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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Chapter 020 复仇

  红凯与伽古拉拼剑,虽然受伤,但是却激活了石化的欧布圣剑,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红凯刚准备找伽古拉报一剑之仇,只听一声惊呼,便见岳不群在那狂甩右手,群雄见岳不群在那甩手,无不大感惊奇,只听一人说道:“岳不群右手着火了!”众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岳不群掌心发黑,还冒出一缕青烟,明显是被灼伤了。

  岳不群对着东方白歇斯底里的吼道:“妖女!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

  东方白也是一脸怒色,满面潮红的怒声道:“岳不群!你这个伪君子,自己跑我面前一掌打在我胸胸部上,结果被我怀中的物品灼伤,你却来怪我?!你们名门正派都是这么喜欢搬弄是非的吗?!”群雄一听岳不群身为五岳派掌门,一派宗师居然去袭击女子的胸部,无不唾骂老色狼,岳不群闻言,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红凯走上前去对岳不群歉然道:“岳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贱内太顽皮,烤熟了您的咸猪手,我在这给你道个歉。”群雄一听红凯说岳不群的手是咸猪手,无不捧腹大笑,岳不群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华山派众人也是赶紧离去,今天掌门丢人已经够多了。

  东方白从怀中取出先前欧布打死巴顿出现的卡片交给红凯,道:“凯哥,这是我们之前在峨眉一战出现的,之前你晕厥,所以就我拿着了。”

  红凯见卡片亮着红光,片刻后露出一个人像,了然的笑了笑,对着卡片道:“原来是泰罗前辈啊,辛苦你了!”东方白闻言一阵好奇,这时听伽古拉道:“凯,我真替你悲哀,失去了记忆,卡片也要重新收集,呵。”

  红凯冷声道:“伽古拉,多说无益,先前我的剑硬度不行,这次我要还你一剑之仇!”

  伽古拉嘿嘿一笑,道:“没想到啊,失忆的你,居然和我们初识的时候是那么的像,真是怀念啊,呵呵呵哈哈哈。”

  红凯对着群雄道:“各位朋友,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一片修罗地狱了,请各位迅速离去,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接着也让东方白离去。

  群雄虽不信他俩打斗会有什么天崩地裂之象,但是见红凯脸色凝重,显然不是说大话,便相继告退,伽古拉见红凯劝众人离开,嗤笑一声,道:“凯,你还是那么的心软啊,对人类你还真是好啊,不过这里可和地球不同,这里人类分为正邪两派,你的老婆可是邪派的代表人物哦,这里这群人都是正派人士,一起消灭岂不是更好?”群雄听这话无不露出怒色,但是被经过先前见过伽古拉杀人的人劝解,均冷静下来下山去了。

  红凯不为所动的道:“你不用激将,对我而言,他们都是生命,作为奥特战士,我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伽古拉也不再多言,唰的一下挥出一道红光射向红凯,红凯也握紧欧布圣剑,道:“欧布风之剑!”瞬间狂风大作,山上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红凯一剑挥向伽古拉,伽古拉猛地跃起一剑劈出,噼里啪啦一阵作响,飞来的树木全部化为木屑,伽古拉欺身上前,猛的一剑砍下,红凯手持欧布圣剑挡住,用出独孤九剑的破剑式挡开了伽古拉的剑,伽古拉大惊,心道:“凯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么精妙的招式,我来可不是为了和他一脚高下的,还是先走为妙。”猛的一剑逼退了红凯,然后唰的一剑劈在地上,轰的一声,地面轰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片刻后伽古拉的身影消失了。

  战斗结束后,红凯也不多做停留,找到东方白就离开了嵩山,有几个好奇的江湖人士跑到现场一看,见地上一个大坑,以及被连根拔起的参天大树,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天色渐黑,封禅台旁除恒山派外已无旁人。仪和问道:“掌门师兄,咱们也下去吗?”她仍叫令狐冲“掌门师兄”,显是既不承认五派合并,更不承认岳不群是本派掌门。

  令狐冲道:“咱们便在这里过夜,好不好?”只觉和岳不群离开得越远越好,实不愿再到嵩山本院和他见面。

  他此言一出,恒山派许多女弟子都欢呼起来,人同此心,谁都不愿下去。当日在福州城中,她们得悉师长有难,曾求华山派援手,岳不群不顾“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之义,一口拒绝,恒山弟子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今日令狐冲又为岳灵珊所伤,自是人人气愤,待见岳不群夺得了五岳派掌门之位,各人均是不服,在这封禅台旁露宿一宵,倒是耳目清净。仪清道:“掌门师兄不宜多动,在这里静养最好。只是这位师妹”说时眼望任盈盈。

  令狐冲笑道:“这位不是咱们恒山派的,是任大小姐。”任盈盈一直扶着令狐冲,听他突然泄露自己身分,不由得大羞,急忙抽身站起,逃出数步。令狐冲不防,身子向后便仰。

  仪玉站在他身旁,一伸手,托住他的左肩,叫道:“小心了!”

  仪和c仪清等早知任盈盈和令狐冲恋情深挚,非比寻常。令狐冲就任恒山派掌门人,这位任大小姐亲来道贺,击破了魔教的奸谋,可说大有惠于恒山派,听得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尼姑竟然便是任大小姐,都是惊喜交集。

  恒山众弟子心目中早就将这位任大小姐当作是未来的掌门夫人,相见之下,甚是亲热。当下仪和等取出干粮c清水,分别吃了,众人便在封禅台旁和衣而卧。令狐冲重伤之余,神困力竭,不久便即沉沉睡去。

  睡到中夜,忽听得远处有女子声音喝道:“什么人?”

  令狐冲虽受重伤,内力极厚,一听之下,便即醒转,知是巡查守夜的恒山弟子盘问来人。听得有人答道:“五岳派同门,掌门人岳先生座下弟子林平之。”

  守夜的恒山弟子问道:“深夜来此,为了何事?”

  林平之道:“在下约得有人在封禅台下相会,不知众位师姐在此休息,多有得罪。”言语甚为有礼。

  便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西首传来:“姓林的小子,你在这里伏下五岳派同门,想倚多为胜,找老道的麻烦吗?”

  令狐冲认出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微微一惊:“林师弟与余沧海有杀父杀母的大仇,约他来此,当是索还这笔血债了。”

  林平之道:“恒山众师姐在此歇宿,我事先并不知情。咱们另觅处所了断,免得骚扰了旁人清梦。”

  余沧海哈哈大笑,说道:“免得骚扰旁人清梦?嘿嘿,你扰都扰了,却在这里装滥好人。有这样的岳父,便有这样的女婿。你有什么话,爽爽快快的说了,大家好安稳睡觉。”

  林平之冷冷的道:“要安稳睡觉,你这一生是别妄想了。你青城派来到嵩山的,连你共有三十四人。我约你一齐前来相会,干么只来了三个?”

  余沧海仰天大笑,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这样那样么?你岳父新任五岳派掌门,我是瞧在他脸上,才来听你有什么话说。你有什么屁,赶快就放。要动手打架,那便亮剑,让我瞧瞧你林家的辟邪剑法,到底有什么长进。”

  令狐冲慢慢坐起身来,月光之下,只见林平之和余沧海相对而立,相距约有三丈。

  令狐冲心想:“那日我在衡山负伤,这余乌龟想一掌将我击死,幸得林师弟仗义,挺身而出,这才救了我一命。倘若当日余乌龟一掌打在我身上,令狐冲焉有今日?林师弟入我华山门下之后,武功自是大有进境,但与余乌龟相比,毕竟尚有不逮。他约余乌龟来此,想必师父c师娘定然在后相援。但若师父师娘不来,我自也不能袖手不理。”

  余沧海冷笑道:“你要是有种,便该自行上我青城山来寻仇,却鬼鬼祟祟的约我到这里来,又在这里伏下一批尼姑,好一齐向老道下手,可笑啊可笑。”

  仪和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朗声说道:“姓林的小子跟你有恩有仇,和我们恒山派有什么相干?你这道人便会胡说八道。你们尽可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只是看热闹。你心中害怕,可不用将恒山派拉扯在一起。”她对岳灵珊大大不满。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连带的将岳灵珊的丈夫也憎厌上了。

  余沧海与左冷禅一向交情不坏,此次左冷禅又先后亲自连写了两封信,邀他上山观礼,兼壮声势。余沧海来到嵩山之时,料定左冷禅定然会当五岳派掌门,因此虽与华山派门人有仇,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哪知这五岳派掌门一席竟会给岳不群夺了去,大为始料所不及,觉得在嵩山殊无意味,即晚便欲下山。

  青城派一行从嵩山绝顶下来之时,林平之走到他身旁,低声相约,要他今晚子时,在封禅台衅相会。林平之说话虽轻,措词神情却无礼已极,令他难以推托。

  余沧海寻思:“你华山派新掌五岳派门户,气焰不可一世,但你羽翼未丰,五岳派内四分五裂,我也不来怕你。只是须得提防你邀约帮手,对我群起而攻。”他故意赴约稍迟,跟在林平之身后,看他是否有大批帮手,眼见林平之竟孤身上峰赴约。他暗暗心喜,本来带齐了青城派门人,当下只带了两名弟子上峰,其余门人则散布峰腰,一见到有人上峰应援,便即发声示警。

  上得峰来,见封禅台旁有多人睡卧,余沧海暗暗叫苦,心想:“三十老娘,倒绷婴儿。我只去查他有无带同大批帮手上峰,没想到他大批帮手早在峰顶相候。老道身入伏中,可得筹划脱身之计。”他素知恒山派的武功剑术决不在青城派之下,虽然三位前辈师太圆寂,令狐冲又身受重伤,此刻恒山派中人材凋零,并无高手,但毕竟人多势众,如果数百名尼姑结成剑阵围攻,那可棘手得紧。

  待听得仪和如此说,虽然好生无礼,但言语之中显是表明两不相助,不由得心中一宽,说道:“各位两不相助,那是再好不过。大家不妨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且看我青城派的剑术,与华山派剑法相较却又如何。”顿了一顿,又道:“各位别以为岳不群侥幸胜得嵩山左师兄,他的剑法便如何了不起。武林中各家各派,各有各的绝技,华山剑法未必就能独步天下。以我看来,恒山剑法就比华山高明得多。”

  他这几句话的弦外之意,恒山门人如何听不出来,仪和却不领他的情,说道:“你们两个,要打便爽爽快快的动手,半夜三更在这里叽哩咕噜,扰人清梦,未免太不识相。”

  余沧海心下暗怒,寻思:“今日老道要对付姓林的小子,又落了单,不能跟你们这些臭尼姑算帐。日后你恒山门人在江湖上撞在老道手中,总教你们有苦头吃的。”他为人极是小气,一向又自尊自大惯了的,武林后辈见到他若不恭恭敬敬的奉承,他已老大不高兴,仪和如此说话,倘在平时,他早就大发脾气了。

  林平之走上两步,说道:“余沧海,你为了觊觎我家剑谱,害死我父母双亲,我福威镖局中数十口人丁,都死在你青城派手下,这笔血债,今日要鲜血来偿。”

  余沧海气往上冲,大声道:“我亲生孩儿死在你这小畜生手下,你便不来找我,我也要将你这小狗千刀万剐。你托庇华山门下,以岳不群为靠山,难道就躲得过了?”呛啷一声,长剑出鞘。这日正是十五,皓月当空,他身子虽矮,剑刃却长。月光与剑光映成一片,溶溶如水,在他身前晃动,只这一拔剑,气势便大是不凡。

  恒山弟子均想:“这余沧海成名已久,果然非同小可。”林平之仍不拔剑,又走上两步,与余沧海相距已只丈余,侧头瞪视着他,眼睛中如欲迸出火来。

  余沧海见他并不拔剑,心想:“你这小子倒也托大,此刻我只须一招‘碧渊腾蛟’,长剑挑起,便将你自小腹而至咽喉,划一道两尺半的口子。只不过你是后辈,我可不便先行动手。”喝道:“你还不拔剑?”他蓄势以待,只须林平之手按剑柄,长剑抽动,不等他长剑出鞘,这一招“碧渊腾蛟”便剖了他肚子。恒山弟子那就只能赞他出手迅捷,不能说他突然偷袭。

  令狐冲眼见余沧海手中长剑的剑尖不住颤动,叫道:“林师弟,小心他刺你小腹。”

  林平之一声冷笑,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动如脱兔,一瞬之间,与余沧海相距已不到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这一冲招式之怪,无人想像得到,而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

  他这么一冲,余沧海的双手,右手中的长剑,便都已到了对方的背后。他长剑无法弯过来戳刺林平之的背心,而林平之左手已拿住了他右肩,右手按上了他心房。余沧海只觉“肩井穴”上一阵酸麻,右臂竟无半分力气,长剑便欲脱手。眼见林平之一招制住强敌,手法之奇,恰似岳不群战胜左冷禅时所使的招式,路子也是一模一样,令狐冲转过头来,和任盈盈四目交视,不约而同的低呼:“东方不败!”

  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惊恐和惶惑之意。显然,林平之这一招,便是东方不败当日在黑木崖所使的功夫。林平之右掌蓄劲不吐,月光之下,只见余沧海眼光中突然露出极大的恐惧。林平之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只觉倘若一掌将这大仇人震死了,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便在此时,只听得远处岳灵珊的声音响了起来:“平之,平之!爹爹叫你今日暂且饶他。”她一面呼唤,一面奔上峰来。见到林平之和余沧海面对面的站着,不由得一呆。

  岳灵珊抢前几步,见林平之一手已拿住余沧海的要穴,一手按在他胸口,便嘘了口气,说道:“爹爹说道,余观主今日是客,咱们不可难为了他。”

  林平之哼的一声,搭在余沧海“肩井穴”的左手加催内劲。余沧海穴道中酸麻加甚,但随即觉察到,对方内力实在平平无奇,苦在自己要穴受制,否则以内功修为而论,和自己可差得远了。

  一时之间,余沧海心下悲怒交集,明明对方武功稀松平常,再练十年也不是自己对手,偏偏一时疏忽,竟为他怪招所乘,一世英名固然付诸流水,而且他要报父母大仇,多半不听师父的吩咐,便即取了自己性命。

  岳灵珊道:“爹爹叫你今日饶他性命。你要报仇,还怕他逃到天边去吗?”林平之提起左掌,拍拍两声,打了余沧海两个耳光。余沧海怒极,但对方右手仍然按在自己心房之上,这少年内力不济,但稍一用劲,便能震坏自己心脉,这一掌如将自己就此震死,倒也一了百了,最怕的是他以第四五流的内功,震得自己死不死,活不活,那就惨了。在一刹那间他权衡轻重利害,竟不敢稍有动弹。

  林平之打了他两记耳光,一声长笑,身子倒纵出去,已离开他有三丈远近,侧头向他瞪视,一言不发。余沧海挺剑欲上,但想自己以一代宗主,一招之间便落了下风,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上前缠斗,那是痞棍无赖的打法,较之比武而输,更是羞耻百倍,虽跨出了一步,第二步却不再踏出。林平之一声冷笑,转身便走,竟也不去理睬妻子。

  岳灵珊顿了顿足,一瞥眼见到令狐冲坐在封禅台之侧,当即走到他身前,说道:“大师哥,你你的伤不碍事罢?”

  令狐冲先前一听到她的呼声,心中便已怦怦乱跳,这时更加心神激荡,说道:“我我我”

  仪和向岳灵珊冷冷的道:“你放心,死不了!”

  岳灵珊听而不闻,眼光只是望着令狐冲,低声说道:“那剑脱手,我我不是有心想伤你的。”

  令狐冲道:“是,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我我当然知道。”他向来豁达洒脱,但在这小师妹面前,竟是呆头呆脑,变得如木头人一样,连说了三句“我当然知道”,直是不知所云。

  岳灵珊道:“你受伤很重,我十分过意不去,但盼你不要见怪。”

  令狐冲道:“不,不会,我当然不会怪你。”

  岳灵珊幽幽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去啦!”

  令狐冲道:“你你要去了吗?”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岳灵珊低头慢慢走开,快下峰时,站定脚步,转身说道:“大师哥,恒山派来到华山的两位师姊,爹爹说我们多有失礼,很对不起。我们一回华山,立即向两位师姐陪罪,恭送她们下山。”

  令狐冲道:“是,很好,很很好!”目送她走下山峰,背影在松树后消失,忽然想起,当时在思过崖上,她天天给自己送酒送饭,离去之时,也总是这么依依不舍,勉强想些话说出来,多讲几句才罢,直到后来她移情于林平之,情景才变。

  令狐冲回思往事,情难自已,忽听得仪和一声冷笑,说道:“这女子有什么好?三心二意,待人没半点真情,跟咱们任大小姐相比,给人家提鞋儿也不配。”

  令狐冲一惊,这才想起盈盈便在身边,自己对小师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都给她瞧在眼里了,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只见任盈盈倚在封禅台的一角,似在打盹,心想:“只盼她是睡着了才好。”但盈盈如此精细,怎会在这当儿睡着?令狐冲这么想,明知是自己欺骗自己,讪讪的想找几句话来跟她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对付盈盈,他可立刻聪明起来,这时既无话可说,最好便是什么话都不说,但更好的法子,是将她心思引开,不去想刚才的事,当下慢慢躺倒,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显得触到背上的伤痛。任盈盈果然十分关心,过来低声问道:“碰痛了吗?”

  令狐冲道:“还好。”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盈盈想要甩脱,但令狐冲抓得很紧。她生怕使力之下,扭痛了他伤口,只得任由他握着。令狐冲失血极多,疲困殊甚,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次晨醒转,已是红日满山。众人怕惊醒了他,都没敢说话。令狐冲觉得手中已空,不知什么时候,任盈盈已将手抽回了,但她一双关切的目光却凝视着他脸。令狐冲向她微微一笑,坐起身来,说道:“咱们回恒山去罢!”

  这时计无施已砍下树木,做了个担架,当下与老头子二人抬起令狐冲,走下峰来。众人行经嵩山本院时,只见岳不群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相送,岳夫人和岳灵珊却不在其旁。

  令狐冲道:“师父,弟子不能向你老人家叩头告别了。”随后见岳不群包扎了的右手,担心道:“师父,你的右手”

  岳不群道:“还好。只是微微烫伤,等你养好伤后,咱们再行详谈。我做这五岳派掌门,没什么得力之人匡扶,今后仗你相助的地方正多着呢。”

  令狐冲勉强一笑。计无施和老头子抬着他行走如飞,顷刻间走的远了。山道之上,尽是这次来嵩山聚会的群豪。到得山脚,众人雇了几辆骡车,让令狐冲c任盈盈等人乘坐。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见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满了人,都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也在其内。他见到恒山弟子到来,脸上变色,转过了身子。

  小镇上别无茶馆饭店,恒山众人便在对面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休息。郑萼和秦绢到茶馆中去张罗了热茶来给令狐冲喝。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到得镇前,双骑勒定,马上一男一女,正是林平之和岳灵珊夫妇。

  林平之叫道:“余沧海,你明知我不肯干休,怎么不赶快逃走?却在这里等死?”

  令狐冲在骡车中听得林平之的声音,问道:“是林师弟他们追上来了?”

  秦绢坐在车中正服侍他喝茶,当下卷起车帷,让他观看车外情景。余沧海坐在板凳之上,端起了一杯茶,一口口的呷着,并不理睬,将一杯茶喝干,才道:“我正要等你前来送死。”

  林平之喝道:“好!”这“好”字刚出口,便即拔剑下马,反手挺剑刺出,跟着飞身上马,一声吆喝,和岳灵珊并骑而去。站在街边的一名青城弟子胸口鲜血狂涌,慢慢倒下。林平之这一剑出手之奇,实是令人难以想像。他拔剑下马,显是向余沧海攻去。余沧海见他拔剑相攻,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心下暗喜。料定一和他斗剑,便可取其性命。以报昨晚封禅台畔的奇耻大辱,日后岳不群便来找自己的晦气,理论此事,那也是将来的事了。哪料到对方的这一剑竟会在中途转向,快如闪电般刺死一名青城弟子,便即策马驰去。

  余沧海惊怒之下,跃起追击,但对方二人坐骑奔行迅速,再也追赶不上。林平之这一剑奇幻莫测,迅捷无伦,令狐冲只看得桥舌不下,心想:“这一剑若是向我刺来,如果我手中没有兵刃,那是决计无法抵挡,非给他刺死不可。”他自忖以剑术而论,林平之和自己相差极远,可是他适才这一招如此快法,自己却确无拆解之方。

  余沧海指着林平之马后的飞尘,顿足大骂,但林平之和岳灵珊早已去得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骂声?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身骂道:“你们这些臭尼姑,明知姓林的要来,便先行过来为他助威开路。好,姓林的小畜生逃走了,有胆子的,便过来决一死战。”

  恒山弟子比青城派人数多上数倍,兼之有计无施,蓝凤凰,老头子,祖千秋等好手在内,倘若动手,青城派决无胜望。双方强弱悬殊,余沧海不是不知,但他狂怒之下,虽然向来老谋深算,这时竟也按捺不住。

  仪和当即抽出长剑,怒道:“要打便打,谁还怕了你不成?”

  令狐冲劝道:“仪和师姐,别理会他。”

  任盈盈说道:“余老道,姓林的跟你有仇。我们两不相帮,只是袖手旁观,你可别牵扯上我们。当真要打,你们不是对手,大家省些力气罢。”余沧海见是任我行之女任盈盈,气势怯了,刷的一声,将长剑还入鞘中,说道:“大家既是河水不犯井水,那就各走各路,你们先请罢。”

  任盈盈道:“那可不行,我们得跟着你们。”

  余沧海眉头一皱,问道:“那为什么?”

  任盈盈道:“实不相瞒,那姓林的剑法太怪,我们须得看个清楚。”令狐冲心头一凛,任盈盈这句话正说中了他的心事,林平之剑术之奇,连“独孤九剑”也无法破解,确是非看个清楚不可。

  余沧海道:“你要看那小子的剑法,跟我有什么相干?”这句话一出口,便知说错了,自己与林平之仇深似海,林平之决不会只杀一名青城弟子,就此罢手,定然又会再来寻仇。恒山派众人便是要看林平之如何使剑,如何来杀戮他青城派的人众。任何学武之人,一知有奇特的武功,定欲一睹为快,恒山派人人使剑,自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只是他们跟定了青城派,倒似青城派已成待宰的羔羊,只看屠夫如何操刀一割,世上欺人之甚,岂有更逾于此?

  余沧海心下大怒,便欲反唇相讥,话到口边,终于强行忍住,鼻孔中哼了一声,心道:“这姓林的小子只不过忽使怪招,卑鄙偷袭,两次都攻了我一个措手不及,难道他还有什么真实本领?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不敢跟我正大光明的动手较量?好,你们跟定了,叫你们看得清楚,瞧道爷怎地一剑一剑,将这小畜生斩成肉酱。”

  余沧海转过身来,回到凉棚中坐定,拿起茶壶来斟茶,只听得嗒嗒嗒之声不绝,却是右手发抖,茶壶盖震动作声。适才林平之在他跟前,他镇定如恒,慢慢将一杯茶呷干,浑没将大敌当前当一回事,可是此刻心中不住说:“为什么手发抖?为什么手发抖?”勉力运气宁定,茶壶盖总是不住的发响。他门下弟子只道是师父气得厉害,其实余沧海内心深处,却知自己实在是害怕之极,林平之这一剑倘若刺向自己,决计抵挡不了。

  余沧海喝了一杯茶后,心神始终不能宁定,吩咐众弟子将死去的弟子抬了,到镇外荒地掩埋,余人便在这凉棚中宿歇。镇上居民远远望见这一伙人斗殴杀人,早已吓得家家闭门,谁敢过来瞧上一眼?恒山派一行散在店铺与人家的屋檐下。任盈盈独自坐在一辆骡车之中,与令狐冲的骡车离得远远的。虽然她与令狐冲的恋情早已天下知闻,但她腼腆之情,竟不稍减。恒山女弟子替令狐冲敷伤换药,她正眼也不去瞧。

  郑萼c秦绢等知她心意,不断将令狐冲伤势情形说给她听,任盈盈只微微点头,不置一辞。令狐冲细思林平之这一招剑法,剑招本身并没什么特异,只是出手实在太过突兀,事先绝无半分征兆,这一招不论向谁攻出,就算是绝顶高手,只怕也难以招架。当日在黑木崖上与东方不败鏖战,她手中只持一枚绣花针,可是自己全力竟然无法与之相抗,此刻细想,并非由于东方不败内功奇高,也不是由于招数极巧,只是她行动如电,攻守进退,全然出于对手意料之外。

  林平之在封禅台旁制住余沧海,适才出剑刺死青城弟子,武功路子便与东方不败一模一样,而岳不群刺瞎左冷禅双目,显然也便是这一路功夫。辟邪剑法与东方不败所学的《葵花宝典》系出同源,料来岳不群与林平之所使的,自然便是“辟邪剑法”了。

  令狐冲念及此处,不禁摇头,喃喃道:“辟邪,辟邪!辟什么邪?这功夫本身便邪得紧。”心想:“当今之世,能对付得这门剑法的,恐怕只有风太师叔。我伤愈之后,须得再上华山,去向风太师叔请教,求他老人家指点破解之法。风太师叔说过不见华山派的人,我此刻可已不是华山派的了。”转念又想:“东方姑娘已视我为陌生人,岳不群是我师父,林平之是我师弟,他二人决计不会用这剑法来对付我,然则又何必去钻研破解这路剑法的法门?”

  这时任盈盈走过来道:“你那林师弟,穿的衣衫好花。”之后就又走到一边。

  令狐冲微觉奇怪:“她说林师弟穿的衣衫好花,那是什么意思?林师弟刚做新郎,穿的是新婚时的衣饰,那也没什么稀奇。这女孩子,不注意人家的剑法,却去留神人家的衣衫,真是有趣。”他一闭眼,脑海中出现的只是林平之那一剑刺出时的闪光,到底林平之穿的是什么花式的衣衫,可半点也想不起来。

  睡到中夜,远远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西奔来,令狐冲坐起身来,掀开车帷,但见恒山弟子和青城人众一个个都醒了转来。恒山众弟子立即七个一群,结成了剑阵,站定方位,凝立不动。青城人众有的冲向路口,有的背靠土墙,远不若恒山弟子的镇定。大路上两乘马急奔而至,月光下望得明白,正是林平之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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