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断水（2）
公平的办法？众人都看向住持。住持犹豫一瞬，微微颔首：“你且说来听听。”
裴元直朝他含笑作揖。一撩衣摆跨上擂台，环视众人，神色自若：“公平的办法，就是改武比为文比。”
姜嬛听了，语带讽刺：“谁不知道神微宗天天念经，那些道典是倒背如流，打起架来却是一碰就碎。公平？笑话。”
许多人也都是这样想的，甚至包括望舒。然而裴元直神色严肃，“非也。诸位请思考一个问题，”
他在台上缓缓踱步，像是学堂里讲学的教习，“法会创办以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要探究世界本源了啊？众人懵逼，还是有人答道：“是为了历练切磋，探究大道。”
“正是如此！”裴元直一挥拳头，“当年太明皇帝从乱世而来，崇尚武治，所以法会才是以武会友。现今八百年过去了，天下太平，难道还要墨守成规吗？”
他伸手一指秦越，“武比八百年，大部分时候是剑阁独占鳌头，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武比有失偏颇吗？秦越兄，你说是不是？”
秦越：这让我怎么回答？
沈若鸿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说我们剑阁占便宜吗？”
裴元直连忙解释，“我虽然不是修道者，但是我来自裴家。我家祖上正是在剑阁前辈的点化下创立了沧浪剑法，我怎么可能故意指摘剑阁呢？”
他娓娓道来，“我知道剑修最擅长战斗，法修次之，丹修再次之。可最强的剑修却不是最接近大道的人，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可见战力并不应该作为衡量的标准。”
沈若鸿的脸都皱成一团，很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元直就应该去朝堂上斗嘴皮子，沈若鸿愤愤想着，太烦人了。
那厢裴元直说道兴头上，把袖子一撸：“诸位扪心自问，修道是为了战斗，还是为了大道？”
下面已经有人被他说晕了，满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台上姜嬛也是一愣，抱着手臂陷入沉思。
此时圆通终于停下手中的佛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不能战斗，如何追随大道？”
他神色淡淡，“你以为大道就站在终点等着你吗？你错了，世上种种纷乱和迷雾都挡在它面前。”圆通语气坚决，“只有战斗，才能披荆斩棘，拨云见日。”
望舒听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话中带着杀气和决心，从一个和尚口中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合适。他想起英华说的，圆通生不逢时，他本该光芒大盛的时候，法华寺却日渐颓败。
这种人一定不甘沉沦，也怪不得他渴望战斗。望舒心下了然。
圆通的话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但是事关大道，到底不是他们这个境界和年纪能够参透的。因此虽然引得大家纷纷发言，却都一知半解，听的人本来是一头雾水，这下成了一团浆糊。
眼看法会马上要变成菜市场，慧静师祖终于出现了。他神色有些无奈，“好了，诸位。”
大家终于发现他的存在，渐渐安静下来。望舒看到他身后站着执白，大概是英华见势不妙，早就差遣他去通风报信了。
慧静看起来有些想笑，又忍住了：“诸位能想到大道，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有人把方才的问题抛给他：“慧静师祖，你觉得应该怎么解释呢？”
慧静沉默了下，“实不相瞒，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令所有人满意的答案。说白了，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要抵达终点，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略带责备地看了裴元直一眼，“法会不是没考虑过文比，但是辩论这种事，哪里能轻易有胜负可言？当年清和掌门与莫之云阁主论道，至今两百年了，可有结果？没有。”
慧静有些感叹：“法会要求武比，是有原因的。裴小友，你可明白了？”
裴元直顿时安如鸡。
慧静目光在圆通身上顿了顿，又移开了。他环视众人，半晌露出笑意，说的话却意有所指：“这也很好。年轻人擅长变革，不像我们这种老家伙，年纪越大越觉得困顿。”
众人一愣，只见圆通朝他行礼，淡淡说道：“师叔说笑了。”
慧静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重新放在擂台之上，“虽然两位境界不同，挽朱又是炼丹师，但是到底是抽签得到的结果，并无不公平可言，大不了弃权便是。”
姜嬛却指了指望舒，“可是慧静和尚，那边有一个要代她出战。”
她无礼的称呼引得众人侧目，慧静也是一顿：“代为出战？”他沉吟半晌，“你同意吗，姜嬛？”
姜嬛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慧静笑了：“那么就战吧。”他向众人介绍道：“本来法会第二轮就是‘决斗’，顾名思义，可以自由挑战对手。这下提前一会儿，也不算坏了规矩。”
有了他的首肯，事情终于解决了。裴元直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身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擂台留给姜嬛和望舒。
望舒看着站在台上的女孩，和他当初猜测的一样，确实很好看，但是性格却像个无礼的叛逆少女，桀骜不驯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也差不多了。
他心下想着，抽出云雷扇在手上转了一圈，正准备走上擂台，有人却叫住了他：
“望舒。”
望舒回头一看，秦越把手上的断水剑扔给他，“借你用一下，记得还我。”
望舒一愣，还是笑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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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直朝他含笑作揖。一撩衣摆跨上擂台，环视众人，神色自若：“公平的办法，就是改武比为文比。”
姜嬛听了，语带讽刺：“谁不知道神微宗天天念经，那些道典是倒背如流，打起架来却是一碰就碎。公平？笑话。”
许多人也都是这样想的，甚至包括望舒。然而裴元直神色严肃，“非也。诸位请思考一个问题，”
他在台上缓缓踱步，像是学堂里讲学的教习，“法会创办以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要探究世界本源了啊？众人懵逼，还是有人答道：“是为了历练切磋，探究大道。”
“正是如此！”裴元直一挥拳头，“当年太明皇帝从乱世而来，崇尚武治，所以法会才是以武会友。现今八百年过去了，天下太平，难道还要墨守成规吗？”
他伸手一指秦越，“武比八百年，大部分时候是剑阁独占鳌头，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武比有失偏颇吗？秦越兄，你说是不是？”
秦越：这让我怎么回答？
沈若鸿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说我们剑阁占便宜吗？”
裴元直连忙解释，“我虽然不是修道者，但是我来自裴家。我家祖上正是在剑阁前辈的点化下创立了沧浪剑法，我怎么可能故意指摘剑阁呢？”
他娓娓道来，“我知道剑修最擅长战斗，法修次之，丹修再次之。可最强的剑修却不是最接近大道的人，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可见战力并不应该作为衡量的标准。”
沈若鸿的脸都皱成一团，很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元直就应该去朝堂上斗嘴皮子，沈若鸿愤愤想着，太烦人了。
那厢裴元直说道兴头上，把袖子一撸：“诸位扪心自问，修道是为了战斗，还是为了大道？”
下面已经有人被他说晕了，满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台上姜嬛也是一愣，抱着手臂陷入沉思。
此时圆通终于停下手中的佛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不能战斗，如何追随大道？”
他神色淡淡，“你以为大道就站在终点等着你吗？你错了，世上种种纷乱和迷雾都挡在它面前。”圆通语气坚决，“只有战斗，才能披荆斩棘，拨云见日。”
望舒听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话中带着杀气和决心，从一个和尚口中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合适。他想起英华说的，圆通生不逢时，他本该光芒大盛的时候，法华寺却日渐颓败。
这种人一定不甘沉沦，也怪不得他渴望战斗。望舒心下了然。
圆通的话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但是事关大道，到底不是他们这个境界和年纪能够参透的。因此虽然引得大家纷纷发言，却都一知半解，听的人本来是一头雾水，这下成了一团浆糊。
眼看法会马上要变成菜市场，慧静师祖终于出现了。他神色有些无奈，“好了，诸位。”
大家终于发现他的存在，渐渐安静下来。望舒看到他身后站着执白，大概是英华见势不妙，早就差遣他去通风报信了。
慧静看起来有些想笑，又忍住了：“诸位能想到大道，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有人把方才的问题抛给他：“慧静师祖，你觉得应该怎么解释呢？”
慧静沉默了下，“实不相瞒，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令所有人满意的答案。说白了，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要抵达终点，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略带责备地看了裴元直一眼，“法会不是没考虑过文比，但是辩论这种事，哪里能轻易有胜负可言？当年清和掌门与莫之云阁主论道，至今两百年了，可有结果？没有。”
慧静有些感叹：“法会要求武比，是有原因的。裴小友，你可明白了？”
裴元直顿时安如鸡。
慧静目光在圆通身上顿了顿，又移开了。他环视众人，半晌露出笑意，说的话却意有所指：“这也很好。年轻人擅长变革，不像我们这种老家伙，年纪越大越觉得困顿。”
众人一愣，只见圆通朝他行礼，淡淡说道：“师叔说笑了。”
慧静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重新放在擂台之上，“虽然两位境界不同，挽朱又是炼丹师，但是到底是抽签得到的结果，并无不公平可言，大不了弃权便是。”
姜嬛却指了指望舒，“可是慧静和尚，那边有一个要代她出战。”
她无礼的称呼引得众人侧目，慧静也是一顿：“代为出战？”他沉吟半晌，“你同意吗，姜嬛？”
姜嬛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慧静笑了：“那么就战吧。”他向众人介绍道：“本来法会第二轮就是‘决斗’，顾名思义，可以自由挑战对手。这下提前一会儿，也不算坏了规矩。”
有了他的首肯，事情终于解决了。裴元直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身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擂台留给姜嬛和望舒。
望舒看着站在台上的女孩，和他当初猜测的一样，确实很好看，但是性格却像个无礼的叛逆少女，桀骜不驯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也差不多了。
他心下想着，抽出云雷扇在手上转了一圈，正准备走上擂台，有人却叫住了他：
“望舒。”
望舒回头一看，秦越把手上的断水剑扔给他，“借你用一下，记得还我。”
望舒一愣，还是笑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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