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窗外听客
一条娇小的影子快速贴近了林轻羽的屋子，蹲在墙角下听着里面的谈话。
“小姐，今个老夫人来瞧过，可也没有为小姐说话的意思。看来这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啊！”周妈妈手里拿着绣针绣布，坐在油灯下，手上没停，嘴上也不闲着。
“祖母慈善，想来也是信得过母亲的。”林轻羽的声音很轻，随后又咳了两声。
“什么慈善，小姐，我看全都是这些年大夫人作威作福惯了，今个我还去家里的药铺拿药，那掌柜的凶神恶煞的，要不是拿了姨娘留下的首饰当了，小姐都要断药了。”周妈妈很是气愤，说话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那也是，咳咳——”林轻羽还未说完，就连续的咳起来。吓得周妈妈连忙放下东西过去给她顺气。
随后就瞧见周妈妈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端着水喂给林轻羽。该是咳嗽的狠了，林轻羽脸色惨白，比起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遑多让。
周妈妈发了狠，说道：“小姐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把那药铺卖了。”
“奶娘，那铺子叫母子把持多年，若是突然卖了，父亲那边——”林轻羽很是犹豫，拉着周妈妈的衣角不让她走。
“小姐啊，你都这样了，还在乎谁的脸面？那铺子本来就是姨娘留下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要那铺子还有何用。林家把着铺子这么多年，可曾好好照顾小姐。当初小姐年纪小，本想着等你说了亲事，怎么着也该还给你才是，可现在看来，林家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既然是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周妈妈一同发泄之后，趴在林轻羽的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放心，当初姨娘就是防着林家亏待你，早就把手里的铺子在官府做了备案，只要去查，便可查到。林家对你如此，我也不必给他们遮掩。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是拼出一条老命也要去官府告他林家一状，我倒要看看他林家还能走多远！”
窗外传来轻微的声音，好似将什么东西碰倒了。周妈妈连忙走过去打开窗子看了看，只见一只黑猫从角落窜了出去。放下窗子，周妈妈回到林轻羽身边。刚过来，就瞧见玄色丢过来的石子。
“走了？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林轻羽冷哼一声，然后靠在床头沉思。
“小姐，那些嫁妆铺子的地契都在大夫人手里，只要去查，官府那边必然能查到，若是老爷起了疑心——”周妈妈不理解为何林轻羽要制造这样一个漏洞，只是担心林家知道之后更加不待见林轻羽。
林轻羽苍白的脸上流露一抹淡然笑意，说道：“奶娘尽管放心。林世荣不会去查的！而且他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夫人！”
林世荣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怎么能允许会威胁到他仕途的东西存在！所以他知道了，必然会叫大夫人把东西归还，而不是去官府差备案。一旦走路了风声，满城皆知，那他的官途算是走到头了！
一个庶女，早晚要嫁出去，几个嫁妆铺子和林家的前程，孰轻孰重，林世荣还拎的清！
“奶娘，今个晚些睡吧，说不定还会有客人来呢！”林轻羽喝了些水，就靠在床头假寐。
周妈妈本也没打算早睡，就坐在一旁继续未曾完成的绣品。
福泽院。
“她真是这么说的？”老夫人的声音颇为诧异，同时也更为庆幸，若不是早早就把伺候的人打发了，只怕这种丑事就要传出家门了！
此时老夫人坐在首位，沈妈妈站在她的身后，厅堂里跪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这姑娘是沈妈妈带起来的，细心仔细，做事也很上心，颇得老夫人的喜欢。
自从离了夕园，老夫人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好似忽略了什么。回去之后与沈妈妈交流一番，着实放心不下，就叫这丫头过去听墙角，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密！
此时老夫人是一脸的凝重，连沈妈妈都是震惊不小。那丫头还没说话，沈妈妈挥挥手叫丫头下去休息。
“老夫人，看来这些年四小姐的确是过的不如意，不然那周妈妈也不必被逼至此。说到底，四小姐还是大老爷的亲生骨肉，哪有女儿陷害父亲的。可是大夫人那边——”沈妈妈点到即止，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但是老夫人却明白。
“我本想着，她好歹也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就算不能一视同仁，也不该苛待她。总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肯真心实意照顾这些庶女。今个见礼，瞧瞧她那两个女儿，穿金戴银。随便拿下什么东西都值得几十两，在瞧瞧四丫头院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大活人。”一想到今天见礼，老夫人就心里堵得慌。大儿媳妇的三个孩子拿出来的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再看看庶女，虽说也是贴心的，可到底寒酸了不少。都是林家的孩子，怎的差距这么大！
沈妈妈没有接话，这道理谁都懂，可是这话只有老夫人能说得出口。
“差人把世荣叫过来，这事得和他商量商量。还有，你却准备些药材补品，在准备些银两，悄悄地送过去。”老夫人爱财，能让她那银子出来着实不容易。沈妈妈吃了一惊，连忙下去安排了。
今个晚宴，林世荣与林沧海多喝了几杯，此时正歇在大夫人的院子里。二人正在说话，就有人来通传说是老夫人要见他。
“许是老夫人多年不见老爷，必有很多话要说。老爷还是快些过去吧。这是厨房刚送来的银耳莲子羹，这东西易消化，还不腻。晚上吃些也无妨。我瞧老夫人晚宴上也没吃什么，想必是舟车劳顿还未歇过来。就有劳老爷带过去吧。”林夫人连忙起身将一个食盒递给林世荣，完全一副惦念着婆母的好媳妇形象。
林世荣点点头，对贤妻此举很是满意。再想想晚宴上瞧着林梦瑾的确消瘦了不少，便开口道：“这些日子梦瑾也是清瘦了不少，叫她回院子思过，让人看着，别再惹出事端来。”
听见林世荣松了口，林夫人心中狂喜，可脸上却是顺从的模样，说道：“这些日子梦瑾也收敛了不少，想来是吃了教训。日后成了家，也能体会老爷对她一番苦心。”
林世荣点点头，然后带着小厮去了福泽院。
刚一进来就瞧见老夫人一脸怒容，林世荣心中犹疑，接过食盒屏退下人，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这大晚上的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母亲？若是家中事，知会儿子一声便是了。”林世荣把东西送到老夫人面前，却没立即打开，而是坐在一旁等着老夫人说话。
“什么事？老大啊，你可真是个糊涂的，若不是我叫人看着，只怕明天你们兄弟的乌纱帽都保不住啊！”老夫人怒喝一声，然后把小丫头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林世荣听。
这可听得林世荣一身冷汗，端着茶杯的手心都溢出了汗水。
占了姨娘的嫁妆铺子，这事可大可小，可若是一状送到官府，涉及朝廷三品大员的案子必然会送到皇帝面前，届时满朝哗然。就算皇帝碍于将军府和靖安侯府的势力将这件事压下来，那林家也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别说儿女仕途，就是他和林沧海的前程也是一朝尽毁！
右手轻颤的将茶杯放下，林世荣心中可谓是滔天骇浪。真没想到那个女人死了居然还给林轻羽留了这么大的屏障！
那几个铺子的确值钱，可终究是占了妾室的东西。若是传扬出去，先不提百姓如何看待，光是史官手里的笔又会如何记载他林家？那可真算是遗臭万年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世荣甚至想暗中解决了林轻羽和周妈妈，一了百了。可又担心那女人为了林轻羽留下什么后手。能在官府备案，留个心腹之人在外面照看林轻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林轻羽不能出事。而且不仅不能出事，还要活得好好的！说到底就是几个嫁妆铺子，还给林轻羽就是了。日后林轻羽说了亲事嫁出去，平平安安也就是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那一瞬间林世荣的的确确是想要杀死林轻羽来保住仕途。都说熊掌和鱼不可兼得，可林世荣却贪婪的想要二者兼得！甚至不惜出掉亲生骨肉，可见在利益面前，就算是血脉亲情都变得无关紧要。
林世荣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林轻羽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期盼也都消失殆尽。
“儿子知道了。这件事儿子会妥善处理的。”林世荣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那个送来的食盒动也没动。
老夫人瞧了一眼，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一想到林夫人给林世荣和林沧海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老夫人对林夫人的厌恶又浓了几分。
“拿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扔了。”老夫人冷冷一句话，算是彻底打破了她们婆媳之间和睦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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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个老夫人来瞧过，可也没有为小姐说话的意思。看来这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啊！”周妈妈手里拿着绣针绣布，坐在油灯下，手上没停，嘴上也不闲着。
“祖母慈善，想来也是信得过母亲的。”林轻羽的声音很轻，随后又咳了两声。
“什么慈善，小姐，我看全都是这些年大夫人作威作福惯了，今个我还去家里的药铺拿药，那掌柜的凶神恶煞的，要不是拿了姨娘留下的首饰当了，小姐都要断药了。”周妈妈很是气愤，说话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那也是，咳咳——”林轻羽还未说完，就连续的咳起来。吓得周妈妈连忙放下东西过去给她顺气。
随后就瞧见周妈妈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端着水喂给林轻羽。该是咳嗽的狠了，林轻羽脸色惨白，比起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遑多让。
周妈妈发了狠，说道：“小姐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把那药铺卖了。”
“奶娘，那铺子叫母子把持多年，若是突然卖了，父亲那边——”林轻羽很是犹豫，拉着周妈妈的衣角不让她走。
“小姐啊，你都这样了，还在乎谁的脸面？那铺子本来就是姨娘留下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要那铺子还有何用。林家把着铺子这么多年，可曾好好照顾小姐。当初小姐年纪小，本想着等你说了亲事，怎么着也该还给你才是，可现在看来，林家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既然是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周妈妈一同发泄之后，趴在林轻羽的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放心，当初姨娘就是防着林家亏待你，早就把手里的铺子在官府做了备案，只要去查，便可查到。林家对你如此，我也不必给他们遮掩。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是拼出一条老命也要去官府告他林家一状，我倒要看看他林家还能走多远！”
窗外传来轻微的声音，好似将什么东西碰倒了。周妈妈连忙走过去打开窗子看了看，只见一只黑猫从角落窜了出去。放下窗子，周妈妈回到林轻羽身边。刚过来，就瞧见玄色丢过来的石子。
“走了？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林轻羽冷哼一声，然后靠在床头沉思。
“小姐，那些嫁妆铺子的地契都在大夫人手里，只要去查，官府那边必然能查到，若是老爷起了疑心——”周妈妈不理解为何林轻羽要制造这样一个漏洞，只是担心林家知道之后更加不待见林轻羽。
林轻羽苍白的脸上流露一抹淡然笑意，说道：“奶娘尽管放心。林世荣不会去查的！而且他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夫人！”
林世荣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怎么能允许会威胁到他仕途的东西存在！所以他知道了，必然会叫大夫人把东西归还，而不是去官府差备案。一旦走路了风声，满城皆知，那他的官途算是走到头了！
一个庶女，早晚要嫁出去，几个嫁妆铺子和林家的前程，孰轻孰重，林世荣还拎的清！
“奶娘，今个晚些睡吧，说不定还会有客人来呢！”林轻羽喝了些水，就靠在床头假寐。
周妈妈本也没打算早睡，就坐在一旁继续未曾完成的绣品。
福泽院。
“她真是这么说的？”老夫人的声音颇为诧异，同时也更为庆幸，若不是早早就把伺候的人打发了，只怕这种丑事就要传出家门了！
此时老夫人坐在首位，沈妈妈站在她的身后，厅堂里跪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这姑娘是沈妈妈带起来的，细心仔细，做事也很上心，颇得老夫人的喜欢。
自从离了夕园，老夫人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好似忽略了什么。回去之后与沈妈妈交流一番，着实放心不下，就叫这丫头过去听墙角，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密！
此时老夫人是一脸的凝重，连沈妈妈都是震惊不小。那丫头还没说话，沈妈妈挥挥手叫丫头下去休息。
“老夫人，看来这些年四小姐的确是过的不如意，不然那周妈妈也不必被逼至此。说到底，四小姐还是大老爷的亲生骨肉，哪有女儿陷害父亲的。可是大夫人那边——”沈妈妈点到即止，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但是老夫人却明白。
“我本想着，她好歹也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就算不能一视同仁，也不该苛待她。总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肯真心实意照顾这些庶女。今个见礼，瞧瞧她那两个女儿，穿金戴银。随便拿下什么东西都值得几十两，在瞧瞧四丫头院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大活人。”一想到今天见礼，老夫人就心里堵得慌。大儿媳妇的三个孩子拿出来的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再看看庶女，虽说也是贴心的，可到底寒酸了不少。都是林家的孩子，怎的差距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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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荣点点头，对贤妻此举很是满意。再想想晚宴上瞧着林梦瑾的确消瘦了不少，便开口道：“这些日子梦瑾也是清瘦了不少，叫她回院子思过，让人看着，别再惹出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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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来就瞧见老夫人一脸怒容，林世荣心中犹疑，接过食盒屏退下人，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这大晚上的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母亲？若是家中事，知会儿子一声便是了。”林世荣把东西送到老夫人面前，却没立即打开，而是坐在一旁等着老夫人说话。
“什么事？老大啊，你可真是个糊涂的，若不是我叫人看着，只怕明天你们兄弟的乌纱帽都保不住啊！”老夫人怒喝一声，然后把小丫头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林世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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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姨娘的嫁妆铺子，这事可大可小，可若是一状送到官府，涉及朝廷三品大员的案子必然会送到皇帝面前，届时满朝哗然。就算皇帝碍于将军府和靖安侯府的势力将这件事压下来，那林家也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别说儿女仕途，就是他和林沧海的前程也是一朝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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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轻羽不能出事。而且不仅不能出事，还要活得好好的！说到底就是几个嫁妆铺子，还给林轻羽就是了。日后林轻羽说了亲事嫁出去，平平安安也就是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那一瞬间林世荣的的确确是想要杀死林轻羽来保住仕途。都说熊掌和鱼不可兼得，可林世荣却贪婪的想要二者兼得！甚至不惜出掉亲生骨肉，可见在利益面前，就算是血脉亲情都变得无关紧要。
林世荣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林轻羽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期盼也都消失殆尽。
“儿子知道了。这件事儿子会妥善处理的。”林世荣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那个送来的食盒动也没动。
老夫人瞧了一眼，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一想到林夫人给林世荣和林沧海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老夫人对林夫人的厌恶又浓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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