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先斩后奏
“神策司第一条规训，历朝历代誓死效忠当朝天子，有违者斩。”
神策司自建立以来，便一直c而且只为帝王效力。
它并不属于六部的任何一部，或是中书省c门下省，而是直接隶属于天子，由圣上亲自监管。
见神策令犹如见天子，诏令一出，四方皆可踏平。
先帝更赐神策司统领先斩后奏之权，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有罪c或有违c或有意阻挡者，皆可就地正法。
一时间神策司的势力权倾朝野，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c万人之上的地位。
一踏入神策司，就会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大致玄青色的建筑装潢，黑压压的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又或许是能够“有资格”进入神策司的人，本身心中有鬼。
但是像颜亦轩这样坦坦荡荡地大步流星走进神策司内，对于司内的许多人来说，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
胡世昌走在前头领着颜亦轩去司里最好的茶室，毕竟是襄王殿下嘛，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虽然说不知道把人家“邀请”到你神策司来算不算已经亏待了。
颜亦轩一进到茶室内就忍不住啧啧赞叹，还真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各种家具摆放得还算精致，包括连古玩字画等陈列的方式都看得出别出心裁。
“我说胡世昌啊，民间皆说你神策司是人间炼狱，而你是阎王再世。”颜亦轩早已按捺不住地坐下细细品胡世昌为他准备的那壶好茶了，“可没想到今日一见，胡统领原来也是个细致人呐。”
胡世昌笑笑，“殿下惯会取笑人的，这算是神策司最好的地方了，微臣总不能请殿下去拷问犯人的地牢吧。”
“为什么不？”颜亦轩立即回答道，“先帝赐你神策司先斩后奏之权，上斩皇亲下斩百姓，你就算今日拿下我颜亦轩的头颅给父皇呈上，想必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殿下言重了，就算您要拿微臣的头颅，微臣也不敢反抗。”胡世昌依旧低眉顺眼地笑着。
“说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
颜亦轩由衷地不想与胡世昌等流费口舌。
既然存心针对，多说无用。
胡世昌也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了，坐下与颜亦轩面对面的交谈着：“这屋里就咱俩，抛开君臣，抛开所谓的礼节，我们能否说些实话？”
“本王句句属实，你自己选择不信罢了。”颜亦轩冷眼瞥着胡世昌许久，“倒是你，你又何曾与我说过真话。”
“陈艺前脚进去，后脚就起火，我可不信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也不信，所以父皇才命你们去查啊，而非找我。”
“殿下可想让陈艺死？”
颜亦轩反问：“我与他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他的命？”
“嫁祸于人呐。”胡世昌特别自然地随口一说。
颜亦轩不屑道：“是不是嫁祸，你心里比我清楚，否则你就不会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自己说出的话反倒给自己提了个醒。
如此精明的胡世昌，的确不会在此与他迂回一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所以他胡世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所有查到的证据，皆指向殿下您，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微臣不怀疑殿下呐。”胡世昌佯装无奈地轻叹一声。
颜亦轩冷哼一声：“是啊，多么缜密的计划，让我毫无反驳的余地。那正如你所说，我便是幕后主使，你可以回禀陛下了。”
“微臣不敢，只是全洛阳都难寻一盒的雪棠香，却在您府上送去给皇后的贺礼中就有十盒，而恰恰雪棠香极有可能是导致天牢失火的关键原因。”
颜亦轩满脸的不可置信：“区区一盒雪棠香，任何一位入城的行人皆可带进来。你光凭此就认定是本王所为，亏得你还是神策司统领？”
胡世昌绵里藏针地笑着道：“殿下一直在抗拒微臣的问话，是何用意？是殿下您清高自傲，还是心里有鬼？”
颜亦轩一改往日的以礼待人，今日难得的霸气，加重语气拍案质问道：“你有何资格命令本王回话？”
胡世昌面带着笑意，语气诡谲道：“殿下都还未登上储君之位，就已经如此嚣张了吗。”
颜亦轩满脸的蔑视：“本王北伐柔然，南质敌国，平乱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你说本王有无资格嚣张？”
“殿下美名世人皆知，微臣不敢胡乱造次。”胡世昌突然起身肃然道，“但是所有证据皆和殿下有关，微臣也只是按照陛下旨意秉公办事，望殿下莫要怪罪。”
“亏得你心中还有陛下，”颜亦轩嘲讽道，“本王问你，神策司第一条规训是什么？”
“誓死效忠陛下，若无天子诏令，不得为他人所用。”
颜亦轩问道：“胡统领‘请’本王亲自来神策司协助调查，可是天子诏令？”
“事态紧急，尚未回禀。”
又追问道：“那这神策司，又是谁的神策司？”
胡世昌如实回答：“当朝天子的神策司。”
颜亦轩手中把玩着桌面上的整套茶具，语带着些许可惜：“噢？是吗，我还以为你胡世昌的神策司，是太子的神策司呢。”
胡世昌不明显的瞄了眼颜亦轩，语气诡谲道：“微臣也以为，这天下已是襄王的天下了呢。”
“你怎知不是？”颜亦轩略带挑衅意味看着他。
随后招手示意让胡世昌附耳过来，不紧不慢道：“本王未来必承大统，胡统领不怕本王秋后算账？”
胡世昌回答得倒是坦然：“那就等微臣上了断头台再怕吧。”
襄王此话一出，胡世昌突然心中一紧。
不是因为畏惧自己得罪了他，而是刮目相看。
平日里谦逊儒雅的襄王，今日却是前所未有的“唯我独尊c舍我其谁”的霸道。
这才让胡世昌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可是在沙场上领兵攻退十三万柔然人的颜亦轩，并不像其他皇家贵公子那般好对付。
可是众大臣c包括胡世昌本人，似乎都快忘记这一点了。
当然，颜亦轩此话并非出自真心，缓兵之计而已。
无论天下人如何看待他颜亦轩，信或不信，他的确不觊觎储君之位，更不妄想统一天下。
即使颜亦诚常常说他老把“家国天下”挂嘴边，可是场面话终究是场面话罢了。
颜亦轩的真心啊，谁都摸不透。
此时，胡世昌的副将突然敲门大喊：“禀报统领！”
“进来。”吱呀一声两扇木门被推开，胡世昌循声望去：“何事？”
“付恒公公来了，说陛下传您进宫一趟。”
胡世昌与颜亦轩都心照不宣的转头看向对方，但是彼此脸上的表情极其微妙。
虽说胡世昌在“请”颜亦轩回司之时，就猜到了会有如此结果，但一想到圣上定会兴师问罪，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慌乱。
更何况他未先禀报陛下，就擅作主张的将颜亦轩带回了司内。
陛下一向仁厚礼贤，可若真龙颜大怒起来，他胡世昌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本王就在此静候大人凯旋。”
颜亦轩继续泰然自若地品着神策司那些似乎有些潮了的茶叶，静静的享受着戏耍别人后的快感。
胡世昌甚至连“告退”二字都未曾开口，起身离去之际顺势瞥了眼端坐的颜亦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心感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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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司自建立以来，便一直c而且只为帝王效力。
它并不属于六部的任何一部，或是中书省c门下省，而是直接隶属于天子，由圣上亲自监管。
见神策令犹如见天子，诏令一出，四方皆可踏平。
先帝更赐神策司统领先斩后奏之权，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有罪c或有违c或有意阻挡者，皆可就地正法。
一时间神策司的势力权倾朝野，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c万人之上的地位。
一踏入神策司，就会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大致玄青色的建筑装潢，黑压压的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又或许是能够“有资格”进入神策司的人，本身心中有鬼。
但是像颜亦轩这样坦坦荡荡地大步流星走进神策司内，对于司内的许多人来说，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
胡世昌走在前头领着颜亦轩去司里最好的茶室，毕竟是襄王殿下嘛，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虽然说不知道把人家“邀请”到你神策司来算不算已经亏待了。
颜亦轩一进到茶室内就忍不住啧啧赞叹，还真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各种家具摆放得还算精致，包括连古玩字画等陈列的方式都看得出别出心裁。
“我说胡世昌啊，民间皆说你神策司是人间炼狱，而你是阎王再世。”颜亦轩早已按捺不住地坐下细细品胡世昌为他准备的那壶好茶了，“可没想到今日一见，胡统领原来也是个细致人呐。”
胡世昌笑笑，“殿下惯会取笑人的，这算是神策司最好的地方了，微臣总不能请殿下去拷问犯人的地牢吧。”
“为什么不？”颜亦轩立即回答道，“先帝赐你神策司先斩后奏之权，上斩皇亲下斩百姓，你就算今日拿下我颜亦轩的头颅给父皇呈上，想必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殿下言重了，就算您要拿微臣的头颅，微臣也不敢反抗。”胡世昌依旧低眉顺眼地笑着。
“说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
颜亦轩由衷地不想与胡世昌等流费口舌。
既然存心针对，多说无用。
胡世昌也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了，坐下与颜亦轩面对面的交谈着：“这屋里就咱俩，抛开君臣，抛开所谓的礼节，我们能否说些实话？”
“本王句句属实，你自己选择不信罢了。”颜亦轩冷眼瞥着胡世昌许久，“倒是你，你又何曾与我说过真话。”
“陈艺前脚进去，后脚就起火，我可不信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也不信，所以父皇才命你们去查啊，而非找我。”
“殿下可想让陈艺死？”
颜亦轩反问：“我与他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他的命？”
“嫁祸于人呐。”胡世昌特别自然地随口一说。
颜亦轩不屑道：“是不是嫁祸，你心里比我清楚，否则你就不会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自己说出的话反倒给自己提了个醒。
如此精明的胡世昌，的确不会在此与他迂回一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所以他胡世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所有查到的证据，皆指向殿下您，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微臣不怀疑殿下呐。”胡世昌佯装无奈地轻叹一声。
颜亦轩冷哼一声：“是啊，多么缜密的计划，让我毫无反驳的余地。那正如你所说，我便是幕后主使，你可以回禀陛下了。”
“微臣不敢，只是全洛阳都难寻一盒的雪棠香，却在您府上送去给皇后的贺礼中就有十盒，而恰恰雪棠香极有可能是导致天牢失火的关键原因。”
颜亦轩满脸的不可置信：“区区一盒雪棠香，任何一位入城的行人皆可带进来。你光凭此就认定是本王所为，亏得你还是神策司统领？”
胡世昌绵里藏针地笑着道：“殿下一直在抗拒微臣的问话，是何用意？是殿下您清高自傲，还是心里有鬼？”
颜亦轩一改往日的以礼待人，今日难得的霸气，加重语气拍案质问道：“你有何资格命令本王回话？”
胡世昌面带着笑意，语气诡谲道：“殿下都还未登上储君之位，就已经如此嚣张了吗。”
颜亦轩满脸的蔑视：“本王北伐柔然，南质敌国，平乱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你说本王有无资格嚣张？”
“殿下美名世人皆知，微臣不敢胡乱造次。”胡世昌突然起身肃然道，“但是所有证据皆和殿下有关，微臣也只是按照陛下旨意秉公办事，望殿下莫要怪罪。”
“亏得你心中还有陛下，”颜亦轩嘲讽道，“本王问你，神策司第一条规训是什么？”
“誓死效忠陛下，若无天子诏令，不得为他人所用。”
颜亦轩问道：“胡统领‘请’本王亲自来神策司协助调查，可是天子诏令？”
“事态紧急，尚未回禀。”
又追问道：“那这神策司，又是谁的神策司？”
胡世昌如实回答：“当朝天子的神策司。”
颜亦轩手中把玩着桌面上的整套茶具，语带着些许可惜：“噢？是吗，我还以为你胡世昌的神策司，是太子的神策司呢。”
胡世昌不明显的瞄了眼颜亦轩，语气诡谲道：“微臣也以为，这天下已是襄王的天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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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世昌回答得倒是坦然：“那就等微臣上了断头台再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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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众大臣c包括胡世昌本人，似乎都快忘记这一点了。
当然，颜亦轩此话并非出自真心，缓兵之计而已。
无论天下人如何看待他颜亦轩，信或不信，他的确不觊觎储君之位，更不妄想统一天下。
即使颜亦诚常常说他老把“家国天下”挂嘴边，可是场面话终究是场面话罢了。
颜亦轩的真心啊，谁都摸不透。
此时，胡世昌的副将突然敲门大喊：“禀报统领！”
“进来。”吱呀一声两扇木门被推开，胡世昌循声望去：“何事？”
“付恒公公来了，说陛下传您进宫一趟。”
胡世昌与颜亦轩都心照不宣的转头看向对方，但是彼此脸上的表情极其微妙。
虽说胡世昌在“请”颜亦轩回司之时，就猜到了会有如此结果，但一想到圣上定会兴师问罪，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慌乱。
更何况他未先禀报陛下，就擅作主张的将颜亦轩带回了司内。
陛下一向仁厚礼贤，可若真龙颜大怒起来，他胡世昌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本王就在此静候大人凯旋。”
颜亦轩继续泰然自若地品着神策司那些似乎有些潮了的茶叶，静静的享受着戏耍别人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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