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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宁子善谋略渤海郡,奴骑兵破敌显神威

  “开门!城上的快开门啊!”

  渤海城下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队“难民”,为首的几个大嗓门正在城下大声的叫门。守城的将军打着哈欠趴到了城垛口上,睡眼惺忪的往下看去。就这么瞅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顿时,整个人睡意全无。他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眯着眼睛望去,略带迟疑的问道:“陈将军?!下面的是陈将军吗?”

  “赵将军?”这支难民般的军队,正是从高城仓皇而逃的陈隗所部。陈隗正在焦急之间,听得城头一阵熟悉的叫喊声,大喜,急忙应到,“是我!是我陈隗!赵将军,还请快快开门啊!”

  “快,开门!是自家兄弟!”赵将军见真是陈隗,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士兵们降下吊桥,打开城门,并亲自下城,前去迎接陈隗等人进城。

  “将军!”陈隗半步都不敢歇,径直来到了府衙大堂中。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刘仕闼面前,捧着刘仕闵生前交给他的腰牌印信,声泪聚下的说道,“末将无能!老将军不愿与我等同归,只身留下,拖住敌人,给我们争取逃命的时间!老将军现在。。。现在已经。。。”

  ”你说什么?”刘仕闼闻言,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不敢置信的喝道,”陈隗!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罪?“

  ”将军,末将。。。末将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将军治罪!“陈隗一磕到地,呜咽道。

  ”你!“刘仕闼一句话还没说完,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直勾勾的栽倒了下去。

  ”将军!“”快找郎中来!“”拿水来!快拿水来!“眼看着刘仕闼晕过去了,左右将校全部慌了神,急忙围了上来,顺背的顺背,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忙活了好一会,刘仕闼才幽幽转醒。

  ”哥哥啊!你死的好惨!“刘仕闼想起自己惨死的兄长,也顾不上形象了,张嘴嚎啕大哭起来。堂中诸将受到感染,也纷纷垂泪。刘仕闼哭罢多时,挣扎着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诸位将军,速速前去点起各营军马,随我与齐军决战!给老将军报仇!“

  ”将军不可啊!“陈隗闻言,吓了一跳,急忙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刘仕闼脚边,苦苦谏言道,”将军不可!末将估计,齐军此次出兵,人数绝对不会低于十万人!我军在渤海只有四万多,而且还没有聚集在一起,若是贸然出击,必定会遭遇大败!所以,现在只能以守为上啊!“

  ”滚开!“刘仕闼一脚踢翻了陈隗,恨声道,”陈隗!你临阵脱逃,置主将安危于不顾,本将军念在你是受我亡兄所托,所以才不处罚你,但你要是再敢怯战不前,扰我军心,本将军定不饶你!让开!“

  ”报!“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进大堂,疾声报道,“禀将军!我们城北三十里,发现一支打着我国旗号的军队!人数约在三万左右!巡骑将军派小的来请示,是接应,还是示警?”

  “打的什么旗号?是哪位将军率领的?”刘仕闼皱眉问道。

  “打的是朝廷左将军的旗号!还有一面‘宁’字大旗!”斥候不假思索的回到。

  “宁?左将军?”刘仕闼歪头想了想,猛地一拍脑袋,大喜道,“莫不是宁子善来了?快!诸位将军,且随我前去城上看个究竟!”

  “将军,那。。。咱们还要不要集合军队了?”刘仕闼身边一个将军小心的问道。

  刘仕闼想了想,大手一挥:“暂时先不用了!宁子善来了,他的脑袋瓜比我好用,咱们先去迎接,然后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诺!”

  。。。。。。

  ”宁将军!“刘仕闼见到来的果真是宁子善,顿时激动的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宁子善。终于见到了亲人,他这眼泪就止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一时间泣不成声。

  ”怎么了怎么了?“宁子善吓了一跳,心说不至于吧,看见自己这么激动?拿眼看了看刘仕闼身后的其他人,只见他们脸上神色都很难看,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难道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仕闼!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有,你哥哥呢?“

  ”哥哥。。。哥哥他。。。已经殉国了!“

  ”什么?“宁子善大吃一惊,急忙拿手晃了晃刘仕闼的肩膀,惊诧的问道,”怎么可能呢?我一路走来,听闻齐军的攻势被阻截在了浮阳一线,不得前进。这种时候,刘仕闵将军怎么就突然殉国了?“

  “事情是这样的。。。”

  宁子善听完后,不禁叹息道:“唉!可惜刘老将军,满心忠义!却不得长久啊!”

  “宁将军,还等什么?快快出兵给刘老将军报仇啊!”宁子善身后的孔威听得双眼通红,忍不住嚷嚷道。

  “孔将军稍安勿躁,”宁子善有点不悦的瞪了孔威一眼,转过头来,为难的说道,”仕闼,你放心,我定会让你手刃仇敌,为老将军报仇!只不过。。。不是现在。“

  ”宁先生,为何不是现在啊?“刘仕闼焦急的劝道,“家兄爱兵如子,军中将士闻之遇害,战意高昂,岂不闻哀兵必胜?再说,咱们现在在渤海的军力,加起来有不下七万多人,未必不能一战啊!“

  ”仕闼,渤海郡非同小可,它不仅战略位置重要,政治位置同样重要!现在既然老将军已去,那按照官职,应该由你来接任渤海郡守一职,“宁子善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没想过,若是我们贸然出兵,渤海一旦有失,你对得起你哥哥的在天之灵吗?还有,现在渤海郡,更是当今准皇后的凤乡,若是在你手上出了什么岔子,陛下那边你交代的了吗?“

  ”那。。。那您说应该怎么办?我听您的。“刘仕闼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悻悻的问道。

  ”第一,咱们应该快点把老将军的尸首讨要回来,不然如果被敌人用来要挟我们的话,军心将会不稳!“宁子善看了看案几上的地图,缓缓说道。

  ”啊,对对对!我哥哥的尸首还在敌人的手中,我这就派使前去讨要!“刘仕闼连连点头。

  ”第二,咱们要给老将军风光大葬!记住了,一定要满陈挂孝,不要在乎钱,排场越大越好!“宁子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谋框架,自信的笑了。

  ”。。。宁将军,接下去呢?“刘仕闼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第三个,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了,你们做好这两件事就行。其余的,交给我就行,“宁子善半躺了下来,自信的笑道,”诸位,尽管放心就是,快些去准备吧!“

  ”诺。“堂下诸将心中不明就里,但又不敢反驳,只好领命下去准备了。

  ”唐将军留步,“宁子善急忙喊住了唐胜,对其招了招手,”请过来说话。“

  ”将军有何吩咐?“唐胜见宁子善单独喊住他,好奇的凑上前来。

  ”唐将军,可听懂我刚刚那番安排的用意吗?“

  唐胜犹豫了下,坦诚道:”将军莫怪,末将实在愚钝,不明就里。“

  ”我军远道而来,兵疲马乏,急需休整。匆忙之间,不能随意开战,“宁子善缓缓解释道,”我军生力军来此,齐军十有八九应该还不知道。他们一定以为,渤海城中空虚。唐将军,若你是齐军主将,你会怎么与我军作战?“

  ”若是我的话。。。我会选择,直接突击渤海城!“唐胜眼睛一亮,”我军分散于渤海各地,齐军一部分被堵在了浮阳,一部分被拦在了高陈、重合一线。虽然人多,但我军占据地利人和,他们已经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了。只有绕过这些县城,火速包围渤海城,才能反客为主。因为主城被围,散落在各地的军队绝不会坐视不管,必定会快马回援。到那时,齐军就可以在城下围城打援了!“

  ”说得对,“宁子善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战场之上,万事都说不准,咱们能想到的,对方可能想得到,但也可能想不到。如果只凭我们一己的猜测,那还打什么仗?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不管他们是不是走这步,我们都不能坐在这等着他们来打!“

  ”可是,您不是说,我军远道而来,不能匆忙开战吗?“唐胜被绕晕了,呆呆的问道。

  ”对啊,“宁子善嘴角勾起了一丝狡猾的笑,”就是在他们全部以为我们不能出兵的时候,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不过,咱们不能正面对抗,还得。。。“

  。。。。。。

  ”也不知萧记成功了没有,唉。。。“浮阳城府衙大堂内,萧桓双手抱头,望着眼前的地图,不住的叹息。

  ”王爷!王爷!“正在这时,一个小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声报道,”王爷!大喜啊!大喜!观阳王在高城附近大败燕军!斩首八千余,并。。。并且还杀了燕军大将刘仕闵!详细军报在此,观阳王特派小的来给您送信!”

  “哦?快快呈上来!”萧桓闻言大喜,急忙抢过书信,草草的看了几眼,抚须长笑道,“好!好!来啊,击鼓聚将!本王要安排军务!”

  “诺!”

  三通鼓毕,齐国大小将校急忙前来聚集。参拜过后,萧桓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笑道:“诸位,观阳王来信,燕军在高城铩羽而归!燕军在渤海的主将刘仕闵,也已身死!燕军群龙无首,此乃我军进攻的最好时机!我们可以快速绕开东光、章武这些燕国驻兵要地,快速包围渤海城!到那时,燕军各地守军必会急忙赶回来,咱们就可以在城下以逸待劳,一举消灭燕军主力!”

  “王爷妙计!只是,我军若是绕开了章武等地,那咱们的后勤粮道。。。”一名将军担忧的问道。

  “无妨!”萧桓大手一挥,不在意的说道,“每人多带干粮,沿途村庄也可以随时补给,只要我们速战速决,绝不会出现赌断粮的情况!”

  “这。。。可是,万一燕军其余各地来了援军呢?万一燕军死守不战呢?王爷,此计太过冒险,还是应该步步为营,方为上策啊!”齐将苦口婆心的劝道。

  “行了!战场之上,不冒险,何来奇功可建?”萧桓有点不耐烦了,“就这么定了,浮阳五万大军全部出征!我已与观阳王约好,观阳王也会率他帐下两万大军,前往渤海城下与我们会合!七万大军,就是那燕国真的来援兵了,能来多少?尔等不必多说,快快回营整顿军马便是!”

  “诺!”诸将见萧桓心意已决,无奈之下,只好领命退下。

  萧桓捏了捏手中的书信,想起刚刚那名将军所说的话,也不禁产生了一丝顾虑。他又重新摊开了手中的信,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刚刚萧桓所说的计谋。

  没错,这个计策并不是萧桓想出来的,而是萧记。但萧桓得知萧记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嫉妒。所以才没有把这个计策的主要谋划人说出来。要是赢了,那功劳自然是自己的,若是输了,那自己到时候就把这封信拿出来,把锅推到萧记头上。实在是一石二鸟的良策。

  次日天刚蒙蒙亮,齐军驻扎在浮阳的五万大军开始拔营起寨,沿路燕军据点得知这一消息,纷纷紧急加固城防,严阵以待。可谁想到,齐军并未攻坚任何一座城池或者是军营,而是直接绕过了拦路的城池,向西南狂飙而去。燕军各地的长官全都懵了,齐军吃错药了?这么行军,他们大后方不想要了?

  萧桓骑在马上,得知并没有军队追上来,心中不禁一阵得意。据报,渤海郡原有五万守军,为了抵御齐军,刘家兄弟分拨了近四万人出去防守要地,高城一役,燕军又搭进去近一万人,现在的渤海城,已经差不多是个空壳了。自己五万大军一拥而上,弹指间便可攻下。到那时,自己就是此战的大功臣,什么萧记、萧瞒,都要靠边站!

  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一名哨骑快马赶来,疾声禀报道:“禀王爷!我军侧翼突然出现一只燕军骑兵!并未与我军发生冲突,只是一直尾随我军,大约有三千多人。付将军请命,是否剿灭他们?”

  “三千多骑兵?一个巡哨,就有这么多骑兵,燕国不愧是北方大国,马背之乡,”萧桓心中有点羡慕,齐国以步兵为主,骑兵并不多。若是能夺了这些马匹。。。萧桓兴奋的下令到,“让付将军快速剿灭他们,记住,不要伤到马匹!最好全部带回来!”

  “诺!”

  萧桓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虽说是骑兵,但也仅仅才三千多人而已,自己有五万大军,还怕了这么些人?

  但很快,现实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才不过一个时辰,侧翼就传来了大败的消息。只不过不是敌人,而是自己这边。斥候来报,付将军率军六千前去包围,结果最好领着不到两千人的残军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姓付的干什么吃的?六千人,打不过三千?”萧桓气的破口大骂,“就算对面是骑兵,他也不应该输的这么惨啊!敌军伤亡多少?”

  “好像。。。好像不到百人。。。”斥候小声的汇报到。

  “你说什么?不到百人?”萧桓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之后,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把斥候踹出了八丈远,怒骂道,“废物!饭桶!不到百人,换了咱们四千多人?来人!去把姓付的抓起来,给我砍了!砍了!”

  亲兵们不敢怠慢,拿着萧桓的手令,就去军中拿人了。萧桓这才消了点气,身边一个亲信将军劝道:“王爷,请您息怒,当下最重要的,是赶快前往渤海城,与观阳王合军,这支骑兵既然没有和咱们发生冲突,就不要去管他们了。”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渤海城边儿还没摸到,就死了四千多人?”萧桓不服气的说道。

  “王爷,您想啊,一旦咱们在渤海城下完成合围,那些燕军还不一个接一个来送死?何必要在这浪费时间?”这名将军劝道,“您别忘了,渤海城才是大餐啊!”

  “嗯。。。对,那行,传我将令,各营加强戒备,防止这支燕军骚扰我军侧翼!”萧桓想了想,又嘱咐道,“把我们的骑兵也派出来,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谁还怕谁啊?哼!”

  离齐军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一队燕军骑兵肃然待立。为首大将,正是唐胜。那日奉了宁子善的将令,专门带了一支特殊的骑兵,准备在齐军必经之道骚扰他们。同时充当燕军的眼睛,齐军的动向,每过三个时辰,都往渤海城送一封情报。便于宁子善用兵。

  纵然唐胜面对的是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也没有一丝畏惧。因为他所率领的,是燕国目前最精锐的骑兵部队——鲜卑奴骑兵。

  这支骑兵,就是由当初从也亥那挖来的鲜卑人组成的。一人双马,每人配备精锐马刀、钢盾、两石游牧弓,人着轻甲,精于骑射,来去如风。宁子善在出征渤海之时,特地向慕容皓讨要了三千多名奴骑兵,以做不时之需。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燕国在和鲜卑交手的时候,都吃了不少亏。更别说以步兵为主的齐国了,鲜卑军先放一轮箭雨,等到齐军来追自己,就边跑边射箭,来回这么几轮,齐军还没摸到燕军,就已经死伤不少人了。齐军疲惫之后,燕军再纵马冲杀。齐军丢下了数千具尸体,才能跑回来。

  “将军,我们,可以上。”看见齐军只顾着埋头赶路,唐胜身边一个鲜卑人用汉化结结巴巴的建议到。

  这支军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语言不通。士兵听不懂将军说的是啥,将军听不懂士兵说的是啥。毕竟像苏全、也亥那种对汉家文化十分了解的人,还是极少的。所以慕容皓还特地找了不少老先生,教他们学习汉话,学写汉字。虽说还没教全,但现在大体意思还是可以表述出来的。

  “你们看那,那是敌人的牛羊,”唐胜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词语说道,“我要你们,抢劫他们的牛羊!”

  牛羊,就是指齐军的随军运粮队。齐军此次抛弃大后方,孤军深入,所有人的粮食都收拢在了一起,到饭点统一分发。以防有的大肚汉乱吃粮食,最后还没走到渤海城,就饿死在半路了。

  “牛羊?好的,”鲜卑人对牛羊这个词特别敏感,以至于他们学的第一个汉语就是这两个字,当下兴奋的说道,“将军,我们现在上?”

  “对!现在!”

  “大家伙听到了!咱们去抢敌人的牛羊啦!”那名鲜卑人高兴的回头,用鲜卑话把唐胜的意思转达了下去。底下的小兵们听了,顿时欢呼雀跃,对于抢东西,他们有着天生的冲动。

  “随我上!”唐胜招呼一声,一马当先,身后的鲜卑奴骑兵们也不甘落后,纷纷扬起马鞭,怪叫着冲向了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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