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关于怀雎
页桑边走边想，那时姐姐说这句话，是什么神情啊，好像不是悲痛万分。
“页桑？”元时难得没穿上将军的铠甲，将头发束起，神情依旧冷峻，不苟言笑，他盯着页桑，盯得页桑心里发毛，往师尊的身后缩了两缩。
“你怎么会来这里？”元时将眉头皱起，顿了顿，“怀你二姐知道吗？”
“知，知道，”页桑理直气壮地说着谎话，“可是上将军，你来这里是”
“十二央有异，天君派我过来查看。”
“那这只角兽。”伏天开口欲将角兽送给元时。
“不不不，不行，不能交给上将军，不不不能，这样。”页桑情急之下吼道，在页桑心里，上将军元时等于负心汉，负心汉等于坏人，怎么能把一个坏人交给令一个坏人呢？
伏天转头看向页桑，元时抬头看向页桑，伤痕累累的角兽看向页桑。页桑也不知道该看向谁，所以她楚楚可怜的盯着师尊。
元时意识到，“这位是？”
“我师尊，伏天。”页桑满满骄傲。
元时又意识到，怀雎已经离开很久了，东海的消息他都不太知道了。
“这是元时，神界的上将军。”页桑又压低声音，跟伏天耳语，“师尊，你不要看他正气浩然，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坏蛋。”页桑也不知道师尊能听见吗？
只见伏天微微颔首，“上将军。”元时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这只角兽，我们打算带回东海。”看来，师尊认同了页桑的话，她由衷的觉得开心。
元时没有接话，走上前，端详了半刻，开口道，“恐怕不能如尊神的愿望，这是九重天的犯人。”语毕，从腰间变换出法器，将眼前挣扎的角兽牢牢镇住，变小，放入手中。
页桑为眼前的角兽深深担忧。
“倘若行刑，也该带他去看看西海二皇子的夫人。”伏天开口没有讨回角兽，却说着令页桑奇怪的话语。
元时愣住了，犹豫了半刻答应了。十二央又恢复了往昔的水洗的夜色，平静的不泛波澜。
元时转身欲走，页桑忽然叫了他，“那个上将军，”
“怎么了？”
页桑看看师尊，又想想怀雎，又想想伽玄，想想幸同，然后还想了父君。
“怎么了？”元时再次开口。
页桑暗暗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本来，家中父兄教育我，决不能让上将军再跟我们东海有联系的，可是，页桑心疼二姐，想跟上将军说，尽管，页桑知道上将军，绝非善类。”
页桑看着元时逐渐暗沉的脸，再次鼓起勇气。
“绝非善类？怀雎这样讲？”
“不不不，这句话是幸同讲的。”页桑又一愣，跑题了，“不，这不重要。我是想告诉上将军。”
“什么？”
“上将军，你知道姐姐就去风月池求了一段姻缘吗？风月池的星君给了她一对玉佩，嘱咐她好生保管，说玉佩丢了就没了后半生的姻缘。姐姐，她原想着是要送一只给上将军。可是，上将军拒绝了姐姐，姐姐趁星君不注意，转手就投进了掖庭池的池底。”
“上将军，你不喜欢姐姐，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上将军拒绝了姐姐，为什么还要弄丢她的姻缘？”
这段话很长很长，页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在屋里打了好几百遍草稿，想着见到元时，一定为姐姐讨回公道，可是三百年都过去了，不要说上将军了，连怀雎，页桑都很少见到。本来是想帮姐姐去打一架，幸同也是这样盘算的，可是最后，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去，因为好像，大家心知肚明的，元时厉害些。
“上将军，放过姐姐吧。”
元时没有说话，连一闪而过的悲痛都隐藏的很好，页桑等了很久，元时开口说，：“帮我告诉，怀雎，姻缘，我会还她的，至于放过她，让她自己来跟我说吧。”
元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十二央，页桑很纳闷，然后问她的师尊，“师尊，你明白吗？这个元时，明明说了跟我姐姐两清，怎么又不放过姐姐了呢？”
伏天笑着摇摇头，“上天注定吧。”
“师尊，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天机而已，说破会生变数的。”伏天忽然愣住了，看着页桑静静沉思，问道，“你求过自己的命数吗？”
“这么说来，灵蛇送过一卦。所以，我从生下来就知道我要嫁给灵蛇的主君——成梓的。可是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倒是听过他的不少传闻，每个传闻中，他是顶顶好的大英雄，我想我一点也不吃亏的。”
伏天想了想，页桑的命数应该在灵蛇送来卦象时就改变了吧，卦象变得连自己也算不出。
“师尊，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伏天没有告诉页桑，“你不是要讲二公主的故事吗？”
页桑想起来，就讲给师尊听，不过她倒是很奇怪，整个神界都知道二姐跟元时的故事，师尊，竟然不知道？后来，想了一下，父君也不知道，突然感觉，可能是修为高的尊神都不愿意过问吧，后来，又想到，其实，元时修为比父君高。
因为角兽吞噬了流放的神灵，所以十二央到潼幽九潭这一路走的颇为顺畅，除了页桑时而的不安感。
页桑也不晓得从哪一件开始讲起，就挑了宴会的故事讲给师尊听。
天君举办了论道大会，页桑跟着二姐代表东海出席，页桑在会上睡过去了三次，她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同意父君的要求，页桑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么无聊的宴会上看见元时的名字，于是她恐吓了一个小厮，这样的事情其实她实在不拿手，跟怀雎形容时，倒是用了恐吓，但实际上，是巴巴地讨了幸同的丹药，乖乖送去。
元时身边的小厮庆竹收了页桑的丹药，说，大抵是因为上将军是为了能将名字与二公主排在一起吧。
页桑不知道，庆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就一股脑学给了怀雎。
“二姐？”页桑讲完她的故事，怀雎坐在案前看着兵书，久久没有讲话，页桑等的昏昏欲睡也没有等到怀雎的答案，就怏怏地回了行宫。
后来，倒是怀雎跟页桑主动讲起这没有听完的故事，大致意思是，怀雎又回了趟九重天心里望着讨个答案，元时难得开口好好跟她解释，“这样，算是还了你的心愿。”
怀雎跟页桑说，“那时我是万般高兴的，想着他这样是接受我了吗？”
“然后呢？”页桑问。
“可他又开口道，“如此，我们两清，我娶妻时便不再邀请你了，我害怕我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姐姐”页桑担忧看着讲故事的怀雎。
这个故事后来，页桑也在庆竹的口中听到了，庆竹说，怀雎公主听完上将军的解释，冷哼了一声，神情淡漠，中间，庆竹，不忘感叹一句，不亏是上将军一手带大的，怀雎公主唤出银枪，抵上上将军的喉头，问道：“两清？上将军怎么知道我的心愿？万一，我想要的是上将军的命呢？”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重天。
页桑万望着自己的姐姐是庆竹口中那样决绝的薄情人，可是
“那时想着，哪怕他否认，我也是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哪知道”怀雎冲页桑笑笑，“我们两清了。”
话音未落，怀雎哭的不像话，吓坏了页桑，“姐姐，姐姐，姐姐”
“可是，怎么两清？玉峰山，我帮他挡的箭呢？掖庭池，我帮他寻的药呢？我陪他在战场上的风餐露宿呢？我双手沾血时，他怎么不跟我两清？”
“姐姐”
“他娶妻就跟我两清，害怕我搅了他的姻缘吗？”
“他元时有什么，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怀雎哭的撕心裂肺，页桑心里跟着悲凉起来，又万分心疼。页桑流着泪，心里把元时从姐夫一列划掉，放入负心汉一行。
页桑抬头时，看见伽玄给二姐的后颈一掌，二姐就含着泪睡在伽玄怀里。
“四哥。”
“页桑啊，没事的。”伽玄温和的说着，“下次，别跟姐姐提起元时了。”伽玄抱着二姐进了她的行宫，页桑不肯走，守在宫里，伽玄摸摸她的头，“二姐肯定明早一醒什么都忘了，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页桑守了一整晚，第二天，怀雎果然如常，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又有什么已经改变。
“后来，姐姐又回到了九重天，只是不再是上将军的麾下，跟天君讨了镇守琼关一职，姐姐就再也没见过上将军。”
“那日，姐姐见上将军时穿了一身青缇碧，伽玄说是，元时上将军喜欢文雅的姑娘，姐姐将这句话放到了心里。可是后来，镇守琼关后，姐姐就只穿红色，她说，以前，在上将军的麾下，他素来不喜红色，我就没穿过，这以后啊，我可要把红色穿个遍。”页桑边走边想，那时姐姐说这句话，是什么神情啊，好像不是悲痛万分。
很久很久以后，页桑经历了，明白了，那个神情是万念俱灰吧。
“后来，姐姐镇守琼关没多久，上将军果然娶了一位貌美的夫人，就像四哥说的那般文雅，一点也不像姐姐，再后来，上将军的夫人娶进门没多久就过世了。再往后，就是现在，我们东海出事，姐姐就从九重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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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桑？”元时难得没穿上将军的铠甲，将头发束起，神情依旧冷峻，不苟言笑，他盯着页桑，盯得页桑心里发毛，往师尊的身后缩了两缩。
“你怎么会来这里？”元时将眉头皱起，顿了顿，“怀你二姐知道吗？”
“知，知道，”页桑理直气壮地说着谎话，“可是上将军，你来这里是”
“十二央有异，天君派我过来查看。”
“那这只角兽。”伏天开口欲将角兽送给元时。
“不不不，不行，不能交给上将军，不不不能，这样。”页桑情急之下吼道，在页桑心里，上将军元时等于负心汉，负心汉等于坏人，怎么能把一个坏人交给令一个坏人呢？
伏天转头看向页桑，元时抬头看向页桑，伤痕累累的角兽看向页桑。页桑也不知道该看向谁，所以她楚楚可怜的盯着师尊。
元时意识到，“这位是？”
“我师尊，伏天。”页桑满满骄傲。
元时又意识到，怀雎已经离开很久了，东海的消息他都不太知道了。
“这是元时，神界的上将军。”页桑又压低声音，跟伏天耳语，“师尊，你不要看他正气浩然，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坏蛋。”页桑也不知道师尊能听见吗？
只见伏天微微颔首，“上将军。”元时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这只角兽，我们打算带回东海。”看来，师尊认同了页桑的话，她由衷的觉得开心。
元时没有接话，走上前，端详了半刻，开口道，“恐怕不能如尊神的愿望，这是九重天的犯人。”语毕，从腰间变换出法器，将眼前挣扎的角兽牢牢镇住，变小，放入手中。
页桑为眼前的角兽深深担忧。
“倘若行刑，也该带他去看看西海二皇子的夫人。”伏天开口没有讨回角兽，却说着令页桑奇怪的话语。
元时愣住了，犹豫了半刻答应了。十二央又恢复了往昔的水洗的夜色，平静的不泛波澜。
元时转身欲走，页桑忽然叫了他，“那个上将军，”
“怎么了？”
页桑看看师尊，又想想怀雎，又想想伽玄，想想幸同，然后还想了父君。
“怎么了？”元时再次开口。
页桑暗暗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本来，家中父兄教育我，决不能让上将军再跟我们东海有联系的，可是，页桑心疼二姐，想跟上将军说，尽管，页桑知道上将军，绝非善类。”
页桑看着元时逐渐暗沉的脸，再次鼓起勇气。
“绝非善类？怀雎这样讲？”
“不不不，这句话是幸同讲的。”页桑又一愣，跑题了，“不，这不重要。我是想告诉上将军。”
“什么？”
“上将军，你知道姐姐就去风月池求了一段姻缘吗？风月池的星君给了她一对玉佩，嘱咐她好生保管，说玉佩丢了就没了后半生的姻缘。姐姐，她原想着是要送一只给上将军。可是，上将军拒绝了姐姐，姐姐趁星君不注意，转手就投进了掖庭池的池底。”
“上将军，你不喜欢姐姐，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上将军拒绝了姐姐，为什么还要弄丢她的姻缘？”
这段话很长很长，页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在屋里打了好几百遍草稿，想着见到元时，一定为姐姐讨回公道，可是三百年都过去了，不要说上将军了，连怀雎，页桑都很少见到。本来是想帮姐姐去打一架，幸同也是这样盘算的，可是最后，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去，因为好像，大家心知肚明的，元时厉害些。
“上将军，放过姐姐吧。”
元时没有说话，连一闪而过的悲痛都隐藏的很好，页桑等了很久，元时开口说，：“帮我告诉，怀雎，姻缘，我会还她的，至于放过她，让她自己来跟我说吧。”
元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十二央，页桑很纳闷，然后问她的师尊，“师尊，你明白吗？这个元时，明明说了跟我姐姐两清，怎么又不放过姐姐了呢？”
伏天笑着摇摇头，“上天注定吧。”
“师尊，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天机而已，说破会生变数的。”伏天忽然愣住了，看着页桑静静沉思，问道，“你求过自己的命数吗？”
“这么说来，灵蛇送过一卦。所以，我从生下来就知道我要嫁给灵蛇的主君——成梓的。可是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倒是听过他的不少传闻，每个传闻中，他是顶顶好的大英雄，我想我一点也不吃亏的。”
伏天想了想，页桑的命数应该在灵蛇送来卦象时就改变了吧，卦象变得连自己也算不出。
“师尊，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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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桑不知道，庆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就一股脑学给了怀雎。
“二姐？”页桑讲完她的故事，怀雎坐在案前看着兵书，久久没有讲话，页桑等的昏昏欲睡也没有等到怀雎的答案，就怏怏地回了行宫。
后来，倒是怀雎跟页桑主动讲起这没有听完的故事，大致意思是，怀雎又回了趟九重天心里望着讨个答案，元时难得开口好好跟她解释，“这样，算是还了你的心愿。”
怀雎跟页桑说，“那时我是万般高兴的，想着他这样是接受我了吗？”
“然后呢？”页桑问。
“可他又开口道，“如此，我们两清，我娶妻时便不再邀请你了，我害怕我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姐姐”页桑担忧看着讲故事的怀雎。
这个故事后来，页桑也在庆竹的口中听到了，庆竹说，怀雎公主听完上将军的解释，冷哼了一声，神情淡漠，中间，庆竹，不忘感叹一句，不亏是上将军一手带大的，怀雎公主唤出银枪，抵上上将军的喉头，问道：“两清？上将军怎么知道我的心愿？万一，我想要的是上将军的命呢？”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重天。
页桑万望着自己的姐姐是庆竹口中那样决绝的薄情人，可是
“那时想着，哪怕他否认，我也是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哪知道”怀雎冲页桑笑笑，“我们两清了。”
话音未落，怀雎哭的不像话，吓坏了页桑，“姐姐，姐姐，姐姐”
“可是，怎么两清？玉峰山，我帮他挡的箭呢？掖庭池，我帮他寻的药呢？我陪他在战场上的风餐露宿呢？我双手沾血时，他怎么不跟我两清？”
“姐姐”
“他娶妻就跟我两清，害怕我搅了他的姻缘吗？”
“他元时有什么，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怀雎哭的撕心裂肺，页桑心里跟着悲凉起来，又万分心疼。页桑流着泪，心里把元时从姐夫一列划掉，放入负心汉一行。
页桑抬头时，看见伽玄给二姐的后颈一掌，二姐就含着泪睡在伽玄怀里。
“四哥。”
“页桑啊，没事的。”伽玄温和的说着，“下次，别跟姐姐提起元时了。”伽玄抱着二姐进了她的行宫，页桑不肯走，守在宫里，伽玄摸摸她的头，“二姐肯定明早一醒什么都忘了，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页桑守了一整晚，第二天，怀雎果然如常，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又有什么已经改变。
“后来，姐姐又回到了九重天，只是不再是上将军的麾下，跟天君讨了镇守琼关一职，姐姐就再也没见过上将军。”
“那日，姐姐见上将军时穿了一身青缇碧，伽玄说是，元时上将军喜欢文雅的姑娘，姐姐将这句话放到了心里。可是后来，镇守琼关后，姐姐就只穿红色，她说，以前，在上将军的麾下，他素来不喜红色，我就没穿过，这以后啊，我可要把红色穿个遍。”页桑边走边想，那时姐姐说这句话，是什么神情啊，好像不是悲痛万分。
很久很久以后，页桑经历了，明白了，那个神情是万念俱灰吧。
“后来，姐姐镇守琼关没多久，上将军果然娶了一位貌美的夫人，就像四哥说的那般文雅，一点也不像姐姐，再后来，上将军的夫人娶进门没多久就过世了。再往后，就是现在，我们东海出事，姐姐就从九重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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