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真相大白（一）
“内人？”冷伊喃喃重复了几遍, 不可能，在英文里，内人无论如何同妾都不同。
程昊霖扳正她的脸, “你为了自己的臆想, 消失了两年多, 是不是该罚？”
她挣扎一下，牵动脖子上撕裂般疼，倒抽了口凉气, 惊得他急忙用手抚了厚厚绷带的地方, “我还没想好怎么罚，你倒是自己罚起自己来，别动。”
“不是你说的”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却觉得不合情理。
他见这神色，先是不解，而后猜着了似的，“应该还在门口, 我找她去。”
拉了他的手，“都累了这么久了, 你让她回去吧，我，我不计较了。”
他回身抱着她的肩, “你不计较, 我计较。”
顺势也抱住他, 久违的感受, 或者说一种全新的感受，有点醉心于这样的依赖，“现在我们都心知肚明了，还有问的必要吗？”
“有，一定要问，不问个清楚，你永远梗在心里，你坐会儿，我去去就回。”不管不顾地跑出门。
冷伊的心在剧烈跳动，他真的没有说过？
他铁青着脸将程虹雨拽进了门。
程虹雨的脸色早已苍白，嘴唇泛着和脸一样的色彩，微微颤着，那彷徨的眼神倒是和方才久久不愿离开很相似，往日滴水不漏的伪装在程昊霖的怒气下全部都卸下，“冷姐姐，你没有去浦西常德路公寓，我一天打一个电话给那里的管家，你始终没去。”
“那倒是冷伊的不是了？”他冷笑着，“你们说好的？常德路公寓？这又是哪一茬？”
“大哥，是我不好，那天我没有能拦得住冷姐姐，只以为她想出去散散心，就让她去浦西，想着过了那一两天，你都忙完了，我们再去陪陪她。”她边说边哭，“可到了第二天还没有消息，我才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走，我那么轻易就让她走了，我怕你怪我，就没说”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冷伊倒是挺淡然地坐在病床上，仔细地看着程虹雨的神色，这才发现后头还跟着文竹，慌张地在门口左右张望。程昊霖示意她关门进来，她便溜到了床边。
那天短短十分钟内的记忆刻在心头难以忘怀，程虹雨用发颤的手写出的常德路公寓的地址还有些歪斜，当时她确实慌张，而后拉着冷伊的手冰凉凉，当时她确是诚心的，她大概是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里。
“虹雨，程虹雨！”程昊霖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不耐烦的神色攀上眉梢，“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个，我只问你，那天英国人问冷伊同我什么关系，你说的什么？”
她一怔，也不哭了，仔仔细细思忖了下，“我不记得了，我，我五句里听得懂两三句，都是蒋小姐负责的。”
冷伊心头用处些凉意，直到现在，她还是满嘴的谎话。
“是谁说的？”程昊霖不看她，只看着冷伊。
点点头，“是蒋芙雪说的，你的话我没听到，只听到蒋芙雪那样说。”
程虹雨脸上露出得救的释然。
“但是——”听得冷伊还有话说，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英国人说我们的关系太近了些，妾也不太合法，虹雨就说了，是情人的关系。”
房间里一片沉寂。
程昊霖突然“嗤”一下笑了，“你今天不会承认的，我看着你那眼珠子转得比谁都快，又想说当时听错了？日子久了记错了？你有几斤几两重，我再清楚不过了。”
程虹雨被抢了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双手垂在身侧，很是颓唐，眼圈红着。
想当初，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冷伊便觉得这个颇具演艺天赋的姑娘有点可怕，不管是骄纵还是谦逊、冷漠还是热情，都似是面具，顷刻可以换好，全然看不出哪个才是真的。
“大哥，当时冷师兄的事情牵连甚广，你已经被牵连了，还示意下属偷偷放他，不知道有没有说漏嘴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我觉得你不能再丢了英国人这层关系，否则功亏一篑。”擦干了眼泪，她惊人地冷静，又补了句，“我真心诚意地为你想，虽然对不住冷姐姐。”
他摇摇头，“大不了卸了官衔，牢狱之灾我都不会有。你保了我的官衔，我该谢谢你？冷伊马上是将军夫人了，是不是要我们俩一道好好谢你？”他的语气极尽讽刺之能。
事情至此，来龙去脉都很是清晰，冷伊心说，罢了，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刚要开口打圆场，站在床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的文竹，突然轻轻捏了她的肩，微微摇头示意不要作声。
“我们是一家人，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程虹雨与程昊霖正站在床尾两头，她双手握拳，和他对峙着。
“一荣俱荣。”他肯定地点头，“终于说了点儿真话，说到底，你还是想要当个将军妹妹，在社交场里四处招摇。”他语气里透着失望，右手抚了抚额头，“爹的遗嘱我知道，给你的宅子在盛锦城呢。”
她的眼里满是惊惶，终于沉不住气，“关外我们都回不去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浦西常德路的公寓，你是打心底里喜欢。”他试探地看她，果真她的眼里透出点希望的光。
“住在那公寓里，下午办个茶话会，晚上过条街还有开不尽的舞会。不过你那骄奢的性子该改改了，那个公寓说什么也不给你，你滚到香港去，一年给你五千个大洋，供到你死为止。”
“你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程虹雨无所畏惧，是一无所有者的勇气。
“过河拆桥？”程昊霖又不屑了，“怎么，从前我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她的身子微颤，“如果不是我，这么大的家世，怎么轮得到你，说到底，你也是个庶子，同我们一样；如果不是我，你那个嫡系的弟弟才是将军。亏得我，他才化了一摊血水，你才有今天。”说出来的话甚是犀利，从前她信誓旦旦自己的无辜，也都是假的了，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自己撒过的谎。“你得了这么大的实惠，我受了多少苦，现在你说抛就抛了我。”
程昊霖突然疲倦了般，坐到冷伊的床沿边，于是他们在一边，如审她一样。
“你的那些小心机，也就骗骗冷琮这样愣头青，你想骗我？”他“哼”地一声，“如意算盘打得太好，我被赶去了俄国，家里就剩你和昊霆，你弄掉那个孩子，还不是为了你的亲哥哥？”
她果真不是他的对手，嘴唇泛了白，“你被赶去了俄国，是因为你非要娶的如花美眷，这么不识时务，难不成也是我的错？”转身出了门，狠狠将门摔上。
他还沉浸在愤怒里，冷伊却被她话里的刺微微一戳，这心头的一梗恰恰又中了她的计，她不好过，也要让程昊霖不得安宁，如花美眷好一个机关算尽的程虹雨。
“所以她早就知道当时你想救我哥？”从她方才的话中悟出点什么，于是那个颤抖着写出来的字条所含的情谊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点点头，“从江边回来，她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我又要出去张罗安置冷琮，不能守在你边上，索性告诉了她，等你一醒就告诉你，虽然冷琮前途未卜，但至少好让你安心，我想救他的。”
他突然抬头望了望文竹，“这两年多，她同你也没说过是不是？”
文竹点点头，不及思忖接道，“这两年，小姐还一直和我解释，程将军是个权势为重的人，也是有追求的，不能明媒正娶我们家小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反倒是想说我们二小姐人心不足蛇吞象。”
冷伊瞥了她一眼，她是对程虹雨心存了不满。
程昊霖制止了这些话，“她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免得她复述得太多，又伤了冷伊的心。
文竹见房里没她的事儿，也就说回去张罗送晚饭来。
他坐在冷伊身边，只望着，两个人发了会儿怔，她的脸上一热，他同时凑过来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我还指望着文竹能劝你，我说怎么越劝越糟呢。”瞥一眼饭菜，非要一口口地喂。她窘得不行，勉强抢下碗筷，他非得看着一点点吃完，才满足得仿佛他自己也吃饱了一样。
“被她一搅和。”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丝绒面小方盒，掰开放在她眼前。
又是一颗黑欧泊，方形的透着些神秘的意味，四周一圈碎钻，镶在戒指上。
“这？”睁大眼睛望他。
他拉起纤细的手，就往手指上戴，“和项链一套，项链你也扔了不要。”愤愤不平的语气。
突然缩了手，嘟囔道：“你要娶沈小姐的。”
“嗐！”他硬是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然后一把抱住她，怎么推都不松开。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了呢。”带着点嗔怪。
“有你我还要什么脸呐。”他边说还边抱得更紧，耳边的鼻息让冷伊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狗，若是喜欢你，你凑过去，它便兴奋得“吭哧吭哧”地围着你直打转，他现在就同那小狗一样，大概也是因为极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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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霖扳正她的脸, “你为了自己的臆想, 消失了两年多, 是不是该罚？”
她挣扎一下，牵动脖子上撕裂般疼，倒抽了口凉气, 惊得他急忙用手抚了厚厚绷带的地方, “我还没想好怎么罚，你倒是自己罚起自己来，别动。”
“不是你说的”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却觉得不合情理。
他见这神色，先是不解，而后猜着了似的，“应该还在门口, 我找她去。”
拉了他的手，“都累了这么久了, 你让她回去吧，我，我不计较了。”
他回身抱着她的肩, “你不计较, 我计较。”
顺势也抱住他, 久违的感受, 或者说一种全新的感受，有点醉心于这样的依赖，“现在我们都心知肚明了，还有问的必要吗？”
“有，一定要问，不问个清楚，你永远梗在心里，你坐会儿，我去去就回。”不管不顾地跑出门。
冷伊的心在剧烈跳动，他真的没有说过？
他铁青着脸将程虹雨拽进了门。
程虹雨的脸色早已苍白，嘴唇泛着和脸一样的色彩，微微颤着，那彷徨的眼神倒是和方才久久不愿离开很相似，往日滴水不漏的伪装在程昊霖的怒气下全部都卸下，“冷姐姐，你没有去浦西常德路公寓，我一天打一个电话给那里的管家，你始终没去。”
“那倒是冷伊的不是了？”他冷笑着，“你们说好的？常德路公寓？这又是哪一茬？”
“大哥，是我不好，那天我没有能拦得住冷姐姐，只以为她想出去散散心，就让她去浦西，想着过了那一两天，你都忙完了，我们再去陪陪她。”她边说边哭，“可到了第二天还没有消息，我才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走，我那么轻易就让她走了，我怕你怪我，就没说”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冷伊倒是挺淡然地坐在病床上，仔细地看着程虹雨的神色，这才发现后头还跟着文竹，慌张地在门口左右张望。程昊霖示意她关门进来，她便溜到了床边。
那天短短十分钟内的记忆刻在心头难以忘怀，程虹雨用发颤的手写出的常德路公寓的地址还有些歪斜，当时她确实慌张，而后拉着冷伊的手冰凉凉，当时她确是诚心的，她大概是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里。
“虹雨，程虹雨！”程昊霖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不耐烦的神色攀上眉梢，“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个，我只问你，那天英国人问冷伊同我什么关系，你说的什么？”
她一怔，也不哭了，仔仔细细思忖了下，“我不记得了，我，我五句里听得懂两三句，都是蒋小姐负责的。”
冷伊心头用处些凉意，直到现在，她还是满嘴的谎话。
“是谁说的？”程昊霖不看她，只看着冷伊。
点点头，“是蒋芙雪说的，你的话我没听到，只听到蒋芙雪那样说。”
程虹雨脸上露出得救的释然。
“但是——”听得冷伊还有话说，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英国人说我们的关系太近了些，妾也不太合法，虹雨就说了，是情人的关系。”
房间里一片沉寂。
程昊霖突然“嗤”一下笑了，“你今天不会承认的，我看着你那眼珠子转得比谁都快，又想说当时听错了？日子久了记错了？你有几斤几两重，我再清楚不过了。”
程虹雨被抢了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双手垂在身侧，很是颓唐，眼圈红着。
想当初，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冷伊便觉得这个颇具演艺天赋的姑娘有点可怕，不管是骄纵还是谦逊、冷漠还是热情，都似是面具，顷刻可以换好，全然看不出哪个才是真的。
“大哥，当时冷师兄的事情牵连甚广，你已经被牵连了，还示意下属偷偷放他，不知道有没有说漏嘴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我觉得你不能再丢了英国人这层关系，否则功亏一篑。”擦干了眼泪，她惊人地冷静，又补了句，“我真心诚意地为你想，虽然对不住冷姐姐。”
他摇摇头，“大不了卸了官衔，牢狱之灾我都不会有。你保了我的官衔，我该谢谢你？冷伊马上是将军夫人了，是不是要我们俩一道好好谢你？”他的语气极尽讽刺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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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霖突然疲倦了般，坐到冷伊的床沿边，于是他们在一边，如审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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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早就知道当时你想救我哥？”从她方才的话中悟出点什么，于是那个颤抖着写出来的字条所含的情谊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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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颗黑欧泊，方形的透着些神秘的意味，四周一圈碎钻，镶在戒指上。
“这？”睁大眼睛望他。
他拉起纤细的手，就往手指上戴，“和项链一套，项链你也扔了不要。”愤愤不平的语气。
突然缩了手，嘟囔道：“你要娶沈小姐的。”
“嗐！”他硬是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然后一把抱住她，怎么推都不松开。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了呢。”带着点嗔怪。
“有你我还要什么脸呐。”他边说还边抱得更紧，耳边的鼻息让冷伊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狗，若是喜欢你，你凑过去，它便兴奋得“吭哧吭哧”地围着你直打转，他现在就同那小狗一样，大概也是因为极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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