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蛋、蛋么婶？”
“诶！”蛋么婶笑了，端详了苏然几眼赞叹道：“哎呀, 可真排敞, 川子搁哪找的真是, 排敞得很！”随即她靠近苏然，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大哥家遭难了是不？电视上都报了, 那个卖樱桃树的男的是个大骗子，你家的钱全给你大哥被人骗完了是不是？真可怜……”
苏然微微往后退了退, 皱着眉略有些烦躁地说：“这个我不知道，蛋么婶我家里还有事, 先走了。”
看着苏然快步走远的背影，蛋么婶撇了撇嘴，不满道：“洋蛋个啥！不就长得排敞点么，家里还住着土屋子……”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人家现在住土屋子不代表以后还住，你没听说么, 他家川子现在搁半山腰那修车摆摊子, 一晚上光羊肉能卖二三十斤！”
“咋没听说，他家现在天天去东村买菜，一买买好几十斤，一晚上就卖完了。”
蛋么婶今年五十多岁, 这辈子没出过上北村，就连林场那块儿还是她出嫁的时候从那边绕路回门才经过的，她一脸你们在说笑的表情, “大半夜的搁林场那卖菜卖肉, 那都是卖给谁的啊……你们可听说没, 林场那闹鬼，一到半夜飘飘荡荡的都是鬼，说不定川子的菜肉都给鬼买去了，天一亮那些钱都变成冥币！”
村里人都迷信，大白天的听蛋么婶这么紧张兮兮的一说，立马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有个小年轻听不下去了，撇着嘴说：“蛋么婶你懂啥呢，人家那是在那卖烧烤，把菜啊肉啊串在串子上烤着吃，可香了，去年过年俺跟俺爸下山的时候吃过，可贵，两串就得三块钱！”
“是啊是啊俺也听说了，川子带着他那两个小兄弟卖什么烧烤，赚发了！川子这小子我早就说他能干，你们忘了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去工地上给人搬砖，别人一次搬四五块，这小子一次十几块，别人一天顶天了赚二三十，他那时候一天七八十，后来出去打工，梁老抠到处跟人说川子在外头一个月七八千，这回回家人家也能找到赚钱路子，就是比俺们这些人强。”
“何止，我看比他那个念过大学的大哥都强……”
说起梁河，村里人纷纷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梁河可真是倒霉，去年大棚被刮了，今天被骗了，人一走背字干啥都不顺。”
刚刚说话的小年轻切了一声说：“背啥呀，他那些假樱桃树全是梁川的钱，二十多万呢，俺这辈子没见过一万块钱摞一起长啥样，也是梁川心大，要是俺，俺能拿把刀把梁河剁了！”
显然，也不是所有村里人都把所谓的兄弟手足看得比天大的，至少小年轻的这番话也有不少人赞同。
“谁说不是呢，梁河这小子真不厚道，他被骗我看都是活该。”
“老天爷还真不瞎眼，这回人梁川眼看着又挣了大钱，梁河却一下子啥都没有了，恶有恶报，福有福报，川子从小就老实厚道，老天爷也有眼，让他干啥成啥，梁河光上个大学有屁用，心眼子贼多，俺想跟他学种大棚他都不理俺的，前两年他家得势的时候他那个媳妇，看人都朝天上看，他自己跟俺们讲话都讲些洋蛋话，这下子来报应了吧。”
一时间，凑在一起闲磕牙的村民们又开始嘀咕梁河的不是。
而这边梁家大院里，梁河还在一边哭一边指天骂地，把唐斌才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边。
看着这样的大儿子，作为母亲的梁老太心疼极了，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一边给大儿子拍背一边陪着他哭。
梁老头被母子俩哭得心烦，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梁川，意有所指地说：“哭啥哭！俺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哭得跟驴叫似的干啥？”
要是苏然在场，准保他能扑哧一声笑出来。
梁老头接着说：“家里不还有川子么，都是兄弟俩，你家遭了难川子还能不管？川子都说了，他明天去供电局帮你问问可有要樱花的，你光搁这哭有啥用，还不跟着你兄弟多跑跑？”
梁川耳朵一动，没等他发话梁老太如释重负般，抹了把眼泪笑着说：“对对对，俺咋把这茬忘了，家里不还有川子么，川子在林场那边的生意俺听刘海讲过，说一晚上可不少挣，大河你就一边卖樱花一边帮你兄弟干点活，都是兄弟俩川子不会亏待你，你也别要多，川子分六你分四，吃亏是福！你说是吧川子？”
这下子连梁大嫂的眼睛都亮了，殷切地看向梁川。
梁大哥面色不虞，略显得不自在，他知道阿大阿妈的要求对于梁川来说并不好接受，可他们是兄弟啊，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他这个做大哥的糟了难，梁川作为兄弟伸手帮一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欠梁川的二十万只要他不死他一定给还上，前提是他得能东山再起。
想通了以后，梁河擦擦眼泪，给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然后举着酒杯对梁川说：“川子，大哥没本事，自从读了大学回来，就没干成啥事，这回还让人骗了，不管咋样，俺俩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以前你就老实忠厚，做大哥的受你不少惠，这以后家里还是得先靠你——”
他说得义正辞严滔滔不绝，好像自己马上要去刑场就义一样，偏偏梁川连头也不抬，自顾自扒拉着碗里所剩不多的面条，专注的吃相和梁老头如出一辙。
梁川哭得浮肿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旁边坐着的梁大嫂脸色蓦地难看了几分，
梁川扒拉完最后一口面条，他抹了抹嘴巴，咳嗽了一声说：“阿大阿妈，二大爷，你们都在，我想说个事，上个月我们刚分过家——”说到这里梁川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圈桌子上众人瞬间变换的脸色继续说：“我分了两块地，一块在林场下面，压根不能盖房子住人。一块在梁三毛家猪圈旁边，脏得苏然连看都不去看，没办法我租了七姑表姑母家的房子，那房子你们也看过，几十年老土坯房，上面还是茅草屋顶，不像家里这青砖大瓦风不怕雨不怕的，我现在特别怕下雨，一下雨家里就漏雨，我不怕漏雨，然然怕，他这辈子别说是漏雨的房子，就是家里这种青砖瓦屋都没住过，他住的是啥，他住的是电视里的那种大别墅。”
梁川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直冲头顶，把他烦躁愤怒的情绪压下去了三分，“我不瞒你们说，然然确实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家在大城市，住的房子院子比我们这一亩地还宽敞，出去开的都是好车，他在家里的时候一个月零花钱就有四五万——”
梁大嫂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她从第一眼见到苏然就看他十分不顺眼，一个大男人娇娇滴滴的，头仰得比谁都高，一副跟谁都不稀得计较的模样，好像他比她们这些农村人多长了一张嘴巴两个眼睛似的。
听到梁川说苏然家里多么多么有钱，她尖利地打断梁川道：“以前过再好不也来俺们农村么，来俺们农村就得过农村日子，他要过不惯趁早回去——”
啪！
梁川突然将一只杯子照着梁大嫂的耳朵扔了过去，梁大嫂躲闪不及，耳朵被擦过去的酒杯打出了一道红印子，她刚想站起来骂，却见梁川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显然是气狠了，自进了梁家门，她还么见过这么可怕的梁川，顿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双手绞着，在心里把梁川苏然骂了个遍。
“结果他跟我回来，却要住漏雨的房子，夜夜跟我出去摆摊，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受你们的气！”说到这梁川忽然拍了下桌子，在座的几个人全都吓了一跳，二大爷怕一家人闹出了事，连忙劝道：“干啥呢川子，你冷静点，俺知道你委屈。”
“我不委屈，我的然然委屈，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们已经分家了，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我没占大哥什么便宜，我家地方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以后然然一个人在家，妈，嫂子，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否则别怪我说话难听做事难看！”
梁老太一听这话，以为儿子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顿时头脑空白摇摇欲坠，梁老头拍着桌子骂了一句：“你个白吃白养的兔崽子！你你你，你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俺，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梁老头伸手就要打梁川，却被梁川一把握住了手腕，梁川咬着牙说：“你们放心，以后该给你们的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但是我不可能再贴着大哥了，我也有家了，我有金山银山那也是我自己的，大哥这次被骗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能捎带着帮忙问一下已经仁至义尽，别的我也帮不了，林场的摊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做不了主，大哥出去打工也好继续种地也好，都由他自己——”
梁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这是这个月的赡养费，我吃好了，然然还在家等我，走了。”
※※※
“什么？你说以后你妈和你大嫂以后都不会来我们家了？”
“嗯。”梁川点点头，“俺刚刚跟他们说了，以后他们不会来了。”
“憨子——”苏然撇着小嘴一副被感动到哭的样子，“你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怕你生气，不敢让你叫他们走呢……”
“然然，这个家是俺们的，你就是俺领导，你想让谁来家里就让谁来家里，不想让谁来家里就不让谁来家里，以前俺是不想闹得太僵，怕村里人说俺娶了你以后就不要家里人了，对你名声不好。”
苏然嘿嘿一笑说：“那我们真是想一块儿去了，要不是顾忌你的名声，她们敢踏进我的门槛我就敢拿扫帚把他们撵出去！不过憨子，”苏然止住了笑，左右观察了一下梁川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刚刚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了？我看你脸色不对劲……”
梁川没想到小媳妇直觉这么准，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小声说：“没啥，都说清楚了，以后俺家是俺家，大哥家是大哥家，分清楚点好。”
既然梁川不想说，苏然便不再追问，附和道：“说得对，俺家是俺家，你大哥家是你大哥家，两家互不干扰内政！”
梁川嘿嘿一笑说：“然然，你咋也说‘俺’了呢。”
苏然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被你带的，你个死憨子，都把我带歪了，看我不教训你~”苏然说着伸出手，握住了梁川的大宝贝，轻轻一捏，便听到自家男人呼吸粗重起来，他得意地左右晃了晃，踮起脚附在梁川耳边说：“‘俺’要好好教训你……”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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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微微往后退了退, 皱着眉略有些烦躁地说：“这个我不知道，蛋么婶我家里还有事, 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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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以为然地说：“人家现在住土屋子不代表以后还住，你没听说么, 他家川子现在搁半山腰那修车摆摊子, 一晚上光羊肉能卖二三十斤！”
“咋没听说，他家现在天天去东村买菜，一买买好几十斤，一晚上就卖完了。”
蛋么婶今年五十多岁, 这辈子没出过上北村，就连林场那块儿还是她出嫁的时候从那边绕路回门才经过的，她一脸你们在说笑的表情, “大半夜的搁林场那卖菜卖肉, 那都是卖给谁的啊……你们可听说没, 林场那闹鬼，一到半夜飘飘荡荡的都是鬼，说不定川子的菜肉都给鬼买去了，天一亮那些钱都变成冥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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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直冲头顶，把他烦躁愤怒的情绪压下去了三分，“我不瞒你们说，然然确实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家在大城市，住的房子院子比我们这一亩地还宽敞，出去开的都是好车，他在家里的时候一个月零花钱就有四五万——”
梁大嫂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她从第一眼见到苏然就看他十分不顺眼，一个大男人娇娇滴滴的，头仰得比谁都高，一副跟谁都不稀得计较的模样，好像他比她们这些农村人多长了一张嘴巴两个眼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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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梁川突然将一只杯子照着梁大嫂的耳朵扔了过去，梁大嫂躲闪不及，耳朵被擦过去的酒杯打出了一道红印子，她刚想站起来骂，却见梁川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显然是气狠了，自进了梁家门，她还么见过这么可怕的梁川，顿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双手绞着，在心里把梁川苏然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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