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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荆是吃货担当》正文 97.第97章

  第97章

  魏国在砾国的东南方,祁璐不知道来的时候路上花了多少天的时间,更不确定他们就这么靠两条腿走回去要多久。

  水柱倾城后,宫里没有派人来请祁璐回去,祁璐也没有往皇宫的方向多走一步。

  “你不是打算就这么回去吧路途遥远,半道上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别看他们都城是有水了,别的地方肯定都还旱着呢。你真不打算先回去好好洗个澡”

  祁璐身上现在穿的是好心的大娘给她送来的干衣裳,虽然洗得看不出原色了,上面还有两个补丁,可在这月明星稀的孤夜里,温暖才是最要紧的。

  吴用一个人叨叨了一路,发觉祁璐和素锦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便骤然停下脚步,负气地往地上一坐。

  “你们俩不饿吗我饿了我走不动了”

  祁璐一点也不想搭理吴用这种无用的撒泼式抗议,但奈何她自己也饿了。

  夜幕降临,稀稀疏疏的土房子里亮起暖黄的烛光,袅袅炊烟夹带着饭菜香气,而站在广袤天地间无家可归的三个身影只能披着清冷的月光。

  “怎么活下去都没想好就走哼,你以为你靠两条腿能走多远啊”吴用继续碎碎念。

  素锦学着他的样,随手抓了一把沙子朝他扔去,“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你一个男人一天到晚嘴碎得能赶上长舌妇了,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多讨人厌饿了你就闭嘴,这样还能省点力气”

  “才不要。”吴用神色哀伤地摸了摸鼻头,“憋着不说,饿死了都没人知道”

  “行了都别吵了。”祁璐走过去踢了踢吴用,“你去找一户看起来条件好点的人家,问问他们能不能借厨房给我们用用。我们负责做饭,看主人家愿不愿意行个方便。”

  吴用扭着脖子仰起头来看她,“为什么是我去啊你有手有脚的,你干嘛不去”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祁璐低眼瞪他,“我出力做饭,素锦出力洗碗,现在只是让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吃上晚饭了,你还一百个不乐意咯那你别跟我们同行了。吴医师您本事大,自寻出路去吧。”

  吴用麻利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哎呀,接下来的一路都要相互并肩前行呢,怎么能因为一顿饭就闹内讧呢我去就我去嘛,我又没说不去。”

  素锦一见他那副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样子就来气,这会儿即便吴用已经转身往附近的民房走去了,还是无声中承受了素锦的一个白眼。

  被迫变得勇敢的吴用也算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他想,依照目前砾国这种普遍凄惨的生活条件来看,他少说也要走个十家八家才能摸出点眉目。

  想到这里,吴用拿手抹了把脸,心里默默念叨几句然后叩了叩面前一户人家的门。

  这家住了不少人,老老少少的少说四五个。吴用暗想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得要多少口粮,他们三个估计是蹭不上了。

  “过路人吗从哪来的呀。”

  屋内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问完之后默然转身去了紧挨院子的独立小厨房里,从灶上把今晚一家人没有吃完的干饼拿了出来。

  “东西不多味道也不好但好在能填肚子。”老人家善良地说道。

  “您太好了,这些就足够了。”到这一刻,吴用意识到就算把祁璐和素锦叫来了也没用,因为这家人或许根本没有多余的、能给予他们再做一顿饭的干净水了,索性就收下干饼,然后诚恳地对老者说道,“老人家,我是个大夫,我看您眼珠发黄,要不我给您把一脉吧,就当是谢谢您给的饼子。”

  老人家自然是摆摆手说不肯,但旁边的小孙子却是非常乐意,“大夫大夫,帮我爷爷看看吧,他晚上总是睡不着觉,很难受的。”

  童言无忌,谁也没能拦住孩子说真话,吴用笑着点点头,认真替老人家把了脉。

  值得庆幸的是,老人家的身体并无大碍,用一些平常易见的药慢慢调养就能越来越好。

  再三道谢后,吴用拿着干饼往回走,半道上迎面见到相依而行的祁璐主仆,脚下生风般地走过去,边走边说“还说要借人家厨房做饭呢,慢吞吞地走喏讨到吃的了,赶紧塞两口,别饿死你们这一对弱不禁哎怎么又动手还能不能一起走回去啦”

  “你自己跟个耗子精似的走路飞快,还要怪我们跟不上是吗讨到两块破饼就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了”素锦骂道。

  可是,就在素锦说完这句话时,祁璐注意到,有个小不点悄悄跟在吴用身后,似乎要给什么东西给他。

  小家伙四五岁的模样,脸上有些灰扑扑的,但衣服穿得还算整洁干净。他戴着一顶小绒帽子,圆圆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木讷。

  “小朋友,你找这个大哥哥有什么事吗”祁璐弯下腰,试图和孩子拉到同一视线高度。

  可惜似乎她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素锦快人快语的一句“破饼”,深深刺伤了孩子的心。

  他放下手里的纸包,转身跑了,一路向前,头也没有回过。

  素锦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本想上前去看看他带来的是什么,却像是被愧疚的藤蔓缠住了脚,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祁璐没有怪罪她,自己走去拿起纸包,打开它,见到里面装了几个看起来有点脏的蜜饯。

  她擦都没有擦,直接将蜜饯放进嘴里,用力嚼了嚼,然后高兴地回过头对同伴们说,“很好吃特别甜”

  吴用便在这个时候给她递来半张掰好了的饼,“没有水,你慢点吃,噎死了可救不回来。”

  “嗯。”祁璐接过就立马咬一口,然后心满意足道“饼也很好吃”

  吴用扭头,借着清凉的夜色打量祁璐。

  她明明很艰难地在啃那块饼,嚼进去的那一小口半天都没咀嚼完

  人还在出神,手里的东西冷不丁地就被抢走了一份,“让我也尝尝。”是素锦。

  她咬下比祁璐更大一口,接着含糊不清道,“真是不错味道很好刚刚是我错了”

  吴用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往下沉了沉,“行了,边吃边走吧,回去的路还长。”

  尽管出发的第一天就困难重重,但好在夜里他们走到了一处驿站门口,马夫愿意让收留他们三人在马棚住一晚。

  素锦抱着祁璐在草堆里,盖着粗糙的干草和草席,疲倦地睡去。吴用就在她们不远处,对付着度过了这个寒冷的春夜。

  似乎谁也没有担心会有从皇宫里派出的马车和兵卫来抓他们,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人来打搅。

  第二日出发之前,吴用从马夫手里得到了一张比较粗略的地图,能大概知道他们要走回魏国需要经历哪些城池。

  他们向东南方向走时,沿途碰上了很多要去都城讨生活的可怜百姓。虽然每个城池和部族还是有没有完全干涸的湖泊,但这些湖泊是穷人们所接触不到的。

  在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只有不断地向前走,才能看到生的希望。

  有好心人劝祁璐他们,“不要往南去,南边的水都被贵族占了没有活路的呀”

  祁璐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于是一次次收到他人投来的不解目光。

  “让你别跟他们解释咯。”哪怕被打被骂被恐吓,吴用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见祁璐又在和陌生的过路人交谈,他便免不得嗤之以鼻,“谁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还跟他们说那么多,也不嫌累得慌。就不知道省点力气多往南边走几步这样还离家近点。”

  素锦拔出小匕首靠近吴用腰上挂着的水袋,“闭嘴当心我放空你的水”

  每次他们俩将要打起来时,祁璐便会及时回归队伍,将自己打听到的附近城池的情况告知二人。

  “再往东南走半日就到青牛县,听说那里有富人开仓赈灾,偶尔还会发粥,我们就去青牛县吧。”

  “我不是来杀你的。”沈鸿禹腰间只剩下空空的剑鞘,魏国皇帝御赐的镇魂剑在刚刚的一刹那被他抽了出来,此时正架在祁谷雨洁白如玉的脖颈上。

  祁谷雨泯然一笑,“就算你现在改了主意,想杀我,也于事无补。我既然放她走了,自然就不会再派人跟踪保护,否则怎么叫做真的放她走”

  “砾国境内为争水源杀戮无数,你就这么放她走”沈鸿禹的腕上加重了一分力道,“你这是要她死。”

  “生死有命,若是死了,那也是她的命,与人无尤。”祁谷雨好像丝毫不惧怕沈鸿禹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器,反倒转过头和他直直对视,“倘若你现在杀了我,除非你有飞天之术,否则以你百人之力,杀不出我砾国皇城。走不出去,你就找不到她,你和她,注定天人两隔。”

  噗呲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顷刻传来,但祁谷雨的脖子上完好无损,被划伤的是她的右手手臂。

  “你竟敢”仲琪和祁谷雨只隔三步距离,可眼下他生生看着祁谷雨被刺伤,却不敢上前。

  谷生冷眼瞥过仲琪,敛下不屑与愤怒,跪地求罚,“属下冲动闯祸,令将军为难,请将军责罚”

  “你并无过错,本将军没有理由罚你,起来吧。”

  沈鸿禹从容道,却一刻没有放松过自己握着长剑的手,也没有要轻易放过一次次不断用言语激怒他的祁谷雨。

  “你曾口口声声喊她为妹,又百般施计诱骗她随你前来砾国,如今,她大功告成,为你砾国引来水源,你却连她的生死都不顾,弃如敝履。你砾国的监国公主就是这副德行,也不知我夫人是否真正看清。

  “所以,我要你随我同去寻她,倘若她还为你求情,我便要给她好好长长记性。倘若她无动于衷,那你死在我剑下也不亏。以你以人之命,换你砾国万千民众性命,还能让你在身故后换得英雄美名,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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