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劫后
朝阳从东方升起，天空蔚蓝一片。
阳光照在沉寂的汴州城，那些沉睡已久的人们苏醒过来。守在床边的家人本已不抱希望，此时喜极而泣，痛哭落泪。百姓们感恩上天，纷纷说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作恶之人怎么逃得过去？
他们在城主府找到了林城主和裴将军的尸骸，仵作发现城主早已逝去多时，而裴顾之死亡不过两日。
是将军救下了我们吗？百姓们猜测着。
而另一边，城门大开，信使一刻也不耽搁，骑着快马往长安奔去。
汴州恢复了往常的秩序，城门人来人往，有人向进入的人讲述着汴州的经历，更多的人往城外去，希望暂时离开这个灾后之城。
一辆小小的马车混在络绎的车马之中，毫不显眼，往洛阳去了。
挽朱拉起车窗的竹帘，探头望着马车外的景色。
从汴州往北，便进入北方地界。官道旁是连绵的农田，骄阳之下，风吹麦浪，一片璀璨的金光。
挽朱怔怔的望着，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经历了梦境，那梦里是黑暗而漫长的，没有尽头。挽朱走在路上，毫不停歇，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往前走。
前面有什么？挽朱不知道。她只是毫无意识地迈动着疲惫的步伐 ，直到终于醒来。
她默默看了会儿，回过神来，“两位恩人呐，你们好点了吗？”
望舒和秦越瘫在车上，两人身上都缠着纱布，活生生是两只白色的粽子。
望舒哼哼唧唧：“恩人感觉不太好——我要颠吐血了，就不能等我们恢复几天再走？”他想了想，又叹气，“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再留在汴州，都有心理阴影了。”
“心理阴影是什么？”一旁装死的秦越突然出声。
望舒继续哼哼唧唧，“就是，唔，一种心障。”
秦越赞同的点点头，“那我也有心理阴影。”
“”望舒看他一眼，“我看你中午吃了那么多，胃口好的很，看起来没什么劳什子阴影啊。”
秦越眼都不抬，“我恢复得快啊——再说，你是管事婆吗，连我吃多少都要管？”
望舒翻了个白眼。
挽朱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秦越。
他们初见那几日，秦越还是客气有礼的。揭穿望舒的假身份时，他笑得不怀好意，完全是看热闹的姿态。而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和望舒颇为熟稔，一点不见外。
在她昏迷几天发生了什么？挽朱心下暗自好奇。
那两人还是瘫在那里，两个人都是四仰八叉，大爷似的霸占了马车内大部分空间，害的挽朱只能蜷着腿坐着。
不过这两人勇斗黑暗恶势力，救了她一命，挽朱也就忍了。
然而望舒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话格外多，和当初那个安静的小师弟完全判若两人。
他刚嘲讽完秦越饭桶，就面不改色地道：“我饿了。”然后双眼放空，喋喋不休，“我想吃红烧肉c油泼鸡c酸辣土豆丝c麻婆豆腐c龙井虾仁”
秦越听着长长的菜单，许多菜他都没听过。他无言片刻，遗憾地说，“车上只有馒头和白粥。”
望舒泪目。
秦越笑了起来，“马上就到洛阳了，再忍忍吧。”他想起什么，不知从哪变出一包炸糕，“喏，这个吃不？在汴州买的，一直放在我纳戒里。”
望舒眉开眼笑，“这多不好意思啊，秦师兄～”
然后毫不客气地拿过油纸包，打开是金黄的炸糕，一口咬下，虽然不及刚出炉的松脆可口，但是香甜软糯，别有一番味道。
挽朱看他狼吞虎咽，目露同情，“你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了吗？”
望舒吃完一块，才来得及开口：“我只是劫后余生，正常反应而已。”他心有余悸，“你是不知道我们面临的情况有多凶险，挽朱啊～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跑去找那谁决一死战”
秦越笑看他，“看你临危不惧的样子，我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只是装装样子？”
望舒正色，“即使我只是表面镇定，也很了不起了好吧。不像某人，心急火燎地要我跑，怂的不行。”
秦越挑眉，“好吧，下次你找死，别指望我会救你。”
“谁要你救？山人自有妙计！”望舒拿出云雷扇，刷一声展开，笑的矜持。
秦越目光顿住了。当时面对玄一，是望舒——或者说是这把扇子扭转乾坤，救了他们一命。它引来的滔天雷云，让人无法相信是出自一个筑基修士之手。
秦越眼中流露出莫大的兴趣，“这扇子，是你的本命法宝吗？”
望舒脸色一黑，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挽朱在一旁插嘴，“望舒没有本命法宝啦，他好像不太受它们待见。”
秦越居然不觉得惊讶，“法宝是这样的，它们动轴有着千年寿命，历经数位主人，都挑剔的不行。”
他看到望舒一提到这事，连眼皮都耷拉着，像一只懊丧的兔子。一时有些好笑，安慰道：“没事，我想到要和本命法宝结契，也是头疼。”
望舒愕然，继而眼睛一亮：“难道你也没有本命法宝？”这感觉就像自己挂了科，结果班上的尖子生也挂了一样——同病相怜之外，更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秦越微微一笑，“我有，谢谢——我已经预定了。”
望舒一阵失望，又满腹狐疑：法宝还能预定啊？
秦越解释道：“剑阁有个规矩，每任大师兄在元婴之后，就会与剑阁至宝羲和剑结契，直到成为阁主，羲和剑便传给下一任。”
挽朱撑着头，“那成为阁主后，岂不是没有本命法宝？”
秦越摇摇头，“剑修一途，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形之剑。像我师父，他根本不需要借助外物，风霜雨露，甚至心绪之类，都可以承载剑意。法宝之类，可有可无。”
他顿了顿，“不过羲和剑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对它没什么兴趣，倒是更喜欢我亲手锻造的‘断水’。”
剑修就是这点好，随便打个铁都可以当武器使。望舒吐槽，想到秦越将来可以坐等羲和剑，又有些羡慕，“为什么我们宗门不能直接分配法宝？”
挽朱只是笑，“得了吧，你醒醒。”她想起什么，神色一动，“诶，我听说，洛阳法会的胜出者可以进入法华寺菩提秘境，挑选法宝。望舒啊，你的机会来了！”
望舒满怀希望：“一共有几位胜出者？”
“两三位吧，”秦越幽幽说道，“一般都是我们剑阁的。”
望舒眼前一黑，半晌才愤愤然说：“你们剑阁，除了打架还会什么？昆仑山上的野蛮人，知道道典写的是什么吗？”
秦越神色凉凉，“望舒道友，不能因为打不过我们，就恶意抹黑剑阁啊——野蛮人？我哪里像野蛮人了？”
望舒一时无法反驳。毕竟据他观察秦越，什么“茹毛饮血，嗜杀残暴”当然是远远算不上的，客观来讲，他沉稳可靠，也不乏济世救人的情怀。
望舒觉得，像秦越这样的人放在前世，肯定是个优秀而受欢迎的领导者——他站在人群中央发光发热的同时，又肩负着许多责任，并且对此甘之如饴。
老实讲，望舒是敬佩这种人的，他作为一个患有轻微社交恐惧症的咸鱼，秦越的这种技能实在让他有点羡慕，甚至觉得他很有魅力——当然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这些话望舒当然不会说出来，输人不输阵么！他心念电转，露出一个看似无辜的笑来：“秦越道友，你确实不是个野蛮人，只是没什么文化而已。你说是吧，二狗兄？柳二狗？”
他啧啧称奇，“我是没见过有人对自己这么狠，取个化名都是这种风格。你的仙风道骨呢？修仙界靠你们这样的，实在没什么出路”
秦越扶额。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这事传出去了，他大师兄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这个望舒也是，非揪着这一点不放。秦越心下无奈，还好只是一起参加洛阳法会，这要是长久呆在一起，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调侃？
他赶忙两句话带过这个让他牙疼的话题，只觉得剑阁和神微宗大概真是八字不合，只要碰到一起，不仅会有汴州这样的祸事，还会有无尽的烦恼
远离神微，珍爱生命啊！
望舒获得最终胜利，一路上心情都很好。直到看到洛阳，心情就更好了。
这千年古城屹立在辽阔平原之上，巍峨城墙映照着地平线，线条豪放而明快，见之就让人精神一振。
挽朱几乎是受到了震撼，她喃喃道：“不愧是帝国的双子星，果然不同凡响。”
人潮如海，车水马龙。马夫驾着马车进城，如涓滴汇入黄河，融入这座城市的热闹和明丽之中。
马车在法华寺侧门停下，这比洛阳城更古老的寺庙映入几人眼帘。
古旧的土坯墙，还算完好的门匾上用墨笔写着法华寺几个大字，怎么看怎么低调，甚至是破旧。即使是远远露出的高耸佛塔，也不能挽回这种印象。
这就是法华寺吗？那个修仙界的顶级宗门，那个在曾举世瞩目，声震朝野的国教？
直到几人付了钱下车，望舒都还没回过神来。秦越和挽朱也没好到哪去，三人沉默了会儿，风卷起寺门的落叶，显得有些萧瑟。
“我们，”望舒迟疑地看了看挽朱，又看看秦越，“我们直接进去？”
“当然，”秦越点点头，“要尽快把汴州之事禀报给法华寺慧明方丈。”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纸，想着师门长辈的嘱托，“记得把你们的名帖给他们看，不然直接说你是修道者，会被轰出去。”
挽朱心虚，“我没有名帖啊，我其实是偷跑下山的”她求救地看向望舒。
望舒比她更懵逼：“名帖？好像是有这回事，可我的东西都在清玉师叔手上啊！”
他和挽住面面相觑，最后默默转头，眼巴巴地看着秦越。
僵硬的秦越：
你们怎么比我师弟们还麻烦？能不能靠谱点！
就在三人要石化在佛寺门前的时候，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灰衣小和尚推开门，径直走到几人面前。
他也不笑，“几位可是神微和剑阁的弟子？”见几人点头，他双手合十，微微行礼，“客人远道而来，慧净师祖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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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城主府找到了林城主和裴将军的尸骸，仵作发现城主早已逝去多时，而裴顾之死亡不过两日。
是将军救下了我们吗？百姓们猜测着。
而另一边，城门大开，信使一刻也不耽搁，骑着快马往长安奔去。
汴州恢复了往常的秩序，城门人来人往，有人向进入的人讲述着汴州的经历，更多的人往城外去，希望暂时离开这个灾后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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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汴州往北，便进入北方地界。官道旁是连绵的农田，骄阳之下，风吹麦浪，一片璀璨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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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历了梦境，那梦里是黑暗而漫长的，没有尽头。挽朱走在路上，毫不停歇，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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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和秦越瘫在车上，两人身上都缠着纱布，活生生是两只白色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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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阴影是什么？”一旁装死的秦越突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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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摇摇头，“剑修一途，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形之剑。像我师父，他根本不需要借助外物，风霜雨露，甚至心绪之类，都可以承载剑意。法宝之类，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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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位吧，”秦越幽幽说道，“一般都是我们剑阁的。”
望舒眼前一黑，半晌才愤愤然说：“你们剑阁，除了打架还会什么？昆仑山上的野蛮人，知道道典写的是什么吗？”
秦越神色凉凉，“望舒道友，不能因为打不过我们，就恶意抹黑剑阁啊——野蛮人？我哪里像野蛮人了？”
望舒一时无法反驳。毕竟据他观察秦越，什么“茹毛饮血，嗜杀残暴”当然是远远算不上的，客观来讲，他沉稳可靠，也不乏济世救人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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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望舒是敬佩这种人的，他作为一个患有轻微社交恐惧症的咸鱼，秦越的这种技能实在让他有点羡慕，甚至觉得他很有魅力——当然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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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望舒也是，非揪着这一点不放。秦越心下无奈，还好只是一起参加洛阳法会，这要是长久呆在一起，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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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几人付了钱下车，望舒都还没回过神来。秦越和挽朱也没好到哪去，三人沉默了会儿，风卷起寺门的落叶，显得有些萧瑟。
“我们，”望舒迟疑地看了看挽朱，又看看秦越，“我们直接进去？”
“当然，”秦越点点头，“要尽快把汴州之事禀报给法华寺慧明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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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朱心虚，“我没有名帖啊，我其实是偷跑下山的”她求救地看向望舒。
望舒比她更懵逼：“名帖？好像是有这回事，可我的东西都在清玉师叔手上啊！”
他和挽住面面相觑，最后默默转头，眼巴巴地看着秦越。
僵硬的秦越：
你们怎么比我师弟们还麻烦？能不能靠谱点！
就在三人要石化在佛寺门前的时候，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灰衣小和尚推开门，径直走到几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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