群,说说笑笑的从那高高的台阶上走下。

  “姐?”见薛卿月望着山上,面上无喜无悲,久久不说话,这敢情不是来上香的,是来看山的?

  李成深吸一口气试探的问道:“三姑娘,上山吗?”

  薛卿月仍是看着山上,没有回头,声音倒是轻快,李成听的她说:“李叔,你家去吧,我今天就在拈花寺吃斋饭了,你家去歇息,一家人自在一天,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陪我,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再来接我吧。”

  “我怎么能让姑娘一个人在这,这可怎么好,不妥不妥。”李成摇摇头。

  “佛门清净之地,有什么不好的,况且,”薛卿月顿了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和爹往这里投了多少香火钱,我既然姓薛,是薛家三女,他们怎么会轻慢我,你莫要担忧,还是说,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快回去,婶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说罢,薛卿月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往石梯上去了。

  李成一时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只得目送薛卿月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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