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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捡梦人》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苗儿不悔

  简兮走向他:“无衣,现在还不是时候。”

  简天保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老老实实地贴在陈无衣怀里, 眼睛时刻追随着简兮。

  当女人离他三步远的时候,顾秦封动作很轻地往旁边让了让, 简兮余光注意到,她先是一愣很快又回过神她想要印证心中所想,于是抬脚往前逼近几步,直到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 顾秦封脸色煞白,他扶着墙走到一边吐了起来。

  简兮抬头跟陈无衣对视一眼,他们齐扭头看向扶在墙边的男人, 陈无衣语出嘲讽:“还大言不惭地让我老婆给你介绍对象,先把这怪病治好了再说吧”

  没错,这就是顾教授不能说的秘密,他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一被女人碰到就立刻狂吐不止说起来旁人可能不信, 眼见就要三十出头,这个外表风光霁月的男人至今都没谈过一次恋爱, 这事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却愁坏了他的父母。

  他摘下眼睛, 扭头看过来, 棕眸中夹带着丝丝凉意。简兮见他额头沁出薄汗, 大感内疚, 忙跑过去将口袋里的纸巾递给他:“顾大哥, 你还好吧?”

  他扬手掌心朝向她让她停步:“放在那里就好,请你退后几步。”简兮将纸巾放在门前的石墩上,他见走她远这才伸手拿过来。

  顾秦封擦了擦嘴,他冷声道:“满意了?”他看得出,她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她杵在一边,饱含歉意开口:“顾大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严重。”

  他目光幽深,眼眸不经意地扫了她脖子上的相机一眼,皱了皱眉又平静地垂下眼睑,他敛了面上冷意,调整了情绪说:“不知者无罪。”

  他绕过她走到陈无衣面前:“将他放下,瑾遇在暗处守着,他不会有危险,即使要带他走也不是现在。”

  陈无衣沉默半晌,目光紧盯面前的男人,神色莫辨。顾秦封又道:“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我们有人,你以为他就没有?”

  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从他跟简兮下了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眼里。

  陈无衣将小天保放下,简天保双脚刚落地他就转身抱住了陈无衣的腿,他仰头问:“你也是哥?”

  陈无衣心里软了几分:“算是吧,”他揉了揉他脑袋,想了想又补充,“你认我我就是。”

  小天保却扬了扬嘴角:“认,你是哥。”

  “好好待着,不会让你有事的。”陈无衣抬高音亮,故意说给藏在门后的女人听,“小傻子叫我一声哥,我就不会不管他,总有一天,我会带他离开。”

  简天保摇头,目光闪闪发亮:“我不傻。”

  陈无衣拉开他的手,云淡风轻道:“对,你不傻,叫你小傻子是因为你长得可爱,回家吧,小黑我会帮你找到,我们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天保回过头去看简兮:“多久?你也来?”

  简兮点头,她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再见到,不骗你。”

  小天保进了门他们才放心的离开。

  儿子一进门顾月如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丹青色的披肩斜斜地挂在肩头,她披头散发地跪在小天保面前,小天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凑上去在她脖子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疼。”

  “儿子,你也会离开妈妈吗?”

  他皱眉:“不,一起走。”

  顾月如一听,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你喜欢他们?”

  简天保点头,他伸手摸了摸顾月如的眼:“她眼睛,漂亮,想要,”他皱了眉,眼里挤出泪,直直地扑到她怀里,“不能要,不能要!要了就没了!不要!不要了!”

  顾月如屏住呼吸,她把他抱在怀里轻声拍抚着:“天保,妈妈懂你,别难过了,妈会让你如愿的。”

  路上简兮问他:“刚才的话,是说给顾月如听的?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要带他一起走?”

  陈无衣搂着她:“你看见她了?再怎么说那小子也是我弟弟,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她既然把他当亲儿子来疼,心里总会希望孩子能在一种健康安全的环境下长大。”他目光看向前方,简硕人就站在金柱大门前等着他们。

  “无衣,从梦里走出来我才明白,”她抬头看他,“往往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眼前人:“晚晚,总之,我不会再让你和小天保遇到危险。”

  不等简兮介绍,顾秦封缓步走到简硕人身前:“你好,简先生。”

  “顾先生,你好,”简硕人笑着跟他握手。

  小绿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撞来撞去:“宛清,你终于回来了。”

  陈无衣瞥了它一眼,他放慢脚步走在众人身后,抬手在它脑袋上重重一敲:“小东西,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不是宛清!”

  鹦鹉学舌:“不是宛清,不是宛清”它抖着羽毛去啄他,男人冷哼一声收回手,鹦鹉学他轻哼紧接着吹了个口哨,它爪子搭在笼子边缘,嘴巴一点一点,“不是宛清又是谁?”

  这鹦鹉是要成精了,陈无衣拍了拍鸟笼:“那是我媳妇儿,下回再叫错,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它尖叫乱窜:“关缁衣打人了!关缁衣打人了,方思救我快救我!”

  陈无衣呲牙瞪它:“你给我闭嘴!”

  小绿惊叫一声,不敢再抬眼,乖巧地缩回角落,不停地用嘴整理羽毛。

  简硕人把他们带到客厅。

  脚步声离近,他们刚一进门,坐在一旁的简从文就睁开了眼。

  “大伯,我们回来了。”

  他笑容可亲:“出去玩的开心吗?”

  简兮点头:“难得我和他都有时间,身边有他陪着,感觉很久没这么放松了。”陈无衣随后进门,目无旁人的牵住她的手。

  简兮又说:“表哥明天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去看看表嫂?”

  简硕人笑着开口:“这才刚回来就又想往外头走,没那么多讲究,你想去就去,你表嫂她还挺喜欢你。”

  简从文拄着拐杖起身:“天这么冷,就别出门了,小兮啊,今天就算了,她明天就嫁过来了,到时候随你怎么看,我还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您说我听。”

  他目光扫过去:“硕人,你先带两位贵客回房。”

  陈无衣皱眉,简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眸光相接,他看懂了那双眼里的意思:放心吧无衣,我不会有事的。

  他唇角挑笑,两根手指捏起她下巴,低头亲了亲,边撒娇说:“关太太你要快点,我一秒都离不开你。”

  简硕人神情阴郁,目光黯了一层,再抬眼时他换了副表情,眼里笑意浓浓:“关砚,走吧,我们先出去。”

  简硕人眼睛望着她的方向,跟她对视一眼,脚步微顿,简兮笑了笑,很快收回目光,他呼吸一滞,回过神随手带上门。

  等脚步声渐远她才扭头看身侧的人:“大伯,人都走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沉默良久,才说:“我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倘若将情欲分开,我对她究竟是情多,还是欲多?小兮,我多想死去的人是我而不是宛清。”

  简兮微愣,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斟酌着开口:“您养的鹦鹉都时刻不忘姨妈。”他以这种方式提醒所有人她的存在,近乎疯狂的想用一切方法留住她。

  简从文顿了顿,他转身走向内室:“小兮,你随我来。”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简兮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陈无衣这边气氛冷凝。

  简硕人突然停步:“有句话是我说错了,晚晚她挑人的眼光还真是一直没变,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这种性格的你跟他不是不像,而是太像”他转过身来悠悠地开口,“陈无衣,你们缘分不浅。”

  顾秦封抬头看向简硕人,那目光似能将他一眼看穿。他微微勾了唇角,扭头看别处,却想听听陈无衣怎么回。

  陈无衣闻言挑了挑眉,他单手插兜走到他面前:“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把我老婆当成是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双胞胎姐姐了?”他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有些嘚瑟道,“我老婆是谁我比谁都清楚,她就爱我一个,至于你说的陈无衣,他是谁?这我可听糊涂了。”

  “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装的?”

  陈无衣垂了垂眼,口袋里的手细细摩挲着刚才简兮塞给他的东西:“表哥这话有意思,”他声音一顿,沉步朝他走近,目光盯着他勾着笑说,“是啊,简硕人,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装的?我不信你心里没鬼。”我倒要看看,你要忍到何时才能卸下伪装。

  顾秦封走上前来,声音极清:“这就是简家的待客之道?简先生若实在不欢迎我们,我们另寻地方落脚就是,打扰了。”

  陈无衣眯着眼看他,顾秦封拍了拍他的肩:“关砚,走吧。”

  “怪我话多,顾先生请留步,听小兮说顾先生大老远从国外飞回来专为参加我的婚礼,贵客登门怎么能说是打扰,是简某照顾不周,”简硕人走过来,他抬手引路,“这边请。”

  顾秦封笑了笑,陈无衣插着口袋跟了去。

  一方斗室,内里乾坤。

  简从文走到墙边轻抬画卷一角,抬手转动里面的机关陶俑。

  他抬起拐杖敲了敲墙,墙面立刻凹进去瞬时让出一条窄路,简从文余光往旁边看了一眼,声音冗沉:“进来吧。”

  简兮握紧相机抬脚跟上,太阳穴突突地跳,暗自庆幸还好她反应快偷偷将玉钥匙给了陈无衣。她不确定简从文是否知道相机的秘密而那把玉钥匙究竟该怎么用,他应该比她清楚。

  然而当简从文打开其中一间机关室门时,让简兮最意想不到的是,她会在这里看到黍苗儿。

  “表嫂?”

  她坐在塌前,手里摩挲着镂空银香囊,眉间憔悴,酒至微熏。听到声音,她急切地扭头看过来。

  当看到简兮身后的男人时,她脑袋里一瞬空白,慌忙起身,手背碰倒了白瓷杯,残酒尽洒。

  “从文哥简兮?”

  简兮上前握住她的手:“表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她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简从文。

  “是我叫她来的。”

  见她两鬓发丝变白,简兮颤着手轻轻抚了抚,短短几日,人怎么就给折腾成了这副模样!简兮低头看着她脸颊和脖子上狰狞的伤痕,眉心紧皱:“我倒是好奇,简硕人的未婚妻,在三丘谁敢动你!”说着她咬牙转身,目光紧盯着简从文,“大伯,表嫂怎么会受伤?”

  “正如你心中所想,是硕人打的。”

  简兮冷笑:“您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情,还放任不管,任他对女人动手?”

  简从文瞳孔骤缩,黍苗儿站到他们中间,伸手拉住简兮:“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兮,硕人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心里难受”

  “不该说的话?表嫂,你所谓的不该说的话那可都是真相!难道直到现在你还要维护他?还想嫁给他?他会折磨死你的!”简兮抬手指向简从文,“就为了这个男人?”你可知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我姨妈和我妈妈当年是怎么死的,他比谁都清楚!

  她神色痛苦,慢慢掰开她的手,却是看都不敢看她:“小兮,对不起”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

  她屈膝跪倒在男人身前:“从文哥,她不该来的,柏二哥就只剩她一个孩子了求你让她走吧,你要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带来给你。”

  “表嫂,你这是在做什么”简兮红了眼,用力拽她想拉她起身。

  黍苗儿一把推开她:“小兮,我不知道这些天你究竟查到了什么,我告诉你一句真相,林方思她是我害死的。”

  她当然不信,黍苗儿是在骗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这是在偏袒谁?又为保护谁?

  简兮咬牙,嗓音微颤:“太苦了,不值得的。”

  “往事不知多少梦,夜来和酒一时醒。醉却俗身,醒了初心”她眼角带笑,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简从文,“小兮,众生皆苦,苗儿不悔。”从文哥,苗儿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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