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尽是草头王》正文 第6章 王府的人（二）
宫柳和润桃来到庭院，果然红素在院子里。院内又一亭子，亭子里有木桌木凳。那木桌不似别家木匠打造，而是将一棵枯树的根部作为桌子，只是稍加打磨上蜡。木凳也都是原木墩子打磨光滑而成的。再看红素，既没有在看书弹琴，也没有女红刺绣，而是，一面念叨着“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一面拉弓。桌子上还有好几张弓，应该是在试弓的拉力。润桃在想，果然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喜好的东西这么的……这么的与众不同。
润桃和宫柳上前见礼，红素放下手里的弓，打量了一下润桃，“你是城外葛家庄的庶出女葛润桃吧？听说你父亲去世后，你和弟弟、母亲就被嫡母一系人等赶出了葛家，几乎是净身出户。但是，据说你父亲写的《葛工马经》一书在你们手里，葛家嫡母和几个子女想得到，对你一家不依不饶。……你本来在大梁城行军都督府做事，因为女红不错，又弹得一手好琴，所以既是都督府的绣女，又是琴师。虽然做两份工，却也算不得辛苦，而且收入还很是不错，把母亲和弟弟都接到大梁城里了。仗着都督府的势力，葛家也不敢对你们一家怎么样，为何离开都督府来睿王府做伺候人的丫鬟？如果方便，就详细说说，不方便也不勉强！”
润桃再次向红素施礼，“回禀姑娘，那都督府的二公子想让我做填房小妾，本来我处境艰难，能被主子看上也算能让我一家人好过些，更何况那二公子还不到三十岁，妻妾也不多，以后日子也不至于太受冷落。可是，二公子的正妻是及其善妒的人，之前就曾因为怀疑丫鬟和二公子有染，活活将丫鬟打死，平日里若有哪个被二公子多看一眼，轻则打骂，重则直接赶出府。……所以，二公子跟我提出来时，我马上拒绝他好意，并且赶紧向管事请求离开都督府，哪怕扣点工钱都可以。但还是没有逃过他正妻的眼线，把我叫去打板子，还好刚打两下就被赶来的二公子拦住了。……离开都督府后，本来我还可以靠着做女红、弹曲赚点钱，母亲和弟弟还能做些小本生意。……但是没有想到，都督府的二公子竟然找来了，虽然我果断拒绝了，但是没想到他的正妻消息也很灵通，所以对我不依不饶的人就从葛家一家，变成再加上二公子正妻两份了。由于他们的纠缠，我没法再出去做活了，母亲和弟弟的小生意也被二公子的正妻破坏了没法继续。生意做不成了，但是日子还得过，我只能找个大户人家做工。我看到巡城都尉府在雇丫鬟，就打算回家和母亲商量，到家了，我弟弟说王府也在雇丫鬟。我家就住在东巷，向西出了巷子就是大梁东路，就是王府了，而巡城都尉府离我家七八条街道，母亲说让我先到王府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用我，所以我就来到王府报名，后来就通过了刘管家的问话。”润桃又一次长出一口气，她可能很久没有一次说这么多话了。……
润桃讲得认真，红素听得更认真，连旁边的宫柳也完全陷入到故事里，忍不住插嘴，“那后来二公子还去找你了吗？”红素用折扇轻敲了宫柳头一下，嗔道：“多嘴！……那后来……咳咳！”其实宫柳和红素都很八卦，都想知道后来二公子是不是还找过润桃。但是过于打听这种八卦还是问当事人确实不妥，所以红素自行打断了自己想问的冲动。
红素转而给润桃训话，“既然进了睿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以后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咱们睿王府的人也不允许受到别人欺负。你负责的事项，除了宫柳跟你说的，另外还有一项，过几天先生就要来府授课，你还要做睿王的伴读书童。”……
正说话间，睿王回来了。刚一进院子便发现有陌生人，因为进府时刘管家已经告诉过了，所以他知道是什么人，直接去了亭子，坐在红素旁边的木墩上。宫柳和润桃给睿王施礼，睿王挥挥手算是说免礼了。对红素说“郭先生九月初一正是开始来府上授课。学堂就用池塘旁的那个书房，大小合适，风景优雅，光线适中，又不吵闹。我已经交代刘管家妥善安排了。今天先生还在问我关于靴刀的事，我只是告诉他，等到来授课时小爷再解释！”红素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看着润桃说：“这是刘管家给你安排的侍女，叫润桃，你知道了吧？”
睿王看看润桃，“刘管家都交代了。润桃，嗯，听名字就比宫柳可爱！”宫柳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嘟着的嘴就知道有多不满意了。
睿王不管，本来就喜欢逗宫柳，继续说道：“润桃，还算漂亮！……我听刘管家说了，你是葛工的女儿，我知道你父亲是个相马和养马的大师，我看过他的《论马概说》，算是我认识马的理论启蒙，也算我半个老师。不知你有什么特长，擅文，还是擅武，还是子承父业？不会像宫柳似的擅长飞吧？哈哈哈……”宫柳已经气得脸都涨红了，嘴嘟的更厉害了。红素瞪了睿王一眼，睿王既然已经达到了逗宫柳的目的，就不再继续气宫柳了。……
润桃上前施礼，回话：“回禀殿下，奴婢会弹琴、女红刺绣也从小就学的，不曾习武，父亲的本事只是学了点皮毛。”
睿王继续问，“那你自然是识字的，也会写字的是吧？”润桃答是。
睿王很满意，“那以后先生授课时我的笔记就由你来写！”
睿王话音刚落头上就被红素的折扇请敲了一下，“不行！向先生学习怎可别人代替！你是亲王，是要为国建功立业的，不学习怎么行。再说，宫柳和润桃也要跟着学习，本来大梁识字的人就少，王府识字的人现在更少，根本不够用。府里恰好是可以学习的年纪的人简直少的可怜。你就死了偷懒的心思吧！”睿王只好不提此事。
正事说完，气氛直接就恢复到姐弟日常模式。最多的就是讨论弓箭、弹弓、骑马、打猎、摔跤、比武、吃吃吃这类的问题，都是姐弟俩兴趣所在。
其实，睿王在地上武力值一般，不管是摔跤，还是舞刀弄枪都不出众。不过，上了马，睿王的骑射还是非常不错的。另外，因为从小贪玩，翻墙、爬树、打弹弓都是好手。
而红素是实打实的武力值上乘，上马下马都是好手，力可挽强弓，勇可顶箭雨。倘若从军，无论做骑兵，还是做步兵都可以成为优秀战士。……
但今时不同往日，睿王府来了一位会弹琴的润桃，那必须听听！……
平日里，自打梁王去岭下，带走了很多人，剩下的就没有会正经乐器的。王府里红素是会一种乐器的，那是红素刚到王府还小的时候，梁王曾收留过一批可怜的人，里面有人会吹唢呐，年幼的红素觉得新鲜就跟着看，问她想学吗，她点头，人家就教她。没想到红素天赋异禀，竟然学的很好。可是，谁家没事总吹唢呐啊！而且还是个姑娘，吹唢呐，什么画面！
其次呢睿王是会吹箫的，只是，水平不足以演奏，是那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都能吹跑掉，吹少音的水平。
剩下的能出声的都不是演奏用的。亲卫们大都会敲战鼓，因为基本都是军队里待过的，这是大魏军中的基本技能之一。打更的梆子都会敲……
润桃给大家弹唱了一曲《潇湘夜雨》：
”渔灯暗，客梦回。
一声声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
听罢，睿王眼睛有些湿润，从来不爱读书写字的他，让宫柳拿来笔墨，要为这首《寿阳曲》填词：
秋风起，叶枯黄。
片片飘落话思量。
锦瑟寂寥弦空荡，待琵琶再回空城。
……
写完，就让润桃试试弹唱可顺畅否。润桃试了试，还行。问道：“殿下，这首叫什么名字？”回曰：“寿阳曲锦瑟琵琶！”
……
竟然会给曲填词，红素真是对睿王刮目相看。“这还是你吗，红果果！”
睿王填词时的意境一下子就被红素揉脸的举动，和惊讶的感叹搞没了，果然帅不过一瞬。睿王真想说，您不该关注一下本王创作的内容本身吗，那是想爸爸妈妈了，你怎么关注的点是我竟然会填词！无奈！
从思绪中恢复过来的睿王马上开始自恋模式，“以后本王是不是可以说，无妨，不影响小爷的才华和美貌！”
庭院外站着好几个围观的，比如刘管家，比如童路等。听过了曲，也听过了睿王填的词，两样都比较满意，算是修养过耳朵了。当睿王又开始了自恋模式的时候，听不下去都摇头退却了。
红素对于睿王的自信也是听之任之的，都习惯了。宫柳翻个白眼，心里嘟囔一下罢了。王府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每当这时，讨论着天气问题离开就是了。
润桃初次见，就纳闷了，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娃，从外形上也就是刚刚能分别开男女罢了，何来的美貌，莫名其妙！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文人讲求道骨仙风的气质，武人讲求刚练沉稳的神态。在润桃眼中，睿王，因梁王夫妇宠溺，而有点细皮嫩肉的；身高、体格，哪怕在同龄人中也不是高大威猛的那一类；五官脸小眼大，小嘴细鼻，一对不小的耳朵。整体就像一只退了毛的小皮猴子，只是，这不是一般的皮猴子。……
到晚饭时间了，润桃还在自己的思绪中，宫柳把她叫回到现实。睿王姐弟还在聊，他们好像总有聊不完的话。
饭菜都有人专门拿来，宫柳和润桃也不用和其他仆役丫鬟一起吃饭，都是给送来的，这就是做殿下贴身侍女的便利。
至于王府的饭食，不算特别，睿王府也不奢侈，只是简单搭配，有时甚至红素和睿王自己打猎有收获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了。这是润桃在都督府所没见过的，看来皇家的习惯跟中原人比，还是比较粗放，王府的规矩也不及小小的都督府多。据宫柳解释，以前梁王在这的时候，也差不多就这样，其他皇族家里基本也是这么个生活习惯。润桃第一次深入接触大魏皇族，也是第一次接触黑林以北迁来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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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桃和宫柳上前见礼，红素放下手里的弓，打量了一下润桃，“你是城外葛家庄的庶出女葛润桃吧？听说你父亲去世后，你和弟弟、母亲就被嫡母一系人等赶出了葛家，几乎是净身出户。但是，据说你父亲写的《葛工马经》一书在你们手里，葛家嫡母和几个子女想得到，对你一家不依不饶。……你本来在大梁城行军都督府做事，因为女红不错，又弹得一手好琴，所以既是都督府的绣女，又是琴师。虽然做两份工，却也算不得辛苦，而且收入还很是不错，把母亲和弟弟都接到大梁城里了。仗着都督府的势力，葛家也不敢对你们一家怎么样，为何离开都督府来睿王府做伺候人的丫鬟？如果方便，就详细说说，不方便也不勉强！”
润桃再次向红素施礼，“回禀姑娘，那都督府的二公子想让我做填房小妾，本来我处境艰难，能被主子看上也算能让我一家人好过些，更何况那二公子还不到三十岁，妻妾也不多，以后日子也不至于太受冷落。可是，二公子的正妻是及其善妒的人，之前就曾因为怀疑丫鬟和二公子有染，活活将丫鬟打死，平日里若有哪个被二公子多看一眼，轻则打骂，重则直接赶出府。……所以，二公子跟我提出来时，我马上拒绝他好意，并且赶紧向管事请求离开都督府，哪怕扣点工钱都可以。但还是没有逃过他正妻的眼线，把我叫去打板子，还好刚打两下就被赶来的二公子拦住了。……离开都督府后，本来我还可以靠着做女红、弹曲赚点钱，母亲和弟弟还能做些小本生意。……但是没有想到，都督府的二公子竟然找来了，虽然我果断拒绝了，但是没想到他的正妻消息也很灵通，所以对我不依不饶的人就从葛家一家，变成再加上二公子正妻两份了。由于他们的纠缠，我没法再出去做活了，母亲和弟弟的小生意也被二公子的正妻破坏了没法继续。生意做不成了，但是日子还得过，我只能找个大户人家做工。我看到巡城都尉府在雇丫鬟，就打算回家和母亲商量，到家了，我弟弟说王府也在雇丫鬟。我家就住在东巷，向西出了巷子就是大梁东路，就是王府了，而巡城都尉府离我家七八条街道，母亲说让我先到王府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用我，所以我就来到王府报名，后来就通过了刘管家的问话。”润桃又一次长出一口气，她可能很久没有一次说这么多话了。……
润桃讲得认真，红素听得更认真，连旁边的宫柳也完全陷入到故事里，忍不住插嘴，“那后来二公子还去找你了吗？”红素用折扇轻敲了宫柳头一下，嗔道：“多嘴！……那后来……咳咳！”其实宫柳和红素都很八卦，都想知道后来二公子是不是还找过润桃。但是过于打听这种八卦还是问当事人确实不妥，所以红素自行打断了自己想问的冲动。
红素转而给润桃训话，“既然进了睿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以后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咱们睿王府的人也不允许受到别人欺负。你负责的事项，除了宫柳跟你说的，另外还有一项，过几天先生就要来府授课，你还要做睿王的伴读书童。”……
正说话间，睿王回来了。刚一进院子便发现有陌生人，因为进府时刘管家已经告诉过了，所以他知道是什么人，直接去了亭子，坐在红素旁边的木墩上。宫柳和润桃给睿王施礼，睿王挥挥手算是说免礼了。对红素说“郭先生九月初一正是开始来府上授课。学堂就用池塘旁的那个书房，大小合适，风景优雅，光线适中，又不吵闹。我已经交代刘管家妥善安排了。今天先生还在问我关于靴刀的事，我只是告诉他，等到来授课时小爷再解释！”红素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看着润桃说：“这是刘管家给你安排的侍女，叫润桃，你知道了吧？”
睿王看看润桃，“刘管家都交代了。润桃，嗯，听名字就比宫柳可爱！”宫柳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嘟着的嘴就知道有多不满意了。
睿王不管，本来就喜欢逗宫柳，继续说道：“润桃，还算漂亮！……我听刘管家说了，你是葛工的女儿，我知道你父亲是个相马和养马的大师，我看过他的《论马概说》，算是我认识马的理论启蒙，也算我半个老师。不知你有什么特长，擅文，还是擅武，还是子承父业？不会像宫柳似的擅长飞吧？哈哈哈……”宫柳已经气得脸都涨红了，嘴嘟的更厉害了。红素瞪了睿王一眼，睿王既然已经达到了逗宫柳的目的，就不再继续气宫柳了。……
润桃上前施礼，回话：“回禀殿下，奴婢会弹琴、女红刺绣也从小就学的，不曾习武，父亲的本事只是学了点皮毛。”
睿王继续问，“那你自然是识字的，也会写字的是吧？”润桃答是。
睿王很满意，“那以后先生授课时我的笔记就由你来写！”
睿王话音刚落头上就被红素的折扇请敲了一下，“不行！向先生学习怎可别人代替！你是亲王，是要为国建功立业的，不学习怎么行。再说，宫柳和润桃也要跟着学习，本来大梁识字的人就少，王府识字的人现在更少，根本不够用。府里恰好是可以学习的年纪的人简直少的可怜。你就死了偷懒的心思吧！”睿王只好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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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睿王在地上武力值一般，不管是摔跤，还是舞刀弄枪都不出众。不过，上了马，睿王的骑射还是非常不错的。另外，因为从小贪玩，翻墙、爬树、打弹弓都是好手。
而红素是实打实的武力值上乘，上马下马都是好手，力可挽强弓，勇可顶箭雨。倘若从军，无论做骑兵，还是做步兵都可以成为优秀战士。……
但今时不同往日，睿王府来了一位会弹琴的润桃，那必须听听！……
平日里，自打梁王去岭下，带走了很多人，剩下的就没有会正经乐器的。王府里红素是会一种乐器的，那是红素刚到王府还小的时候，梁王曾收留过一批可怜的人，里面有人会吹唢呐，年幼的红素觉得新鲜就跟着看，问她想学吗，她点头，人家就教她。没想到红素天赋异禀，竟然学的很好。可是，谁家没事总吹唢呐啊！而且还是个姑娘，吹唢呐，什么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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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桃给大家弹唱了一曲《潇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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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叶枯黄。
片片飘落话思量。
锦瑟寂寥弦空荡，待琵琶再回空城。
……
写完，就让润桃试试弹唱可顺畅否。润桃试了试，还行。问道：“殿下，这首叫什么名字？”回曰：“寿阳曲锦瑟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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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思绪中恢复过来的睿王马上开始自恋模式，“以后本王是不是可以说，无妨，不影响小爷的才华和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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