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过去和启程
青年把手收回驼色大衣，懒洋洋的神色又重新浮现在他脸上。侧头看了看身后还沉浸在情感之中的人群，他微微欠身鞠躬致意，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出门前冲周寻年挥了挥手，没等看周寻年的回应，身影就消失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中。
人群理所当然般跟着开始往外走去，就好像活动组织者带领外出观光是面试程序里的一部分。只够一个人出去的门前排起了长队，人们安静有序地快速退场，像是要跟上青年的脚步。周寻年回头看向后方，座位上的人们大多已经走向左右较窄的通道，中间的通道空荡荡的，只看的到某只眼熟的行李箱一节一节慢慢往前爬行，付冬让正靠在快到他胸口的行李箱上休息，见周寻年回头，立即大叫起来，“周寻年，快来帮我开箱子！”
啧，早知道不回头了，周寻年心生后悔。但这位从就能直接叫他名字把他呼来唤去的少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不敢无视的人，那些牺牲在少爷鼻涕眼泪下的可怜衣服都是鲜活的证明。周寻年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付冬让面前来，蹲下来拍着箱子循循善诱道，“箱子都是有密码的，不知道密码就连我也打不开他啊。”
付冬让露出怀疑的眼神，随着他年龄的上涨周寻年在他心中的可信度正在直线下降，他用手指了指还在神游的秦赤冕，“那我们问他要密码呗。”
“问他要密码说不定打开之后箱子里的东西就变了，我们只能自己破解。”周寻年压低声音，“不过连我都做不到的事要是能有人把它破解了”
付冬让把箱子放平，手指在老式的三位数旋转密码锁上拨动起来，眼睛中闪烁着兴奋而期待的光芒
于是秦赤冕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这箱子密码锁早坏了，现在是用钥匙开的
秦赤冕在付冬让大喊周寻年的名字时被唤回了现实，他看到周寻年的时候并不吃惊，起码没有面试已经散场这事来得吃惊。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预料到了周寻年就是跳楼少年关系户，毕竟这栋楼内他就只认识这一个人。但面试在这种时候这种气氛下结束让他以为自己刚刚是来参加什么哀悼会的，风衣青年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来着？这个房间里的人都算被录用了？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但应该算是成功了吧？已经通过这个面试可以前往千星演武了？
“谢谢你把跟千星演武有关的信息告诉了我。”秦赤冕对周寻年点头致谢，他怎么想还是该感谢一下关系户，假如没有周寻年的那几句话，估计他已经乖乖做完桌上的题目走到另一扇门里去了。
“没有发现暗门的人会怎么样？”想到这里秦赤冕忍不住问，既然有两个选项，总得比较一下哪个比较好，“走进另一扇门的人是去外星挑选千星演武的参加者的吗？”
“没有发现暗门就等于被淘汰了。”周寻年觉得以某个人的性格可能会偷懒什么都没有直直通向外面，但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估计会有几个面试官问你一堆问题，让你再填一些表格，然后告诉你请静静期待结果吧”
付冬让已经把第一位数字试到了，周寻年预感到他还能再玩行李箱玩上一会儿，于是在桌子上坐了下来，面对面比较容易交流，“你可能理解有些错误，尽管千星演武参加者的挑选工作确实是由志愿者来进行的，但权限并不在我们手上，而且挑选工作是同步进行的，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吧，志愿者早就出发了。”
人潮退去的安静而迅速，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很贴心的关上了门，空旷的扇形空间在封闭后更显安静，说出的话隐隐还有回响。
“我们不是那么官方的组织。”周寻年想了想觉得还是该给秦赤冕再做一些介绍，毕竟是自己把他拉进来的，“所谓的支援者，尽管也是志愿者的一种，但它并不是官方存在的，比起支援者来说更确切的叫法应该叫供应商，武器供应商。”
桌子侧边有些尖锐，周寻年换了一个地方，拉下轴承生锈了的椅子舒服地侧身坐了下来。
“基于安全考虑，参加者在进入千星演武的时候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但宇宙中既有身体天赋类的种族又有科技类种族的嘛，你让科技类种族赤手空拳来与身体类种族来战斗那就太不公平了。所以尽管你进去的时候是一无所有的，但参加过程供应商会给你提供武器，当然这些武器肯定是经过官方审核的，威力不会太大就是了。”
“人类能算科技类种族吗”秦赤冕忍不住问，作为科技类种族而言地球的科技似乎略显落后了。
“怎么说也算不上身体天赋类种族吧？”
也对，秦赤冕想起了在勒普泰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外星种族。
“所以，比起官方组织来，千星楼只是一个武器制造公司集结人手去前线发武器的地方。我们既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支援者。毕竟对于武器研发商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舞台了，在千星联盟所有同行前展现自己的成果，赢取自己星球和国家的信任。”
只是去提供武器，为什么会有伤亡？秦赤冕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想着要救我？”周寻年突然问道。
“因为见义勇为不需要什么理由吧？能救的肯定要救啊。”
这是想起来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要开始算账了吗，秦赤冕赶紧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怎么看周寻年都比他很多，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次对话都像做错了事一样总是被对方带着走。
周寻年点了点头，“那要是不能救呢？假如觉得救不下来呢？”
“那也要救吧”秦赤冕突然有种面试现在才开始的感觉，心翼翼地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救不救的下来？总不见得就这么看着你在我面前摔死什么都不做吧。”
失败了可能两个人都会死的啊，周寻年有些无可奈何，“那你为什么想参加千星演武呢？”
秦赤冕最不会回答的就是为什么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要来地球？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为什么要来这家公司？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嘛，说的浅了显得敷衍，说的深了又显得傻气。
但他觉得傻气怎么说还是比敷衍好一点。
“你们可能，没有过这种经历。”真挚的开头顺便引起了专心摆动着密码锁的付冬让的好奇，他刚把第一位数字试验到5，正是最枯燥精神力最不集中的时候，他偏偏脑袋，不动声色地抬起耳朵偷听秦赤冕要说什么。
“我是在勒普泰出生长大的，从接触的一起玩的都是些外星人，在判断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他们可能会先判断你的种族是什么样的。”秦赤冕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黑板，不太情愿地回想着过去，“千星演武的成绩官方不会公开，但总有影像或者故事流传出来的嘛，谁强谁弱谁不起眼，也许会晚个两三届，但人们对结果也不是那么一无所知的。”
“但地球没参加过千星演武，没有成绩可以参照。科技水平似乎不那么发达，体格似乎又很普通，外星人该怎么来对地球进行评判呢？巧的是，我老爸在勒普泰开了唯一一家武馆。”秦赤冕咧嘴苦笑，“所以我们武馆的强弱就基本代表了地球的强弱。”
疏远的开始只是一根的刺。
只要大人不刻意教导，孩子自然就不会挑玩伴。但面对和自己不同的种族，在好奇之外还是会有那么点恐惧的，比起形形色色从外貌开始就与自己大相径庭的外星孩，秦赤冕当然也会想和同样来自地球的人类孩玩。
那时候正是勒普泰对地球兴趣最浓的时候，刚刚跨过了生分的试探，彼此逐渐热络起来，偏巧还开了间武馆，于是天天都有好奇的外星人过来看看。
所以连孩子的话题都会跟这个扯上关系，你爸是不是和别人比武又输了啊，你们家的武术真的有用吗，真丢人。
同为人类，却不想被弱者代表。
秦赤冕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忍耐，不懂很多事情吐槽两下得了不能当真，他很自然地生着气与其他孩扭打了起来，只会推推搡搡的孩子哪里是天天扎马步练拳法的秦赤冕的对手。
于是第二天父亲就只能对着找上门来的一群家长道歉，一直教导他习武之人就该挺直的腰杆九十度折叠，忍受着“这么能耐倒是赢赢外星人啊拿同胞出气算什么本事”之类的冷言冷语。
被圆滑岁月漂亮包装好的异质而纯粹的恶意在不经意暴露后变得理直气壮，弘武武馆在厌恶之中与同族拉开礼貌的距离。老爸本来就跟他酒馆里的人玩的比较好，秦赤冕也发现那些对武术颇有兴趣的外星孩要更好相处一些。
起码与你交手切磋过的外星人会保持着对你超越了自己极限的技艺的尊重，不会像你的同族一般以你一次次的失败为耻辱而将你斥为异类。
“并不是会歧视什么的，但你一直能感觉的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掩饰的，自豪感。”秦赤冕回忆着说道，“所以大概是受他们的影响吧，我一直觉得“
“参加千星演武，为了地球的荣耀而战斗，应该不是一件什么需要理由的事吧？”
打磨了自己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啊是的，自己远算不上强大，在勒普泰与外星人这么多次的比试之中一直也是负多胜少，但就算这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就这么等着吧，像勒普泰的那些人类一样。
什么都不付出的就这么坐着等着，反正会有人去做的。他们对你为了争取人类荣耀所做出的付出无动于衷，也不想付出什么来争取自己的荣耀，他们只在乎结果，这结果也只是心理层面无关痛痒的事。他们拒绝被弱者代表，却等着分享强者的荣光——反正好处共享，伤害独占，失败的挫折只属于个人，成功的光荣则是属于全人类的。
付冬让似乎被感动到了，他抿着嘴唇踮着脚够向秦赤冕肩膀，鼓励般拍了拍。
“我们可能确实，不太能体会这种荣誉感。”周寻年点了点头，“刚刚会场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冲着这项工作丰厚的报酬来参加的，就算有你这种想法，肯定也不是主要原因。”
结合秦赤冕做事不考虑后果和荣誉感强烈两项特质，周寻年决定不再透露更多有关支援者的信息，参与其中应该就够了，没有必要白白送命。
“报酬？”秦赤冕眼睛一亮，他还以为志愿者肯定是无偿的来着，没想到竟然还有报酬这种好东西，“报酬是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快出发了，到时候直接带你看吧。”周寻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唉？秦赤冕愣了一下，“出发去哪里？”
周寻年掏出一张和秦赤冕所持有的一模一样的卡片，对着卡片念出千星二字，然后递给了他。
秦赤冕看向那张卡片，他已经看过很多遍的画面和文字已经被新的信息取代，“这竟然还能实时更新。“，他暗暗敬佩，思绪却还没跳出来，“以这种投入成本，报酬一定不低吧”
卡片的右边被正在实时跳动的倒计时占据，左端则印着“距离星船出发还有：”的字样。
每个字他都认识，意思也清晰明了，但秦赤冕还是抱着一丝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的侥幸厚着脸皮问道，“这是要出发去哪里？”
“千星演武啊。”周寻年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你不是已经带了箱子吗，难道还有别的行李要拿？”
“要从哪里出发啊。”秦赤冕只有接受刚面试完就得上岗的事实，反正有报酬嘛，可以接受。
“既然是星船肯定是从凌启星站出发啊。”周寻年像听了什么很奇怪的事一样白了他一眼，“还有别的星站吗。”
尽管出发时间和目的地都已大不相同，但结果今天还是要从这里出发，就像他的命运本就该从这里分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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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理所当然般跟着开始往外走去，就好像活动组织者带领外出观光是面试程序里的一部分。只够一个人出去的门前排起了长队，人们安静有序地快速退场，像是要跟上青年的脚步。周寻年回头看向后方，座位上的人们大多已经走向左右较窄的通道，中间的通道空荡荡的，只看的到某只眼熟的行李箱一节一节慢慢往前爬行，付冬让正靠在快到他胸口的行李箱上休息，见周寻年回头，立即大叫起来，“周寻年，快来帮我开箱子！”
啧，早知道不回头了，周寻年心生后悔。但这位从就能直接叫他名字把他呼来唤去的少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不敢无视的人，那些牺牲在少爷鼻涕眼泪下的可怜衣服都是鲜活的证明。周寻年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付冬让面前来，蹲下来拍着箱子循循善诱道，“箱子都是有密码的，不知道密码就连我也打不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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