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日常
进了十月，天越来越凉了。这天一早，杨大川家刚吃过早食不久，姚小哥儿跟他家当家的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家，芋哥儿赶忙给让进屋，问一句吃过了吗，姚小哥儿摆摆手。
农村人家历来是赶早的，昨晚，杨大川把芋哥儿折腾了大半夜，芋哥儿今早就没像往常一样能早起，幸亏家里还有沈阿嬷，要不然这两人准得被姚小哥儿堵在被窝里。
他们两家早前就商量好今日一起进城看看。
芋哥儿身子不爽利，一早上都红着脸指使杨大川帮着收拾出门要用的东西。
许林阿爹许老三，今年夏收完就给三兄弟就分了家，许老三跟他们家老大过活。姚小哥儿与许林夫夫赶着的这辆牛车，就是他们三兄弟未分家前买的，如今还是三家人一起使。
许林坐前边赶车，杨大川一同坐前边跟他闲话，顺便学学怎么赶车。他如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买一头牛，家里地头活儿多，又不想芋哥儿老是跟着他一起下地，家里人手还少，还是买头牛使使。
“你准备是买牛犊还是成年的耕牛？”许林挥着鞭子轻轻甩了个响儿，牛车就动起来了，他家这牛有些年头了，牲口养久了都是有灵性的，指使久了都能知道主家的意思。
“那你觉着是买牛犊好还是成年的耕牛好？”杨大川买牛主要就是想帮家里干活的，芋哥儿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家里人手少，正经能干活的只有他。
“要是你不着急使的话，还是买牛犊好，从小家养，□□好了使得爽利，价格也便宜些”许林看着自家老牛道，“如今附近几个村都没听说有小牛犊卖的，有也被其他人家早早定了，还是今日到城里牛市看看吧！”
“没牛犊，有壮年的牛也成，你要是有消息就帮着打听打听。”反正杨大川是不想把自己当老牛使了。
许林摇摇头，“壮年的耕牛就更难了，家里牲口本就金贵，若不是家里实在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谁家会想卖牛！”
杨大川跟许林在前边闲话，芋哥儿跟姚哥儿嘴上也没闲着。
“你身子如今咋样了？”姚哥儿小声问道，姚哥儿觉着，芋哥儿这两夫夫如今这日子是过的挺不错的，但最最要紧的是结契1年多了都还没个孩子！芋哥儿得赶紧怀个孩子才行，有了孩子，也有了底气，再怎么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杨大川也不能跟芋哥儿生分了去。如今村里说的多难听，他又不是不知道。
“挺好的，咋说起这事儿来了？”芋哥儿以为姚哥儿看出他今天身子不利落，脸红不自然道。
“啥事儿，哎哟，你咋那么心大呢，这可是最重要的事儿！”
姚哥儿用手指摁一下芋哥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芋哥儿，要是身子调养好了，赶紧怀个孩子！大川虽没爹娘掣肘，但是村里村外上杆子想说给大川的哥儿小闺女多着呢，大川要是把持不住，落下个孩子来，你可咋办！你得有个孩子傍身你才能立得住！没孩子，外人拿孩子的事儿堵你的嘴，你都没话回他。”
芋哥儿也愁这事儿，“我知道，今儿个我进城也准备再去大夫那儿看看，你今儿咋突然想起说这个来了？”这孩子的事，芋哥儿自己也想，沈阿嬷也盼着。尤其是近日，村里说嘴的越来越多。
“唉，我这不是难受吗！”姚小哥儿叹一口气，情绪也变得低落，“咱家今年夏收完不是分家了吗。老两口以后是要跟着老大的，家里现在住的那间青砖房就分给他们了，我家许林跟老三，家里就另盖了土砖房分出去，家里田地按人头和家里的小子分，老大家有两小子，就拿了大头；老三也有个小子，分的也不少，我家就一个小哥儿，拿的最少！”姚小哥儿把分家的事儿说了“这村里面，要想立得住，还是得生孩子，还得生小子！我今天进城，也要找大夫看看，有没有生小子的良方，家里还是得有小子才能立住！”
提到这儿，芋哥儿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想到自己以后要是生不出小
子，家里只有小哥儿撑门户，那不就是走自己的老路了吗？
“不说这个了，村里还有其他的事儿吗。”芋哥儿心堵，不想再掰扯这个问题。
“这事可是最重要的，你可要上点心！”
姚小哥儿转头说起另一件事：“上林村不是听说要办学堂吗”上林村是秋里镇上的一个大村，平常附近村里的人赶集不是到秋里镇就是去上林村。“现在村里日子过得都不错，家里有几个闲钱的都想把自家孩子送到学堂里，不说考秀才中举人的，多认几个字以后也好到城里找活儿。”
“这不挺好的吗？”芋哥儿眨眼问道。
“好啥啊好，老大家有两小子，正是能送学堂的时候，大嫂就撺掇着老两口把俩孙子送到学堂里认字。老三家的小子也3岁了，听说这事儿也不甘落后，看到老大想要把孩子送过去，也想把自个的儿子送进学堂。”姚小哥儿停下喘口气，继续道“这事儿本来跟我家没关系，他们有钱爱怎么送就怎么送，老两口那些体己银子我也不指望，但老两口透露出来的话，说我家没小子，家里正是不当紧的时候，让我拿些银子出来帮一把！”
姚小哥儿说到这都气哭了，抹泪道：“你说说，有这么个理儿的吗，咱都分家了，还要我们出钱养侄子，他爹娘是干啥使的？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家是没小子，现在没有，以后没有吗！我跟当家的赚的钱难道是从地上捡的，那么容易？攒着这点儿钱还没等使呢，就算计到我们头上了！前些日子老头过寿，大家伙在一块吃饭，说的好好地，突然就把话头转这儿了，合着这是都在算计着我两口子呢！一大家子逼着我们两口子拿钱出来！
这就是老许家的旮旯事，你也不是外道人，我就跟你说说，要不我憋得慌。你家今儿不是要进城看牛市吗，我也瞅瞅去，这钱白拿给人家送好卖乖，还不如自家添置个牲口使！”
“老两口真这么说了？”芋哥儿也震惊了，赶忙问道：“那你们家可应下了？”
“怎么可能应下，谁咽的下这口气”，我跟当家的说了，“我们家云哥儿两岁多了，咱这两年不也得预备着再要个小子，兄弟间又是分家了的，现在把钱给他们使得趁手了，咱家小子以后怎么使。”
姚小哥儿喘口气，继续道“我家当家也不是那些迂的，也不乐意平白拿钱出来给兄弟使，就跟阿爹说了，我准备坐胎，家里银钱使不开。”说到这，姚小哥儿带点笑模样，高兴自家当家跟自己一条心，明白谁才是跟他过日子的人。
姚小哥儿转而又叹了一口气：“你家虽人口简单了些，可是没有大川爹娘掣肘，听说杨大山家也准备送孩子到学堂，他跟你们提过吗？就是跟你们提，也没我家那么欺负人的，让爹娘来说嘴！”
芋哥儿皱了皱眉眉头，“前些日子是来过一次，但是没听我家当家的说起过。”
姚小哥儿悄么看了前面一眼，“家里的银钱你管着还是在大川身上？”
芋哥儿沉吟一下，开口：“家里银子都是我收的，大川身上也有些散碎银子，平常用来趁手的，并不多。”
“你可当心点吧，这家里家外的事儿还是要两口子商量着才对”姚小哥儿劝道。
一路闲话，两家人就进了城，找了个托管的地儿，就把牛车先放那儿了。
两家今天要去的地儿都差不多，就没分开，一起走。
芋哥儿吃周大夫的药也有一年了。刚开始吃药时，芋哥儿的身子就经常有些小毛病，隔三差五的就发热，咳嗽，胳膊疼，腰酸的，问过周大夫，说是以前损耗的过了，现在调养着慢慢发出来，比以后一朝发作要好。如今，芋哥儿经过一年的身子骨调养，脸色红润白皙了许多，不再是以前干瘦黑浚的模样。
这小半年，芋哥儿也觉着自个身子好多了，不再轻易就伤风c咳嗽了，心里记挂着孩子的事儿，稍好些就着急忙慌的进城来了。
周大夫抚抚胡须，“身子调养的不错，损耗的补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换个方子，这是备孕的，你先吃着，年前来回诊一次。你家当家的药就先不要停，继续吃着”
芋哥儿原本听到大夫说他身子调理的还不错，还以为成了，哪里想到还要吃药，“大夫，我这身子都不差了，咋还需要吃那么久的药呢？”
“你这只是补上了身子的根元，身子还没准备好生孩子，下个方子帮你养养，以后生孩子容易些”周大夫见多了担心生孩子的小媳妇夫郎，耐心道。
“芋哥儿，咱听大夫的，药都吃那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
姚哥儿看芋哥儿诊治完了，忙上前道，“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力，总是头晕想吐的，是不是怀上了，是不是个小子？”
周大夫眯着眼睛，搭了搭脉，“不错，是有喜了，不过这月份还小，还得当心着，孩子在肚子里，谁看得出是闺女还是小子？跟你说看的出来的，都是骗你的！小子c闺女c哥儿都一样！”
许林跟姚哥儿得到大夫的肯定，早就乐不可支，虽说之前就有些猜测，可没诊治过，也不敢把话说死。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爹娘再让他拿钱给子侄花用，就说不过去了。
芋哥儿心里既高兴又酸酸的，姚哥儿前脚还说着孩子的事儿，后脚就怀上了，自个儿盼了那么久，如今连怀上孩子的身体都还不成。
从药堂出来，原本说好两家一起到牛市看看的，如今姚哥儿有了身子，就不好再去那腌臜的地方，两家就此分开，约好回家的时辰，在放牛车的地儿集合，一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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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家历来是赶早的，昨晚，杨大川把芋哥儿折腾了大半夜，芋哥儿今早就没像往常一样能早起，幸亏家里还有沈阿嬷，要不然这两人准得被姚小哥儿堵在被窝里。
他们两家早前就商量好今日一起进城看看。
芋哥儿身子不爽利，一早上都红着脸指使杨大川帮着收拾出门要用的东西。
许林阿爹许老三，今年夏收完就给三兄弟就分了家，许老三跟他们家老大过活。姚小哥儿与许林夫夫赶着的这辆牛车，就是他们三兄弟未分家前买的，如今还是三家人一起使。
许林坐前边赶车，杨大川一同坐前边跟他闲话，顺便学学怎么赶车。他如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买一头牛，家里地头活儿多，又不想芋哥儿老是跟着他一起下地，家里人手还少，还是买头牛使使。
“你准备是买牛犊还是成年的耕牛？”许林挥着鞭子轻轻甩了个响儿，牛车就动起来了，他家这牛有些年头了，牲口养久了都是有灵性的，指使久了都能知道主家的意思。
“那你觉着是买牛犊好还是成年的耕牛好？”杨大川买牛主要就是想帮家里干活的，芋哥儿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家里人手少，正经能干活的只有他。
“要是你不着急使的话，还是买牛犊好，从小家养，□□好了使得爽利，价格也便宜些”许林看着自家老牛道，“如今附近几个村都没听说有小牛犊卖的，有也被其他人家早早定了，还是今日到城里牛市看看吧！”
“没牛犊，有壮年的牛也成，你要是有消息就帮着打听打听。”反正杨大川是不想把自己当老牛使了。
许林摇摇头，“壮年的耕牛就更难了，家里牲口本就金贵，若不是家里实在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谁家会想卖牛！”
杨大川跟许林在前边闲话，芋哥儿跟姚哥儿嘴上也没闲着。
“你身子如今咋样了？”姚哥儿小声问道，姚哥儿觉着，芋哥儿这两夫夫如今这日子是过的挺不错的，但最最要紧的是结契1年多了都还没个孩子！芋哥儿得赶紧怀个孩子才行，有了孩子，也有了底气，再怎么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杨大川也不能跟芋哥儿生分了去。如今村里说的多难听，他又不是不知道。
“挺好的，咋说起这事儿来了？”芋哥儿以为姚哥儿看出他今天身子不利落，脸红不自然道。
“啥事儿，哎哟，你咋那么心大呢，这可是最重要的事儿！”
姚哥儿用手指摁一下芋哥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芋哥儿，要是身子调养好了，赶紧怀个孩子！大川虽没爹娘掣肘，但是村里村外上杆子想说给大川的哥儿小闺女多着呢，大川要是把持不住，落下个孩子来，你可咋办！你得有个孩子傍身你才能立得住！没孩子，外人拿孩子的事儿堵你的嘴，你都没话回他。”
芋哥儿也愁这事儿，“我知道，今儿个我进城也准备再去大夫那儿看看，你今儿咋突然想起说这个来了？”这孩子的事，芋哥儿自己也想，沈阿嬷也盼着。尤其是近日，村里说嘴的越来越多。
“唉，我这不是难受吗！”姚小哥儿叹一口气，情绪也变得低落，“咱家今年夏收完不是分家了吗。老两口以后是要跟着老大的，家里现在住的那间青砖房就分给他们了，我家许林跟老三，家里就另盖了土砖房分出去，家里田地按人头和家里的小子分，老大家有两小子，就拿了大头；老三也有个小子，分的也不少，我家就一个小哥儿，拿的最少！”姚小哥儿把分家的事儿说了“这村里面，要想立得住，还是得生孩子，还得生小子！我今天进城，也要找大夫看看，有没有生小子的良方，家里还是得有小子才能立住！”
提到这儿，芋哥儿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想到自己以后要是生不出小
子，家里只有小哥儿撑门户，那不就是走自己的老路了吗？
“不说这个了，村里还有其他的事儿吗。”芋哥儿心堵，不想再掰扯这个问题。
“这事可是最重要的，你可要上点心！”
姚小哥儿转头说起另一件事：“上林村不是听说要办学堂吗”上林村是秋里镇上的一个大村，平常附近村里的人赶集不是到秋里镇就是去上林村。“现在村里日子过得都不错，家里有几个闲钱的都想把自家孩子送到学堂里，不说考秀才中举人的，多认几个字以后也好到城里找活儿。”
“这不挺好的吗？”芋哥儿眨眼问道。
“好啥啊好，老大家有两小子，正是能送学堂的时候，大嫂就撺掇着老两口把俩孙子送到学堂里认字。老三家的小子也3岁了，听说这事儿也不甘落后，看到老大想要把孩子送过去，也想把自个的儿子送进学堂。”姚小哥儿停下喘口气，继续道“这事儿本来跟我家没关系，他们有钱爱怎么送就怎么送，老两口那些体己银子我也不指望，但老两口透露出来的话，说我家没小子，家里正是不当紧的时候，让我拿些银子出来帮一把！”
姚小哥儿说到这都气哭了，抹泪道：“你说说，有这么个理儿的吗，咱都分家了，还要我们出钱养侄子，他爹娘是干啥使的？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家是没小子，现在没有，以后没有吗！我跟当家的赚的钱难道是从地上捡的，那么容易？攒着这点儿钱还没等使呢，就算计到我们头上了！前些日子老头过寿，大家伙在一块吃饭，说的好好地，突然就把话头转这儿了，合着这是都在算计着我两口子呢！一大家子逼着我们两口子拿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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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真这么说了？”芋哥儿也震惊了，赶忙问道：“那你们家可应下了？”
“怎么可能应下，谁咽的下这口气”，我跟当家的说了，“我们家云哥儿两岁多了，咱这两年不也得预备着再要个小子，兄弟间又是分家了的，现在把钱给他们使得趁手了，咱家小子以后怎么使。”
姚小哥儿喘口气，继续道“我家当家也不是那些迂的，也不乐意平白拿钱出来给兄弟使，就跟阿爹说了，我准备坐胎，家里银钱使不开。”说到这，姚小哥儿带点笑模样，高兴自家当家跟自己一条心，明白谁才是跟他过日子的人。
姚小哥儿转而又叹了一口气：“你家虽人口简单了些，可是没有大川爹娘掣肘，听说杨大山家也准备送孩子到学堂，他跟你们提过吗？就是跟你们提，也没我家那么欺负人的，让爹娘来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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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哥儿沉吟一下，开口：“家里银子都是我收的，大川身上也有些散碎银子，平常用来趁手的，并不多。”
“你可当心点吧，这家里家外的事儿还是要两口子商量着才对”姚小哥儿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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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只是补上了身子的根元，身子还没准备好生孩子，下个方子帮你养养，以后生孩子容易些”周大夫见多了担心生孩子的小媳妇夫郎，耐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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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哥儿看芋哥儿诊治完了，忙上前道，“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力，总是头晕想吐的，是不是怀上了，是不是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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