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涂磊之死
南木市的天气持续转凉，全城却刮起了一股魔术的热浪。以“幽灵房间”为主题的魔术表演发布了第一支预告片，展示了场景魔术的部分布景，也就是房间的一些内饰。预告一经发布，起先反应剧烈的不是魔术爱好者们，而是那些曾进入过幽灵房间的目击者们。这些人纷纷在论坛留言，表示布景与残存的记忆片段及其相似，这也就勾起了人们观看的欲望，尤其是少年身上出现黑线后早已打消了幽灵房间是假的言论后，人们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这吸引眼球的究竟是魔术本身，还是幽灵房间这件事？”
唐起在收到夏航的邀请函后，自言自语道。
“有区别吗？”冯廷接过写有自己那份的邀请，看了看，“有一场免费的演出看，看上去还不错。”
“据说首演的票是非卖的，只有被发了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场，你可是沾了我的光。”唐起有点小得意的说。
“那你是不是彻底解除了对这个人的怀疑？”冯廷没有回答唐起，而是看向唐起反问道。
“可他是为了寻找女友啊。”
“魔术表演不正因为幽灵房间的事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吗？”
冯廷将邀请函的正面放在桌子上，封面是房间的一角，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给人一种很梦幻的感觉，与之呈鲜明对比的是字体清晰的“幽灵房间”四个字。
“对了，我调查了首演所邀请的人员。”
“有什么发现吗？”
“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并没有联系。”
“你看。”唐起用眼神对冯廷在说，说自己相信夏航没错。
但冯廷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在开口前，同样用眼神与唐起对话，眯着眼睛张开了一些，从中流露出对唐起幼稚想法的责备。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直接联系，却有一个共同点，在一年多以前都曾在南木市周边出现过。”
“这也能调查的到？”唐起目瞪口呆，对店长情报网的强大又有了新的认识。
“除了你，还有什么调查不到的。”冯廷云淡风轻的说，将邀请函收起，接着从屋子里拿出一份档案袋交与唐起手中，“这是熊组要的资料，上午还有其他人要来，你帮我把它送到s.r去。”
唐起接过档案袋，一想到要独自面对熊萌那个大块头，顿时觉得头大。
冯廷看出了唐起的心思，眯眼笑着说：“熊组那边最近似乎有了新进展，你早点去，说不定不会遇上他。”
“这可是你说的。”
唐起像是一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听冯廷这么一说，他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档案袋快步走出房间。
南木市的街道上，广告牌很多都换上了魔术首演的预告。在大肆地宣传下，人们把对幽灵房间的好奇心大半都转移到了这场魔术表演上。
位于南木市北区中心的商场，led屏正滚动播放着首演的预告。在往来的人群中，一名着便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手持着一个手机大小的设备，驻足向左又向右寻找着什么。
男子名叫涂磊，最早一批进入s.r的成员，也是熊萌最得力的几名助手之一。之前跟进的一个案子因为迟迟没有进展，于是他在空闲的日子里被熊萌特意调到了幽灵房间的小组里，暂时协助他进行调查。
拜访出现黑线纹身少年的那天，徐有才在离开后又收到了少年的短信。再次折回少年家，徐有才带回来了一条新的线索，这所谓的幽灵为女性。此前，所有人都惯性的认为幽灵是男性，这条线索最直接的结果是筛选掉了至少一半以上的异变者。除却记录在案的人，他们剩下的任务就是寻找出隐藏的女性异变者。
至于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这群特殊群体，正是运用了异变者自身特殊这一点。就像每一个物种群体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气味”，以便寻找到自己的同伴。异变者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磁场，这种磁场人类发现不了，但一些动物却会受到磁场的影响。基于仿生学原理，s.r制作出了可以探测出异变者的机器，也就是涂磊手中那台设备。
“这里。”
涂磊手中的设备在指向西北方时，信号达到了最强。他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迈出了步子。
商场的人很多，是极其不好动手的地方，涂磊一路尾随，很快就没有了这种担忧。他在远离商场的一处僻静巷子停下，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在被熊萌借调到幽灵房间的小组后，涂磊做了很多功课，其中一条便是幽灵的作案地点。所以在接到搜场北区的指示后，他提前标记了可能会作案的地点。北区中心只标记了一处，正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之前迅速移动的目标似乎停了下来，信号在设备的屏幕上忽弱忽强。涂磊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倒不是因为那个幽灵。s.r已经将其定义为使用类催眠能力的异变者。虽然能力评定上被定义成为3级，但破坏力上远不及这一评定。而且一直在夜间作案，也说明了他并没有应付多人的能力。
涂磊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和他搁置的那个案子有关。
他正思考着，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个不明物体，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命中自己，涂磊连忙侧身躲过。可那物体却想长了眼睛一样，与涂磊错身而过后，立马掉转了方向，继续袭向涂磊。
此时的涂磊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的不幸是因为遭遇到了这样一件事，幸运的则是他自身的能力可以帮助自己应付这一切。更重要的是，那件陷入僵局的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
巷子的空间不算大，涂磊与一枚不明物体交缠着。他徒然增加了自身移动的速度，那不明物体竟一时间没有追上。在逼近墙角的时候，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放慢了速度。
这时，那不明物体直追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涂磊整个人朝着没有墙壁的一侧倒下。随着金属与墙壁的碰撞声响起，一柄飞刀直挺挺的钉在了墙壁上。
涂磊拍了拍身上的土，试着拔出飞刀。第一次并没有成功，尔后深呼了一口气，卯足了劲才将飞刀从墙壁中拔了出来。
“难道是他？”
这匕首涂磊是第一次见，但是刀刃的痕迹，却是见过不止一次，全都出现在异变者身上。他所搁置的案子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作案人是异变者，死者也是异变者。
小巷静得可怕。明明是白天，明明离闹市不够一条街的距离，然而此刻巷子里却万籁俱寂，就连冬季的寒风也在巷口止步，不敢叨扰这片近乎静止的环境。
涂磊的额头前不知不觉出了汗，与天气无关，即使没有风刮过，当下的气温还是发凉到令人外出时只愿缩着脖子走。他意识到，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朋友似乎就是为了自己而来。从商场开始的诱导，一直到巷子里的突然袭击，都是为自己所准备的。
所以，这位异变者猎杀者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涂磊倒吸了一口气，额前的汗没有阻止寒意在全身攀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站在巷子没有动，警惕地留意着随时会冒出的危机漫延。然而，对方似乎生出了一丝恶趣味，在暗处与涂磊就这么僵持住。
被隔绝在南木市外的小巷中，连时间的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涂磊不清除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但他已经不打算再这么下去。
“看看究竟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速度快。”涂磊说着，移动身形，在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残影。
他的目的地是小巷外。与异变者猎杀者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涂磊知道这位老朋友并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公然下杀手。只要离开这条无人的巷弄，就暂时安全。
巷子很长，涂磊一而再的加速，在接近巷口时，眼前却忽然一暗。接着，尘土伴着落地声响，涂磊被逼得连连后退。待到他站稳了身子，巷口已经被完全堵死。
堵在巷口的是一堆老旧家具。涂磊注意到散落在家具和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抬头看去，右手边的那栋已经没人居住的楼里，五楼的一排窗户被打碎了好几块玻璃。
“在这里吗？”
涂磊再次动身，冲向面前的那堆家具，纵身一跃，踩在了家具上。然后，他以此为着力点，接连向上跳跃。在到达五楼的高度时，他猛地发力后蹲，整个人借力被弹了出去。在横向滑行的过程中，涂磊留意着每一扇窗台，做好了随时抓住窗台外沿，破窗而入的准备。
经过第一扇，第二扇，他已经开始往下掉落，但迟迟没有发现猎杀者。直到视线要从第五层落下时，在眼前那扇窗户的房间里，涂磊才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带着一个皮质面具，是鹰的头，搬了一把椅子在离窗台不远的地方坐下，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涂磊的到来。他见涂磊看向自己，不慌不忙地朝涂磊招了招手。然后这人摇摆的那只手突然向前一指，身后的家具杂物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全都动了起来，在涂磊的手抓住窗台的瞬间，一齐朝着窗外飞去。
涂磊见状，连忙松开手，沿着墙壁下滑，落在了下一层的窗台上。可没等他站稳脚跟，那间房里的物品也活动了起来。眼看情况不妙，涂磊双腿发力，跳出窗外直奔对面的那栋楼而去。他在两栋楼间来回穿梭，很快回到了地面。
而这时，在他的四周，无数废弃居民楼抛出的杂物在空中漂浮着。
涂磊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甚至听见了空气炸开的声音。随着“唰”的一声响起，空中的杂物向他涌来。小巷是无风的，此时却尽是风声。木质的物品摔落散成一片，以残片的状态继续袭向目标。金属则带着火花，呈扭曲的形态在空中在再次飞行。
在如落雨般的物体中来回闪躲，涂磊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猎杀者似乎也有些消耗过度，没有再继续攻击。
涂磊撑着墙壁，借着片刻的消停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前身后是被堆积到看不见天空的壁垒，他成了小巷中的困兽，而且是一头已经厮杀不动的野兽。
但小巷里其实是干净的，除了划痕外，地面上只有少量的玻璃碎片，其他的杂物都化作了壁垒的组成部分。在涂磊渐渐平缓的呼吸下，巷子里的一切都如同凝固了一般，仿佛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涂磊享受着此刻的安宁，也恐惧着现在的宁静。他的目光移向五楼猎杀者所在房间的位置，心中计划着如何直接擒住房间里的那个人。这对于他来说是唯一活着走出去的机会。
突然，他视线中出现了鹰头面具。
猎杀者身子压在窗台前，侧头与涂磊对视着。这在涂磊看来很怪，但一时半会想不出哪里奇怪，只觉得这人不像是人。
而就在涂磊将注意放在猎杀者身上的时候，巷子原本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散落的玻璃碎片悄悄地飘浮起来，像是淘气的精灵，偷偷溜到涂磊身后。在猎杀者极不协调的朝涂磊挥手的瞬间，巷子里响起了碎片破空发出的嗡鸣。
红色，成了巷子里新添的色彩。
涂磊捂着手臂，大衣被切成了布条，伤口处深色的布料殷红了一片。他发现身后玻璃碎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硬扛着肌肤被切开的痛，才躲过了几处致命的攻击。
血沿着手指的屈伸轨迹滴落，砸在地面上晕开，如同最后的倒计时。
涂磊也听到了这最后的钟声，花了全身的力气，奋力一跃，飞向那扇窗。
剩下的玻璃碎片挡住去路，涂磊简单地避开致命的地方，然后用身体接下了所有碎片。他再次接近窗台，靠在窗台前的猎杀者却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两人一上一下，相遇时，涂磊伸手想要抓住这个人。可手还没有张开，人却突然向后倒去。
重物落地，扬起一片尘埃。涂磊仰面看着天空，在他还能看见的地方，带着面具的猎杀者倒吊在空中，鹰脸面具稍稍向下滑落，露出了一抹笑。他看清楚了，也没有看清楚，那是猎人捕获猎物后的笑容，但是眼中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
“啊啊。”
涂磊想说出最后一句话，可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最后注意到的是额头前的纸牌，是黑桃的花色。数字是？涂磊想睁开眼，结果沉重的眼皮却把世界永远地封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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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吸引眼球的究竟是魔术本身，还是幽灵房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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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不是彻底解除了对这个人的怀疑？”冯廷没有回答唐起，而是看向唐起反问道。
“可他是为了寻找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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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地是小巷外。与异变者猎杀者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涂磊知道这位老朋友并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公然下杀手。只要离开这条无人的巷弄，就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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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磊享受着此刻的安宁，也恐惧着现在的宁静。他的目光移向五楼猎杀者所在房间的位置，心中计划着如何直接擒住房间里的那个人。这对于他来说是唯一活着走出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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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磊捂着手臂，大衣被切成了布条，伤口处深色的布料殷红了一片。他发现身后玻璃碎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硬扛着肌肤被切开的痛，才躲过了几处致命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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