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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对决

  望舒僵硬地坐在那里,真的是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巧,遇到本尊?这下尴尬了。——不过还好,望舒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没说他坏话。

  他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着裴顾之脸色一变,“剑阁?”

  秦越却神色淡淡,“师父当年曾与裴家裴商切磋,裴商前辈一夜入道,创立了沧浪剑法。”

  他微笑,“说起来,裴家和我剑阁真是有缘。”

  裴顾之喃喃道:“确实有这回事裴商?那是我父亲的曾祖父,去世已有百年了。”

  秦越语气遗憾,“可惜!我还想与他切磋一二。”他又看向裴顾之,“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沧浪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那什么”望舒弱弱出声,“你们要打出去打啊。”

  秦越不知听没听到,他看看裴顾之,眼神颇有些狂热:“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向你下个战书。为公平起见,我不用灵力,只战剑法。

  我若赢了,你从此听我吩咐;你若赢了,我为你摆平汴州之事。如何?”

  拿自己的自由去赌汴州平安?

  裴顾之神色一动,“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剑,走出门外。

  裴顾之带来的官兵面面相觑,也跟了出去。只剩望舒犹豫地呆在原地。

  第一次冒名顶替别人,就被抓了个正着。这个人还是剑阁的!恐怕神微宗要因此被他们嘲笑好一阵。

  望舒捂脸,恨不得秦越直接从身边消失。

  秦越却又探进头来,“秦道友,为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望舒抬头,正撞进他满是笑意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迈步往外走。与秦越擦肩而过时,又咳了一声,“我叫望舒。”

  秦越挑眉,“望舒?我记住你了。”

  望舒生无可恋地坐在长廊下,看两人相对而立,摆开阵势。

  裴顾之神色郑重,手指拂过剑柄,“此剑名为‘龙城’,由祖上传下,曾陪先辈征战沙场,未尝败绩。”

  秦越拔剑出鞘,剑身泛着冷冽的光,“剑名‘断水’,由我亲手锻造,常用来教训门中闯祸的师弟。”

  剑都是好剑。望舒心想。

  “但使龙城飞将在”,对上“抽刀断水水更流”,谁胜谁负呢?

  那边两人互相行礼,

  “长安裴顾之。”

  “昆仑秦越。”

  裴顾之语气坚决,“请赐教吧!”

  他率先出剑,剑意森然铺展开来。

  那是黄沙危城之下,一轮明月如钩。城前大军压境,一片肃杀。

  剑意所至,是杀伐声,是沙场喋血,生死不顾。

  胜则载誉而归,护佑一方;败则埋骨塞外,城破人亡。

  龙城剑下,没有退路,只有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气势!

  秦越神色不变,只守不攻,避其锋芒。

  他剑势绵密不绝,如小河之水,低调而平淡,冲淡了裴顾之迎面而来的杀气。

  裴顾之步步紧逼,他却只是护住周身,步步后退。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在等裴顾之气竭的那一刻。

  就在裴顾之久攻不下,剑势将尽之时,他却气息一变,悠远清肃起来。

  望舒远远看着,恍然大悟。

  方才是龙城剑势主导裴顾之的剑法,现在却一变,成为沧浪剑法的主场。

  沧浪剑意,出世而入世,锋锐兼有含蓄。

  远古的沧浪水畔,智者歌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智者知进退,度世事。但将军的沧浪,柔中带刚。

  世间清浊谁来定?

  自然是由我!

  龙城剑嗡然长鸣,如行者长啸山谷。

  秦越的绵密剑势被震碎,龙城剑长驱直入,直捣他命门。

  这只是一场剑法的比试,没有动用到灵力,但两人剑气震荡,庭院中风动树摇,叶子纷纷落下。

  望舒觉得脸颊微微刺痛,伸手才发现是一道浅浅的伤口,正是剑气纵横所至。

  秦越却一声轻叹,断水剑终于露出锋芒,大开大合,漫天剑光。

  抽刀断水,拔剑劈山!

  秦越一跃而起,眼神冰冷,剑锋直至裴顾之咽喉。

  两人都已沉浸在各自的剑意之中,不管不顾,竟然是搏命的架势。

  千钧一发之际,庭院大门却被推开,挽朱兴冲冲跑进来,“秦越哥哥!我来看你啦!”

  陇右的小镇上,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递给他一个包袱,“阿越,我养不起你了。你走吧,去昆仑。”

  秦越默不作声接过包袱,走在路上。身后有少女叫住他:“哥哥!”

  “秦越哥哥!”

  是谁在叫他?

  秦越骤然从剑意中清醒过来,看到门口的阿黛,也看到眼前神色愕然的裴顾之。

  秦越低头一看,裴顾之的剑插进自己左臂,险险避开内脏。

  他沉默一瞬,笑了笑,“我输了。”

  裴顾之把剑抽出来,秦越一个踉跄站稳,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一地。

  我的血居然还是红色的。他冷不丁想到。

  望舒走到他身前,皱着眉,“你需要止血。”

  秦越不以为意,“没事。”

  剑阁的人都这么皮糙肉厚不怕受伤的吗?

  望舒心里吐槽,出手如电,几下点住他左臂穴道。

  阿黛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哥哥,你怎么啦?”

  望舒忍不住拧了拧她的脸颊,“小坏蛋!”

  阿黛茫然。

  “不管她的事,是我一时有了心障。”秦越笑了,看向裴顾之,“你赢了,我会遵守约定。”

  裴顾之收剑入鞘,“我赢得并不名正言顺。”

  “赢了就是赢了,我尊重结果。你说是吧,秦师兄——哦不,望舒?”

  望舒抬头望天。

  他感觉自己又闯祸了。

  他心血来潮冒名顶替,没想到撞了大运,被本尊逮个正着。

  阿黛本来是叫他,结果阴差阳错打扰到秦越,害他受了伤还输了比试。

  虽然表面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就是了,望舒想着,但还是有一点小愧疚。

  他咳了一声,冲秦越抱拳,“实在是对不住,我也不是有意为之。”

  秦越面无表情看着他。

  望舒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阿黛弱弱地说,“秦越哥哥,爹爹让我来说一声,外面有人找,呸,呸将军?”

  两人顿时齐刷刷看向裴顾之,裴顾之僵硬地站了一会儿,抱着剑赶紧走了。

  他们俩不是情人吗?裴顾之疑惑地跨出大门,为什么看起来不熟的样子。

  等等!他发现了什么?剑阁秦越有个情人?还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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