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故人依旧
襄王府里亦轩的书房在后院的东北角，地方不大，布置得简雅朴素。
颜亦轩静坐着，眼眸看得那样入迷，眉眼间似未激起涟漪的湖面，那般清澈平静。
亦轩的另外一名护卫莫珂，脚步轻缓地走进书房，小声说道：“回禀殿下，慧言住持说，今日未曾见过王妃娘娘前往白马寺。”
颜亦轩的神情并无异色，也不曾变色，双眼凝视着手捧着的书本，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而，林夏薇却早已站在书房门外，端着熬好的夜宵，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莫珂从房中出来看到她时，才面带笑意的张口说话。
“幸苦莫将军。”
莫珂踏出门外时，林夏薇正好就在他旁边，吓得他一个踉跄，随后反应过来，屈身行礼道：“王妃娘娘末将告退。”
颜亦轩听见外面的动静难免坐立难安，双手把书本合上，不紧不慢地放在桌面，眼里参杂着疑惑而又信任的复杂情感。
“想必饿了吧，我吩咐厨房做了点饭菜，殿下尝尝。”
林夏薇泰然自若地走到亦轩身边。
听到林夏薇那冷静的语调，颜亦轩心里顿时有些惊慌，脸上笑着尽量掩饰，道：“我还以为你早睡下了。”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林夏薇似乎有一些责怪的意味说道，“我是怕你累着，总是这么熬下去，怕身体扛不住啊。”
颜亦轩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宠溺，道：“啰嗦。”
“想知道我是否去过白马寺，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林夏薇在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时，谈笑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让颜亦轩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埋头吃饭。
此时的颜亦轩活脱脱一个妻管严，毫无当年与匈奴首领对峙时的霸气。
“还麻烦人家莫将军跑一趟白马寺，这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累着他，”林夏薇笑的特别亲切，望着亦轩，问道：“殿下您说是吧？”
颜亦轩看着林夏薇的眼睛只得傻傻笑着，心想着要逃避问题，夹了一口饭菜往嘴里送，笑着点头道：“好吃”
林夏薇注视着他的侧脸，心中百般纠结该不该与他坦白。
“前几天是我爹的忌日，我去看他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慕汐，满身是伤便把他救下了。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
林夏薇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相信他颜亦轩不会做出小人之举。
“还有呢。”
他语气很平淡。
“还有人在绾儿那里，大夫说伤势很快就会痊愈。”夏薇乖乖地照实说了。
“还有呢。”
林夏薇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无辜：“没了。”
“没了？”颜亦轩放下筷子，佯怒道：“你对我撒谎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模样，林夏薇默默地服了软，喃喃道：“对不起”
颜亦轩煞有介事道：“真有你的林夏薇，是你说的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待，你对本王坦诚了吗？啊？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林夏薇抬眼问道，目光放佛在威胁他。
“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本身林夏薇见他生气便不想与他硬碰硬，奈何小亦轩越发地嚣张，她瞧了眼四周无人，在桌下使劲儿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却还是满脸的：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啊。”
林夏薇语气诺诺地，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他，手上却还在暗暗使着劲儿。
小亦轩被恰得直嚷嚷：“啊啊不玩了不玩了祖宗我错了！”
林夏薇偷笑着：“说！我还是不是你鱼祖宗了？”
“是是是小的都听您的！”
糯米高贵得活脱脱宛如一只猫，卷缩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俩幼稚鬼。
一瞬间，放佛就是刘轩和小鱼，而不是襄王与王妃。
“德行！”林夏薇得意地戳了一下他的脸，笑着道：“是不是我当了半年的贤妻良母，你就忘记姑奶奶是谁了？”
颜亦轩掷地有声道：“没有！不敢！怎么可能！”
“当真？”
“当真！”
小亦轩笑嘻嘻的，显得比旁边的糯米乖多了。
林夏薇望着他渐渐收敛起锐气，轻声道：“是我不够信任你，抱歉。”
“是我没能让你足够的信任我，该说抱歉的是我。”颜亦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况且我生气的也不是这个，我气的是，你爹的忌日为什么不带上我？”
“啊？”
这个林夏薇倒是没想到。
“啊什么啊，快说！”
颜亦轩又突然变得严肃，不过还是闹她玩儿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习惯了自己偷偷的去看他，单独和他相处。我没有提前与你说，是见你这阵子忙，怕与你说了你一定会陪我去的，所以”
“所以你更要告诉我，”颜亦轩轻轻揉揉她的脸，“你是我妻子，岳丈的忌日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总之呢从今往后你记住，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嗯？”
林夏薇乖乖地点点头，说罢便双手怀抱着他的腰。
而他们二人在半年前，根本不会预想到刘轩和小鱼会有如今这种温存的时刻。
现在，更加不会知道这种彼此相依的时间会有多长。
他们只知道，珍惜眼前人。
他轻嗅着她的发香，呢喃着：“夏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你夫君啊，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啊。我承认我很贪婪，我想成为你的全部，想窥探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秘密”
林夏薇依靠在他胸膛上的动作越发熟练和自然，“我心底的秘密呀你愿意等等我吗”
“等你一辈子也无妨。”
颜亦轩俯视着那令人垂涎欲滴c似樱桃一般的朱唇，嘴唇不自觉地靠近想去试探，想轻咬一口尝尝果子般甜蜜的滋味。
夏薇顺势滑过亦轩那蠢蠢欲动的野性，在他耳旁道：“慕汐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再过几日便可动身。”
颜亦轩揉着她肩膀，忽然语重心长道：“你觉得我如此大张旗鼓的搜人，为了什么？”
林夏薇只字不语，似笑非笑地仰视着他。
“不久前两国联姻，目的就是要两国停战，天下太平。如今梁国太子在魏国境内失踪，若我真是为了要挟他，所以才在国中大肆搜人，那天下人会如何想我魏国？天下只会觉得我魏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搜人，并不是为了要他作为人质留在洛阳，而是要保他安全，护送回梁国。”
“继而让梁国欠我们个人情？”夏薇略有疑问地接话道。
“人情不敢说，但以我对慕汐的了解，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日后有什么麻烦，也可拿此说事儿。”
林夏薇观察着亦轩的神情，想着想着似乎有些着迷，淡然笑着，道：“那再过几日，我便派马车送他回梁国。”
“不急，在送人之前，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为何？”
颜亦轩笑笑：“因为我与他是故交呀。”
几天后，林夏薇乘着马车到舞阳公主府，亲自将慕汐安全的送出洛阳城门。
一路上慕汐与夏薇并坐在马车内，慕汐时不时的会瞄几眼夏薇，因为他很难相信现在如此端庄得体的女子，是当年的小鱼。
当然气氛也是有些小尴尬。
出了城门没多久，马车便渐渐地停了下来，停驻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铺前。
林夏薇穿着便装从车内缓缓走下，慕汐依旧端坐着不为所动，静观其变。
“公子，有位老朋友想见你。”说罢林夏薇的眼睛往茶铺最里间儿的望去。
林夏薇虽然不说，但慕汐大约也能猜得出来“老朋友”是何人了。
披上斗篷外套，只露出一张弧度正好的嘴，被夏薇带到茶铺最里面c门帘隔着的雅间。
“难得啊”
慕汐看见坐在角落品茶的亦轩，不禁感叹道。
“确实难得，没想到我与你还能像今日这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天。”
慕汐长叹一声：“下次又不知是何时了。”
亦轩恭恭敬敬地给慕汐斟茶，道：“漫漫人生，福兮祸兮，皆是命运，慕兄怎就以为你我不会再相见呢？”
“万一是兵戎相见呢，你我又该如何？”慕汐眼角眉梢之间泛出淡淡忧愁，与从容，“或许，我活不到那一天。”
“是慕洹吗？”亦轩大约也猜得出，是因为慕汐他的好二弟。
慕汐万般无奈道：“老二现如今一天比一天跋扈，尤其这几年变本加厉，我这次遭遇埋伏，多半也是他的功劳。”
“慕洹这是自掘坟墓，建国之初，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东宫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他这么急着把你弄下去，简直愚蠢。”
慕汐双眼凝视远方，眉眼之间透露着坚决与犹豫：“最初建国之时，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想和自家兄弟斗，况且我也没那个力气与他斗，可他如此步步紧逼，如今恨不得至我于死地，那日后可就别怪我了。”
“你如今贵为太子，有样东西你必须留在过去，那就是你慕汐的仁慈，”亦轩抓住慕汐的手腕，凑近说道：“并不是说你从此要成为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而是当狠则狠，否则日后你难以立足。”
慕汐意味深远地质疑道：“你颜亦轩最欠缺的也是狠与无情吧？”
“狠与无情是帝王家应有的，并不是我，虽然这些年来太子对我千防万算，只怕他是徒劳了。”
“颜亦轩之心，昭然若揭，你说你无心于皇位，还真难以置信。”
慕汐明知亦轩心意，故意玩笑挖苦道。
“在其位谋其事，我虽无意，可我毕竟还是魏国的四皇子，父皇对我如此信任，实在是不忍辜负啊。否则，我还真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慕汐调侃道：“瞧瞧c瞧瞧c又来了，哎呀要说起这场面话，你真是行家。”
颜亦轩颔首一笑。
“五年前你我长安一别，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这些年来，我们似乎都变了，又似乎没变”慕汐摇头苦笑道。
颜亦轩扼腕，不甘道：“人没变，心没变，是这天下变了，人心变了”
慕汐将他手上那一碗茶饮尽，起身说道：“以茶代酒，就此别过，再聊下去对你我都不利。”
颜亦轩作揖道：“慕兄保重，恕不能远送。”
慕汐戴上帽子转身离去，马车停驻门前，夏薇站在一旁等候，莞尔一笑，是那么的优雅大方，与昔日的她截然不同，也令慕汐感到诧异。
林夏薇看着那位牵马的车夫，向慕汐说道：“公子，卫猛会一路护送您到麦城，想必入了梁国境内，您的手下便来接应了。”
寒冬腊月，马车临行前又赶上一场风雪，烈烈寒风中，斗篷随之摆舞。
帽子下那双被遮掩的眼睛显得更加神秘，慕汐瞥了夏薇一眼，漫不经心似的说了句：“保重。”
林夏薇似有些被慕汐触动，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随后颜亦轩缓缓地从雅间里走出来，凑到夏薇身边。
林夏薇瞬间收敛起脸上那点伤感之情。
颜亦轩望向马车的方向，平静道：“他将来必定是一位贤王。”
“你说这天下为何总是那么不公平，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良将，死于奸佞之手，”林夏薇举头望着九霄云外，叹道：“天下如此之大，追求的难道只有权力吗。”
“生在乱世，唯有权力，能使人活着。”
林夏薇脸上又添几分愁容，“走吧，这天下始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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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亦轩静坐着，眼眸看得那样入迷，眉眼间似未激起涟漪的湖面，那般清澈平静。
亦轩的另外一名护卫莫珂，脚步轻缓地走进书房，小声说道：“回禀殿下，慧言住持说，今日未曾见过王妃娘娘前往白马寺。”
颜亦轩的神情并无异色，也不曾变色，双眼凝视着手捧着的书本，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而，林夏薇却早已站在书房门外，端着熬好的夜宵，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莫珂从房中出来看到她时，才面带笑意的张口说话。
“幸苦莫将军。”
莫珂踏出门外时，林夏薇正好就在他旁边，吓得他一个踉跄，随后反应过来，屈身行礼道：“王妃娘娘末将告退。”
颜亦轩听见外面的动静难免坐立难安，双手把书本合上，不紧不慢地放在桌面，眼里参杂着疑惑而又信任的复杂情感。
“想必饿了吧，我吩咐厨房做了点饭菜，殿下尝尝。”
林夏薇泰然自若地走到亦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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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我是否去过白马寺，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林夏薇在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时，谈笑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让颜亦轩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埋头吃饭。
此时的颜亦轩活脱脱一个妻管严，毫无当年与匈奴首领对峙时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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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亦轩看着林夏薇的眼睛只得傻傻笑着，心想着要逃避问题，夹了一口饭菜往嘴里送，笑着点头道：“好吃”
林夏薇注视着他的侧脸，心中百般纠结该不该与他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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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
他语气很平淡。
“还有人在绾儿那里，大夫说伤势很快就会痊愈。”夏薇乖乖地照实说了。
“还有呢。”
林夏薇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无辜：“没了。”
“没了？”颜亦轩放下筷子，佯怒道：“你对我撒谎这事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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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想怎样？”林夏薇抬眼问道，目光放佛在威胁他。
“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本身林夏薇见他生气便不想与他硬碰硬，奈何小亦轩越发地嚣张，她瞧了眼四周无人，在桌下使劲儿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却还是满脸的：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啊。”
林夏薇语气诺诺地，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他，手上却还在暗暗使着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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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薇偷笑着：“说！我还是不是你鱼祖宗了？”
“是是是小的都听您的！”
糯米高贵得活脱脱宛如一只猫，卷缩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俩幼稚鬼。
一瞬间，放佛就是刘轩和小鱼，而不是襄王与王妃。
“德行！”林夏薇得意地戳了一下他的脸，笑着道：“是不是我当了半年的贤妻良母，你就忘记姑奶奶是谁了？”
颜亦轩掷地有声道：“没有！不敢！怎么可能！”
“当真？”
“当真！”
小亦轩笑嘻嘻的，显得比旁边的糯米乖多了。
林夏薇望着他渐渐收敛起锐气，轻声道：“是我不够信任你，抱歉。”
“是我没能让你足够的信任我，该说抱歉的是我。”颜亦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况且我生气的也不是这个，我气的是，你爹的忌日为什么不带上我？”
“啊？”
这个林夏薇倒是没想到。
“啊什么啊，快说！”
颜亦轩又突然变得严肃，不过还是闹她玩儿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习惯了自己偷偷的去看他，单独和他相处。我没有提前与你说，是见你这阵子忙，怕与你说了你一定会陪我去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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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薇乖乖地点点头，说罢便双手怀抱着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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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知道，珍惜眼前人。
他轻嗅着她的发香，呢喃着：“夏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你夫君啊，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啊。我承认我很贪婪，我想成为你的全部，想窥探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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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顺势滑过亦轩那蠢蠢欲动的野性，在他耳旁道：“慕汐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再过几日便可动身。”
颜亦轩揉着她肩膀，忽然语重心长道：“你觉得我如此大张旗鼓的搜人，为了什么？”
林夏薇只字不语，似笑非笑地仰视着他。
“不久前两国联姻，目的就是要两国停战，天下太平。如今梁国太子在魏国境内失踪，若我真是为了要挟他，所以才在国中大肆搜人，那天下人会如何想我魏国？天下只会觉得我魏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搜人，并不是为了要他作为人质留在洛阳，而是要保他安全，护送回梁国。”
“继而让梁国欠我们个人情？”夏薇略有疑问地接话道。
“人情不敢说，但以我对慕汐的了解，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日后有什么麻烦，也可拿此说事儿。”
林夏薇观察着亦轩的神情，想着想着似乎有些着迷，淡然笑着，道：“那再过几日，我便派马车送他回梁国。”
“不急，在送人之前，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为何？”
颜亦轩笑笑：“因为我与他是故交呀。”
几天后，林夏薇乘着马车到舞阳公主府，亲自将慕汐安全的送出洛阳城门。
一路上慕汐与夏薇并坐在马车内，慕汐时不时的会瞄几眼夏薇，因为他很难相信现在如此端庄得体的女子，是当年的小鱼。
当然气氛也是有些小尴尬。
出了城门没多久，马车便渐渐地停了下来，停驻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铺前。
林夏薇穿着便装从车内缓缓走下，慕汐依旧端坐着不为所动，静观其变。
“公子，有位老朋友想见你。”说罢林夏薇的眼睛往茶铺最里间儿的望去。
林夏薇虽然不说，但慕汐大约也能猜得出来“老朋友”是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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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啊”
慕汐看见坐在角落品茶的亦轩，不禁感叹道。
“确实难得，没想到我与你还能像今日这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天。”
慕汐长叹一声：“下次又不知是何时了。”
亦轩恭恭敬敬地给慕汐斟茶，道：“漫漫人生，福兮祸兮，皆是命运，慕兄怎就以为你我不会再相见呢？”
“万一是兵戎相见呢，你我又该如何？”慕汐眼角眉梢之间泛出淡淡忧愁，与从容，“或许，我活不到那一天。”
“是慕洹吗？”亦轩大约也猜得出，是因为慕汐他的好二弟。
慕汐万般无奈道：“老二现如今一天比一天跋扈，尤其这几年变本加厉，我这次遭遇埋伏，多半也是他的功劳。”
“慕洹这是自掘坟墓，建国之初，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东宫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他这么急着把你弄下去，简直愚蠢。”
慕汐双眼凝视远方，眉眼之间透露着坚决与犹豫：“最初建国之时，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想和自家兄弟斗，况且我也没那个力气与他斗，可他如此步步紧逼，如今恨不得至我于死地，那日后可就别怪我了。”
“你如今贵为太子，有样东西你必须留在过去，那就是你慕汐的仁慈，”亦轩抓住慕汐的手腕，凑近说道：“并不是说你从此要成为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而是当狠则狠，否则日后你难以立足。”
慕汐意味深远地质疑道：“你颜亦轩最欠缺的也是狠与无情吧？”
“狠与无情是帝王家应有的，并不是我，虽然这些年来太子对我千防万算，只怕他是徒劳了。”
“颜亦轩之心，昭然若揭，你说你无心于皇位，还真难以置信。”
慕汐明知亦轩心意，故意玩笑挖苦道。
“在其位谋其事，我虽无意，可我毕竟还是魏国的四皇子，父皇对我如此信任，实在是不忍辜负啊。否则，我还真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慕汐调侃道：“瞧瞧c瞧瞧c又来了，哎呀要说起这场面话，你真是行家。”
颜亦轩颔首一笑。
“五年前你我长安一别，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这些年来，我们似乎都变了，又似乎没变”慕汐摇头苦笑道。
颜亦轩扼腕，不甘道：“人没变，心没变，是这天下变了，人心变了”
慕汐将他手上那一碗茶饮尽，起身说道：“以茶代酒，就此别过，再聊下去对你我都不利。”
颜亦轩作揖道：“慕兄保重，恕不能远送。”
慕汐戴上帽子转身离去，马车停驻门前，夏薇站在一旁等候，莞尔一笑，是那么的优雅大方，与昔日的她截然不同，也令慕汐感到诧异。
林夏薇看着那位牵马的车夫，向慕汐说道：“公子，卫猛会一路护送您到麦城，想必入了梁国境内，您的手下便来接应了。”
寒冬腊月，马车临行前又赶上一场风雪，烈烈寒风中，斗篷随之摆舞。
帽子下那双被遮掩的眼睛显得更加神秘，慕汐瞥了夏薇一眼，漫不经心似的说了句：“保重。”
林夏薇似有些被慕汐触动，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随后颜亦轩缓缓地从雅间里走出来，凑到夏薇身边。
林夏薇瞬间收敛起脸上那点伤感之情。
颜亦轩望向马车的方向，平静道：“他将来必定是一位贤王。”
“你说这天下为何总是那么不公平，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良将，死于奸佞之手，”林夏薇举头望着九霄云外，叹道：“天下如此之大，追求的难道只有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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