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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忆往昔

  立秋将至,已是有秋风凉起,有簌簌的黄叶飘零滑落。夏侯府邸上红布呈半圆状张结在屋梁上,回廊上,中间系有大红的红灯笼,红灯笼上系着流苏飘飘,素日里寡味的夏侯府,在红色的装点下,显得十分的喜庆

  啊雅在七月的房间里打点着出嫁时的嫁衣,红头巾,头饰手势等,还要仔细清点要带上的陪嫁物品,坐在一旁的七月,痴呆的看着啊雅忙里忙外

  “小姐,你是怎么了?”啊雅发现七月神情有点不妥,便问道

  “啊雅,你过来这边”微末拍了拍床榻旁边

  “好,来了”啊雅放下手上的饰物,往七月身旁走过去,坐下

  “啊雅,将军有什么喜好吗?”微末问

  “练武?将军功夫了得”阿雅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有其他?”

  “唔”啊雅摇了摇头

  “我跟将军如何认识的?”微末的眼神略显的有些落寞,细想着,过去一切也许就是他的心结吧,关于那句,我活着,便不坠入深渊,我死了,便疯魔成活,究竟,你与七月有怎么样的过往,如此的无与伦比

  “小姐,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听小姐你提过,我认识将军,是每次小姐要外出赈灾救济周边受战事折磨的难民,都会差我到将军府通知管事伯至,将军便安排随从而行”啊雅留意到七月眼底里淡淡的忧伤,却甚是不解,心想着,小姐可能因为忘记了过往,心有郁结

  “小姐,过往并不重要,过两天便是立秋,虽说,有逃亡的策划,可是,至少将军与你能有一个正式的名分,你别担心”啊雅安慰道

  “逃亡真的能成功吗”微末蹙了蹙眉

  “有将军在,京玟,伯至,配合,一定能成功的”啊雅撸起拳头,胸有成竹

  “可是魏王爷有整个都城的武装实力和人力,敌众我寡,险象横生”

  “小姐,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好好,不说了,你赶紧着筹备,你自己的衣裳收拾好了吗?”微末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翘首昂步,深呼吸,然后长长的吁气,稍作放松

  “晚上的时间,啊雅便会收拾收拾”啊雅也离榻回到该忙的地方去了

  “那便好”微末趁啊雅忙活去时,便悄悄的走出自己的闺房,似乎想暂时逃离这一切

  另一边,将军府邸里,大红的绸缎和红灯笼也是张灯挂彩布置满整个府邸,在外庭院处,摆满了铺有红布的桌椅,正厅殿里也是一张张的红布桌子,府里的仆人都是要忙坏了,进进出出的,连闲碎的窃窃私语也少了

  “伯至,水路的船只,都安排好了吗?”京蛰问

  “是的,将军,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伯至回话

  “酒宴后,我便到都城侧边的河堤岸上等你们,将军府的密道,伯至应该知道吧”京玟把玩着手上的两个文玩核桃,俨然沉思,完婚后便要开始逃亡,能逃多远

  “嗯,密道连同河堤边的隔壁的山头,已经备好马匹在守候”伯至沟壑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不带表情

  “那就按计划行事,不容有错”京蛰走到书房门前,看着庭院的花草竹叶,屏息凝神

  “哥,你想好了吗,会是一场恶战”京玟略显出忧愁的眼神,看着京蛰的宽大的背影

  “京玟,竹树下的琴瑟都快落满尘了,弹一曲”京蛰望着竹叶摇曳下的凤鸣争瑟琴,入神了,恶战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有嗜血的快感

  “只要你喜欢”京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放下手中核桃,从昏暗的书房中走出,走到石凳子上,拂了拂衣摆,坐下

  “这位公子,请点曲”京玟双手轻放在琴弦上

  “梅花三弄,跟你般配”京蛰往前走,踏出书房,走到庭院中,观赏者庭院的松竹

  “哼哼哼,这位公子,真可爱,明明想听曲的是你,点了首配我的,何为?”京玟嘴角边笑意盈盈

  “不何为,你说只要我喜欢”京蛰漠然的眼神,淡淡的说。

  “是是是,你喜欢就好”京玟语带宠溺的话音刚落,便悠悠扬扬的奏起那流转千回的琴瑟,靡靡之音幽咽长流,繁弦急彻委婉连绵

  然而京蛰心里知道,梅花三弄,是与七月第二次相见的时候,七月弹乐的琵琶曲。

  别人都说他是猛兽,他自己也不由得心生猛兽。但唯独七月与他说,心有温度的猛兽便不再嗜血。

  那一晚先帝在皇宫里设宴,是为老将军节节击败倭寇人凯旋而归的庆功宴,那也是京蛰第一次领兵打的一场仗,还没来得及卸甲便被老父亲揪到宫殿去面圣

  皇宫里的厅殿宽敞明亮,奢华堂皇,每一条梁柱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金辉夺目,中间的过道犹为宽广,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高处的台阶

  入夜了,大殿里歌舞升平,京蛰坐在老将军旁,默默的看着旁边老父亲与各位官人相相举杯敬酒,闲话家常

  “老将军,宝刀未老,想必沙场尽是你的威风飒飒”夏侯府的老爷举杯道

  “过誉了,夏侯兄,我本不属于朝政,皇上身边还要多多倚重你”老将军京雷回应

  “今晚,我命小女带了奏乐来共贺将军告捷而归,望老将军不要见笑,哈哈”夏侯府老爷咯咯的笑道

  “夏侯兄有心了,有心了”

  而宴席进行的时,夏侯府的老爷,站起来双手拍了拍,一女子便是拨动出强劲而空幽的琴音,扬长空彻在大殿里,此女子穿着飘逸的素雅白衫,从大门中,轻功飞踏,犹如凌波微步于风中,款款而来,轻薄衣摆随风摇动,而琴声也徐徐而来,似是骤然急,骤然缓的挑拨着在座人的心弦,而此刻间门两旁的舞姬双双摆动着柔软的香体,步履轻飘的跟随在后,活色生香的曼舞起来

  女子领在头前,踏至大殿中央,旋风盘腿而下,犹抱着琵琶般遮脸,若仙若灵

  “参见皇上,各位大人,夏侯府七月,为皇上,各位大人,献曲一首,《梅花三弄》”七月颔首低眉,百媚生姿,琴音落落绕指而至,抑扬顿挫,仙乐飘飘,闻之即醉

  京蛰看着眼前,再次相见的夏侯七月,似是时间一瞬间静止了,目光久久不愿从七月的身上抽离。是她。夏侯七月。

  琴声依然绕梁,舞姬曼妙凤舞,整个大殿都为之沉醉

  当晚宴席后,宾客都各自散去,回府休憩,夜已入深,百家的烛火都灭迹了,唯独月明星光相皎洁

  京蛰潜入了夏侯府后阁,刚翻过高墙,便看到七月倚坐在一片月光中的回廊上。

  “将军府少爷,不期而遇”七月轻扬了嘴角,有意无意的浅笑

  “”京蛰看着轻慢不经意的七月,似是看着坠入人间的小仙女

  “走吧,带你出去看看这人间另一番滋味”七月收起了笑意,利索的起来,拿过房门后的佩剑,便抓住京蛰的手,带着他踩过小池上的假山,轻轻跃到墙上,京蛰也是利索的跟上

  “我听闻,将军府历代的长子都要经历人间最无情的酷刑,锻炼其心志之金刚,直到我见到你的时候,便看见你的火”

  七月似乎早就备好了马,栓在墙外的一根枯木木桩上。七月走上松开栓着马的绳,踩着马踏,轻身翻上。

  “什么意思?”京蛰不懂,不懂这个说话云里雾里的女人,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似乎在亲近他,指明他未来的意义,关于生

  “上马,我告诉你”七月伸出手邀请京蛰,京蛰利索的搭上七月的手,轻跃而上,还没等京蛰坐稳,七月的一脚蹭到马肚子,让马跑起来。京蛰一个摇晃,双手往前抓紧七月臂弯,稳住后倾的身体,向前靠拢七月

  “长少爷,可要扶稳了”七月加快了马奔跑的步伐

  “要去哪?”京蛰问

  “从何处来,归何处去,边塞,你刚打完仗的地方”

  “你疯了”京蛰低沉的说,似是带着些许怒气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你一起。他生怕慢一点,你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我便是看见你的火,生怕你在岁月的无情里厉变成魍魉鬼火,撕咬一切后,湮灭消匿”

  京蛰突然间沉默了,不知如何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七月每次都会说一些,让他的心骤然炽热的话语,令他的心,他的灵魂,都触及到温暖

  朗朗的明月下,寂夜里,只有马踏声稳步而有节奏的发响

  “风虽萧瑟,但春风却能化暖,夜虽寒凉,但却能凝成晨露,滋润寸草,愿你能成为这个朝野的庇护者”七月轻轻的诉说着

  “你是疯了,想让野兽冷血的心有温度”京蛰呵斥道,此刻的京蛰似是明白了七月的用意了,但是却不想承认,温暖是灵魂的热度

  “野兽的心有温度了,便不再嗜血了”七月的手贴近京蛰的手,紧握了一下

  从此京蛰便相信了这心的温度,血的温度,灵魂的温度,都是炽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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