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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江湖超编了》正文 13、好人还是坏人

  即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马脸头领的据点的。

  夜色里,野侠们都在大通铺上呼呼大睡,打着厚重的鼾口,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翻了个身,脚上踢翻了空的酒瓶子,油腻腻的手打在另一个人的肚皮上,那人迷迷糊糊之中被人一道大手摸了个上下,毫不犹豫地踢腿踹开,侧过身靠着另一个睡觉,很快传出磨牙和说梦话的声音。

  即离靠在走廊上,抬头可以看得见月色。

  少年的眼睛在月色之下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天色还没有亮,被叫做“九哥”的人砸吧着嘴巴打着哈欠醒来,身上压了不知道是谁的大腿谁的手臂,通通推开之后,站起来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即离,疑惑道:

  “这子,这么早去哪里了?”

  然而这个九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

  清晨的街道还没有完全苏醒,天色刚亮的时候最先出现在街道上面的是贩卖蔬菜和肉类的商贩。即离衣角下藏着一把真剑,这不是他偷来的剑,而是从马脸头领手中领到的奖赏。

  这把剑,将在明天,成为砍落莫向干这个奸商的英雄之剑。

  可是今天,在行动的前一天,这把轻巧的剑却显得越发的沉重。

  少年即离今天的步行地点,就是莫家店铺所在的街道。

  莫家下面有酒馆、米店、布店等等种类丰富的商铺,即离一整天观察着莫家商铺的经营情况。

  一个身着破烂的男子朝着比划着讨要一碗白米,那米店的老板毫不客气地将对方赶走,还用上了大棒子挥打对方的身体,打得他惨叫落荒而逃。看着莫家的店铺差不多都开张了,买东西的人潮来临之前,莫家的一位监管带着个打手出现了。

  这四个人的出现如同死亡的号角,整个街道的气氛顿时下降到了冰点。

  每个商铺的店家面如死灰,脸上布满了乌云。

  莫家监管霸气而嚣张,是出来收租的。

  只见他走到一个卖猪肉的那边,拿着肥腻的手戳了戳猪肉,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勃然大怒,纵使那猪肉老板怎么求情,监管仍然强行将完好的生猪肉扔进了打手拖来的垃圾桶里。又见他走到了一个卖菜的,摊出手抖了抖,拿了租金估摸着觉得数量太少,无视卖菜请求宽限几天的手势,硬是将卖菜的腰包里面的银两全部抢走。紧接着下一个遭殃的就是米店的老板,一开始老板仗着自己跟莫家的关系,还笑嘻嘻地搓着手寒暄了几句,可是租金交完之后,脸色就就变了,那莫家的监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米店的称全部都砸了!

  哐啷哐啷一顿响,这哪里是来监管的分别是来闹事的!

  即离看得眼睛都瞪直了,抓紧了手中的剑,只有奸商莫向干才会养出这样流氓的下人来。如果莫向干真是一个好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蛮横霸道的事情发生?

  祝泽峰本来就是个骗子,他说的话又怎么能够让人相信?

  肯定是为了护着奸商编出来的话,只有他即离才会傻傻的信以为真。

  监管和打手风一样来临又走,街道上的冰点散去,这才恢复成了日常。

  被袭击的商铺店家脸色不善,一个一个懊悔地捶着胸膛,太阳初升带来的朝气,就这样变成了晦气。猪肉店直接关门,卖菜的没了心情,米店老板拿出了储备的称。

  即离看着觉得心酸,这个世道,有钱人就是大爷,他们这些商贩做生意多么不容易,每日在生死之中挣扎,为了活着而苟延残喘。

  “大爷,那莫家的人那么凶残,你还在这条街道上做什么。”

  即离一边挑着馒头,一边问卖馒头的人。

  大爷抬起头看了即离一眼,低下头递给他两个白面馒头,道:

  “兄弟是第一次看见这情景吧?”

  “是。”即离老实回答。

  “这条街道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大家都是好人,日后常来就习惯了。”

  大爷是个佛系大爷,胸怀宽广,也许是对暴行已经习以为常,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没有了斗志。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即离看着大爷,似乎看见无数在强权之下挣扎的影子。

  大爷一愣,看着少年纯粹的目光,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本来一心悲愤的少年一脸困惑,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便见大爷道:

  “习惯到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

  说完伸手指向了对面,即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听见大爷说道:

  “前阵子南边水灾,泡死了很多猪,这卖猪肉的心眼不干净,去那边拿了病猪贩卖,好在今天被监管收走了病猪,要不然可不知道闹出什么大事儿来;还有那卖菜的拖着租金说老母病重用钱,实际上是去赌博了,输了个精光,连看病钱都没有了,街坊里都知道这事儿,监管的就将钱收起来,让人给他母亲买药,这钱是断不能在给卖菜手里留着了;再看那买米的店家,用那不准的称,平日缺斤少两,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前两天被监管查出来称有问题,让他换称还不换,今儿个就砸了。”

  一口气说完,大爷拍了拍胸脯:

  “哎呀,看得我们可真是大块人心。兄弟,这个街道,好人还是很多的!”

  “那……早上来讨米的那个……”

  “呸,那混蛋,就是好逸恶劳,手脚健全不想干活,专做乞讨的生意。”

  大爷一脸嫌弃,撸起了袖子,好像那人就在面前一样怒气腾腾:

  “他幸好去了米店,要来我这里,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我这老身骨还能做生意,有手有脚咋就不能营生了呢!”

  即离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事情怎么跟自己看见的不一样呢。

  [眼里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而你看到的真相,不一定是事实。]

  即离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昨天晚上祝泽峰说的话,一时间失了神。

  他听着马脸头领的话以为莫向干是坏人,来到市面上自己看了也觉得是坏人,可是听了街道上的人说的话,才觉得莫向干是好人。

  好人和坏人要如何区分?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马脸头领所在的根据点,九哥一拍他的肩膀问他去哪里了。即离此刻心中完全没有答话的心思,反而推开门找到了马脸头领,问道:

  “老大,我们明天要杀的莫向干真的是奸商吗?”

  “那是自然。”马脸头领一点都不含糊。

  “可是,他也许也有很好的一面呢——”

  少年犹豫起来,他不能说马脸头领的话是错的,也许莫向干真的是奸商,但也许他有更好的一面。

  “嗯?”马脸头领听出了疑惑,质问地看着他。

  “我是说,万一,万一是个好人呢?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调……调查。”

  即离被这一瞪,慌乱起来。

  “我们的决定没有错!再问的话,你也等同包庇奸商同罪!”

  马脸头领不由分说地拎起了他的领子将他扔出了房外,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还飘出了马脸头领的几句话来:

  “杀莫向干当然是抢他的钱了,还问什么好人坏人,这子是不是傻了哈哈哈哈哈哈!除恶扶善?傻子才做吧!”

  “哎哟祖宗,你去招惹老大做什么……哎哎哎……你怎么走了?”

  九哥想要扶他起来被他推开,只能在后面虚无地喊几句。

  “行了吧,这个年纪谁没又闹脾气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九哥也不理会,招呼着兄弟们喝酒去了。

  即离胸口闷着一股气,他快速地离开了马脸头领的据点,不知道要去哪里,脚步就先行动了。

  胸膛大起大落,那股气还闷在心里,没有排出去,等到被人拦下了脚步,才发现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神机门面前。

  “站住!干什么的!”

  许镰拦住少年问道。

  即离眼神一定,拿出了腰间藏着的剑双手奉上:

  “我、我在一个地方捡到了这把剑……里面有好多人……身上都有剑……”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