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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荆是吃货担当》正文 88.第88章

  日暮时分起了大风,黄沙在天上狂舞,舞出金戈铁马战鼓雷雷的味道。

  出了御厨房后,祁璐觉得有点冷,手炉又没拿,她就干脆把手交叉团进袖子里。此时她就像一个年画娃娃,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又讨喜。

  “夫人在看什么?”素锦注意到祁璐走着走着停下来了,也不急于去追赶递菜的宫人,陪着祁璐往半空看去。

  “我看天上的小人打架呢。”祁璐冲天边抬了抬下巴,说笑道。

  路过的一名宫人壮起胆子也往天上看一眼,狂风呼啸,沙尘飞扬,这种天气最容易吹迷眼了,哪来的什么小人打架

  宫外纷传,皓月公主一年多之前,被国王王后秘密送去了魏国,寻一位神医诊病,想治疗她的痴傻。

  现如今皓月公主被昭月公主亲自接回,想必一定是治好了痴傻!所以百姓们都很高兴,觉得是国之福气,是上苍庇佑!皓月公主回来了,大概很快老天爷就愿意看在这位福星的份上降雨了。就算老天爷还不肯,他们的小公主求一求,也自然能得到雨露。

  可是,公主指着漫天的沙子,像没见过世面那样的看得乐呵这哪里是好了的样子?分明还傻着嘛!

  偷偷瞄祁璐的宫人摸了摸鼻子,心情晦暗地走了。

  待他走远,素锦小声嗤了下,“呸,他们这群窝囊东西都是拿什么眼神看夫人你的!他们也配!”

  祁璐缩了缩脖子,不以为然地笑笑,“随他们吧,反正对我们也没有影响。”

  “夫人,这砾国是真的苦。”素锦喟叹道,“没来之前,我还以为是那个昭月公主养尊处优惯了,一点风浪也经不起,稍微碰上点旱灾就哭天抢地的。可来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当真是民不聊生不过苦归苦,这灾难不是夫人您造成的,您回来见一见国王王后,也算是了却了他们一桩心愿,该做的都已经算是做好了吧?我们是不是也该想想怎么回去了?”

  祁璐收回远眺的目光,低头看地,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他们不是指望我求雨吗?雨没有来,我们怎么可能回得去?”

  “所以夫人也已经看破了吧!”素锦马上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平静全都一扫而空,“她说什么骨肉亲情割舍不断,根本都是虚妄之词!说到底,他们就是要利用夫人你!”

  “就是不知道怎么利用才能真正用上呢”祁璐幽幽道,声音渐小。

  素锦的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夫人!他、他们擅用巫术,该不会设法做祭坛什么的要把夫人你!——”

  话还没说完,她好像是被自己吓着了,双手抬起来紧紧捂住嘴,生怕后边的话被祁璐听到。

  可祁璐还是猜得到。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我先前也没有料到这一出啊要被当成小白猪摆上祭台了吗?”

  “夫人!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啊,奴婢是认真的!”素锦急恼。

  大殿方向有宫人踏着小碎步快速而来,“公主,国王、王后和大公主都已到齐,只等公主您了。”

  “好的,来了。”祁璐颔首一笑,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

  传话的宫人已经习惯了宫中尊卑这一套,乍一看祁璐如此平易近人,竟不觉得她待人宽厚,反倒很是别扭,认为小公主应该尽早将过去那些年没学上的宫廷规矩好好补全。

  祁璐一边朝吃饭的偏殿走,一边心想自己怕是历史上最遭人嫌弃的公主吧。还未定神,人已经来到了偏殿门口。

  “快过来坐。”祁谷雨指了自己身边的席位对祁璐道。

  祁璐点点头算是应了,垂眸走去,全程和注视着她的几人没有半点眼神交流。

  王后略感失落,但内心又默默自我安慰:这孩子从小就不亲近她,眼里就只有她姐姐,如今就算开智了,想要恢复母子之间的亲近也还需要费时费心

  不过无论如何都比以前那种情况要好。

  国王也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两个女儿,甚至有些方面和王后想到一块儿去了,认为来日方长,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父王母后,女儿饿了,能不能宣布用膳?”祁谷雨笑得眼睛半眯起来,这比她平时严肃的样子要好看和温柔许多。

  “就你嘴馋。”王后嗔笑道,随后看向国王,温婉得轻轻颔首。

  国王徐徐一笑,抬左手招呼道,“用膳。”

  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有大大小小十几个菜碟,其中,盛有佛跳墙的金汤盅就放在最靠右手边的位置。

  祁谷雨揭开金汤盅的盖子,舀起一勺,飞快地吹了两下后,送入口中。

  “唔!”一声闷闷的惊呼从她喉咙里发出。

  素锦对此见怪不怪。

  她家夫人做的东西就是好吃,青菜豆腐汤都能让人多喝一碗。更别说什么鱼呀虾呀,在她的指挥下就会格外鲜美嫩滑、弹爽可口,好吃到令人惊呼是自然的。

  国王和王后却是从来没见过祁谷雨为一样吃的露出过这种夸张的表情,忙不迭地也品尝起来。

  才轻轻咬了一口,国王王后的咀嚼动作便停止了。

  祁谷雨已经优雅地将口中的食物吐在了渣斗中,并不动声色地收拾好自己,对身边的宫人小声说了几句。

  祁璐本无心观察众人的反应,但她余光精准地看到祁谷雨吐东西的小动作。

  她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只是心存疑惑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汤盅。

  “不要吃了,味道很奇怪,大概是某样东西坏了。”祁谷雨说完后,眼神更冷了几分,“我已经派人去责罚厨子了。”

  “嗯?”祁璐蹙眉,同时以惊人的速度舀起其内的佛跳墙尝了一口。

  粘腻、呛鼻还咸甜不分的味道一下齁得祁璐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难吃!!!

  这是什么佛跳墙——根本是黑暗料理啊!

  素锦看祁璐脸色有异,忙递上渣斗。

  祁璐紧赶着吐完了,嘴都来不及擦干净就对国王王后道,“和厨子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还请不要错伤无辜!”

  “我只会惩罚他,将他赶出宫去,不会要了他的命。你不必为了一个厨子把错误都揽到自己头上。当初你在魏国京师的名声我也是听说过的,这种味道绝不是你的水平。”祁谷雨执拗道。

  “这是我的水平!这才是我的真实水平!”因为激动,祁璐站了起来。她撸起衣袖,让左手手背上的黑纹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王后还是清晰地看见了那鹿角形状的黑纹,心头不由得猛然一缩。

  这样黑的程度,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失了性命?!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可众人却见祁璐泪光盈盈地笑了出来,“难怪我早上画画时,这手指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以为是回到了砾国这片故土,又什么特殊的力量保护

  “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有力量保护!恰恰相反,是没有力量!没有任何力量了!”

  眼泪在她眼眶中盘旋片刻,最终决堤而出。

  没有他们所说的巫灵庇佑,她以后就不能再仗着一杆画笔横冲直撞了,这世间的事情,也恢复了从前的难度,唾手可得的厨艺,风调雨顺的日子,大概至此开始一去不返。

  然而祁璐一点也不觉得悲伤。

  “不可能。”祁谷雨颤抖地扑了过来,紧紧抓着祁璐的左手,想要感应某种能量。

  只可惜,事实尽如祁璐所言,祁谷雨什么都感应不出来。

  仍然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结局的祁谷雨扭转自己的手臂,亮出右手食指根处、状似海棠花的焦红色印记,“同生巫印相依而生,怎么可能我的还有,你的却消失了!召狄娜!速召狄娜!”

  偏殿里闹起来时,吴用正坐在自己的房里用膳。

  比起其他美味珍馐,他最先伸勺子的也是那道他望眼欲穿的佛跳墙。

  浅浅抿了一口,赞美的话都已经打好腹稿,却怎料

  “啊呸呸呸!”吴用吐了还不够,还要急急漱口,“这给我吃的是什么玩意儿!哇这个女人是个大骗子!”

  一顿午饭的心情全被一道失败的佛跳墙糟蹋了,吴用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要去皓月宫找祁璐算账,可是被宫人告知,现在公主不能见人。

  “躲?!我看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躲得过十五!哼!”

  一天一夜后,本来在梦里和一只猪蹄大战三百回合的吴用被人强行拽起来。

  他睁开眼一看,都是些身穿铠甲、腰配利剑的侍卫,他们个个目光如刀,仿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吴用本能地打了个激灵,瞌睡顿时全没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吧?我可是你们皓月公主的贴身医师!欸喂喂喂你弄疼了我了!”

  “捉的就是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宫卫头领暴怒,黑着脸一声令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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