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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7.67

  门关上, 陈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心绪久久平复不下来,一想到刚刚郑晴说的那番话,心里就发堵。

  郑晴喜欢他, 这件事从大一的时候陈随就看出来了。不过他一直没搭理,从不跟她有任何交流,加上刚上大二的时候,郑晴跟陈随班上一个男同学在一起了,虽然后来分手了,但因为这事,他就更加没心思去管郑晴喜欢自己的这件事了。

  所以这次比赛,师兄把她推荐过来的时候,他也没说任何的话。

  但谁会想到,她今晚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 当初他就直接退赛了。

  被郑晴这么一搅和, 陈随心里更想阮软了, 想到刚刚给她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兴许是在玩,但这会儿该是早回寝室了吧。

  陈随脚步迈开, 没两秒, 又折回去把门给反锁了, 这才走到床边把手机拿了起来, 想看看阮软给自己回消息或电话没有。

  结果却发现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他记得刚刚进去洗澡之前明明手机还是有电的,怎么才这么几十分钟就没电关机了呢

  插上充电器充了几分钟,手机终于开了机。

  跟着,手机里也进了短信,是中国移动发来的未接来电提醒,是阮软打来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之前,那时他还在洗澡。

  陈随点进通话记录,正要给她打回去,却看到上面显示着两人最近的通话是阮软打进来的,在二十几分钟之前,通话时间超过五分钟。

  那个时候他刚进去浴室没多久,根本不可能接电话,那那个接了他电话,并且跟阮软聊了这么久的人,只能是郑晴。

  陈随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电话拨过去的时候,他揉着眉心,后槽牙紧咬,脑袋里想的都是郑晴最好祈祷她没跟阮软乱说什么话,不然,他不会放过她,即使,她是女生。

  陈随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阮软正在浴室里洗澡,季璇听到铃声,便在门外对阮软说“阮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要帮你接一下吗”

  阮软一听有电话,也没多想,回了句好。

  季璇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陈随,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奇怪,刚刚陶微说阮软去洗澡之前就是刚跟陈随打完电话,怎么这会儿又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季璇“喂”了一声。

  那头陈随一句老婆还没说出口,听到这明显不对的声音,愣住了“你是”

  季璇解释道“我是软软的室友季璇,软软她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要不你等下再打过来吧。”

  陈随抿着唇,因为郑晴刚刚的疯狂,他心里很慌,不知道季璇说的是真的,还是阮软因为郑晴误会了什么,所以不肯接自己电话,让季璇找的借口而已。

  他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软软刚刚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吗”

  情绪不对

  季璇回想了一下,好像阮软出去打完电话,回来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因为背对着她,季璇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没过两分钟,她就进去洗澡了。

  “我没太注意,不过好像没什么不对。”

  季璇这样回答,但陈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半分,反而更沉郁了。

  电话挂断,他坐在床沿边,手里捏着手机,眼睛一直盯着亮着的屏幕,在计算着时间。

  第二个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阮软刚好出来,季璇告诉她刚刚的电话是陈随打来的,还没来得及细说电话内容,手机再次响了。

  阮软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陈随二字,心绪恍惚了一会儿,渐渐出了神。

  直到季璇她们在旁边叫她,一脸奇怪地说“你怎么了电话响了怎么不接是陈随打来的吧。”

  阮软点了点头,低头又看了看手机,这才快步走出寝室,走到楼梯拐角处。

  电话接通。

  陈随先开了口“软软”

  他带了点试探,似乎是怕这会儿接电话的依然是她室友。

  阮软紧紧地抓住手机,背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静了一会儿,还是应声了“嗯,是我。”

  “洗完澡了”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确定是她,语气也放松了几分。

  “嗯,刚洗完。”

  这简单的几句对话,陈随已经很明显地察觉出不对劲了,她很少这样,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只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他已经能够确定刚刚郑晴肯定跟她说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些,陈随的火气就克制不住了,但现在不是发脾气和算账的时候。郑晴到底说了什么他还不知道,阮软情绪也不对,这事不能拖,得马上说清楚。

  “刚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洗澡。”陈随也不说其他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从头到尾,开始跟她交流,坦白。

  “我知道。”阮软停顿几秒,还是说了“郑晴告诉我的。”

  陈随克制着自己冲上脑门的火气,极慢地深吸了口气,缓着情绪,温声问她“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阮软有一瞬间的茫然,回想了一下郑晴有跟自己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吗其实好像并没有,但自己心里不舒服不高兴却是真的,尤其是刚刚第二个电话打过去之后,听筒里传来的机械女声,让她觉得很难受。

  “宝宝。”陈随的声音把陷入沉思的阮软给拉了出来,“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嗯”

  阮软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情绪,静了一下,紧握的手松开,“没有,她就是说你们这几天很累,明天早上还要早起,让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陈随脸色沉下来,这话乍一听确实没什么,但你要细细一琢磨,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陈随。”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陈随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问自己,很配合地轻嗯了一声,十分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还在你的房间里”即使是问这样的问题,她的声音都是软软的,但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委屈,还有难过,他还是听了出来。

  “是我的疏忽。”陈随眉头紧蹙,虽然事实听上去有点荒唐,但他还是说了,“有个男同学本来说要来找我拿东西,所以我进去洗澡的时候就给他留了个门。”

  但是谁知道郑晴会突然进来了。

  “宝宝,对不起。是我太疏忽,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信我吗”

  话筒里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阮软一句很低的,“嗯,我相信你。”

  她曾经就说过,陈随,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无论是什么。

  但其实阮软也并没有怀疑他什么,对于陈随,她一直都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刚刚之所以不舒服,心里难受,只是因为郑晴说的那些话和那种语气,她才是陈随的女朋友啊,这些话就算真的要说,也得是她说。

  阮软吸了吸鼻子,是因为鼻子有点痒,陈随却以为她在哭,语气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软软,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你别哭了,嗯”

  阮软倒是被他弄得愣住了,“我没有哭呀。”她反应过来,有点哭笑不得,“我就是鼻子痒,没有哭,你不要多想。”

  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陈随送给她的礼物,“陈随,我相信你的,你说了我就信。”

  陈随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沉默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他觉得隔着屏幕的交流是如此的无力和让人心慌。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了解对方的想法,彼此只能通过电话,通过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和语气,去揣摩,去猜测,对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心里想的是什么。

  之前周屿森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跟自己聊天,聊到为什么和唐馨分手时,说的那句隔着屏幕,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她哭了,你没办法为她擦眼泪,她说想你了,你也没法抱着她,告诉她我在呢,你们明明相爱,却始终触不到,也摸不到彼此,这种无力感,是真的能把人杀死。

  那时他没什么体会,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

  就像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阮软已经说了几次,她相信自己,他也知道她没有骗自己,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神经没办法彻底松懈下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电话里阮软在温声催他赶紧睡觉,说时间已经很晚了,等明天傍晚他回来,她就去高铁站接他,有什么话,那时候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陈随应着,让她也赶紧睡,挂电话前,低声说了句老婆,我爱你。

  阮软心里一暖,回了句陈随,我也爱你。

  电话挂断,陈随没有睡觉,而是买了张最早飞回z市的机票,凌晨三点的,到z市正好是五点半,打个车从机场到z大,差不多就是六点半。

  机票定好,房门也被敲响,门外是之前那个说要来借东西的男同学。

  陈随冷着脸走过去开门。

  男同学一见他表情不对,以为是因为自己忘了过来,打扰他睡觉了,道歉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到他说“我定了凌晨的机票回z市,明天不参加颁奖典礼了。”

  男同学直接愣了“啊不是明天下午一起回吗你干嘛这么”

  “等不了。”

  有些场合,可以缺席,但有些事,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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