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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一入投行深似海

  小堆刚一出仲裁庭,三部总经理张总便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张总平时用一个三星手机,信号差的很,平时一打电话就“喂喂,你能听到吗?”奇怪的是今天信号出奇的好。

  电话接通,张总并不说话,而是偷偷的录音。

  小堆说,人事居然说我8月后基本没来上班,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不是在上班吗,而且还交接了工作,并没影响你们申报。

  你确实把工作交接好了,关于这一点,我们挺认可你的

  张总说完便不说话了,小堆把电话挂断,张总又打过来,仍然不说话,仍然在录音。

  如是往复几次,真没意思

  回bj后,张总继续打电话过来,双方仍然不能达成一致。

  小堆不想再解释,便说关于我的事情,我的工作能力,你可以问问红(呈地时空财务经理),问问她我的表现怎么样?你问问就知道了。

  红听说这件事之后,很快打电话过来,开玩笑的说,你怎么可以出卖朋友呢?我们齐总还埋怨我怎么能随便给人盖章呢。

  红指的是调查问卷的事,那份问卷纯粹是小堆自己设计的,红在上面签了字盖了章,小堆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是为了拿到证据证明自己可以胜任投行工作。

  小堆说,红姐,实事求是的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可以呀,我们对你印象挺好的,我还跟你们张总说了呢,“小堆在这里表现挺好的,工作也交接好了,所有的资料都打印整理好了(并没有影响项目进度)”

  有时候,中间人的调解真的很管用。张总被财务经理一说,面子有点挂不住,打电话过来协商。

  最后张总私下里以三部的名义,赔了小堆三千块钱了事。

  小堆撤诉,南平证券很快给小堆补交了三个月的社保公积金,小堆还倒交给公司一千多,作为社保个人部分。

  第一次去南京申请仲裁的时候,回来的路上,有一家券商说看到了小堆的简历,没问题的话就递给他们领导了,小堆说可以。

  这家券商名叫中山证券,总部在深圳,投行总部在sh,投行部总经理姓陈,陈总刚好要来bj参加一个活动,顺便见了小堆一面。

  面试进行的很顺利,陈总答应录取,小堆暂时以行研的身份签字,陈总给出的基本工资是税前一万——有注会证的可以给到一万二。

  中山证券这边的团队提成比例是扣除费用后的35,而且这边不设行研。

  陈总说,你可以上网查一下,我很有名的。

  小堆回去查了一下,果然很有名,陈总换过四家券商,先后在联合证券,中信建投证券,齐鲁证券投行总部工作过,而且头衔也很多——“复旦大学政治学博士后c经济学博士,高级经济师,注册会计师(cpa),保荐代表人,某上市公司独董”,关键是他还是国家首批保代。

  后来经过接触发现,别看头衔这么多,他却和很多投行一样,有一个致命的短板,那就是没做过审计,缺乏实务经验,专业知识不过关。

  小券商在拿项目方面本身就没有资源优势,专业不过关就更没有优势了,就只能靠低价吸引客户了,因此他的新三板报价都很低,普遍在70万左右,而且项目质量都很次。

  陈总是个非常勤奋的人,夜里两点之前很少睡觉,经常为了拿项目亲自出马,四处奔波,而且还养成了一项绝技,那就是无论乘坐高铁飞机,躺下就能睡着,但却没什么用,始终拉不来大项目。

  当时面试的时候,小堆说要先考试,考完试再来入职,陈总同意了,考完后小堆赶紧跟人事联络,公司要走流程,陈总说你先干活,到时候工资会补发给你。

  小堆跟陈总接触的第一个项目是一家bj的企业,主营业务是做石油天然气技术开发c技术服务,行业统称“油服”。

  公司规模不大,财务是清一色的女生。公司是一个标准的vie架构,实际控制人注册地在美国,vie架构虽已拆除,但是没有拆干净。

  老板名下在国内有两家公司,分别是bj公司c合肥公司,两家公司的大股东都是老板本人,目前的方案有两个,一个是以bj公司为挂牌主体,合肥公司通过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变成bj公司的子公司,但是bj公司的实收资本始终不到位,注册资本是200万,实收资本100万,净资产一480万,实收资本还差100万就到位了,老板不知怎的始终拿不出来。既然拿不出来就先做减资吧,要减资先要发公告,而且工商变更流程非常繁琐,老板担心hd区工商局办事效率慢,影响挂牌进度。

  方案二是以合肥公司为主体,bj公司变成合肥公司的子公司,但问题是合肥公司成立时间太短,还不足两年。

  会上除了讨论出资问题,还讨论了一些其他问题,总体来说,较一般公司问题复杂的多。

  通过这次会议就能看出来,陈总面上的问题还算可以,细节问题就不是那么专业了,但毕竟干了那么多年,还是能忽悠过去的。

  就怕遇到这样的领导,压力全在下属这里,两天后,小堆又不得不带着合作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过来重新开了一次会,确定了一下细节方案。

  中山证券bj投行部没有专门的办公室,有事就往分公司跑,分公司位于车公庄营业部。

  bj投行团队算上小堆共三个人,另外两个也都是男生,一个会计师,一个律师,二人均入职不久。

  会计师叫东东,在事务所工作过,仅仅是个专科学历,律师叫天天,刚毕业不久。

  周末的时候崔哥要来bj出差,正好跟大家见个面。

  崔哥是sh投行总部的一个cpa,也是个准保代。他毕业于复旦大学数学系,先是在sh的四大干过两年,然后跳槽到世纪证券做投行,再后来辗转来到中山证券。按照工作安排,他主要负责华北地区业务,因此暂时领导bj投行团队。

  四大的工作机械又重复,两年经验有点少,学不到太多实质性的东西,因此崔哥至今不会做合并,不过倒不影响工作,应付普通的项目还是可以的。

  崔哥做过一单ip一,并且那家公司已于今年6月成功上市,崔哥虽不是签字保代,却也付出了主要劳动,结果仅仅分得了3万块。

  什么?投行不是三年不开户开户吃三年吗?

  没错,不是30万,也不是300万,就是3万块。

  油服公司始终没消息,陈总又陆续接触了几家公司,居然连开加油站的都想挂新三板。

  陈总去沈阳拜访了一家汽车配件企业,并且带回来一些资料。陈总让bj团队做一个方案出来,大家不敢怠慢,分头行动,熬夜写出一个方案,后来这个项目也没结果。

  小堆前前后后跟陈总干了一个月,入职的事情始终没结果,小堆催促人事,人事说资料已经递上去了,但是领导没签字。小堆问陈总,陈总说我去深圳总部看看,结果去了之后再没消息。

  后来小堆才知道,大股东锦龙正在酝酿全资收购中山证券,中山证券正在进行高层人事变动,陈总的业务被冻结,暂时不能开展新业务。

  再后来投行团队基本分崩离析,陈总被干掉去了一家小券商——合讯证券,崔哥去了国金证券,bj团队的会计师东东跟陈总去了合讯,律师天天被干掉了,赔了一个月工资。

  一年以后,小堆给东东打电话,问干的怎么样?那边好混吗?

  东东说,快混不下去了,马上就要滚蛋了。

  为什么?

  陈总一来就跟人家签了一年7500万的任务,结果一年做下来连750万都不到,我一来的时候工资税前一万二,现在降到了八千,还干个毛呀。

  真是一入投行深似海,后悔已经来不及。

  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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