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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8.麾下

  程素素眼中的楚敛,和他们一样,整个就是一个疯子,看见楚敛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一字不敢多言。

  楚敛对她手下留情,程素素作为她的夫人,还需要好好的走出来,她就是庄主夫人,楚敛把她当作一个傀儡,就是程家要来人探望也被回绝,铸剑山庄闭门谢客。

  他们这么久都没人来看过程素素,等楚家一出了事情,就忙不迭的凑上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靠着女儿好好的捞一笔。

  齐柔在他们去兰若寺的时候,接到一封楚虞的家信,随即就命人收拾收拾,驾车带着人回娘家去了。

  想来是她聪慧敏睿的长兄,早已有所察觉,特意派了人保护齐柔离开铸剑山庄。

  怪不得,原来他身边的人都派去保护齐柔了,自己势单力薄的与她对峙。

  楚敛真的是看不明白楚虞了。

  她自问还算是厚道,九桀说斩草除根,这是应该的,楚敛不想牵扯进太多的人,这毕竟只是楚氏与薛氏十多年前的恩怨,齐家只是比较倒霉,嫁了个女儿给楚虞。

  她但凡有一丝良知,都不该因为贪图富贵,而弃薛氏一族的大仇不报,将楚家杀了个七零八落,措手不及。

  这对楚敛来说还不够,但到底还是要考虑到自己的前程,改弦易辙,楚敛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去做任何事,她不再受任何人的约束。

  百里山庄派人来问过,也被楚敛打发了,楚家子弟都被收拾的干净,他们其中有些是东楚的孩子,另外就是楚家门下的弟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部分人最好安抚。

  “父亲。”楚敛低低的唤道,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意料之中。

  楚敛亲手点亮室内烛火,照亮了角落里的人,曾经不可一世的楚氏家主,他苍老了,又很显得呆滞。

  楚肆被她囚禁起来,但也不折辱他,对于楚肆来说,败了却还苟延残喘的活着的,才是真正的屈辱。

  他仇恨楚敛,就像曾经对薛敬轶一样,不是嫉妒,而是单纯的仇恨。

  “父亲,吃饭了。”

  听得后面三个字,楚肆眼睛微亮,终于有了反应,楚敛强忍着不知名的怒火,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楚肆顾不得身上的锁链,扑上来大快朵颐。

  楚敛曾与他吃过一顿饭,也是如此,起初是心平气和的,可是,当她看见楚肆埋头苦吃时,她又大发雷霆,他怎么还能这样平静的,和自己同桌吃饭。

  慕清明听了一会,这次久了一刻钟,果不其然,过了半刻里面又开始重复上次的历史。

  “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楚敛猛然站起,掀了桌子,她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咆哮着,楚肆却不受任何怒火的影响,一心一意的吃着面前的糯米排骨。

  慕清明守在外面听着动静,觉得少主的情绪今天也不太好,楚敛骤然掀翻了桌子,楚肆也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始终一言不发。

  楚敛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压下声音去,抬首道:“父亲,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来个痛快的。”

  楚肆终于抬起了头,脸上胡子拉碴,眼神呆滞,黯淡无光,仿佛什么都不在他的眼中。

  自从被楚敛打伤后,楚肆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楚敛越发的气恼。

  “卢国公来了信,父亲,我不太明白,外戚当权,他们究竟许了您什么好处,能让您心甘情愿的,为他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做事?”楚敛拧眉道。

  楚肆听得卢国公三个字时,眼睛动了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依旧没有开口。

  楚敛从地牢里出来后,慕清明看到她的手上筋脉清晰。

  少主从未这样失控过。

  有的,楚氏覆灭那一夜,少主心中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表面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内里波涛汹涌,杀虐肆意。

  其实,是不是这样发泄出来更好。

  慕清明有点担忧:“少主,您还好吧。”

  “没事。”楚敛手指揉了揉额头,“去准备吧,今晚与他们见面。”

  金乌西坠,湮华楼在山庄里格外醒目,宋凌跟在自家殿下身后,这湮华楼倒是卧虎藏龙,他们一路走进来,已经遇到三波暗卫,现在引路的侍女武功显然也不低。

  “少主,辛大人来了。”

  只见楚敛微微颔首,湘帘躬身敛首退下,对左辞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我于船上饮酒,今日在下请殿下品茶。”楚敛讲究个礼尚往来。

  宋凌微抬头看端坐在桌案后的人,一袭广袖梨花白的长袍,露出来的手骨节如玉,面前一张梨花矮几,上面摆着紫砂茶具。

  手中轻轻巧巧的握着一只别致精巧的紫砂壶,煎煮茶叶动的手法作娴熟,仅仅露出的下半截面容就宛若羊脂净玉,端的绝世之姿。

  左辞起初知道她是女儿身时,半晌合不上嘴,这是很令人吃惊的事情,当初薛氏家主倒是有一个孩子,谁能想到,她活到了现在,为仇人卖命。

  宋凌坐在殿下身边,细细的打量着楚敛,微抿着极为淡色的唇瓣,一双清眸湛湛若水,冷冷淡淡的模样,低垂的眼眸中冷意稍纵即逝。

  “少主,糕点拿来了。”只见湘帘提着一只红漆食盒过来,说着,便跪在桌前将楚敛吩咐的吃食,一碟碟的摆在四人的桌案上。

  这样略有清寒的天气,吃着热腾腾的糕点,就着上好的茶点不知何其美味,楚敛手中也煎的差不多,腾出氤氲的茶香。

  湘帘退到楚敛身旁,帮她煎茶,手中递过一只茶碗,左辞吸了吸气,笑着赞叹道:“少主,这清明前的顾渚紫笋当真名不虚传,真可谓香气袭人。”想不到楚少主不仅武功卓绝,竟然还精通茶道。

  宋凌听到竟然是顾渚紫笋,眼睛都瞪圆了,一听是清明前的就更加惊讶了。看着楚敛的手上下翩飞,顾渚紫笋可是千金难求一两的。

  看着楚敛又取过一块茶饼,放在碳火上慢慢的炙烤,不时翻动使其受火均匀,那茶饼逐渐凸起,不再冒出湿气,而是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随即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容器,将烤好的茶饼放进里面冷却。

  楚敛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又取出下一块茶饼重复之前的动作。

  宋凌却有些等不及了,照这么等下去,何年何月才能说上话啊,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自家殿下,左辞可是专心致志的看着,似乎很好看的样子。

  茶饼已然冷却好,楚敛对湘帘微微一摆手,湘帘便退了下去,过了一时,捧着一只雪白瓷罐呈了上来,揭开盖子里面却只是澄净的水。

  看湘帘小心翼翼的模样,宋凌颇为不屑,不就是一罐子水吗,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

  倒是左辞看出了这水的不同寻常,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水?”

  楚敛正碾着茶饼,才缓缓回道:“这是自山中沁泉取来的乳泉水,后经过滤c澄清c去掉杂质而成。”

  宋凌暗自惊奇,忍不住朝这边看,他读过《茶经》的,由茶圣陆羽所著,上书:

  煎茶以山泉水为上﹐江中清流水为中﹐井水汲取多者为下。而山泉水又以乳泉漫流者为上。并将所取水用滤水囊过滤c澄清,去掉泥淀杂质,放在水方之中c瓢置c杓其上。

  楚家的山庄虽然建于麋山之上,却不是所有楚家人可以随意走动的,除了住人的居所之外,其他地方唯有族中地位尊崇的人可以去,例如楚敛。

  煎茶的木块是用专门的物器打碎,使用的时候投入风炉之中,锅里面放着澄澈的泉水,当水沸如鱼目﹐微微有声时为初沸。

  此时从盛盐盒中取出少许食盐,投入沸水之中,投盐的目的在于调和茶味,随后放入被碾碎的茶饼。

  “王爷请用茶。”楚敛亲手奉给左辞。

  湘帘觉得挺可笑的,少主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喝这苦涩的茶水,偏偏于茶水一事上,又格外愿意做出这样的姿态。

  左辞接过茶杯,说:“看来楚少主图谋甚大,本王不得不做一些准备了。”楚敛定然不可能只想要一个铸剑山庄。

  “如果殿下是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楚敛不可否认。

  左辞轻笑道:“楚少主,你这副嘴脸,可真够丑陋的。”

  楚敛也知道,自己应该收敛一点,或者说是在摄政王面前表现的好一些,铸剑山庄的内乱完全是可以被遮掩的,楚敛既然选择了未来的主君,就不打算遮掩自己的心思。

  毕竟他也说了,没有任何欲望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左辞问她:“你灭了这个家族,想要得到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苦笑说:“殿下有所不知,我为了楚氏一族,已经结下了太多的仇家,楚家主等人决意放弃我,以求一时缓存,我可得好生自保呢。”

  楚敛站了起来,声音哑涩得不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而是无尽沧桑的半百之人。

  “你仅仅是一个女子。”左辞毫不遮掩的说出这句话,清淡的目光凝视着她,谁都知道,女子总是柔弱的,他轻嗤道:“莫说女子了,这世间总有些自命不凡的蠢才。”

  “至于野心勃勃,我也承认,殿下,没办法呀。我早已无法像一个深闺女儿一样了,走出去的人,有几个再愿意回到圈禁之地,更何况,我从未有过这种处境。”

  楚敛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楼栏边,无奈地说,这是她不能决定的事情,不能决定自己的父亲是谁,不能确保自己在谁的教养下长大,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的想法来自于往日深厚的教养。

  “你难道不怕本王因你的女儿身,而拒绝你的投诚?”左辞说的很简单,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楚敛,这是天然的对女子的轻视,男人的高高在上从何而来,最初的力量,以及长久的压制。

  “殿下想要多少奇人异士召之即来,可乌衣骑的玄衣眼下仅此一个,”楚敛收起了脸上的神情,而是淡淡道:“殿下,您说这世上总有些自命不凡的蠢人,您就当在下,也是其中之一就好了。”

  倘若左辞真的看不上她的女子身份,楚敛也没有办法,到底人家是王爷,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的死士。

  “而且,我知道的,楚少主前不久已经娶了妻。”

  提到程素素,楚敛面色一沉,程素素在她手里还有用处,而且,玉玺就在她的手中,但她未同摄政王提及此事。

  “没办法,殿下有所不知,未曾娶妻前,人人疑我乃是个兔爷,您说,这不是要想个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嘛。”楚敛说的风轻云淡,她还真的被人怀疑过是兔爷。

  “你大概还不知,本王少年师从何处罢?”左辞饶有兴致的与她闲聊起来,他知道,楚敛也必然是调查过他的。

  “在下不知。”楚敛老实的摇摇头,他们当然也查过摄政王生平种种,连同摄政王妃以及他的部下宋凌,都被查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查出摄政王的七岁到十五岁在何处拜师学艺。

  皇族子弟自然不太可能送去宫外学武,可当初的左辞出生时,也只是前朝大将军之子,后来大概是尚且为将军的先帝意识到家族将难,将次子早早送了出去。

  出去时还是将军次子,回来后就是封了王的皇族殿下。

  左辞瞟了她一眼,徐徐道:“言寰,正是我少年时拜入师门的名字。”

  “言寰!”楚敛才知,原来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是剑宗宗主的弟子,他幼年就已进入剑宗,行序自然在她之上,若是论资排辈,楚敛大抵还能称他为一声师兄。

  她低下头去,平复震惊的心情,说:“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言寰,竟然是摄政王。”

  左辞对此不以为意:“江湖身份,不值一提。”

  在江湖上的名气都是厮杀出来的,这对于任何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来说,都是见不得人的,皇族中人更甚。

  楚敛理解这种想法,就是楚家里的子弟,出去谁不愿意被人称赞一声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非刀口舔血的浪子。

  “据本王所知,你的兄长似乎并不确定已经死亡,如此,本王是该说楚少主一句心慈手软,还是良心未泯。”左辞叹息一声,似乎对她的心慈手软极为不满。

  楚敛心中一紧,她就知道,勾唇道:“到底也是我十多年的兄长,殿下这么说,可真令楚某为难呢。”

  左辞站起来,负手看着墙上悬挂的画像,老少都有,无一例外的面色冷酷凝重,楚肆还没有死,画像也就还没挂上。

  “建朝不过二十余年,怎么乌衣骑换了这么多任玄衣大人?”

  楚敛仰头看湮华楼中的画像,似笑非笑的冷呵一声,在烛光的照耀下透着一抹古怪,掀了掀唇,轻声复述了一遍:“为何?”

  她轻轻道:“因为短命。”

  左辞怔了怔,所谓玄衣,所谓乌衣骑,皆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把剑。

  她骤然转过身,呈上手中乌衣令,扬眉冷然道:“殿下以为这是什么,乌衣骑又是什么,因为每一位玄衣大人,都是最精锐的杀手,所有人的结局,无一例外,死在了斗争与暗杀中。”

  说白了,所谓乌衣骑就是皇族豢养的杀手,他们无往不利,势如破竹。

  楚敛的声音慢慢平缓下来,甚至带着几丝温和,目光落在墙上最后一幅画像上,虚无缥缈,幽幽的说:“在下也会死,死在阴谋诡计中,变成一幅画像,同我的前辈与父亲一起。”

  任是左辞能言善辩,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是的,她所言皆是事实,这样的人,根本无需旁人的担忧或者关心,他们早已视死如归。

  楚敛目光诚挚,凝视着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继续道:“卑臣楚敛,今日投诚于王爷,不仅仅因为私人恩怨,也是因为乌衣骑誓死效忠皇族,为兵为刃,而非奸佞外戚的暗刀。”

  她所言句句属实,楚家虽然巨大到她不得不以死相拼,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易如反掌。

  乌衣骑,自然有乌衣骑的使命与责任。

  言罢,她抬手揭下覆面银箔,挥袍执剑跪下,朗声俯首道:“臣玄衣,自今日起,誓死效忠摄政王,至死方休。”

  湮华楼中烛火幢幢,窗外冷风夜雨,呼啸掠过旷野拍打着窗棂,映在她眉眼清冷。

  在玄衣之位下,这一跪,君臣之名,将性命献上。

  “卑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左辞似是很感慨的喟叹道:“本王本是闻你兄长才名,为求贤而来,的确没想到,玄衣竟是你。”

  湮华楼,多少儿女情长,风花雪月,都将被抛却,留下的只有层层的阴谋与步步的诡计。

  左辞眸光流转,落在楚敛的身上,郑重其事的说:“希望你的手段,配得上你的野心。”

  楚敛低眉拱手,不清不淡道:“岂敢,卑臣自然是唯殿下是从。”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楚敛并不急于一时的表现。

  “你应该知道,仅仅楚家这件事,你做的就不够周全。”

  楚敛当然知道,可她不想同左辞解释,铸剑山庄只是个空壳,无论那些逃掉的楚家人是否能活下来,漏网之鱼,于她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要的是楚肆手中的乌衣令,还有玄衣的位置。

  恩怨多少是有一些的,可那都是她和楚肆的,她要拿到的,已经得到了,借铸剑山庄的内乱来遮掩乌衣骑的更迭存在。

  “王爷不如与在下说说,江郡王为何要求娶楚卿?”楚敛可不认为,江郡王仅仅听说铸剑山庄有一个异域美人,就迫不及待的打进来要娶妻了。

  “那是另外一桩事了。”左辞也是近日才得知的,他偶然与江郡王提及楚家有一位小姐,生得是个异域人模样,十分稀奇。

  江郡王曾遇一女,念念不忘,此女正是美人榜上位居第七的楚卿。

  江郡王一直忘不了,那一天,熹光赫赫,她穿着雪青色软领的斗篷,温软的指腹搭在他的腕上,脸上带着温温和和的笑,一抬那清浅眉眼,冉冉一笑,天地失色。

  他躺在雪地里,那柔弱女子身上缕缕幽香,他便觉得似乎犯病,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情了,这女子便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良药了。

  容貌似白净匀称的细瓷一般,比那白雪却多了几分暖意,拂手间,从兜帽里垂下一缕金棕色的发丝,一双蓝玉般的眸子柔软似水。

  江郡王躺在雪地里看着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袖子里的细瓶药丸,方才知晓,竟然是真实的,百般思念,这世间再无别人可入他的眼。

  今日又再度见到她,若那一日她是温暖的雪,这次,便是冰冷的火。

  楚卿的婚事也提上日程,摄政王也离开了江陵,江郡王通过信件说了愿意娶楚卿做正妃,可见是对楚卿喜爱极了。

  楚敛让人把楚卿的房门撞开,干净利落,开门的时候楚卿正睡得切确的说是,醉的人事不知。

  屋子里一股酒味,楚敛拿雪白帕子掩着鼻子,站在外间主持大局,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她定然漠然置之。

  可这是楚卿,她不能不管,看醉猫似得楚卿她微微叹气,吩咐良辰美景伺候她更衣洗漱。

  把之前扯的那身石榴裙给楚卿换上,自己在屋子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川流不息的丫鬟把这里收拾干净,先把她屋子里的酒坛子都收拾了出去。

  又打开窗子,把闷了一屋子的酒味散出去,被弄脏的幔帐也撤了下来,打水把屋子里的家具擦干净,收拾一番之后,整个屋子水亮油滑。

  “新幔帐都改用湖色,床上的被褥都换新的,这套瓷器也换了,再燃一炉百合香。”楚敛几句话把满院子的丫鬟指使的团团转。

  楚卿以往都是温温和和,而少主一开口就清冷冷的,加之前事不敢忘,故而所有人绷紧了皮,生怕做不好被少主迁怒于自己。

  楚卿早已听见这些动静,可她不想见到楚敛,只要一看见他,她就要不断地回忆起那一夜的冰冷刺骨。

  “楚卿,起来。”这透骨生凉的声音把她一下子从醉生梦死里拽了出来,冷不防瑟缩一下,她看见楚敛依旧冷若冰霜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卿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淌出来。

  “嫁人。”

  “你休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楚敛是什么意思,平白让她去嫁人,无非是送去谄媚旁人罢了。

  楚敛长眉轩然,理所当然地道:“楚卿,我还没有抓到你的弟弟,当年的事情,我不欲计较你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至于酒先生,我也放他离开,你要听话。”

  “你,楚敛,你可真是个寡鲜廉耻的卑鄙小人呵!”楚敛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眼前的人换成了楚卿,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不好受。

  “你想说什么,现在尽管说,楚卿,你放心,在此之后,我不会利用你的。”楚敛说的真心实意,她对楚卿还是残存往日情分的。

  “不会利用,呸,楚敛,你也敢说这等话,但凡我嫁给了那个人,你岂不是就已经在一辈子利用我了。”楚卿泪眼盈盈,她永远也忘不了,五姐躺在地上的模样,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活生生的逼死了他们的姐妹。

  楚敛退了一步,笑说:“我会叫程素素来陪你的,你看,江郡王这样年轻有为的夫君,哪里不好。”

  栏外残荷,萧索凄凄。

  她将楚家拆了个七零八碎,也不将那些逃脱的人放在眼里,姜笺问她难道不担心他们报复回来。

  楚敛却笑,等他们能够积蓄力量回来报仇的时候,没准她已经死了呢。

  楚敛挑了一个不错的天气,带着楚卿出去游玩,江郡王一眼就看见那夺人眼目的石榴裙,而跟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少年,步伐从容淡定,两个人走在一起,想来就应该是楚少主了。

  楚敛下马车就看见江郡王,二十几岁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相互拱手作礼,楚卿木然的,一言不发,也不看对面的男子。

  “走吧,楚卿。”

  江郡王只记得那一袭艳丽的石榴裙,仿若玉色薄瓷的脸,他听见她旁边那个白衣男子,唤她:“楚卿。”

  真好听,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明明是不染纤尘的纸美人,却穿了那么一身红艳艳的石榴裙,即使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水雾氤氲。

  她撑着一把青油伞,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映着一袭红色也好看极了,一双眸子是幽幽的蓝色,仿若大海碧空一般。

  天光云影,碧波万顷,楚敛带着把自己折腾得没个人形的楚卿出来游湖,她不吃不喝许多天,本来就瘦,如今更是弱柳扶风。

  楚卿无法反对,至于江郡王确认了是自己心念的女子,这门婚事算是定了下来。

  即便如此顺利,也不是没有人反对。

  “少主,属下认为这不太好。”叶繁不太赞同楚卿嫁给江郡王,这对于少主太不利了。

  “怎不太好,不是挺般配的吗?”楚敛认为自己想的很周全了,楚卿眼看着也过了说亲的年纪,眼下刚好有一个身份样貌都不错的男人,对楚卿又是一见钟情,自然最好。

  叶繁发现自家少主把事情看的过于想当然了,哪怕是着急将楚卿嫁出去,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啊,道:“将七小姐嫁给江郡王,日后若是利用江郡王的身份来对少主不利,又该如何是好?”

  “这不可能。”楚敛异常笃定。

  叶繁拧了拧眉,说:“怎么不可能,少主杀了那么多楚家子弟,她怎么可能不会怀恨在心呢。”

  楚敛对此不可置否。

  半年的时日,楚敛才堪堪楚家的产业恢复正常,上头的主子出了事,下面的人自然也会乱了,楚敛太过心急,连诸多遮掩的步骤都没有做全,只是先命九柯等人将余下动乱直接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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