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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假的七龙珠

  01年的春节终于来了,伴随着全球变暖前冬季应有的彻骨寒意。门外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冬季的冷风和小片小片的雪花一同旋转下落,在地面堆积起薄薄的一层细雪,那雪如盐粒般洁白晶莹,凑近一嗅却意外地有着一股凉丝丝的清新气息,又与那平常的雨水露水味不同,闻着叫人心生喜欢。

  外婆家支起了火盆,四块长木块拼接成的火盆底,上头架了一口圆底的大铁锅,呼啦啦倒进一小桶的黑木炭,用火钳夹着交叠摆放着,再用火柴点燃一把干松针来引火,烧至旺处扔至木炭中间,渐渐地松针烧没了,底下的木炭则开始散发出盈盈的红光和热量。来访的邻居朋友围坐在火盆旁,嗑着西瓜子,顺手将沿路拜访积攒来的瓜子壳通通扔进火堆里。冬季木炭耗得快,一转眼的工夫,烧尽的木炭便在盆底积起一层厚厚的灰,灰里七零八落地嵌着几颗半焦的瓜子壳,闻着刺鼻。这炭火味与焦味的结合,即是我小时候对于春节的印象了。

  小时候皮,我是不情愿围在火盆旁听大人们聊天的,便趁着外婆不注意,偷偷一个人跑出了门外。大年初一雪下得很大,一眼望去所见事物皆披上了银装,村上的老大爷缓缓地牵着自家的牛回棚,脚踩过雪地留下了一串凹陷的棕色脚印,脚印的低洼处还盛着雪粒溶化的水。雪还下着,慢慢的,飘落的雪花又层层地覆在水上,过不多久,脚印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

  我脱了手套徒手抓起一把雪来揉成雪球,三下两下便揉成了一个桔子大小的圆润雪团子,手已经有些通红的样子了。我又一鼓作气揉了七个同样大小的雪团子,在每个雪团子上画上几个五角星,又认真地按照北极星勺子般的样子摆好,一本正经朝雪团子鞠了三个躬。我想着,七龙珠加北极星的威力,愿望总还是能奏效的吧?

  我心里一边默念着希望父母亲回来的愿望,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等了五分钟的样子,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睛回身一看,却只发现堂姐站在我身后。她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傻站着啊。我听说你到外婆家过年了,刚好奶奶来这边走亲戚,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冷就在原地站了一会。奶奶呢?”

  “奶奶说她年纪大了不想走,就我一个人过来了。”

  “是吗,那和我去我外婆家玩吧?”

  “不啦我只是来看看你,新年快乐茵茵~”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小跑着,细白的雪粒从她的外套上掉落,沙沙作响。

  雪更大了起来,那七个雪团子被飘来的雪花糊得面目全非,一点也看不出来形状了。假的七龙珠,果然还是不行的吧?我这么想着,眼里不自觉地模糊了起来。

  “茵茵快回来,外头冷!”外婆催促我回家了。

  “嗯!我知道了。”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迹,踩着雪地走回家。手冻得红紫红紫的,僵僵得连手套都几乎握不住。

  外婆在门口等着我,我最后回头看了看村口的那条路,大雪纷飞之下,依旧是什么痕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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