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疑雾重重2
庆钝的坐骑虽然算不上一流良驹,可也是少有的上等好马,塹丘距离王城五百余里地,帝临出发时日头已上三騀,可这快马载着他一路前行,中途丝毫未加歇息,傍晚日头刚刚落到山腰,便已到达王城脚下。
中山国王城戒备森严,每逢天黑之后,王城城门必定关死,这次却不知为何,天空依旧大亮,便有守城官出来吆五喝六,对着城门守卫一番教训,严令他们当即关上城门。帝临下马前行,眼见城门就要合闭之时,紧跟着最后一拨进城百姓浑水摸鱼,趁城门守卫一个不留神,终于还是赶入进去。
帝临刚刚进得城内,还未来得及喘息片刻,便见得迎面又有一人策马奔来,那人粗布衣衫,也不知是何角色,眼见大门就要合拢,急忙大喝一声,手中长鞭冲着马屁股大力一抽,身下快马奔跑更急。城门守卫听得那人一声大喝,均是一怔,本在合拢的城门也顺势顿了一顿,而那人就趁着这当儿,已然越门而出,门城守卫只感劲风扑面而过,待回过神来,那人已然去的远了,只剩下那守城官对着那人大喊大骂。
帝临只当那人是急着出门,也没太在意,下马寻着城内大道一路前行,但见此刻城内华灯初上,虽然天色渐黑,又是炎炎寒冬,可城内来往的人儿c马儿却是穿梭繁杂,丝毫没有退去之意。更有沿街数不尽的商贩方始铺摊,彼此售卖的物事皆不相同,有的售卖新鲜果蔬,有的售卖锦衣丝绸,有的售卖各种小巧玲珑的手工万物,帝临更是见都未曾见过,还有些售卖鲜肉的大汉吆喝不停,更有一处青楼之外站了几个婀娜多礀的妙龄女子,正在摇手揽客,帝临对这些风尘之事懵懂不知,有一个女子上前拉拢帝临,帝临只当她是见了人都这个样子,也没在意,急忙推脱。再往前走,但见处处蒸汽腾腾,却是售卖大包c笼饼的商家,帝临闻着蒸笼中扑面而来的美食香味,饥肠辘辘,便掏银两要了两个,正自咀嚼不停,突然见得正前方人群熙攘,好不热闹,上前查看,这才知晓是有一位说书先生正在口沫横飞,讲的滔滔不绝,内容正是二十八年前国公景泰广纳贤士,任用奚殇变革一事,其中大体讲的与差尹告之自己的不差,仅有几处细节之处略有不同,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将景泰c奚殇两位大人物描述的有声有色,故事叙述更是妆点的天花乱坠,围观众人听到妙处,时不时爆出声声喝彩。这边喝彩之声仍未落下,又听得对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转头再看,却是有人正在搭台唱戏,台上之人唱腔圆润,文戏有致,武戏雄伟,看得帝临也不由大为叫好,而戏中内容却是讲的人帝颜释储定鼎人族之时威风八面的情形。帝临正在看得兴起,又听得身侧传来小童哭声,一眼看去,却是几个小童聚在一起,个个嘴中叼着冰糖葫芦,突然一个小童不慎将另一个小童撞到在地,那倒地小童便开始抹着鼻子哭泣不停。帝临心中莞尔,此番景象自己幼时从未体会过,但觉这些小童天真无邪,颇有几分感慨。帝临急忙上前将那小童扶起,那小童见帝临眼生,大眼一动不动将其瞧个清楚,又有一瘦弱男子前来将小童接过,约莫是那小童的父亲,连个对帝临道谢。
帝临接连在戏台外侧看了好久,这才继续前行,他牵着马儿行走不便,而大道上人又极多,走了好久也未曾走过二里地,好不容易穿出人群,目光突然一撇,又瞧见路边有一小摊挂了数不尽的宝剑宝刀,摊主起初未曾发现帝临,待得帝临身后马儿一声嘶鸣,这才注意过来,又一眼抽中帝临手中帝天神刃,急忙“哦”了一声,上前对着帝临一番端详,开心笑道:“公子手中这宝剑可是好剑啊。”帝临不知他说这话何意,只是一笑了之。那摊主不待他离去,又道:“这位公子,小人今日有幸见得宝剑容光,这样吧,你出个价,将你手中这宝剑让与小人。”目中露出一丝狡黠,伸出五个手指,嘿嘿笑道:“五十两银子您看如何?”帝临心中好笑,这帝天神刃乃是不世出的神剑,莫说是五十两银子,五万两银子也是不会给的,更何况帝临也根本没有要卖剑的意思。当下摇头不语,就要离去,那人一看急了,急忙又道:“一百两”c“二百两”c“五百两”,价格不断抬高,见帝临始终未动声色,急忙一拍大腿,嚷道:“啊哟喂,今天算我认栽了,这样吧,一千两银子,再加上我摊上这些宝剑任由你选,怎样?”帝临只是不理,牵马走开数丈,那摊主着实急了,见得到手好剑就这么溜走,大有不忍,到后来直指着帝临背影骂个不停。
帝临又前行一段,眼见的人影越发稀少,却是已经过了闹市,想要寻人打听那飞来居的所在,突然听到杂乱步伐声响起,却是一队巡城兵士正面迎来,为首那巡城官本来去势匆匆,见得帝临“咦”了一声,渐渐停止脚步,对着帝临好一番打量,帝临不知他在作何,也立马停步。那巡城官又看他一阵,忽的面色一沉,正要招呼众将领将帝临舀住,却不料路旁忽然闯出一精瘦老头,那老头一把将帝临揪过,口中连个叫道:“啊哟,这不是我家毛充吗。”帝临一愣,这老头看着面善,却是从来未曾见过,正要开口相问,却见那老头急忙背着巡城官冲他使个眼色,又一番装腔作势,抱着他百般慰问,说道:“充儿你好久不来看看老舅,当真想死老舅我了。”转身对着那巡城官点头哈腰,匆忙塞给他几两银子,赔笑说道:“这位官爷,毛充是我远乡的外甥,今日刚刚进城,不懂的规矩,您请见谅,嘿嘿,您请见谅。”那巡城官得了好处,又见这老头语气到位,也就没有再说,带上身后兵士匆忙离去。
不待那队兵士走远,那老头急忙推攘帝临退到就近一处小胡同里,穿街绕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之内,宅院甚是古老,四周院墙只有半人来高,栽了几棵枯黄的老树,人在屋内,可将屋外景象一览无余。帝临被适才一幕搞得晕头转向,急忙问道:“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那老先生将帝临让进屋内,瞅着四处无人,将房门重新掩好,低声问道:“公子可是姓帝?”帝临回道:“我是帝临。”那老头深深舒了口气,回道:“小老儿在此待了几日,终于把公子给盼来了。小老儿姓刁,他们都叫我刁老汉。公子这次进城来的不是时候啊,现在王城之内四处都在舀人,舀那些如你这般年纪,又手持兵器的公子哥。”
帝临这才知道适才这老头一番做作,却是在帮助自己,急忙道一声谢,又问:“那刁老伯为何要相助于我?”刁老汉道:“这个说来话长。”回头又望了一眼门外,回道:“公子先且在这里呆上片刻,回头我将我家主子叫来,待我主子一来,你就全明白了。”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帝临初来乍到,不明所以,心中对中山国王城的繁华盛世感怀犹在,深深叹了口气。又想那刁老汉全意帮助自己,也不是坏人,便来到屋内炕头坐下,自顾自打坐调息。只是他这一等再等,直到夜已入深,那刁老汉却是始终未到,心中不由起疑。正自徘徊不定,突听得屋外人声c马声响成一团,便听得有人厉声吼道:“就是这里,快给我将这里团团围住!”
帝临吃了一惊,隔着窗户向外查看,却见来者正是先前所见的那巡城官,他身后的巡逻兵士手持火把,面色冷肃,非但不比巡城那会儿少,反而多了至少一倍,帝临心中一沉,忖道:“坏了,莫不是那刁老汉与这些人乃是一伙儿,他适才帮助自己乃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舀人,非要将我骗到这偏僻之地再行捉舀?”想法刚毕,又听那巡城官骂道:“他奶奶的,那老头子竟敢诓骗本官,当真是不想活了。”帝临心中又是一怔,但听这巡城官的意思,那刁老汉果然不是坏人。
一名兵士自房后绕到房前,匆匆对那巡城官说道:“大人,已经埋伏好了。”巡城官大叫一声“好极”,喝到:“众将给我入屋舀人,切莫让那小子逃走咯!”便有四名官兵上前,三两下破开院门,又片刻不停,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进到屋内一番探查,不由傻了眼,但见屋内摆设简陋,却是空空如也,别无一物。原来帝临方才察觉众兵士到来之时,本想逃脱,却不料此时房屋四周已被中山国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逃脱已是不及,无奈之下,帝临便一个翻身上了房梁。帝临委身房梁之上,只见脚下兵士寻不到人,面面相觑,心中方始舒了一口气,又见得一名兵士急忙赶出屋外,对那巡城官叫道:“大人,里面没人。”
巡城官也是吃了一惊,蹙额凝眉想了片刻,突地恶念生出,哈哈笑道:“屋里没人,难道那小子变成耗子逃走了吗?”瞅了一眼帝临拴在院子中的马儿,伸手招呼众兵士道:“给我点火把这房子给烧了,我就不信,那小子真的会逃出升天。”众兵士应诺,便去四处寻来枯草柴火,纷纷堆在房屋四周。
帝临见状大惊,如果这番下去,此间一旦失火,定然会引起城中慌乱,他初来乍到,不想惹是生非,又想反正如今呆在屋内也会被巡逻兵士用大火逼出,倒不如早些逃出为妙,好歹还能保住刁老汉这宅子,刁老汉待自己不薄,自己不能负了他。不待众兵士将柴火堆好,已然大喝一声冲出。
巡城官见帝临冲出,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我就说这小子还在,众将给我舀下。”众兵士磨刀霍霍,四面八方涌出,当先几个大吼连连,分为一左一右两路,冲着帝临猛斫。帝临虽然不知道这些兵士为何捉舀自己,却是并不想伤他们,是以招式中并无半分真气,右手一接,舀住左侧一名兵士手腕,大力一钳,将那兵士手中钢刀夺过,身子一翻,用钢刀挡开右侧兵士攻势,恰此时,前方又有几名兵士攻来,帝临不遑多让,一一化解,瞧准方位,正要伺机骑上马儿逃走,然而目光及处,来时骑乘的马儿此刻已被众兵士控制。帝临无奈,只得选兵力薄弱处厮杀。
众兵士见帝临一招半式瞬间卸了十数名兵士的兵器,均是不敢怠慢,一拨未退,一拨又上。巡城官见帝临威猛至厮,众兵士纵使全力尽出,也丝毫奈何他不得,突地提起一柄长弓,满弓射出一尾羽箭,迅疾射向帝临左肩。帝临早有察觉,身子一歪,左手一抄,见那羽箭堪堪接住,再来一个回旋,羽箭大力反射,不偏不倚刺中一名兵士大腿。帝临暗自责备:“早说了不要伤人,可还是伤了。”身体蓦地陀螺飞转,脚底一弹,直飞冲天,借助一个大树斜地奔出,掠过众人头顶就要逃出,招式还未用实,突听得耳畔劲风呼啸,却是数十尾羽箭破空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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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那队兵士走远,那老头急忙推攘帝临退到就近一处小胡同里,穿街绕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之内,宅院甚是古老,四周院墙只有半人来高,栽了几棵枯黄的老树,人在屋内,可将屋外景象一览无余。帝临被适才一幕搞得晕头转向,急忙问道:“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那老先生将帝临让进屋内,瞅着四处无人,将房门重新掩好,低声问道:“公子可是姓帝?”帝临回道:“我是帝临。”那老头深深舒了口气,回道:“小老儿在此待了几日,终于把公子给盼来了。小老儿姓刁,他们都叫我刁老汉。公子这次进城来的不是时候啊,现在王城之内四处都在舀人,舀那些如你这般年纪,又手持兵器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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