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荆是吃货担当》正文 94.第94章
天色昏沉，祁璐在殿内画了两张小食图，只觉得脖子酸胀难受，便收笔不再继续。
素锦端来晚膳，边进屋边问道，“夫人，咱们当真要信那个没用的家伙么。”
“不信不会赚，信了应该也不亏。主要是，有个人陪着一起受苦，我心里没那么难受。你要是嫌他烦，我可以下令让他别说话。不过他那么能叨叨，咱们可以当养了只鹦鹉。闲暇无聊逗逗闷子，也不是坏事。”
素锦噗嗤一笑，“那好，那奴婢就不跟一只鹦鹉一般见识了。”
这日之后，上祭坛求雨的两人变成了三人。
大概是因为有医师坐镇，王后也没有从前那般操心了，每日都
会尽量吃光祁璐做了送去的每一样食物，身体虽然没有发生大的好转，但卧床的时间确是在逐日递减。
比起王后的悠闲，祁谷雨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寒冷让不少城邦出现了纷争，其中有一起战争还是她两位亲哥哥的对战。
三哥在斗争中被刺断了一条胳膊，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都城派去该城邦的信探已被杀害，祁谷雨虽说是代父掌国，可她分明觉得自己形如一座孤岛，在无边的大海上，漫无目的、不知归处的飘摇。
“如果有雨就好了。”祁谷雨的双手紧紧交扣在胸前，向着天边祈祷。
宫人见状上前道，“公主别担心，皓月公主每日都去祭坛求雨，从未耽搁。”
祁谷雨脸上的殷切渐渐僵硬消散。
她宁愿相信老天爷也不相信祁璐，不相信那个一心只向着魏国的女人能为他们砾国求来甘露。
宫人不知其内心所想，见到监国公主露出一丝哀伤神色，私以为公主是在担心妹妹的安危，便笑着劝道，“公主要是担心，不如去祭坛看看吧。皓月公主真的很努力呀。”
祁谷雨眸色幽深地瞥了宫人一眼。
宫人只觉得心口顿时凉了半截，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少时过后，祁谷雨敛起怒意，沉声吩咐道，“那就走吧，去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监国公主的仪仗驶出宫时，不少百姓都探头来看。大家议论纷纷，以为昭月公主也要陪皓月公主一起向天求雨。
而坐在马车里的祁谷雨刚叉起宫人呈上的一样小食，面无表情地送进口中细细咀嚼。
“皓月公主说，这叫金玉满堂。”
祁谷雨确实咬到了甜丝丝的玉米粒，但这玉米粒明显是干玉米粒泡水还原的，而并非新鲜的玉米粒。当初她在魏国宫中吃到过被定为贡品的黄金玉米，软糯香甜，细腻的玉米汁渗透齿间，令人迫不及待要再咬一口
想到过去的好，看着眼前的差，祁谷雨忽然又怒火中烧起来。
“金玉满堂”吗？何其讽刺！
“让车夫快点！”她命令道。
“是”宫人悻悻端走让公主不快的玉米烙，不敢再轻易上前伺候。
马车不久后抵达祭坛，素锦老远见到马车就告诉祁璐：宫里来人了。
蜷缩成一团坐在祭坛南面的吴用也听见这话了，他打了个呵欠，挪了挪因为穿得太厚而笨重的身体，慢悠悠地爬坐起来。
“这女刽子手来可没什么好事。”
话刚说完就被素锦狠狠瞪了一眼，“舌头不想要了就直说，我替你割了！”
吴用被她这一瞪吓得本能地往后一闪，“又没说你家夫人，你急什么眼”
素锦抓起手里的空碗就要砸他，吴用举高手臂抱头，暂时噤声。
“装模作样为了什么。”祁谷雨有力的声音传来，让祭坛四周都变得格外安静。
祁璐抬袖擦去眼角处一粒差点让她迷了眼的沙子，徐徐一笑，不语。
素锦气不过，极为随意地施了一礼后，愤愤道，“监国公主日理万机，为何不继续埋头于政事？来此惺惺作态观心皓月公主难道就不是装模作样？而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想让世人夸你对妹妹疼爱有加吗？”
旁边的吴用讶异地偷偷撇了撇嘴。
刚刚让他当心舌头的人是谁？是这个舌灿如莲的臭丫头吗？她倒是会提醒别人，自己的小命就不是命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公主呢！大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吴用跳出来跟素锦争辩。
这一回，他照例按了素锦的瞪，可却没有闪避退让，反倒神情坚定自若，“你学学我——哪怕无缘无故被大公主关进天牢，严刑拷打，也还是对大公主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尽。这叫什么？这叫以德报怨！此乃圣人才能做到的境界啊。”
祁谷雨压根不把吴用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中。
她迈步走近祁璐，见她对自己的挑衅之言毫不生气而感到不满。
“你心中很清楚自己求不到雨，又何必惺惺作态，引得母后担心你的安危。”祁谷雨掐着祁璐的左手，好像想把她食指根处的鹿角黑纹生生连指头一起掰下来。
祁璐吃痛却忍着，凝神和祁谷雨对视，“我乐意。”
“乐意什么？乐意装模作样？！”祁谷雨笑得格外讥讽，“要骗就骗一世！骗这一下子有何用！”说完之后恨恨松开祁璐。
祁璐忽然就理解了祁谷雨的怒气自何处而来。
“王后病到什么程度我也很清楚。虽然我确实不能打从心眼里把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但我还没有恶劣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如果我做点什么就能让一个病人开心点，我会去做的。何况做这些又不难。”说完后，祁璐也不期望得到祁谷雨的感激，“你做你的事去吧，反正就算加上你的诚心，老天也不见得开眼。”
冷不丁地被祁璐刺了一句，祁谷雨心头微颤，捏了捏手边的衣袖，丢下一句“随你”，带人扬长而去。
马车离开带起尘土飞扬，吴用双手交叉插在袖兜里，缩着脖子，满眼戏谑之色，“论吵架，你好像差人家一截啊。”
“你算到了吗？”祁璐不答反问。
吴用一怔，“算到什么？算到你今天拌嘴注定要输给别人？我算这玩意儿干什么”
明知道他在故意插科打诨，祁璐也不恼，继续道：“我问你——算到老天什么时候降雨没有。”
“你这也太为难一个大夫了吧！我学的是医病救人，哪里要连天文地理都清楚？”
祁璐绕开他，回到祭坛中心打坐，“你不想回去吗。”
“想啊！怎么不想！”吴用没脸没皮地跟上祁璐，在她斜前方坐下，手肘抵在膝头，手掌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祁璐，“你就没有想过用别的方法离开这鬼地方吗？我跟你说道说道啊你看这昭月公主虽然嘴皮子挺硬，说话也不好听，可是她并没有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虽说你手里的玉牌限制了你的行动范围，但咱们可以不靠这块没用的东西出城啊”
素锦刚要赶过来骂吴用不知廉耻，离她们家夫人太近，可近前来恰好听见这最后一句，心头猛地一跳，眸子瞬间收缩——她像一只在夜里觅食的孤狼，不露声色且高度戒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三人之中，唯有祁璐维持常态。
她偏过头看向吴用，“昭月公主何必派人盯我？这砾国国境内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她的眼线？只要有人渴望下雨，就会有人盯着我。我有什么机会消失？”
“这倒也是”吴用摸摸鼻子，又道，“那能不能想办法送信去泽国？要是你肯主动求助，我想淳王妃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为什么要靠她？我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除了干燥点，缺点水，日子还是很好过啊。”祁璐的笑慢慢开始变得不达眼底。
吴用仍未放弃，“这地方惜水如命，是人过的日子吗？！亏你说得出来！”
“向淳王妃求助就能万事大吉了吗？泽国和砾国中间还隔着个大魏！就算是泽国愿意倾举国之力，送东海之水过来，也还要问魏国答不答应！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懂不懂？菩萨保佑，我怎么会跟一个蠢材争论起来”素锦按压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
祁璐拽拽素锦的衣摆，“你看，有些人就算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惦记着要给泽国的淳王妃尽忠。要是能拿到我亲笔写的求助信，等有朝一日他见到淳王妃，还不知道能捞到多少好处呢？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被提醒了一遭的素锦顿时十分上火，手已经伸向身上所藏的暗器，“你这个无耻小人！”
“哎呀哎呀好端端的，说几句话怎么了嘛我又没有摁着你们家夫人非要她写！这不是没话找话随便聊聊吗？一日日地在这个石台上被风这么吹着，吹得人都凋谢了，还不让说两句话解解闷？啧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没良心越是艰难，越是要守望相助嘛！”
“你还敢说！还敢说！”素锦抄起被风吹来的一条干树藤，甩手就抽在吴用的厚夹袄上。
“哇咧！杀人啦、杀人啦！还有没有人管管啦！早知道就不来了，留在宫里吃热乎乎的玉米烙美滋滋，不用受罪啊呀！”吴用鬼叫着逃开。
“就杀你！杀了你祭天，说不定今晚就能降雨了！”素锦凶神恶煞。
坐定不动的祁璐悠悠抬眼望天，神色怆然。
听说羿国和魏国下了很大的雪，也不知道沈鸿禹的衣服够不够厚。
什么白虎皮啊，还往京师送，京师有被子、有炭炉，哪里用得上那样的虎皮。
笨啊笨啊，不会把这么实用的东西留给自己吗。
等到再相见的时候，一定要说他两句。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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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端来晚膳，边进屋边问道，“夫人，咱们当真要信那个没用的家伙么。”
“不信不会赚，信了应该也不亏。主要是，有个人陪着一起受苦，我心里没那么难受。你要是嫌他烦，我可以下令让他别说话。不过他那么能叨叨，咱们可以当养了只鹦鹉。闲暇无聊逗逗闷子，也不是坏事。”
素锦噗嗤一笑，“那好，那奴婢就不跟一只鹦鹉一般见识了。”
这日之后，上祭坛求雨的两人变成了三人。
大概是因为有医师坐镇，王后也没有从前那般操心了，每日都
会尽量吃光祁璐做了送去的每一样食物，身体虽然没有发生大的好转，但卧床的时间确是在逐日递减。
比起王后的悠闲，祁谷雨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寒冷让不少城邦出现了纷争，其中有一起战争还是她两位亲哥哥的对战。
三哥在斗争中被刺断了一条胳膊，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都城派去该城邦的信探已被杀害，祁谷雨虽说是代父掌国，可她分明觉得自己形如一座孤岛，在无边的大海上，漫无目的、不知归处的飘摇。
“如果有雨就好了。”祁谷雨的双手紧紧交扣在胸前，向着天边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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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谷雨脸上的殷切渐渐僵硬消散。
她宁愿相信老天爷也不相信祁璐，不相信那个一心只向着魏国的女人能为他们砾国求来甘露。
宫人不知其内心所想，见到监国公主露出一丝哀伤神色，私以为公主是在担心妹妹的安危，便笑着劝道，“公主要是担心，不如去祭坛看看吧。皓月公主真的很努力呀。”
祁谷雨眸色幽深地瞥了宫人一眼。
宫人只觉得心口顿时凉了半截，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少时过后，祁谷雨敛起怒意，沉声吩咐道，“那就走吧，去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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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谷雨确实咬到了甜丝丝的玉米粒，但这玉米粒明显是干玉米粒泡水还原的，而并非新鲜的玉米粒。当初她在魏国宫中吃到过被定为贡品的黄金玉米，软糯香甜，细腻的玉米汁渗透齿间，令人迫不及待要再咬一口
想到过去的好，看着眼前的差，祁谷雨忽然又怒火中烧起来。
“金玉满堂”吗？何其讽刺！
“让车夫快点！”她命令道。
“是”宫人悻悻端走让公主不快的玉米烙，不敢再轻易上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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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成一团坐在祭坛南面的吴用也听见这话了，他打了个呵欠，挪了挪因为穿得太厚而笨重的身体，慢悠悠地爬坐起来。
“这女刽子手来可没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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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被她这一瞪吓得本能地往后一闪，“又没说你家夫人，你急什么眼”
素锦抓起手里的空碗就要砸他，吴用举高手臂抱头，暂时噤声。
“装模作样为了什么。”祁谷雨有力的声音传来，让祭坛四周都变得格外安静。
祁璐抬袖擦去眼角处一粒差点让她迷了眼的沙子，徐徐一笑，不语。
素锦气不过，极为随意地施了一礼后，愤愤道，“监国公主日理万机，为何不继续埋头于政事？来此惺惺作态观心皓月公主难道就不是装模作样？而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想让世人夸你对妹妹疼爱有加吗？”
旁边的吴用讶异地偷偷撇了撇嘴。
刚刚让他当心舌头的人是谁？是这个舌灿如莲的臭丫头吗？她倒是会提醒别人，自己的小命就不是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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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璐吃痛却忍着，凝神和祁谷雨对视，“我乐意。”
“乐意什么？乐意装模作样？！”祁谷雨笑得格外讥讽，“要骗就骗一世！骗这一下子有何用！”说完之后恨恨松开祁璐。
祁璐忽然就理解了祁谷雨的怒气自何处而来。
“王后病到什么程度我也很清楚。虽然我确实不能打从心眼里把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但我还没有恶劣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如果我做点什么就能让一个病人开心点，我会去做的。何况做这些又不难。”说完后，祁璐也不期望得到祁谷雨的感激，“你做你的事去吧，反正就算加上你的诚心，老天也不见得开眼。”
冷不丁地被祁璐刺了一句，祁谷雨心头微颤，捏了捏手边的衣袖，丢下一句“随你”，带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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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到了吗？”祁璐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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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也太为难一个大夫了吧！我学的是医病救人，哪里要连天文地理都清楚？”
祁璐绕开他，回到祭坛中心打坐，“你不想回去吗。”
“想啊！怎么不想！”吴用没脸没皮地跟上祁璐，在她斜前方坐下，手肘抵在膝头，手掌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祁璐，“你就没有想过用别的方法离开这鬼地方吗？我跟你说道说道啊你看这昭月公主虽然嘴皮子挺硬，说话也不好听，可是她并没有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虽说你手里的玉牌限制了你的行动范围，但咱们可以不靠这块没用的东西出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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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中，唯有祁璐维持常态。
她偏过头看向吴用，“昭月公主何必派人盯我？这砾国国境内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她的眼线？只要有人渴望下雨，就会有人盯着我。我有什么机会消失？”
“这倒也是”吴用摸摸鼻子，又道，“那能不能想办法送信去泽国？要是你肯主动求助，我想淳王妃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为什么要靠她？我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除了干燥点，缺点水，日子还是很好过啊。”祁璐的笑慢慢开始变得不达眼底。
吴用仍未放弃，“这地方惜水如命，是人过的日子吗？！亏你说得出来！”
“向淳王妃求助就能万事大吉了吗？泽国和砾国中间还隔着个大魏！就算是泽国愿意倾举国之力，送东海之水过来，也还要问魏国答不答应！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懂不懂？菩萨保佑，我怎么会跟一个蠢材争论起来”素锦按压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
祁璐拽拽素锦的衣摆，“你看，有些人就算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惦记着要给泽国的淳王妃尽忠。要是能拿到我亲笔写的求助信，等有朝一日他见到淳王妃，还不知道能捞到多少好处呢？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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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好端端的，说几句话怎么了嘛我又没有摁着你们家夫人非要她写！这不是没话找话随便聊聊吗？一日日地在这个石台上被风这么吹着，吹得人都凋谢了，还不让说两句话解解闷？啧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没良心越是艰难，越是要守望相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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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杀你！杀了你祭天，说不定今晚就能降雨了！”素锦凶神恶煞。
坐定不动的祁璐悠悠抬眼望天，神色怆然。
听说羿国和魏国下了很大的雪，也不知道沈鸿禹的衣服够不够厚。
什么白虎皮啊，还往京师送，京师有被子、有炭炉，哪里用得上那样的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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