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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项目工人

  回到云南,天临冥在林小柳面前得瑟了好几天,走路都特别风骚,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是藏都藏不住。

  “有完没完了,待会去到工地项目上,正经点!”林小柳坐在前往通州县的车上,揉着眉疲惫道。

  “赶紧忙完啊,我要去丽江,去凤凰古城,那里是艳遇之都呢!”天临冥看着车窗外越走越人迹罕至的荒凉马路,不是很开心,好不容易拿到合法身份了,这时候就该风花雪月好好庆祝,来这鸟不拉屎的项目视察干啥,不就是修路c造路嘛,有什么好视察的。

  “自古路通则财通,云南经济发展不起来,很大的制约因素是因为高速路延伸不长,修建高速公路,对公司而言是赚钱,对国家而言,是造福于民,一举双得!”林小柳负责过很多关于建筑工程方面的市场调研和法务文件,但亲自下来工地,统筹c负责那么大一个公路工程,还是第一次,也不免有些担心。

  “通不通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个项目貌似有人比你更紧张!”天临冥指了指跟在林小柳后面的那辆商务车,意有所指道。

  后面那辆商务车是投资部崔斌的车,林小柳出发前,赵晋君特地提醒了下她,能拿下这个项目,崔斌功不可没,他在高速公路这个项目也是占有5股份的,总投资70亿的项目,能占到5的股份,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南省通海县高速公路这个项目的项目部设在整个施工路段的中间位置,周围都是大山,树林,人迹罕至,唯一的村落也大多是剩下留守的老人c儿童,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

  集团总部的副总裁c投资部总监来视察,上至负责施工的时光建设总经理吴洋c下至负责此项目施工的项目经理c总工程师c设计代表c监理方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差不多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工地的材料c设备按类收拾堆放整齐,检查安全隐患c安排住宿

  林小柳和崔斌的商务车开进项目部,天临冥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一下车,好家伙,乌泱泱的一群人,足有上百人,一个个恭谨地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确切地说,是迎接她!

  天临冥看着林小柳一脸淡笑地与站在这迎接她的每一位工地员工握手,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这排场历朝历代大官巡视州府县时,不就是这样吗,离他最近一次上岸,那个大清朝的某个总督视察地方政务时,不就是这个排场吗?

  看来时代不管怎么进步,有钱有势就是硬道理,就能前呼后拥,这个是亘古不变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益于林小柳的高地位,天临冥这个临时打酱油的也被项目部施工方c设计方c监理方还有各标段分级承包商“恭敬”对待,林小柳随口一句“他是我的特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也一口一个“林总”的叫他,叫得他浑身不自在。

  不同于别人的恭维,崔斌却一直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他的合法身份是自己一手操作的,但这跟林小柳说的“村子里的黑户表哥”完全不符合啊,就这气质,这相貌,会是在村子里呆了几十年出来的?骗鬼去吧,这女人是不是又在算计着什么?

  “兄弟不像是乡下来投靠林副总的,倒像是富二代啊!”崔斌边跟项目上的人交谈,边有意与这位林冥走在一起,希望能探知些秘书。

  “我这个妹妹那么有钱,我虽然在乡下长大,但也是锦衣玉食,好酒好肉伺候大的!”天临冥撒起谎来,那是眼都不眨一下,顺带脸嬉皮笑脸的,让人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小柳看人还是挺准的,说他是千年老油条,是真没说错。

  “我记得之前杂志采访林副总的时候,她小时候家境困难,并没什么亲戚,你是她的表哥,爷爷这一脉的还是外公那一脉的?”崔斌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继续追问道。

  “都不是!这年头什么哥哥姐姐妹妹的,真的就是有血缘关系吗,我那天遇到一个漂亮女的,一直叫我我哥哥,我跟她有血缘关系吗,崔总你觉得我和林副总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天临冥说完,快步走回林小柳身边,安分守己地做她的“助理”去了。

  崔斌想探他的底细,却被他三言两语把问题踢了回来,看似回答了,实则什么都没回答,这个人不简单,但问题是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为什么会是黑户呢,林小柳花那么大力气给他安排这个身份,是为了什么?

  项目部会议室里,项目经理c总工c设计代表c总监理工程师依次给林小柳做了简单的工程进度汇报,这些人都是人精,知道这位漂亮的女副总裁不是建筑出身,所以汇报的内容都专挑她可能在意的内容,比如工程分几期c每一期总投资是多少c高速路的施工全长是多少c工期多长

  领导嘛,未必懂专业上的事,做汇报也别拿专业上的术语说个不停,说多了,都是浪费时间,而且领导还不高兴,你干什么一直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是想显示你多专业c多厉害,而我不行?那这个领导的位子,给你做?

  领导想要知道的,你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她就行了,其他的,少扯就对了!

  天临冥对这些工期c施工数据什么的不感兴趣,他倒是听说,做工程的喜欢在领导来的时候,带领导去夜总会c去“烟柳”之地好好吃喝玩乐,他对这个感兴趣,不知道散会之后,项目部经理会不会做人嘿嘿!

  林小柳看着眼前的施工报告,突然瞥见坐在身旁的天临冥一脸荡笑,当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这家伙肯定脑子里又在想些肮脏下流的事!

  “下面请林总给我们训话!”

  “在这么多位高级工程师c专家c工程领域的前辈面前,训话这两个字我可真的不敢说,职位有高有低,但职位并不能说明什么,在座各位,除了我和林特助,都是建筑界人才,说到工程上的事情,我既看不懂设计图,也不知道施工工艺,更不会用那些设备,所以就不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了!”

  林小柳半谦逊半自嘲的话让大家对这位集团高管瞬间产生莫名的好感,毕竟他们见多了那种上来就指手画脚c其实什么都不懂的领导,眼前这位领导绝对是集团实权派的高管,看起来也很冷漠,却很聪明。

  当然,领导谦逊那是领导的自我修养,下面的人该捧还是得捧,在社会上混饭吃,如果这点眼色都没有,升职加薪又怎么会有你份?

  林小柳话音一落,众人立马鼓掌,那掌声经久不绝,听得天临冥是目瞪口呆,这些人比大清朝的那些官还会做人啊,都是人精,她刚刚就说了那么一段没营养的话,至于把手掌都拍红吗?

  “政府修路,是为了便民利民,我们是做生意的,自然无法上升到像政府这样不求盈利,为国为民的高度,但既然我们中标了,政府把这个工程交给我们集团,我就一个原则,我既要赚钱,也要质量,如果赚钱和质量冲突,我就选择少赚点钱,优先保证质量,明白吗?”林小柳眼神扫了下项目部的各负责人,语气不冷自寒,有种莫名的威压。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地看着这位集团女副总裁,听多了“质量第一,安全第一,效率第一”这样的话,但“先保质量,少赚点钱”这样的话,似乎有点不妥吧,毕竟公司是要赚钱的。

  天临冥侧目看着林小柳,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个女人身患绝症,很想活下去,她很坚强,不是装出来的那种坚强,是真的坚强,毕竟没死就给自己立碑,也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见过她果断的一面,也见过她无情的一面,这次听她说“优先保证质量”,算是良心的一面?

  但把林小柳跟“善良”二字挂钩,天临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钱我要赚,但我更不想做个工程,把时光建设的招牌砸了,把瀚明集团的招牌砸了,这是我们在云南境内的第一个公路工程,做好了,未来还有很多,做不好,政府问责,民众抱怨,要我们滚出云南,那画面就难看了,我希望大家都明白一个概念,名声一旦臭了,再想赚钱,就难了,人家不会再傻傻相信你了,所以别想着赚一笔就走人,而是想一下怎样才能可持续赚钱!”林小柳说的很直白,但就是这些直白的话最能直击人的内心深处。

  说白了,背井离乡干施工c长期驻点在项目部上,远离熟悉的亲朋好友,远离花花世界,甚至有一些大学生一毕业就到工地,从温室般的校园出来,甚至女朋友也谈不着了,谈了的也可能分手,每天背朝混凝土,面朝钢筋,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为了梦想,9999都是为了多赚点钱,为了能让家乡的亲人过更好的生活,为了能多攒点钱,早日回到城里,买房买车,安居乐业!

  再者公司要是不发薪水,光跟你谈梦想,你愿意?国家近些年那么重视“农民工欠薪”的问题,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光谈梦想,扯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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