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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拿着菜刀做手术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给你爹收尸啊!”乔致远双手负在背后,时而抬头叹气,时而低眉沉思,半天不说一句话的气度宛如不世出的世外高人,只可惜一开口就脏话连篇,破坏了这份意境。

  但是此刻天色黯淡,众人并不能看太清楚乔致远的神情模样,给他们心中留下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尤其是首当其冲的铁成,先前将这药铺老板暴打一顿,此刻却被对方的学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结果对方不但不报仇雪恨,竟然还以德报怨,一时感激,后悔,难过,竟是将乔致远猥琐的身影,在心目中无限放大!

  高人啊!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铁成本就是一根筋,心中对乔致远颇为崇敬,一听见乔致远的脏话,也当是金玉良言,足以登上世界名言语录,放在“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旁边,忙别迭地站起来,紧张地说:“您不知在下不知怎么称呼您?”

  “免贵姓乔!”乔致远倒是不客气地真把自己当成在上了!

  “乔大夫,这边请。”铁成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动作殷勤而快捷,虽然在夜幕中看不太清楚,但恭敬地态度展露无遗。

  铁成的一帮兄弟并没有他那么复杂的感触,但大哥都如此恭敬,做小弟的自然也是跟着客客气气地引着,亲热的就好像失散十年的亲兄弟再次相见。

  乔致远在医馆里拿了药箱——似乎那胖老板老小子,跑得急,医馆里的东西都没有带走——然后对铁成说道:“你爹的情况在路上跟我说一下。”

  在对于病人的事情上,乔致远从来不开玩笑,只有率先知道病人的情况,伤病,才能够对症下药,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是这样的”说起自己的父亲,这个铁铸的汉子也不禁黯淡暗淡下来,大概是孩子对于父亲的敬爱吧!

  于是铁成将老人手上得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虽然口才不好,却也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铁成的老父亲已然七十有余,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在医疗科技并不发达的南宋,时而还来好几场兵荒马乱,能活到七八十的基数并不大。

  这本该是个儿女成群,颐养天年,享受子孙孝敬的年龄,哪知道这铁老父亲七十有余不服老,欲与天公试比高,自觉身强力壮,不喜欢闲着晒太阳,有事没事就爱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简直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健壮。

  只可惜,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概是终日大雁反被啄眼,天天打猎,猎物就不开心了,结果在前些天的上山打野兔的时候,被野狼咬伤了大腿,回来后思父心切的铁成赶紧找了医生。

  不用说,就是技术不过关的胖老板,几天下来导致铁老父亲的对付伤口越来越厉害,是以造成了后来乔致远五十文买下药铺,又被铁成等人暴打一顿的原因。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说到这里,铁成恨恨一拳砸在路边的书上,只听见这大树发出阵阵“沙沙”声,树叶簌簌落下,语气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痛恨那胖老板太没有医德,还是那野狼下口要的太狠!

  “你父亲的情况大致就是,被野狼咬伤大腿,医治不当导致伤口溃烂是吧!”乔致远从对方一大堆的叙述中梳理了一下有用的资料。

  “嗯!”铁成点点头,众人行走之间,到了金陵城的边缘,本来豪华的大宅大院被小门小户所取代,最后在一处普普通通的小宅院门前驻足下来,上头挂着两站红灯笼,就着月光显得有些安静。

  而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模样,倒像是准备抢劫的匪徒!

  “家父就在里面了,乔大夫请!”铁成打开门,引着乔致远和陈青木走进去。

  即便月光朦胧,但乔致远还是看清楚了庭院里的白墙黛瓦,有着江南地区特有的风格,不由发出啧啧声,这小宅院虽比不上金陵大户,却也比自家乡下的土屋强上百倍。

  等有钱了,一定也买这么一户房子,到时候让孩子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父爱的沉重!乔致远励志的想着,对了,现在几点了,好像有点晚了?

  走进屋子,点着好几根拉住,倒也显得亮堂,但见一个头发花白相间的老人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哼鸣着,看见这一幕,铁成心头一痛,猛地上前“嘭”一声跪倒在床前,都不带缓冲的,抓着老人的手,哭泣道:“爹,是孩儿不孝啊!”

  结果那老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虚弱的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还怎么成就事业!”

  铁成当即跟哑火的手枪,立刻闭嘴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乔致远冷汗直冒,这家教还真严啊!

  目光说过老者的腿部,乔致远大吃一惊,只见那条大腿在灯光下露出触目心惊的伤口,大腿部位大面积腐烂,甚至有的部分已经露出骨头,空气中发出阵阵恶臭!

  “乔大夫,你一定要救我的父亲啊。”铁成寄希望于乔致远,心慌意乱,一时口不择言:“只要您能挽救我的父亲,您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让我叫您大哥,父亲,我也心甘情愿。”

  “啊,这个,年龄小的人被称呼为长辈会折寿的”乔致远汗水如瀑布,赶紧扶起铁成:“我试试看看吧!”

  病人的腿部受到大面积感染腐烂,看来应该是野狼口中的细菌造成的,又没有经过良好的治疗,才会导致如此,乔致远摸索着药箱里的药材,但就是没有所谓医疗工具,这样的情况传统的中医慢治是不行的。

  看来自己只能效仿三国的华佗刮骨疗毒,也来个刮肉疗伤了!乔致远深吸一口气,看伤口面积已经蔓延到膝盖,跨胯部,再不做手术,结果只能截肢,甚至死亡了!

  但是药箱里并没有手术刀等工具,乔致远目光攒动,猛地定格在门口砧板上冒着寒光的才道,叫了一声“就是你了”,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三步并作两步走,拿起菜刀就往病人那儿走,急切的模样仿佛看见了猪肉的屠夫!

  “乔大夫,你要干什么?”铁成吓了一大跳,赶紧抓住乔致远。

  “做手术,不然你就来不及了。”乔致远在学中医的同时也学习过西医,懂一些临床医学。

  “什么是手术?”铁成大惊失色,换了谁看见大夫拿菜刀要操练病人,都会大惊失色:“您可不要乱来啊!”

  “手术这种高级词汇,你当然不懂。”乔致远挥舞着菜刀:“让我来给你演示一下,你就明白了。”

  但铁成还是不敢放手,然而在病床上的老人却是呵斥道:“干什么,你老子我活了七十多岁也够本了,运气好便再活他个几十年,不行也好早点去见你老娘,她一个人在下面也挺孤独的!”

  老人家虎目瞪着两人,也分不清说得是铁城老子,还是乔致远老子!

  “爹”铁成泪流满面。

  “快点放手。”老人家喝道,虽然生病,余威犹在,铁成终于还是放了手。

  “老人家,你忍着点!”乔致远对着满是骨气的老人颇有好感,这老人倒也硬气,看着明晃晃的大菜刀,眼睛一眨不眨,拿了根儿子递过来的木头咬伤,便点了点头。

  乔致远将菜刀擦干净,然后在火炉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将菜刀嵌入腐肉中,一股蛋白质灼烧的气味充斥着房间,加上腐臭味,一些年轻的汉子皆是慌忙逃出房间呕吐去了,只有陈青木微微皱了皱眉头,而铁成则是忍着难闻寸步不离。

  而闻惯了药味的乔致远并没有多少反应,汗水从额头流下,小心谨慎地剔除大腿上的腐肉,老人则是咬着牙双目瞪圆,浑身疯狂颤抖,却没有叫出一丝声音。

  这次过来很着急,也并不了解病人的情况,根本没有准备麻药,只能硬着头皮这么下去,手术花了小半个时辰,在乔致远剔除最后一丝腐肉之后,老人终于支持不住,昏迷过去,浑身冷汗浸湿衣服,就仿佛掉进河里一般。

  “乔大夫,怎么样了?”铁成紧张地立刻站起来,望着那触目心惊的血红伤口,也不免有些心痛。

  “差不多了!”乔致远也感叹老人的硬气,将菜刀放下,然后从药箱里摸索了半天,将白芨,梨头草等用于简单消炎消肿的药材拿出:“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以免伤口腐烂,草药磨成粉浆,敷在伤口上,然后在伤口边缘用冷水冷敷,等第二天再来拿药吧!”

  见父亲平静安稳的睡着,铁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老人这些日子第一次安稳入睡啊!想起方才自己竟然还质疑乔大夫,又是“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多谢乔大夫大恩大德,铁某没齿难忘!”

  乔致远觉得这个哥们的膝盖应该是铁做的:“不必客气,多吃些鱼肉骨头汤,老人家的身体会早些恢复的。”

  铁成认真专心的点头,将乔致远的椅一字一句全部听在耳中,如果此刻有一个小本子一支笔,他就是个合格的秘书,只可惜他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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