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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闲逛花鸟街

  李享惊叹不已,暗想果然天使与魔鬼只有一线之隔啊,笑道:“花鸟街巷子里宋妈烧烤特别棒,羊肉正宗,咱们去那吃吧,反正离得不远。”

  女孩叫柳青青,闻言道:“那儿我吃过,味道确实不错,咱们就去那吧。”

  两个人边说边往下走,他们住的是城中村,鸽子笼似的出租房垒积木似的垒在一起,将逼仄的空间切割为零零碎碎的一块一块,羊肠小路弯弯曲曲晦暗不明,极其复杂,宛如迷宫,时而闪出个衣衫不整的杀马特青年或者是神色木然的中年妇女,形如鬼魅。

  这样的地方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就像是城市的阴影,而且城市越大,阴影也越大。

  李享和柳青青走的很熟稔,七拐八绕就出了迷宫,来到一片车灯光的大街上。

  花鸟街离他们这里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不近,却也不算远。

  一路上柳青青没有说话,李享也没有说话,本来他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别人心情不佳,他就更不会罗里吧嗦的惹人烦了。

  出奇的是,一路上和珅也默默无言,李享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还在感叹世风日下。

  可一到街上,和珅就叫了起来:“怪物!那什么怪物?”

  李享被吓一跳,连忙用意识道:“什么怪物?哪里有怪物?”

  和珅:“那些会跑的箱子不是怪物是什么?”

  李享哭笑不得道:“和大人,那不是怪物,那叫汽车,和你们那会儿的马车没什么不同。”

  和珅:“马呢?没有马拉,也没有人抬,怎么会自己跑的这么快?”

  李享无奈道:“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它不是怪物,就是驮人的,回头有机会带你坐下就明白了。”

  和珅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反复叹道:“奇技淫巧!奇技淫巧!”

  现代社会的科学文明对几百年的古人的思想冲击,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讲的清楚的,那是一种对于整个世界观的颠覆。

  很快来到花鸟街,那是一条不到一公里长的老街,一律是些仿古建筑,里面有卖花草的,卖石头的c卖观赏鱼的c卖钓竿鱼饵的,还有几家卖古董的,大部分都有店铺,但也有一些是摆在路上的摊子。

  一到花鸟街,和珅就兴奋起来:“这里不错!这里和我们那会儿差不远!”

  李享呵呵笑道:“这里就是仿造你们那会儿建的,当然和你们那会儿差不远了。”

  和珅道:“去那古董店看看可行?老夫几百年没摸过那些玩意了,有点手痒了,呵呵。”

  李享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好不容易上来逛逛的古人的合理要求,答应道:“没问题。”可他不是一个人,于是笑着对柳青青道:“柳姐,时间还早,咱们先逛逛可好,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

  柳青青一路上都是峨眉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既不热心也不反对,随便应道:“逛逛也好,这么早也吃不下去。”

  李享跨进一个奇石馆,随便看了两眼出来,才出来就听和珅道:“那些石头是拿来卖的?”于是嗯了声,心道不卖难道自己玩啊,接着就听和珅道:“品相那么差的东西也有人买?”他对石头没有研究,也就没有接话,刚好隔壁就有一家古董店,两步跨了进去。

  店里一派古色古香,三面墙上都是摆满了各种古董的架子,檀香隐隐,古乐幽幽,数着念珠的老板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好似得道高人。

  当李享进来时,老板只眨了下眼皮,没有动,更没有招呼。

  做这一行的主要靠眼力吃饭,这个眼力不单单指要会看古董真假行情,更要会看人贫富喜好。

  像李享这样的小孩,是个古董店老板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不过李享也无所谓,老板把他当空气,他也把老板当空气,两不相干,这样最好。

  店不大,几乎一眼就能将整个店面看的清清楚楚,平时他是不逛这样地方的,一来没钱,二来也不感兴趣,这时为了和珅,悠悠走到那些架子旁,缓缓的看着那些老件啊,当然他是不懂的,他是为了让和珅看。

  还没看两分钟,就听和珅失望道:“走吧,没什么看头,都是假的。”

  李享诧异道:“都是假的?不至于吧!虽然听说这些地方摆在外面的真货不多,可也不会都用假的糊弄人吧。”

  和珅叹道:“不但假,而且假的太离谱。就像这个青花双喜碗,看上去好像很老,可实际上应该是刚刚才出窑的。”

  李享愕然道:“真的假的?”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瓷瓶,看了许久道:“这么旧旧的碗怎么可能是刚出窑的。”

  和珅呵呵笑道:“这假做的太囫囵吞枣了,贻笑大方。走吧,这里没啥好看的。”

  李享对古董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和珅是不是在吹牛皮,但既然他不想看了,乐的省事,于是转身出了门。

  没走两步,又有一家古董店,和珅还想进去看看,于是他又走了进去。

  这家店比刚才那家店规模要大一点,但格局摆设都大差不差,他在里面溜了一圈,只听和珅又叹了口气道:“走吧走吧,这里也没啥看头,不是赝品,就是些没意思的东西。”

  李享有点怀疑和珅在装,嘻嘻笑道;“和大人对古董似乎很在行啊!”

  和珅呵呵笑道:“当年尽干这些事了,几十年把玩下来,多少有点心得。乾隆爷眼界够高了吧,偶尔也和老夫请教一二。哎——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李享忽然想到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和珅被抄家时曾抄出来过好几亿两白银,是当时朝廷十几年的岁入总和都不止,说其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这样的超级富豪见过玩过的古董字画恐怕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其眼界高一点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样一想,才觉得这老家伙可能真的不是在装,而是真的站在峰巅,太过寂寞了。

  出了店门,和珅道:“算了,不用再进古董店了,这里的店没啥看头。”

  李享笑道:“下次带大人去故宫博物院逛逛去,看来只有那里才能合大人的胃口了。”

  和珅笑笑,没有说话。

  宋妈烧烤在花鸟街中段一条巷子里,出了古董店,离得就不远了。

  还没到,李享似乎就闻到了那股直击灵魂的香味,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几分钟后正准备转进那条巷子,忽的又被和大人叫住:“等等——看看那摊子,上面好像有个好东西。”

  离那巷子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卖古董的地摊,刚才他经过时匆匆瞥了一眼,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就被和大人看上了眼。

  “和大人,那样的大店您老都看不上眼,这样的小地摊能有什么好货!”

  “非也非也!能开大店者多半懂行,好东西不会轻易放在外面,摆小地摊的十有是门外汉,碰到宝贝也不认识,才将宝贝当白菜卖。想当年老夫逛琉璃厂那片儿,最喜欢的便是从小摊上淘宝贝。”

  李享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说的极其有理,于是停下了脚步,回到摊子旁,道:“和大人,您看上哪件宝贝了?”

  和珅道:“将那个铜镜拿过来看看。”

  李享找了许久没找到和珅所说的铜镜,不由道:“哪有铜镜?”

  和珅急道:“就那个有个长柄的锈迹斑斑的东西。”

  李享再一看,在摊子中果然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东西横在那,于是拿在手里,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宝贝来,疑惑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和珅呵呵笑道:“这确实不算什么宝贝,只是年代久远点罢了,若老夫没有看错,大概是宋神宗熙宁年间的木王铜镜,放到现在,大概也能值点钱了。”

  李享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这废铜烂铁哪里像是宋朝的,不禁道:“您老没开玩笑吧?”

  和珅哼道:“爱信不信。”

  李享正皱眉看着,老板已笑嘻嘻地道:“年轻人,这可是好东西,买回去玩玩!”

  李享抬眼道:“多少钱?”

  老板:“五百。”

  李享:“这么贵?五十,行的话我就拿着。”

  老板:“五十?我连本都保不住!”

  李享:“不行就算了!”起身就要走,还没抬脚就听老板道:“一百!”于是回身笑道:“八十!多一分我都不出了。”老板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容:“八十就八十!马上收摊了,多做一笔是一笔!”

  李享数出八十块钱递给老板,接过镜子道:“和大人,我可指望这玩意来翻身了,您老可别让我失望。”

  和珅信心十足的道:“只要遇上懂行的,绝对能卖个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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