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荆是吃货担当》正文 100.番外2
寒来暑往又过一载，仙桃山的美誉已经名满全魏。
因为桃花只开一季，所以每年春天仙桃山日日客流不断，筑县全县也因为仙桃山的缘故拓出了许许多多旁支副业，光是茶楼、酒肆、食坊便遍地开花，香料、染坊也年年迭增。
起初还有人担心这些生意只做一季，弊端诸多。谁曾想春季尚未过，沈家田地里种出了各种各样的好宝贝，土豆、玉米、紫心红薯品种多样，味道称绝，一时间，又出新菜小点道道，惹得人人都想争先来尝。
祁璐的食谱画册本就流传在九霄大陆上的各国之中，就连传说中有仙人豢养仙鹿的月牙岛上都有拓印的民以食为天卷二。而筑县作为她夫家的故乡，又是祁璐起先创作民以食为天卷一的地方，几乎家家食肆都会请写字好看的先生秀才来店中墙上题写与祁璐有关的故事。
这年夏至，沈鸿禹携妻返乡，筑县内外热闹非凡，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繁华堪比年节。
“哼，夫人如今派头比为夫还大。”沈鸿禹黑着脸放下车窗帘，端坐不动。
祁璐给他斟茶，“刚温好的茉莉花茶，喝点”
“不喝。”
“那喝点酒你不是最喜欢梅子酒了”
祁璐说着要去翻酒壶，手一下被沈鸿禹捉住，整个人被拽得往他身上倒去。
“难怪你今天不让素锦坐在里面”祁璐作势咬住沈鸿禹的大腿肉。
天气渐暖，沈鸿禹又素来怕热，这会儿已经换上了薄衣，祁璐的牙碰上来时，立即觉得痕痒难耐，但见她这样咬着玩似乎很有乐趣，便没有阻止。
祁璐见吓唬他不到，一边呸着一边松口，“有些事等夜深人静了我们悄悄探索，你看现在这大白天的，有时候还是在大马路上要是被别人不小心看见了，多不好”
沈鸿禹先前从来没考虑过会有人讹撞他的车驾，但自从听说了吴用曾以雕虫小技拦截过祁璐所乘车马之后，他忽然开始明白这世上什么情况都会有，所以祁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沈鸿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想到自家夫人万一被自己剥得像个光溜溜的鸡蛋，却恰好被人瞧见
荒唐
他的夫人，绝不能让任何人瞎看
想到这里，沈鸿禹用力地替祁璐理了理衣服，“等到了筑县，让文蓉素琴给你做两件高领的衣裳。实在不行，把丝巾系上，遮住脖子。出府一定要戴幕笠。若要在外见熟人朋友，不能直坐任何一处的大堂，要单开包间，隔绝他人。还有”
“将军。”素锦打起帘子，中断了沈鸿禹没说完的话，“前面就快到了，不过奴婢听说老夫人正在府上等侯呢。”
“祖母”沈鸿禹点点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本打算回府休整两日后再去老宅拜访她老人家的，却是没想到被她老人家抢先了一步。”
枕在沈鸿禹腿上的祁璐囫囵翻了个身，“说起来我就好想念老万做的鱼饼啊我教过的那么多个厨子里，就老万的鱼饼味道最好了”
她刚说完一抬眼，发现头顶两个大灯泡，吓得不轻。
“沈笛你、你又怎么了”
“你刚刚说想念谁”
“我说我想念鱼饼鱼饼”祁璐气鼓鼓地坐起来，“你现在怎么回事是个醋坛子精吗”
沈鸿禹凝视着祁璐，并且出声支开素锦，“素锦你先去前面。”
“是”素锦退出去之前同情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车帘子刚放下，祁璐就被沈鸿禹捏住了脸颊。
“为夫刚刚叮嘱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疼啊听进去了、听进去了，沈笛你放了我嘛”
沈鸿禹斜睨她“沈笛”
“不，不是夫君，夫君好夫君，我疼”
两人打闹了一阵，马车也终于抵达沈府。
祁璐一心想着要和万大厨叙旧，见沈老夫人的时候也嘻嘻哈哈，却没有注意到，她这姿态模样彻底惹恼了沈老夫人。
隔日，老宅派下人前来找祁璐，说是给祁璐送书。
“祖母送书给我”祁璐看着面前的仆妇，想不明白老夫人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孟子离娄上写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少夫人和少爷成家已有数年，头年没有喜讯尚可说因为将军出征，少夫人回砾国娘家，你二人因分离焦苦，心绪郁结，没有孩子就罢了。可这后头几年呢少夫人不知道，老夫人一直盼着抱孙儿呢。”仆妇苦口婆心。
祁璐一点不领情，心里还怨念迭起。
首先，又不是她故意不要孩子的，这不是肚子就没消息吗不过她自己也不算着急，毕竟年纪尚轻，放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怎么能催一个孩子生孩子，那不是乱套了。
其次，要孩子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怎么行啊也不见这个仆妇去跟沈笛说怎么，都怪她咯
“怎么不叫将军一起来听来看。”祁璐撇嘴。
仆妇急恼，心想这要是自家孩子，她这会儿准一巴掌打在她背上去了
都为人妇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
虽说沈府少辈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儿了，可沈鸿禹这一脉没有，那就是大事未竟
“少夫人，奴婢劝你还是在此事上多下些功夫吧。你可知道，城南谷米巷的龚家，就因为妻子经年不孕，而纳了好几房小妾。”仆妇变着法儿地吓唬祁璐，盼着这样能给少夫人一些紧张感，以早日促成此事，以期圆满交差，“少夫人还不知道吧，外边时传将军惧内，说你夫妇二人看似恩爱，实则不和，所以才久久都没有诞下子嗣
“还有还有，去年水牛村不是出了位人人赞许的贤妇嘛其实也就是因为她自己为夫家诞下几子，又将几房妾室的孩子都抚养成人，还教出了个考上进士的，方才得此美誉。
“将军才干过人，如今又深得陛下器重，官居一品，是以，挣钱养家这些事断不需要夫人操心的。少夫人平日有空，可以多花点心思在生儿育女上嘛。”
一口气说这么多，仆妇又累又渴，但还不敢在祁璐面前表露痕迹，只得缓和一下语气，赔笑道，“当然，少夫人只要对此事上心便好，不必思虑过重。奴婢就先预祝少夫人这边早日传来好消息啦。”
沈老夫人的仆妇离开沈府后，祁璐又打起精神接待了特意从莨县过来的周老爷夫妇。
“娘亲怎么过来啦一路上颠簸辛苦了。”祁璐忙给周老爷夫妇端茶倒水。
周大夫人却是心疼她，“一个时辰的路，有多辛苦倒是你们受累。你夫妇二人久居京师，个月才回来一趟，实属不易。做爹娘的就是怜惜自家孩子啊，当然不能让自家孩子辛苦。”
她亲昵地摸了摸祁璐的后脑勺，“上次见你还是年节那时，没想到几月过去，璐儿又长高了。”
“是吗还是娘亲看得仔细。”祁璐没忍住拿周大夫人的好和沈老夫人的仆妇的催促相比对，越比就越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在娘亲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同了，我是必须遵守三纲五常、学会操持家事、哪里贤良淑德、还要给沈家传宗接代的年轻妇人。”
周大夫人活得通透，一听就知道祁璐这是遭遇什么了。
虽说这事要是换了是别人家，周大夫人也会觉得年轻妻子不孕孩儿有些过分，但放在自家女儿身上看，那这事怎么能着急呢是急就能来的么况且璐儿还这么单纯
这事自提起到周老爷夫妇离府时，都成了周大夫人的心病。
临行前，她单独把沈鸿禹叫到一旁，交待了几句。
等他们走后，祁璐好奇地揪着沈鸿禹问周大夫人说了什么，沈鸿禹就是不肯说。
接下来的几日，沈鸿禹原本说好要执行安逸休养计划的，自己却第一个食言而肥，把祁璐一人丢在府内，他倒是跑得没影了。
祁璐发动素锦、素琴、文蓉、谷生和诸正之力，全方位多角度一同打听沈鸿禹的去向，这才稍微摸出了点眉目。
“说是将军日日都去老夫人那儿呢，陪老夫人诵经礼佛，逗鸟赏花，给老夫人讲竹五那时在军中如何医好几匹染了重疾的战马，避免了马瘟的传奇事迹，还点了李嵩新酒楼的菜品送去老宅，和老夫人共赏”
听素琴传完话，素锦转着手里的丝帕，百般不解道“将军莫不是有要事有求于老夫人不然怎么这般殷勤”
不止素锦觉得奇怪，沈府老宅的下人们也感到稀奇。
都说将军爱妻如命，当初刚刚打得羿国贼子大退，班师回朝连歇息的功夫都没有留给自己，一听说夫人有难，即刻入宫请皇帝陛下准允他带十余精兵前去砾国接人
那时国境内都在传，说就算战神也是人啊，哪能这么折腾。
可是沈鸿禹就是去了，还就是把夫人平安顺利接了回来，两人恩爱腻人，如胶似漆，日夜寸步不离。
现在看来，将军似乎和少夫人也没有那么黏腻嘛否则怎么会日日往老夫人这儿跑
“别人不清楚，我可是什么都明白。你别来烦我了，回去陪你的美娇娘去吧。”沈老夫人紧闭双眼，缓缓拨着手中的檀木珠串，懒懒说道。
沈鸿禹如若未闻，照样倒上热茶，“虽然已经入夏，但夜里露重，又凉又湿，祖母应当注意添衣。”说着，便将自己从仆妇那里要来的衣裳放在沈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望着佛祖金身缓缓睁开眼，“你不回去，我在这再怎么求也不求出个结果。”
“祖母今日诵哪本经书，孙儿也想看。”
“你胆敢把祖母的话当耳边风”沈老夫人故意板起面孔来。
沈鸿禹不为所动，面不改色，“要是祖母怕孙儿念不好，那孙儿就跪在这里默默陪着。”
“你是要气死老身”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明日莫要再来。”
“那怎么可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尽孝要趁早的。”沈鸿禹雅然莞尔。
沈将军言出必行，说一不二，一连半月，日日天不亮就来老宅，夜深才归府，风雨无阻。
每天晚上回去，祁璐都已经睡下了。看她睡得安稳踏实，沈鸿禹一日也没有吵醒过她，每每换了干净衣裳钻入被窝，也只敢悄悄侧着身将她一点点搂入怀中。
“夫人心肠硬，不等为夫就睡了。”沈鸿禹将面埋进祁璐柔软馨香的发丝之内，“但是为夫心善宽容，就不与夫人多计较了。”
在这之后，沈鸿禹又往老宅连跑了一月有余，不仅陪念经说话，还给老夫人张罗新衣。夏季的弄好了，就把秋冬的也一起备上，甚至连来年的穿着都安排妥当。
沈老夫人终于被他扰得烦躁，应允短时间内不再找祁璐的麻烦。
老夫人这头的变化，祁璐暂且不知，只是沈鸿禹头一晚说转天要带她去见几个人，要她记得早起。
“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祁璐呵欠连天，暗中腹诽什么人能比我的美容觉更重要。
沈鸿禹从祁璐的小食盒里摸出一枚她最喜欢的甜梅子蜜饯塞进她嘴里，“今日之行，权当看戏。不同于会友，也不必应付什么人，倘若你中间任何时候觉得不自在，要立即告诉为夫。”
祁璐听得眉头直皱。
闹得神神秘秘就算了，还打强心针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去见的第一个人，名叫萧霖月。她现今嫁入了蓟县常家，是我发小兄弟常卓之妻。”沈鸿禹说完之后，祁璐明显感觉素锦、素琴面色一变。
她半眯起眼打量众人，但两个婢女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夫人饶命”的可怜眼神让她也不好开口问，耐着性子等待一睹这个常萧氏的真容。
常家是书香之家，常卓如今在某间私塾中当教书先生，听认识他们的当地百姓说，常萧氏经常会送饭到私塾给常卓。
“不过近日常夫人不太过去了，常先生也成日郁郁寡欢，不知道是不是吵架生分了。”
祁璐没能顺利见到萧霖月，对沈鸿禹今天的行程安排更感好奇，抓着比较老实的素琴想问出点什么来，却不想素琴见着她就跑，没能被她抓住。
沈府的马车只在常卓教书的私塾门口稍停片刻便离开。一行人稍微歇息后，调转了方向，去了第二户要探访的人家。
“第二人名叫齐盈盈，曾是我虎牙军中的一员骁勇猛将。她是当朝齐侯爷之女。”
齐盈盈也已经嫁做人妇，不过比起萧霖月，齐盈盈的生活水准显然还要差不少。
“齐盈盈所嫁之人姓孙，原本只是一介打铁匠，奈何二人在军中有所接触，天定缘分，渐生情愫，齐盈盈芳心暗许。可惜侯爷仅有齐盈盈一位独女，宝贝至极，断不肯让女儿下嫁给孙铁匠。好在二人情比金坚，加上我这位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他们历经不少艰难考验，最终得偿所愿结为夫妇。”
祁璐双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鸿禹，“难不成今天是来告诉我，你其实是月老下凡，专门促成他人姻缘的大仙”
“夫人真笨”素锦暗中着急。
沈鸿禹也不答，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别看孙游现在住得宅院小，可他今日所得一切，没有一样是承祖辈之荫。他家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靠他自己亲手所挣。齐侯爷曾因齐盈盈固执要嫁给孙游一事而大动肝火，至今也没能认回这个女儿，并且还因此事怨怪于我但夫人觉得，这件事，为夫办得如何”
“当然是办得好啊。男女结合，有人在乎门当户对，也有人在乎两情相悦。虽然此二者看似不相冲，可世间难得双全法，得一往往就要舍一。换做是我，我也选两情相悦。”说到这里，祁璐笑眯眯地抱住沈鸿禹的手臂，“也谢谢相公同样选了两情相悦，当初娶我时不介意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沈鸿禹眉眼生笑，抬手轻轻刮蹭祁璐的鼻子，“这家看完了，去下家吧”
“相公啊，我们今天到底是来看什么嘛”
“等看完你便知道。”
祁璐压住好奇心思，跟着沈鸿禹了解起第三户人家。
只不过，相比起前两家，第三家似乎最最不济，因为沈鸿禹要打听的人，已经于年初倒春寒时病故了。
祁璐怕沈鸿禹听了噩耗伤心，忙要安抚，却见他几分释然。
“作茧自缚终将一生悲苦，不如早日解脱，早登极乐。”
祁璐闻言便以为这故去的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气恼问道，“既然她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来看她”
“有些事情，过去我不敢跟夫人提及，总觉得平白给夫人添堵是我之大过。但这日跟着祖母诚心礼佛，慢慢悟住一个道理，有些事既然存在便是结，与其坐视不理，不如将其解开。”
说完，他挑眉看来，目明心亮，一派泰然。
但是祁璐什么不知道，越听越糊涂，又见沈鸿禹不肯解释，不由得嘴角下弯。
“三户人家，三个妇人，夫人当真猜不出来吗”素锦都快急出汗了，“夫人，这三位都是将军的前妻。”
前妻
“第一位，常萧氏，过门后半年不得未得过将军一次宠爱，便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勾住了将军的发小常卓。红杏出墙闹出丑闻，被当时陪侍将军的大丫鬟景儿当场撞破，好不难堪将军倒是浑不在意，还给她出主意，让她装病，然后打点好了大夫，说她体质虚寒，也许这辈子都不能生育。老夫人那时候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做了主，让将军休妻。将军为了给她留点名声，没有休妻，是与之和离的。”
“第二位，齐侯爷之女齐盈盈小姐，如今的孙齐氏。当初这门婚事是鲁国侯操持的，奴婢等做下人的本以为是桩好姻缘，却不想那齐小姐竟是被强行下药绑进花轿的，那时她早已芳心暗许给了如今的孙游将军。
“世人常说，莫欺少年穷，可这句话放在齐侯爷这里还是行不通齐小姐本打算嫁入将军府后，以假死之法金蝉脱壳，然后与孙游将军私奔远走，浪迹天涯。是将军念及孙游将军才能过人，又以齐小姐被自己气病，久病不愈为幌子，拖延至孙游将军建功立业”
“这第三位呢是太后指婚。奴婢那时恰好老家有事，不在府上，不过听说她看似温良贤淑，背地里却因为知道芙蓉公主倾心于将军而心生恶念，竟要下毒毒害公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食恶果，中毒至深。虽被救回一条命，却是终身下身不遂，而且夜夜咳嗽，声音难听，皮肤也缩水起皱，模样十分瘆人将军最终还要为了保全太后颜面，没有直接将她赶走，亦是和前两位一样，以病重之名，和离。”
回看往事，素锦也摇摇头，“将军就是太仁厚了呢，总说自己娶了她们，却没能给她们真正的情爱，说她们要是跟着他，命运际遇还不如别人家养的一只金丝雀儿，起码婉转清脆地叫两声，还会引来主人的逗弄可是将军为了给她们留后路，自己却落了一个克妻、虐妻、家宅风水不吉的名声”
她这话让祁璐想起第一次跟着沈鸿禹回筑县时，一名农妇的劝言。
原来由头在这里。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
所以，沈鸿禹是以为她怀有心结才不肯给他生孩子的
哼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沈将军再刺激我，我就只能怪你了纵然那事上他是无可挑剔
祁璐看着站在石桥上望流水的沈鸿禹，夕阳余晖落在他的白衣上，映出别样红霞。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只让他一个人入画呢
祁璐泪光盈动地走上桥去，驻足在沈鸿禹身旁。
“夫人怎么哭了”他伸手替祁璐揩泪，满眼心疼之色。
“我命其实挺好的。”祁璐破涕为笑，“对了，家里书房里藏的那幅画你见过吗”
“嗯什么画”
“没见过就算了”被你卖关子了一天，也该轮到我了。
沈鸿禹揪住她手腕，着急追问，“究竟什么画”
“哎呀，就是一幅画嘛。回头你找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现在就回家。”
“不要嘛，这落日多好看啊喂，沈笛沈鸿禹喂你等等我”
沈府书房东面书架最上层，有一卷以红绳轻轻系起来的画卷。
画中有一男一女对视而笑，男子风神秀彻，有龙虎气势；女子仙姿佚貌，佳韵动人。
二人身旁还有二名小儿，一个睡在摇篮中嗷嗷待哺，一个坐在竹马上笑声咯咯。
幸福美满，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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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桃花只开一季，所以每年春天仙桃山日日客流不断，筑县全县也因为仙桃山的缘故拓出了许许多多旁支副业，光是茶楼、酒肆、食坊便遍地开花，香料、染坊也年年迭增。
起初还有人担心这些生意只做一季，弊端诸多。谁曾想春季尚未过，沈家田地里种出了各种各样的好宝贝，土豆、玉米、紫心红薯品种多样，味道称绝，一时间，又出新菜小点道道，惹得人人都想争先来尝。
祁璐的食谱画册本就流传在九霄大陆上的各国之中，就连传说中有仙人豢养仙鹿的月牙岛上都有拓印的民以食为天卷二。而筑县作为她夫家的故乡，又是祁璐起先创作民以食为天卷一的地方，几乎家家食肆都会请写字好看的先生秀才来店中墙上题写与祁璐有关的故事。
这年夏至，沈鸿禹携妻返乡，筑县内外热闹非凡，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繁华堪比年节。
“哼，夫人如今派头比为夫还大。”沈鸿禹黑着脸放下车窗帘，端坐不动。
祁璐给他斟茶，“刚温好的茉莉花茶，喝点”
“不喝。”
“那喝点酒你不是最喜欢梅子酒了”
祁璐说着要去翻酒壶，手一下被沈鸿禹捉住，整个人被拽得往他身上倒去。
“难怪你今天不让素锦坐在里面”祁璐作势咬住沈鸿禹的大腿肉。
天气渐暖，沈鸿禹又素来怕热，这会儿已经换上了薄衣，祁璐的牙碰上来时，立即觉得痕痒难耐，但见她这样咬着玩似乎很有乐趣，便没有阻止。
祁璐见吓唬他不到，一边呸着一边松口，“有些事等夜深人静了我们悄悄探索，你看现在这大白天的，有时候还是在大马路上要是被别人不小心看见了，多不好”
沈鸿禹先前从来没考虑过会有人讹撞他的车驾，但自从听说了吴用曾以雕虫小技拦截过祁璐所乘车马之后，他忽然开始明白这世上什么情况都会有，所以祁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沈鸿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想到自家夫人万一被自己剥得像个光溜溜的鸡蛋，却恰好被人瞧见
荒唐
他的夫人，绝不能让任何人瞎看
想到这里，沈鸿禹用力地替祁璐理了理衣服，“等到了筑县，让文蓉素琴给你做两件高领的衣裳。实在不行，把丝巾系上，遮住脖子。出府一定要戴幕笠。若要在外见熟人朋友，不能直坐任何一处的大堂，要单开包间，隔绝他人。还有”
“将军。”素锦打起帘子，中断了沈鸿禹没说完的话，“前面就快到了，不过奴婢听说老夫人正在府上等侯呢。”
“祖母”沈鸿禹点点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本打算回府休整两日后再去老宅拜访她老人家的，却是没想到被她老人家抢先了一步。”
枕在沈鸿禹腿上的祁璐囫囵翻了个身，“说起来我就好想念老万做的鱼饼啊我教过的那么多个厨子里，就老万的鱼饼味道最好了”
她刚说完一抬眼，发现头顶两个大灯泡，吓得不轻。
“沈笛你、你又怎么了”
“你刚刚说想念谁”
“我说我想念鱼饼鱼饼”祁璐气鼓鼓地坐起来，“你现在怎么回事是个醋坛子精吗”
沈鸿禹凝视着祁璐，并且出声支开素锦，“素锦你先去前面。”
“是”素锦退出去之前同情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车帘子刚放下，祁璐就被沈鸿禹捏住了脸颊。
“为夫刚刚叮嘱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疼啊听进去了、听进去了，沈笛你放了我嘛”
沈鸿禹斜睨她“沈笛”
“不，不是夫君，夫君好夫君，我疼”
两人打闹了一阵，马车也终于抵达沈府。
祁璐一心想着要和万大厨叙旧，见沈老夫人的时候也嘻嘻哈哈，却没有注意到，她这姿态模样彻底惹恼了沈老夫人。
隔日，老宅派下人前来找祁璐，说是给祁璐送书。
“祖母送书给我”祁璐看着面前的仆妇，想不明白老夫人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孟子离娄上写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少夫人和少爷成家已有数年，头年没有喜讯尚可说因为将军出征，少夫人回砾国娘家，你二人因分离焦苦，心绪郁结，没有孩子就罢了。可这后头几年呢少夫人不知道，老夫人一直盼着抱孙儿呢。”仆妇苦口婆心。
祁璐一点不领情，心里还怨念迭起。
首先，又不是她故意不要孩子的，这不是肚子就没消息吗不过她自己也不算着急，毕竟年纪尚轻，放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怎么能催一个孩子生孩子，那不是乱套了。
其次，要孩子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怎么行啊也不见这个仆妇去跟沈笛说怎么，都怪她咯
“怎么不叫将军一起来听来看。”祁璐撇嘴。
仆妇急恼，心想这要是自家孩子，她这会儿准一巴掌打在她背上去了
都为人妇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
虽说沈府少辈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儿了，可沈鸿禹这一脉没有，那就是大事未竟
“少夫人，奴婢劝你还是在此事上多下些功夫吧。你可知道，城南谷米巷的龚家，就因为妻子经年不孕，而纳了好几房小妾。”仆妇变着法儿地吓唬祁璐，盼着这样能给少夫人一些紧张感，以早日促成此事，以期圆满交差，“少夫人还不知道吧，外边时传将军惧内，说你夫妇二人看似恩爱，实则不和，所以才久久都没有诞下子嗣
“还有还有，去年水牛村不是出了位人人赞许的贤妇嘛其实也就是因为她自己为夫家诞下几子，又将几房妾室的孩子都抚养成人，还教出了个考上进士的，方才得此美誉。
“将军才干过人，如今又深得陛下器重，官居一品，是以，挣钱养家这些事断不需要夫人操心的。少夫人平日有空，可以多花点心思在生儿育女上嘛。”
一口气说这么多，仆妇又累又渴，但还不敢在祁璐面前表露痕迹，只得缓和一下语气，赔笑道，“当然，少夫人只要对此事上心便好，不必思虑过重。奴婢就先预祝少夫人这边早日传来好消息啦。”
沈老夫人的仆妇离开沈府后，祁璐又打起精神接待了特意从莨县过来的周老爷夫妇。
“娘亲怎么过来啦一路上颠簸辛苦了。”祁璐忙给周老爷夫妇端茶倒水。
周大夫人却是心疼她，“一个时辰的路，有多辛苦倒是你们受累。你夫妇二人久居京师，个月才回来一趟，实属不易。做爹娘的就是怜惜自家孩子啊，当然不能让自家孩子辛苦。”
她亲昵地摸了摸祁璐的后脑勺，“上次见你还是年节那时，没想到几月过去，璐儿又长高了。”
“是吗还是娘亲看得仔细。”祁璐没忍住拿周大夫人的好和沈老夫人的仆妇的催促相比对，越比就越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在娘亲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同了，我是必须遵守三纲五常、学会操持家事、哪里贤良淑德、还要给沈家传宗接代的年轻妇人。”
周大夫人活得通透，一听就知道祁璐这是遭遇什么了。
虽说这事要是换了是别人家，周大夫人也会觉得年轻妻子不孕孩儿有些过分，但放在自家女儿身上看，那这事怎么能着急呢是急就能来的么况且璐儿还这么单纯
这事自提起到周老爷夫妇离府时，都成了周大夫人的心病。
临行前，她单独把沈鸿禹叫到一旁，交待了几句。
等他们走后，祁璐好奇地揪着沈鸿禹问周大夫人说了什么，沈鸿禹就是不肯说。
接下来的几日，沈鸿禹原本说好要执行安逸休养计划的，自己却第一个食言而肥，把祁璐一人丢在府内，他倒是跑得没影了。
祁璐发动素锦、素琴、文蓉、谷生和诸正之力，全方位多角度一同打听沈鸿禹的去向，这才稍微摸出了点眉目。
“说是将军日日都去老夫人那儿呢，陪老夫人诵经礼佛，逗鸟赏花，给老夫人讲竹五那时在军中如何医好几匹染了重疾的战马，避免了马瘟的传奇事迹，还点了李嵩新酒楼的菜品送去老宅，和老夫人共赏”
听素琴传完话，素锦转着手里的丝帕，百般不解道“将军莫不是有要事有求于老夫人不然怎么这般殷勤”
不止素锦觉得奇怪，沈府老宅的下人们也感到稀奇。
都说将军爱妻如命，当初刚刚打得羿国贼子大退，班师回朝连歇息的功夫都没有留给自己，一听说夫人有难，即刻入宫请皇帝陛下准允他带十余精兵前去砾国接人
那时国境内都在传，说就算战神也是人啊，哪能这么折腾。
可是沈鸿禹就是去了，还就是把夫人平安顺利接了回来，两人恩爱腻人，如胶似漆，日夜寸步不离。
现在看来，将军似乎和少夫人也没有那么黏腻嘛否则怎么会日日往老夫人这儿跑
“别人不清楚，我可是什么都明白。你别来烦我了，回去陪你的美娇娘去吧。”沈老夫人紧闭双眼，缓缓拨着手中的檀木珠串，懒懒说道。
沈鸿禹如若未闻，照样倒上热茶，“虽然已经入夏，但夜里露重，又凉又湿，祖母应当注意添衣。”说着，便将自己从仆妇那里要来的衣裳放在沈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望着佛祖金身缓缓睁开眼，“你不回去，我在这再怎么求也不求出个结果。”
“祖母今日诵哪本经书，孙儿也想看。”
“你胆敢把祖母的话当耳边风”沈老夫人故意板起面孔来。
沈鸿禹不为所动，面不改色，“要是祖母怕孙儿念不好，那孙儿就跪在这里默默陪着。”
“你是要气死老身”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明日莫要再来。”
“那怎么可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尽孝要趁早的。”沈鸿禹雅然莞尔。
沈将军言出必行，说一不二，一连半月，日日天不亮就来老宅，夜深才归府，风雨无阻。
每天晚上回去，祁璐都已经睡下了。看她睡得安稳踏实，沈鸿禹一日也没有吵醒过她，每每换了干净衣裳钻入被窝，也只敢悄悄侧着身将她一点点搂入怀中。
“夫人心肠硬，不等为夫就睡了。”沈鸿禹将面埋进祁璐柔软馨香的发丝之内，“但是为夫心善宽容，就不与夫人多计较了。”
在这之后，沈鸿禹又往老宅连跑了一月有余，不仅陪念经说话，还给老夫人张罗新衣。夏季的弄好了，就把秋冬的也一起备上，甚至连来年的穿着都安排妥当。
沈老夫人终于被他扰得烦躁，应允短时间内不再找祁璐的麻烦。
老夫人这头的变化，祁璐暂且不知，只是沈鸿禹头一晚说转天要带她去见几个人，要她记得早起。
“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祁璐呵欠连天，暗中腹诽什么人能比我的美容觉更重要。
沈鸿禹从祁璐的小食盒里摸出一枚她最喜欢的甜梅子蜜饯塞进她嘴里，“今日之行，权当看戏。不同于会友，也不必应付什么人，倘若你中间任何时候觉得不自在，要立即告诉为夫。”
祁璐听得眉头直皱。
闹得神神秘秘就算了，还打强心针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去见的第一个人，名叫萧霖月。她现今嫁入了蓟县常家，是我发小兄弟常卓之妻。”沈鸿禹说完之后，祁璐明显感觉素锦、素琴面色一变。
她半眯起眼打量众人，但两个婢女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夫人饶命”的可怜眼神让她也不好开口问，耐着性子等待一睹这个常萧氏的真容。
常家是书香之家，常卓如今在某间私塾中当教书先生，听认识他们的当地百姓说，常萧氏经常会送饭到私塾给常卓。
“不过近日常夫人不太过去了，常先生也成日郁郁寡欢，不知道是不是吵架生分了。”
祁璐没能顺利见到萧霖月，对沈鸿禹今天的行程安排更感好奇，抓着比较老实的素琴想问出点什么来，却不想素琴见着她就跑，没能被她抓住。
沈府的马车只在常卓教书的私塾门口稍停片刻便离开。一行人稍微歇息后，调转了方向，去了第二户要探访的人家。
“第二人名叫齐盈盈，曾是我虎牙军中的一员骁勇猛将。她是当朝齐侯爷之女。”
齐盈盈也已经嫁做人妇，不过比起萧霖月，齐盈盈的生活水准显然还要差不少。
“齐盈盈所嫁之人姓孙，原本只是一介打铁匠，奈何二人在军中有所接触，天定缘分，渐生情愫，齐盈盈芳心暗许。可惜侯爷仅有齐盈盈一位独女，宝贝至极，断不肯让女儿下嫁给孙铁匠。好在二人情比金坚，加上我这位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他们历经不少艰难考验，最终得偿所愿结为夫妇。”
祁璐双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鸿禹，“难不成今天是来告诉我，你其实是月老下凡，专门促成他人姻缘的大仙”
“夫人真笨”素锦暗中着急。
沈鸿禹也不答，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别看孙游现在住得宅院小，可他今日所得一切，没有一样是承祖辈之荫。他家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靠他自己亲手所挣。齐侯爷曾因齐盈盈固执要嫁给孙游一事而大动肝火，至今也没能认回这个女儿，并且还因此事怨怪于我但夫人觉得，这件事，为夫办得如何”
“当然是办得好啊。男女结合，有人在乎门当户对，也有人在乎两情相悦。虽然此二者看似不相冲，可世间难得双全法，得一往往就要舍一。换做是我，我也选两情相悦。”说到这里，祁璐笑眯眯地抱住沈鸿禹的手臂，“也谢谢相公同样选了两情相悦，当初娶我时不介意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沈鸿禹眉眼生笑，抬手轻轻刮蹭祁璐的鼻子，“这家看完了，去下家吧”
“相公啊，我们今天到底是来看什么嘛”
“等看完你便知道。”
祁璐压住好奇心思，跟着沈鸿禹了解起第三户人家。
只不过，相比起前两家，第三家似乎最最不济，因为沈鸿禹要打听的人，已经于年初倒春寒时病故了。
祁璐怕沈鸿禹听了噩耗伤心，忙要安抚，却见他几分释然。
“作茧自缚终将一生悲苦，不如早日解脱，早登极乐。”
祁璐闻言便以为这故去的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气恼问道，“既然她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来看她”
“有些事情，过去我不敢跟夫人提及，总觉得平白给夫人添堵是我之大过。但这日跟着祖母诚心礼佛，慢慢悟住一个道理，有些事既然存在便是结，与其坐视不理，不如将其解开。”
说完，他挑眉看来，目明心亮，一派泰然。
但是祁璐什么不知道，越听越糊涂，又见沈鸿禹不肯解释，不由得嘴角下弯。
“三户人家，三个妇人，夫人当真猜不出来吗”素锦都快急出汗了，“夫人，这三位都是将军的前妻。”
前妻
“第一位，常萧氏，过门后半年不得未得过将军一次宠爱，便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勾住了将军的发小常卓。红杏出墙闹出丑闻，被当时陪侍将军的大丫鬟景儿当场撞破，好不难堪将军倒是浑不在意，还给她出主意，让她装病，然后打点好了大夫，说她体质虚寒，也许这辈子都不能生育。老夫人那时候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做了主，让将军休妻。将军为了给她留点名声，没有休妻，是与之和离的。”
“第二位，齐侯爷之女齐盈盈小姐，如今的孙齐氏。当初这门婚事是鲁国侯操持的，奴婢等做下人的本以为是桩好姻缘，却不想那齐小姐竟是被强行下药绑进花轿的，那时她早已芳心暗许给了如今的孙游将军。
“世人常说，莫欺少年穷，可这句话放在齐侯爷这里还是行不通齐小姐本打算嫁入将军府后，以假死之法金蝉脱壳，然后与孙游将军私奔远走，浪迹天涯。是将军念及孙游将军才能过人，又以齐小姐被自己气病，久病不愈为幌子，拖延至孙游将军建功立业”
“这第三位呢是太后指婚。奴婢那时恰好老家有事，不在府上，不过听说她看似温良贤淑，背地里却因为知道芙蓉公主倾心于将军而心生恶念，竟要下毒毒害公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食恶果，中毒至深。虽被救回一条命，却是终身下身不遂，而且夜夜咳嗽，声音难听，皮肤也缩水起皱，模样十分瘆人将军最终还要为了保全太后颜面，没有直接将她赶走，亦是和前两位一样，以病重之名，和离。”
回看往事，素锦也摇摇头，“将军就是太仁厚了呢，总说自己娶了她们，却没能给她们真正的情爱，说她们要是跟着他，命运际遇还不如别人家养的一只金丝雀儿，起码婉转清脆地叫两声，还会引来主人的逗弄可是将军为了给她们留后路，自己却落了一个克妻、虐妻、家宅风水不吉的名声”
她这话让祁璐想起第一次跟着沈鸿禹回筑县时，一名农妇的劝言。
原来由头在这里。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
所以，沈鸿禹是以为她怀有心结才不肯给他生孩子的
哼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沈将军再刺激我，我就只能怪你了纵然那事上他是无可挑剔
祁璐看着站在石桥上望流水的沈鸿禹，夕阳余晖落在他的白衣上，映出别样红霞。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只让他一个人入画呢
祁璐泪光盈动地走上桥去，驻足在沈鸿禹身旁。
“夫人怎么哭了”他伸手替祁璐揩泪，满眼心疼之色。
“我命其实挺好的。”祁璐破涕为笑，“对了，家里书房里藏的那幅画你见过吗”
“嗯什么画”
“没见过就算了”被你卖关子了一天，也该轮到我了。
沈鸿禹揪住她手腕，着急追问，“究竟什么画”
“哎呀，就是一幅画嘛。回头你找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现在就回家。”
“不要嘛，这落日多好看啊喂，沈笛沈鸿禹喂你等等我”
沈府书房东面书架最上层，有一卷以红绳轻轻系起来的画卷。
画中有一男一女对视而笑，男子风神秀彻，有龙虎气势；女子仙姿佚貌，佳韵动人。
二人身旁还有二名小儿，一个睡在摇篮中嗷嗷待哺，一个坐在竹马上笑声咯咯。
幸福美满，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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