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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我是青楼的

  城北是所有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戏班啊c青楼啊c舞坊c马戏等等。

  其中有一条长街,长街的拐弯角儿有一家不太起眼的青楼——春风院。

  公鸡也才刚刚醒的时辰,颜亦诚就来到了春风院门口等着,傻傻的站着。

  院内有三c五小厮正在收拾屋子,春风院的妈妈——江湖人称“霍美人”的半老徐娘,打着哈欠扭着腰身,晃悠悠的走到门口,准备出去透口气,结果看见颜亦诚一个大活人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

  “哎呦喂吓死人啊你!”

  霍美人被颜亦诚吓得魂飞魄散,拍拍胸口让心定下来。

  “对不起,可我有急事,”颜亦诚努力的让自己的神情和语气冷静下来,眼神瞄了一下里屋,“江岩在吗?”

  “大早上的你说他在不在?”

  颜亦诚诚恳地微笑:“我找他有事儿。”

  霍美人手绢一挥,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成,他又不是姑娘,你至于这么早来吗?”

  “美人,我找他有急事儿。”颜亦诚一字一句地回答。

  “行行行,要不是看你生得还满俊的,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好呢!”霍美人拗不过他,回头一指,“他不就在这儿”

  霍美人现在才发现,楼上楼下一共就四个小厮,还有一个呢?

  “哎!江岩死哪去了?”

  其余四个小厮都说不知道,气得霍美人几乎快要发雷霆大怒,但是理智告诉她气多了就不美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呼吸,要冷静,气沉丹田一嗓子吼出去!整条长街都醒了

  “江——岩——!!!”

  “到!!!”

  一个身形中等的少年从后院冲出来,一边跑还一边系好腰带,扎起头发,以确保出现在霍美人面前的时候,是整装待发的状态,虽然过程狼狈。

  “美人有何吩咐?”

  江岩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哈欠,可还没等他闭上嘴巴,霍美人就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扭到颜亦诚面前。

  “颜公子找你。”

  江岩一看见颜亦诚,打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一直半张不闭地僵着。

  颜亦诚先敷衍地对江岩笑了笑,然后把他扒拉到一边,走到霍美人身边,悄悄地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霍美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银子接过。

  “美人,行个方便,我今天想带小岩出去玩一天。”

  “好说c好说”霍美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亲切了许多,用牙齿轻咬银锭,确认是真银,随即扬手,爽快的答应道:“去吧c去吧!”

  “得嘞!”

  颜亦诚就等着霍美人这句话,二话不说抓起江岩的手撒腿就跑。

  脑子还在一片混沌之中的江岩,还未完全醒过来,就莫名其妙的被带走了,不过最起码知道自己今天不用干活儿了。

  两人骑上快马,向着东南方一路奔去洛阳城中最美的湖泊,那里一年四季都像有一层薄薄的云雾,飘渺于湖水之上,故名烟雨湖。

  两人泛舟湖上,湖面上倒映着的身影,江岩脸上的黄皮肤竟悄然褪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与颜亦诚玩闹的时候,水花溅到脸上,故意粉饰的黄肤色才会被洗去,而底下竟是一张清秀无比的女子脸庞。

  颜亦诚有些呆滞地望着江岩,眼神里道不尽的无奈,愧疚道:“实在抱歉,都快半年过去了,一点进展也没有。”

  “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江岩可以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已是万幸,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江岩的声音慢慢变的低沉起来,“不过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安稳度过一生。”

  “相信我,我颜亦诚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颜亦诚的眼神十分坚定,并不像平日里玩世不恭c放荡不羁的睿王。

  江岩笑得让人释怀,“哪有那么容易说翻案就翻案的呀,这事牵扯甚广,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

  颜亦诚注视着江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他是否答应那是我的事,可我只在乎,你是否信我?”

  她斩钉截铁地:“我信。”

  江岩笑得灿烂,即使是盛放的牡丹也不及她半点娇艳动人。

  颜亦诚望着江岩,似乎怎么看都不够,这一眼,彷佛是要执手相望,直到终老,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初见时的情景

  那一天,江岩一身的小厮打扮,梳着男生发髻,身形娇小得让人怀疑。

  腰间别着一个还有几钱碎银子的钱袋,怀里揣着的全都是给春风院里的姑娘们买的胭脂与簪花,忙里偷闲地在铜骆大街上逛,好生自在。

  这时,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向她迎面走来,撞了江岩右肩膀一下,男子趁弯腰鞠躬给她道歉的时候,手顺带的把钱袋拿走了。

  等到江岩发现后,小偷撒腿就跑,不过他估计是个新手,笨到居然敢往有官差巡逻的菜市街跑。

  颜亦诚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捉小偷,再加之整条大街只有这位哥们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不抓他抓谁呢?

  官差从四面八方一堵,颜亦诚箭步过去伸手一提,小偷押了下去,钱袋到了颜亦诚手上。

  江岩因身上物件过多,所以略微慢了些才跑过来,跑得瞻前顾后的,生怕身上的胭脂c簪花等小物件掉出来。

  “姑娘,你的钱袋。”

  她弯腰喘气时,眼前出现了一只精致无比的手,将钱袋递了过来,那手美的让江岩有一瞬间呆滞住了,五指修长而关节分明,甚至比女子的双手还要让人惊叹。

  江岩有点吃力的抬手接过钱袋,可她忍不住想抬头看看这双美手的主人,赶紧直起腰来,当她与颜亦诚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呆了。

  五官立体得如精心雕刻好的一般,看似放荡不羁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多情,一不小心便会沦陷进去,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很不明显的王者之风。

  颜亦诚发觉她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问道:“姑娘可还好?”

  江岩回过神来时,眼神中略显慌张,赶紧说道:“多谢大人,只是大人”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不是姑娘。”

  颜亦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明知故问道:“哦?是吗,那看来是在下眼拙了。”

  气氛尴尬了几秒后,随后颜亦诚又问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身上那么多东西,你一人拎着也不方便。”

  江岩先是有些欲言又止,然后再仔细看了看颜亦诚身上这身官服——这可不像是普通官差会穿着的衣服,再加上颜亦诚让江岩感觉到一种神秘而不可接近的气质。

  “还是不麻烦大人了,我是青楼的,您去那种地方”江岩语调平静而疯狂,道:“似乎不符合大人的身份吧,告辞。”

  颜亦诚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因为他还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直接说出自己是青楼的,而且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

  然后江岩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为了赶紧逃离出颜亦诚的视线。

  在西南边的小角落里,一个隐于集市的男子,突然间凑到颜亦诚身边,不解他适才的举动,刚想开口问,颜亦诚则指着江岩离去的方向,道:“看见了吗,今遇佳人,见之不忘。”

  “佳人。”在那男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颜亦诚。

  “你竟然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颜亦诚不可置信的惊讶道,“这可不像你。”

  “看出女扮男装了,没看出佳人。”

  颜亦诚刚想反驳,又挥手作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完,颜亦诚不顾一切的赶紧跟上江岩的脚步,亦步亦趋,直到江岩发现了有人跟踪她,侧身瞄了一下身后——一个穿着官服c还带着佩剑的家伙。

  江岩心想:

  你从刚才一直跟着我到现在,难道要劫色!?

  不对啊我是个“男的”劫我干嘛!

  难道这个人就是要劫男的!!

  随后江岩故意绕了好几条路,可惜颜亦诚就像小鬼一样甩不掉。

  江岩也懒得和他耗时间,直接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佯装在看字画的颜亦诚,笑眯眯地道:“大人可是找我有事?”

  “哎!?兄台是你啊!”颜亦诚心虚地大笑道:“怎么那么巧啊,一天见你两次,哈哈”

  江岩看着他心虚的笑容,心里暗自偷笑,道:“不如我请大人喝一杯?”

  这句话似乎正合颜亦诚心意,便爽快的答应了。

  “还未知兄台姓名呢!”颜亦诚说道。

  “在下江岩。”

  江岩脚步快走在颜亦诚前面,听此一问,顿时停下脚步,那回眸一眼的容貌,伴随着些许女孩子家的俏皮声音,那画面令颜亦诚至今难以忘却。

  傍晚时分,颜亦诚亲自把江岩送回到春风院门前,才肯安心。

  “早点回去吧,你都跟我一整天了,府里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颜亦诚冷笑一声,又无可奈何道:“睿王府素来冷清,若不是门前高挂着王府匾额,过街行人估计也看不出那是个亲王府邸。”

  江岩垂目思想片刻,向前走一小步凑到颜亦诚耳边,小声道:“亦诚,请你谨记,罪臣之女绝不可能成为王妃,善待梁国公主,她才是真正的睿王妃。”

  说完,江岩毫不犹豫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颜亦诚望着江岩决绝的背影,强忍着男子有泪而不轻弹,却早已湿润了眼眶,大喊道:“等我!等着我来娶你!”

  江岩始终没回头看颜亦诚一眼,但他一定不知道,江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背对着他笑得有多开心,虽悄然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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