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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怎样长大》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冲突

  “唉,真没劲。我今天可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坐在一起,还挺亲密地互相摸头呢,你这样可就没机会了。”祈昇在扫兴的同时又抖出一个料。

  “谁这么不开眼?”

  “真够重口味的。”

  “不会吧?”

  马喆南说:“好像七班的吧,叫关什么鹏来着。”

  “关远鹏?”

  “对对对,就是他!”马喆南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王洛可注意到几个女生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很多开始窃窃私语。她都不知道小信在女生里这么受欢迎。

  什么时候能结束?王洛可觉得这次时间过得异常慢,教官就不会提前几分钟赶到。

  “关远鹏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丑八怪?”邓雨铃突然喊。她的语气中充满愤怒。

  很好,女生也开始诋毁她了。

  “我也不信。”金惠的语气没有那么激动。

  卢冰英拉住邓雨铃说:“有点过分了吧?”

  邓雨铃还在对男生喊:“你们少扯蛋!”

  王洛可嘲讽一笑,独自看树。满眼绿色中,她得意地认定自己赢了。她没有解释,还不到时候。她至少要看一看那些喜欢关远鹏的女生里,哪些根本配不上他。因为她和关远鹏的亲戚关系,她可以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开始有趣了。

  祈昇说:“我们亲眼所见,真遗憾。”

  邓雨铃哭了,“凭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没有关系?快说啊!”她摇晃王洛可,眼泪唰唰地掉。

  王洛可一副炫耀又嘲讽的姿态,“有关系啊,真遗憾。”

  “不要脸,我才不信他会喜欢你这种丑八怪!有能耐你就把他叫过来让他当面说!”

  王洛可拽开她的手,“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没胆儿!骗子!”

  “就当我是骗子呗,反正他又不会喜欢你。”王洛可说得轻描淡写。

  邓雨铃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活该你是个麻子!”

  人群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一个走过来的人身上。关远鹏将王洛可拽过去,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说:“怎么了?谁骂你不要脸来着?”他不客气地对邓雨铃说:“我都不认识你,你有那资格吗?”

  女生哭得更凶了,“怎么这样?”

  王洛可掐着他的手退到一步外将他的手放开,“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表姐。不过有些人注定没戏,这可不怪我。”

  “表姐?”

  “亲戚戏码,好无聊。”

  关远鹏先看着邓雨铃说:“我喜欢快乐的c善良的c不会随便说人坏话的女生,所以你没戏。”再在对方大哭中将视线放在王洛可身上,“可可你帮我物色物色啊?”

  王洛可说:“自己找去!教官来了。”

  关远鹏看一眼表,“还有两分钟呢。我走了,拜拜。”

  “嗯。”

  男生们一脸扫兴的样子,“没劲了。”他们总算停止闹剧,立正站好。

  王洛可在与他们的对抗中扳回一局,暂时得意。

  一人安静下来时,王洛可从不觉得得意。她总能记起“丑”和“麻子”两个称呼,像魔咒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想。她在洗手时很少去看镜子了,偶尔鼓足勇气仔细盯住自己的脸,目光就会放在雀斑上,是真的丑。她还隐约记得母亲年轻时美好的样子,为什么她长得并没有很像她,偏偏是这副模样?她已经快穷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是从心底觉得自己丑,丑到看见自己那张脸想哭。她在心里一遍遍问:为什么丑?为什么丑?不知道在问谁,只是一遍遍着魔地念。

  她不再看镜子,眼泪下来她慌忙擦掉。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怯懦。

  身边陆陆续续有女生洗漱c离开,她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认识她,她总觉得她们笑时都在说她的坏话。她觉得她沦为全年级的笑柄了。她听到她们口中有“关远鹏”三个字。

  王洛可停留在水池边,用细小的水流冲手,一边细听她们说什么。

  “关远鹏长得是真的帅啊。”

  “听说今天他教训了个女的,老拽了。”

  “怎么教训的?”

  “打还是骂?你们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他就是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女的说她那种人没可能。”

  “太能装了吧?”

  “他不是替另一个女的教训的那女的吗?”

  “他有对象啊?不要啊!我又要失恋了吗?”

  “明明很帅的好吗?而且那女的确实配不上。”

  “对,就你配得上。”

  “说什么呢?校草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我记得五班也有个长得帅的。”

  “是叫罗嘉恩不?”

  “是吧。”

  “我们这届帅哥不少的,最闹腾那四班也有几个。”

  “你说祈昇那几个?”

  “对。”

  王洛可从水房出来,在心里“呸”了一声。祈昇帅?他是个什么东西!

  宿舍楼停水了,只有一楼维持微弱的水流,半分钟能接满一瓶水。

  本来男女生是不能在对方所住楼层出现的,这下女生和住在二楼的男生都要去一楼水房洗漱。

  水房外的队伍延伸到两三个寝室外。为了防止男女生打闹,也为了节省时间,很多教官在走廊里巡逻。

  祈昇看见水房外的队伍也郁闷,他厚着脸皮地找顾青插队,被顾青推出来。

  “一点兄弟情谊都不念吗?”

  “造谣我喜欢王洛可的事还没跟你算账,有脸跟我说兄弟情?”顾青用水盆接水。

  祈昇将牙缸伸过去,“我就接一点儿。”

  顾青说:“后面那么多人呢,再废话我泼水了!”他推开祈昇的手,高举水瓶做出泼水的架势。

  “以后保证不造谣了,你就让我刷个牙。”

  后面人不耐烦了,“别插队成吗?要不找教官过来?”

  祈昇说:“马上就好。”一脸讨好地看着顾青和后面的人,又把牙缸伸过去了。

  “滚!”顾青使出大力气把他推一边去,继续接水。

  “好啊,你要是这样,那我就继续传。”祈昇耍起无赖。

  顾青不理。

  祈昇喊道:“顾青你找王洛可呢?”他说继续造谣就立马开始造谣。

  顾青看他一眼,对不远处的教官喊:“教官,这有人插队!”

  从队伍后发出连串不满的声音,“有没有点道德?”“懂不懂先来后到?”

  教官闻声而来。祈昇趁机端盆就走,用稳定的速度小跑,一边侧过头得便宜卖乖,“我就不客气地拿回去洗脚了!”

  顾青在后面追,“你个欠揍玩意儿!”

  祈昇尽量平稳地跑着,水还是洒出去不少。

  顾青快要追上了。

  祈昇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计上心头。他之前被泼了满身水,反正这盆水拿回去也要被抢,不如也靠泼水报个仇。于是他不断回头确认与顾青间的距离,实则用余光瞄着来人。

  王洛可有意避开他的行走路线,用目中无人的态势忽略祈昇往前走。

  就在错开之时,祈昇忽然转弯,水泼了王洛可满身。迷彩服吸水效果不是太好,很多随着衣服淌下来,王洛可用手抖着衣服和裤子,让衣服湿得更少。

  顾青愣在几步外,脚步犹豫不知该不该靠近。

  “你报复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能再高明一点吗?”

  祈昇几乎和她同时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装作才看出对面人是谁的样子说:“哎呀,麻子是你啊!”

  王洛可正好拿着水盆,举起来往他头上砸,“你就是故意的,装什么?”她清楚看到他有个往出泼的动作,还不敢承认。

  祈昇顺势把剩下的水泼出去了,“别拿你那恶心的盆打我,我怕传染上麻子!”

  这次在刚才半湿的基础上湿透了,从胸口位置到整条裤子都在淌水。还被他说怕传染麻子。王洛可使出最大力气砸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在怒气下用力喘气的声音。

  祈昇用胳膊挡盆,施力推了她一下,抖着胳膊说:“你不要把麻子传给我啊!”

  王洛可踉跄几步没站稳坐在地上,气哭了。

  祈昇对几步外的教官辩解道:“是她先动的手,我只是一不小心把水泼她身上了,她就不依不饶了。”

  王洛可没管摔没摔疼,迅速起身朝着祈昇屁股狠狠来了一脚,把祈昇踹个踉跄差点和教官撞在一起,而且手上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祈昇火了,“你有病是吗?”他继续用手挡盆步步后退。

  “就你没病!故意泼我还不敢承认,你敢说自己是男的吗?”

  “给我住手!”教官把祈昇拽到一边,他挡在中间,“怎么又是你俩,还嫌不够丢人是吗?还嫌不够出名是吗?”

  王洛可用手抹一把眼泪,“我就要报仇!天天被人麻子麻子地叫,你试试什么感觉!”她像只刺猬见谁扎谁,连面对教官都不客气。

  “那你不也踹他了?扯平了吧?各走各路,以后见着对方绕道走!”他被他们烦得要命,懒得分辨谁对谁错。

  “好啊,他做得到我就做得到!”王洛可控制不住渗出眼睛的眼泪,一边哭一边喊。

  祈昇无所谓地耸肩,“我随意。”

  “从明天开始,不,从此刻开始,谁再惹谁谁是王八!”

  “好啊。”

  王洛可哭得像个小孩子,接水的打算放弃了,气冲冲地走开。

  祈昇对着她的背影“切”了一声,把水盆还给顾青,也没心思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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